《照日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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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日天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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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土地平坦,沿溪俱都是拳头大小的洁白鹅卵石,无棱无角,光润可爱。

一人伏在溪边一颗大圆石上,小手里死死攒着一根枯长竹竿,浓发披面,背心剧烈起伏,正是文琼妤。

劫兆飞掠过去,脱口叫道:「你怎么了?」声音急得都尖薄起来。

文琼妤颤声道:「衣……衣服!别……别让漂走啦!」抓着枯竹不放手。就着湍急的水流飞沫中望去,黄油油的竿尖在白花花的激流间载沈载浮,依稀挂着几疋深浅不一的黄布,有丝有罗。劫兆不及细想,接过竹竿一把甩上岸来,竿上挂的却是文琼妤先前穿的黄罗衫子、鹅黄肚兜等,其中还有一条细致的薄绸长幅,似是女子下身所用的腰巾。

劫兆瞧得一怔,胸口怦怦直跳。顺着眼角余光瞥去,文琼妤斜靠在石上,闭着美眸娇喘细细,白貂裘下露出一双晶莹圆敛的赤裸玉足,红彤彤的脚掌心如水晶糖梅一般,说不出的粉嫩可爱。

她气力用尽,抓着前襟的小手软软垂落,貂裘绒襟微敞,露出雪白诱人的深深乳沟。果如劫兆所料,白貂裘下竟是一丝不挂。

劫兆尴尬地弯下身去,从怀里掏出「蓝田玉炼丸」喂入她口中,文琼妤「嘤」的一声,缓缓睁开妙目,美丽的小脸上似笑非笑:「瞌……瞌睡猫!舍得醒啦?」劫兆又好气又好笑,不觉瞪大眼睛:「乱跑出来又昏倒的人,有资格教训别人么?」

文琼妤俏脸一红,低声道:「把……把衣物拿给我。」

劫兆故意取笑:「你大清早跑出来洗衣,难不成要湿漉漉的穿回去?既然洗了,就得披晾起来。」轻手轻脚将她抱起,放落一处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溪石上,回身将竹竿架在两树之间,将串在竿上的衣物一件件拉平晾好,动作放得极缓极慢,手指拈着湿布细细抚摩,从黄衫、肚兜一直到汗巾罗袜。

刹那间,文琼妤不禁产生错觉,彷佛他指下触的不是湿淋淋的贴身衣物,而是她细嫩敏感的肌肤,由胸口、乳尖一直到腿心足踝,光用眼睛看,整个人都酥麻起来,魂儿一飞,羞得别过头去,嗔怪道:「快……快别胡闹啦!都……都成什么样子?」

玉人含嗔的模样不可方物,被粼粼水光一映,直如天仙一般。劫兆看得心底一阵怦然,捏着湿衣的双手垂放下来,定定地瞧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去。

文琼妤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全身发热,彷佛要融化似的,胸口「砰砰」剧烈跳动着,周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也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他过来啦!」害怕、无助之中,隐然有一丝难言的昂奋与羞耻,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

劫兆走到她身后,将她柔软的身子环在臂间,滚烫的嘴唇轻轻贴上柔嫩的颈侧肌肤。文琼妤浑身一颤,闭着眼睛「唔」的一声,带着鼻音的呻吟又娇又腻,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捂住小嘴,心想:「我……我怎能对自己的亲弟弟,发出这般……这般淫荡的声音?我……我到底是怎么了?」理智不过运作片刻,旋又被男人的细细厮磨弄得低呜起来,宛若一头心满意足的猫。

劫兆把脸埋在她领间,用鼻尖嘴唇描摩着她完美姣好的颈线与锁骨,整副心神都被肌肤所散发的芳草清香所攫,霎时间连浓烈的情欲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只觉所拥、所嗅无限美好,喃喃道:「你好香……好香……」

