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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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日天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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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逃下山去。

道宁却觉得十分有趣:「他们为什么都不敢叫你的名字?」劫兆哈哈一笑,掩口凑近她耳畔:「听说我有一种控制人心的异能,只要说或想着我的名字,就会被我宰制心神,要他们从崖上往下一跳,这些宝贝也只能乖乖照辨。」

「那……你有吗?」道宁简直觉得有意思极了。

劫兆耸了耸肩,故作神秘:「江湖传言,不可轻信。」转头一笑,剑一般的目光射向邪火教众人。

东乡司命、魇道媚狐肝胆俱寒,魏揖盗却被激起了野兽反扑的狂性,吼得胸膛一震,魁梧的身躯一眨眼便来到道观槛前,铁爪呼啸直落!

道宁惊呼一声,抱头往劫兆怀里缩去;半晌没见动静,睁眼一瞧,见那披着狼皮的巨汉呆立一旁,眼耳鼻中俱都流出鲜血,动也不动,竟已断气。她向劫兆投以询问的眼神,「是梦。我让他做了个死去的梦。」劫兆随口笑答,目光却盯着那座贴满符纸的雪白软轿。

「劫兆,没想到的的『云梦之身』已綀到白日杀人的境地了。」轿中传来司空度嘶哑苍老的声音。劫兆微露诧色,随即醒悟过来,不禁叹道:「司空度,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搞成这副鬼德性?以精气换来『兽首』之位,这一切值得么?」

司空度尖声道:「我现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如果不以铁索、禁咒节制,所经之处,寸草不生!这股力量……已超越武功的范畴,足可与天地造化、星斗运行相提并论,凡人绝难想像!太一道府所说的『帝星』,便应在我的身上!」

他自现身以来,始终匿于轿中,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病奄奄的,十分嘶哑衰颓;此时语调却带有一种尖亢而病的激昂,每说一句,软轿四面的白帘便「呼」的一声无风自动,方圆一丈内的地面如波潮涌过,压得尘沙飞扬、草木散倒,不唯东乡司命等人,连抬轿的四名白衣人也挺不住,早已退到远处。

道宁双手掩耳,仍觉尖锐的语声回汤在脑海中,似将破颅而出。劫兆轻轻在她肩上拍两下,道宁浑身一松,司空度的声音似乎遥远许多,彷佛隔着一道墙。只听劫兆叹道:「我从前只觉得你是个小人,多年不见,没想却成了个疯子。」

司空度狂笑:「你我同列『中宸六绝』,今日便在九嶷山分个高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应命帝星!」最末一个「星」字落下,尖亢刺耳的语声又迫近些许。

道宁头晕脑胀,抬头见软轿周围的气圈已扩张到三丈方圆,劫兆身前却彷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无数激尘碎木飞打上来,被两股巨力前后一撞,连齎粉也不留,消失得无影无踪。

「抓风成石」与「化外藏形」都是六绝的境界之一,两人以绝顶内力凝成无形气圈,本体不动,相互撞击。司空度以声波压境,犹有馀裕,轿中射出一条铁鋉,毒蛇般直扑劫兆面门;劫兆随手一挥,也不见他持什么刀剑,铁鋉应声两分。

鋉断的瞬间,观外飞卷的草屑碎砖却往内推移寸许,劫兆微一咬牙,将道宁拉到身后,反手把脚边的邵师载掷入观中;便只这么一停,轿中又「飕飕」飞出两条铁球锁鋉,劫兆挥手削断,观外的飞石龙卷已逼至槛前。

轿中接连飞出锁鋉,彷佛无有尽时,一条、两条、三条……每一回不断增加数量,劫兆每削断一轮,下一轮的来势便更强更猛。终于到了七鋉齐出时,劫兆低哼一声,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气漩夹带着无数碎石,呼啦啦的卷进六合内观。

司空度哈哈大笑:「劫兆!枉你号称『中宸第一人』,却不知人力有穷,便做第一,不过是凡人而已!在『兽』的无匹神力前,焉有你等凡人用武之地!」劫兆咬牙不语,忽然踏前一步,气劲将旋扫而来的草屑推出观外,随手又削断八条铁鋉。

司空度暴喝一声,一脚踏出软轿,蓦地青砖炸碎,震波连掀丈馀远,沿路五、六块铺地青石应声翻转,犹如铁犁耙过;同时九条铁鋉一齐射出,劫兆身前的无形气壁终于被铁球打破,瞬间草叶碎石呼啸而起,一把将他吞没!

「劫兆!这就是统御一百零八颗紫云珠的麒麟之力,是最极致的『兽』的力量!」司空度仰天狂笑,声波掀石走沙,满庭的青砖喀啦啦翻起,如波浪般疯狂涌至。道宁抱头惊呼,却听「轰!」一声沙尘止于观前,门里草叶倏然落地;观外黄尘翻卷,里头却安静得连一丝风声也无。

劫兆双手抱胸,一脚跨上高槛:「就这样?」九条断鋉匡啷啷掉了一地。

轿中传来一声既痛苦又嚣狂的吼声,十条铁鋉「唰!」劲射而出,劫兆双手倏分,不分远近快慢,一把抓住十鋉!他用力揪紧,带着一丝豪快的笑意,缓缓踏前一步,只听轿里的司空度嘶吼一声,一条铁鋉应声崩断,其他九鋉跟着一晃,鋉上的劲道陡然增强。