文琼妤不禁一荡,忽又涌起满心怜惜,伸手抚摸他的面颊,柔嫩的樱唇像小鸟般轻轻回啄着,吐着温热的芝兰气息:「阿兆喜欢姊姊么?」

劫兆拥紧了她,闭着眼睛享受佳人凉腻的唇触,低喘:「喜欢!我……好喜欢姊姊!」

「姊姊」两字一出口,先前的尴尬、矜持彷佛都随之成空,劫兆回吻着文琼妤,一边将她柔软的娇躯搂得紧紧的。文琼妤低吟一声,仰起姣好的下颔,四片湿热的嘴唇终于黏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姊姊的嘴唇缓缓离开,柔软至极的唇瓣微黏着他的唇上凹陷,连分开都显得无比依恋。尽管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劫兆却舍不得睁开眼,彷佛这样能使唇上的美妙触感保留得更久一些,永不忘怀。

半晌两人一齐张开眼睛,才发现彼此的脸都红了。

文琼妤轻咬嘴唇,羞涩一笑:「姊姊的颈子乏啦!亲不下去。等会儿……等会儿再让你亲。」

「好。」劫兆一怔,忍不住微笑起来:「姊姊先歇会儿,等一下我再亲你。」

「嗯。」文琼妤嫣然一笑,螓首偎在他肩上。

两人就在溪畔晒太阳,谁都没有说话,却再也自然不过。

劫兆佳人在怀,舒服地躺在大石头上,忽然心念一动:「姊姊这般好洁,只怕洗衣还不是她第一想做的事。」轻轻将文琼妤挪开,褪了靴袜,涉到溪浅处;赤脚一碰溪水,猴儿般又叫又跳:「哇!这水好冰!」

文琼妤眯着美眸,以手覆额,笑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劫兆嘻嘻一笑:「姊姊想不想洗澡?」

文琼妤被说中心事,俏脸一红,轻声叹息:「我若入得溪里,只怕撑不过片刻,就算吃尽那瓶『蓝田玉炼丸』,也抵挡不了山溪水寒。」劫兆露出诡秘的笑容:「我若能教姊姊洗个舒服畅快的热水澡,而且想几时洗便几时洗,尽如姊姊之意,姊姊如何谢我?」

文琼妤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蛾眉一挑,似笑非笑:「你想要什么?」忆起昨夜马上洞中的旖旎风情,羞耻之余心儿一阵酥痒,貂袍中赤裸的腿间竟有些温腻。劫兆与她心有灵犀,邪邪一笑:「我想……我想……」一双贼眼净往文琼妤周身打转。

「不说,拉倒便了!」文琼妤又羞又气,又觉好笑,佯嗔薄怒的模样分外动人。

「姊姊别生气,我想同姊姊一块儿洗澡。」

「想得挺美!」文琼妤横他一眼,自己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劫兆哈哈大笑,回身往山洞的方向走去,一边转头说:「姊姊且等我片刻,我去寻些物事来布置。一会儿入水洗浴时,姊姊可不许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脚踩空,下半身飞快没入地中!

文琼妤掩口惊呼,所幸那个陷坑掘得不深,仅至劫兆腰际,坑中也无尖竹刀阵,看来是猎户挖来补些兔子山羊等小动物之用。劫兆双脚踩稳,撑着坑缘一跃而起,回见那坑挖成四方形状,坑底平坦,乐得一击手掌:「姊姊!你瞧老天爷多疼你,连浴池都替姊姊备好啦!」

文琼妤拍着心口,蹙眉道:「还胡说八道!来给姊姊瞧瞧,有没摔伤摔疼了?」

「没事,没事!」

劫兆连连摇手,从溪边捡来大量的扁平溪石,沿着坑底、坑壁将石片砌起。他手脚俐落,不过盏茶的工夫,就把陷阱土坑变成了一处砌石方槽,还置入一块凳形的平顶大石,贴壁放好。

「少时姊姊入浴,可坐在石上歇息。」他一抹额汗,边向文琼妤解释。

文琼妤睁着一双妙目,看他拔剑劈开林中枯竹,从溪边挖了条细窄水渠,埋竹为管。当掘开溪边最后一段,冰洌清澈的溪水沿竹管引入石槽,不一会儿工夫,五尺立方的槽里盈满溪水,如同一只天然的大浴桶。

劫兆用一片扁石将竹管的源头堵起来,从山洞中引来火种,在砌石槽附近升起篝火,选了十几枚拳头大小的石头放入火中烧烤。片刻后石头被烤得发黑滚烫,劫兆以两段青竹夹起石头,投入砌石槽,一枚、两枚、三枚……放不到一半,槽中溪水已冒出腾腾热气,宛如温泉一般。

他把晾衣的长竿架到篝火与砌石槽之间,对文琼妤笑道:「姊姊快来!乘热洗浴最是舒服。」闪身躲到衣物之后,继续烘烤石头。

文琼妤见他生火烤石,便已想到此法,暗赞弟弟聪明;见他以湿衣为屏,丝毫不唐突轻佻,更是芳心窃喜:「在他心里,毕竟还是有我这个姊姊的。」心底却有一种奇妙的异样,彷佛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倍觉心动。

她咬了咬嘴唇,红着脸褪下貂裘,掩着赤裸的胸脯长腿滑进砌石槽,热水浸入全身毛孔,舒服像是要晕过去似的。

劫兆听见她「嗯」的一声低吟,便知姊姊舒服已极,想像她洗浴温泉的美态,心猿意马中又觉十分满足。两人隔着湿衣,一个默默烧烤石头,一个掬水轻揉雪肌,半晌之后,才由劫兆打破了沉默。

「姊姊,我们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说话很清亮的人。」衣后热气蒸缭,彷佛连她的轻笑也变得朦胧起来,带着一种怀缅的淡淡氤氲。「那时我才四岁,其实父亲的容貌我也记不真切。我娘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年纪还比父亲大了几岁,我娘怀我的时候,据说老夫人大为震怒,将她贬到乡下待产;一直到我三岁多的时候才把我们母女俩接回香山,也不让父亲多见我。」

「所以……我只记得他的声音。父亲的声音,像是个开朗天真的大孩子,他逗我玩的时候,自己笑得比谁都开心。」

「老夫人?」劫兆把一枚圆石投入火里,手上的青竹被灼得窜起轻烟。

「就是我们的祖母,当年说起香山蘼芜宫的『舞袖流芳』蔚青苏,魔门十二宗脉里没有人不忌惮三分的。魔门女子多英杰,『夜后』萧雨魄、太阴阁主古玉含还有我师傅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再要往前推一辈,就要属老夫人啦。」

「她还活着么?」

「还在。父亲身故后,老夫人再次接下蘼芜宫主的大位,忍辱与四大世家周旋,至今还是香山的宗主。」文琼妤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感的波动。劫兆却禁不住问道:「武瑶姬送来阴牝珠,也是她的意思?」

文琼妤淡然道:「阴牝珠的炼制方法,自来是香山蘼芜宫的不传之秘。老夫人始终不放弃制造阴牝珠,图的是恢复蘼芜宫的基业。我师姊从小被埋入『珠核』,以元阴养珠,所以身子发育的速度只有寻常女子的一半,明明已经二十六岁,身体却只长到十三岁的程度,还是她天生身体强韧,才能顺利诞出阴牝珠。据我所知,其他被挑选出来入核的百余名女童,没有一个存活下来的。」

劫兆听得毛骨悚然,转念一想:「是了,武瑶姬饱尝养珠的痛苦,长大成人后只有更加痛恨蘼芜宫,决计不会受祖母的指挥。二叔对蘼芜宫友善,阻止其他三大世家的败类蹂躏香山女子,她便设计让冯难敌杀了二叔。」香山对他毕竟是太过遥远稀薄的东西,劫兆想问的是更切身的事。

「姊姊……见过我娘么?」

「应该见过。在香山大战之前,我们至少一起在蘼芜宫待过一年。」谈到旁人,文琼妤的口气明显轻快许多:「我见过你娘的画像,真是个美人,而且眼神烈得很,也难为她在劫震身边这么许多年。阿兆,关于你娘,你知道多少?」

劫兆拿着青竹胡乱打火,摇头道:「她是我娘——就这么多。」

文琼妤听得都心疼起来,柔声道:「你娘姓云,闺名叫『引真』,当年是中京第一美人,她与劫震可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块长大。劫震对她十分倾心,想来你娘亲还在做姑娘的时候,对劫震也是颇有情意的。」

这就奇怪了,劫兆心想。

如果娘是爱着爹……不,是爱着劫震的,那么,从小弥漫在兰香院里那种相敬如「冰」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童年时还不觉得,等长大了、懂得男女情事之后,劫兆才突然醒悟:原来横亘在父母当中的那种冷漠与对抗,绝非是床第间的不和谐,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与憎恨,彼此无法碰撞出火花,只能不断累积伤害。

似是感应到他的迷惘,文琼妤柔声续道:「他们原本是一对很匹配的璧人,可惜你娘姓『云』,这个姓氏在中京曾与劫家一样显赫,只不过是在前朝。你的外曾祖父云亭海是宇文王朝的上柱国、镇军大将军,封谯国公,宇文家覆灭后,云家率领所部转战于巨鹿水以北,一部份随玄皇一系北出幽燕之门,另一部份则投降新兴的伏家王朝,被缴械夺兵,成为软禁在中京里的无权贵族。」

「你母亲云引真,正是云家嫡长房所出。她哥哥云中鸣——也就是你舅舅——十八岁上便率一支百余人的武装骑队斩关北上,前往北俱州投奔九幽寒庭。这件事当时震动朝野,云家从此遭受严密监视,直到你外祖父云瀚身亡,朝廷对云家的猜忌都不曾消失。」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容易想像了。

身为伏家新政权的左右手,绥平府劫氏绝不可能接受云家的女子,少年劫震与云引真被残酷地拆散了。正当云引真痴痴等待劫震克服万难、守诺前来迎娶时,劫震却娶了门下侍郎的女儿,顺利承袭云阳县公的爵位,彻底压倒老宅的反对势力,并在翌年生下长子劫盛,彷佛向所有人昭示婚姻的美满幸福。

孤苦无依的云引真伤心欲绝,悄悄离开了中京这个断肠之地。

「后来呢?」劫兆问。

「后来你母亲在旅行途中遭遇山贼,被我们的父亲所救,带回香山。」文琼妤娓娓说道:「据说父亲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打开你母亲的心防,并且不顾老夫人反对,执意娶她为妻。你母亲在香山的时候,父亲始终以礼相待,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疼爱她,直到洞房花烛夜得她首肯,这才占了她的身子,两人结为连理。」

「啧啧!」劫兆拎着青竹品头论足:「看不出,我老爹原来还是个多情种。」

文琼妤又好气又好笑:「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过来!让姊姊好生教训一下。」

劫兆用削薄的竹篾编成简陋的篮状物,盛了七八颗烧热的石头,嘻皮笑脸推过衣幕:「来啦、来啦!客人请让让。」文琼妤没想到他真蹭了过来,低低惊呼一声,掩胸没入槽底,水气蒸腾间只见她露出半截粉颈,长长的湿发握成一束,晶莹的玉颊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可爱。

劫兆模样懒惫无赖,倒也不敢真的靠近窥看,用青竹夹起一枚滚烫的石头,笑着说:「姊姊往后坐一些,别给烫着了。」文琼妤掩胸往另一边挪去,直到粉背靠上砌石壁,脚下踩的石头颇为温热,却已不怎么烫人,正是劫兆先前放落的烧石。

劫兆见她退远,这才小心翼翼将石子沿池缘放入,唯恐烫着了姊姊;放下三四颗又问:「姊姊,这样会不会太热了?」文琼妤微笑摇头,眼波盈盈,一双妙目直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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