「就这样?」劫兆咬牙豪笑,继续踏前;每进一步,司空度便震断一条铁鋉,其馀鋉上的力量便倏然增强。等劫兆来到轿前时,两人之间拉锯着最后一条铁鋉,却听得砰的一声,软轿轰然炸碎,一条瘦如枯骨的焦褐人影一跃而出,四肢缠着鋉子,左足的锁鋉末尾连着一颗黑黝黝的巨大铁球。

「怎……怎么可能?」司空度全身肌肉虬起,爆出血筋,面上却万分恐惧。

「『兽』的力量的确是大地最强。」劫兆冷冷一笑,不顾他眼里的惊慌,斩断最后一条铁鋉:「但在『律』之前,所有的力量都必须依律而行!」

「难道……你已掌握了『律』的力量?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司空度惨嚎一声,双拳抡地,轰出丈馀方圆的小坑,失控的力量却带来巨大的痛苦,并随着急遽的增幅不断攀升;他每叫一声、每挥一记,都有垣树木应声爆碎,威力之大,旁人瞠目结舌,但却无法突破劫兆的防御。司空度四肢着地,睁着血丝密布的双眼仰天长嚎,忽然往山下奔去。

原本掠阵的东厢兵座、夜魅司等亲军来不及反应,只见司空度扑入人群,所到之处肢块飞起、血箭冲天,眨眼漫开一片血腥尸海;东乡司命、魇道媚狐两人见苗头不对,早已逃之夭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道宁的眼睛被劫兆捂着,哀嚎声却不绝于耳,鼻端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他的功力不是自已綀的,而是从一枚叫『麒麟珠』的宝物上偷来的。」劫兆拍拍衣上的尘灰,笑着说:「麒麟珠的威力大得不可思议,却不是肉身可以承受。拥有麒麟珠的人,须以铁鋉刑具加身,一方面是抑制力量,另一方面也避免过度使用麒麟珠,否则一旦超过肉体能负荷的程度,便是这等下场。」

道宁蹙眉道:「他是一教之主,想必不是糊涂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劫兆微微一笑,眉宇间不无感慨。「被阴珠寄体,贪痴怨毒萦绕不去,最后的下场就是心神丧失,变成一头疯疯癫癫的野兽。司空度这个人做了很多坏事,就上死上一千遍也不冤枉,只是落得这般下场,也算十足报应。」

「你和他……是旧识?」

「嗯。」劫兆淡淡一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两人将邵师载带入内堂安置,道宁喂他吃了几枚「存聚添转丹」,洗净伤口,细细敷药包扎。劫兆忽然想起一事:「观里的其他人呢,怎么全不见啦?」

「我发动『镜花大阵』之时,让他们趁白雾从后山小路逃走了。」

劫兆打趣:「那些人太不讲义气,生死关头,怎能抛下你一个?」

道宁秀眉微蹙,横了他一眼,彷佛怪他不懂规矩。「我爹爹不在,我就是将军籙的代掌门。他们可以不喜欢我,却不能不听我的话。」小小的胸脯挺得高高的,颇有一门之主的气派。

劫兆哈哈大笑。道宁只觉他甚是无聊,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也不搭理,任他牵着走出厅堂。

「代掌门,我把九嶷山还给你啦!」劫兆蹲下来摸摸她的头:「现下,我要去救邓将军了。他为了你,牺牲了很多手下,这一趟我不只救你,也要救他。」

道宁拒绝瓦鸺的抢救,多少是有些负气的味道,事过境迁,不免觉得心虚,怯怯的问:「那……你的兵马呢?都在山下?」劫兆一怔,笑道:「我从中京兼程赶来,一夜急行数百里,哪有兵马跟得上?就我一个人,没有别的。」

道宁愕然。「就……就你一个?邪火教有五万大军啊!」

劫兆神秘一笑:「我已向贵派掌门借了兵。」来到半山腰处,一指玄泉钟:「此钟据说声动百里、城邑难禁,为将军籙召来援军,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道宁点头。

「是水。」她指着钟下的井栏,娓娓道来:「玄泉钟下连着一条地下水脉。一旦鸣钟,声波藉水传送,百里内的水井暗流都会被钟声所引动,效果比放狼烟还要好。观前的『镜花大阵』也须靠玄泉钟的水波震动来开启,本山一旦有事,便以镜花大阵困住敌人,等待道门同修来援。」

劫兆笑道:「这条水脉的源头,便是九嶷山地底的一座火口湖。九嶷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河坝,玄泉钟底下的机关是这座大坝的一处堰孔;一旦打开堰孔,坝里的储水就会一举泄洪。」

道宁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睁大眼睛:「你是说……」

劫兆点点头,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闭上眼睛!」右掌并指一挥,嗤的一声裂帛轻响,玄泉钟的钟钮应声两分,钟身轰然落下!道宁只觉耳畔风声猎猎,刮得面颊生疼,忍不住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置身六合内观前。

劫兆抱她凭栏远眺,黑夜里只听见轰隆隆的闷响,道宁从他怀里一跳下地,才发现整座山都在震动。山下的树林一阵摇晃,忽然东倒西歪,一片白瀑般的怒流从地隙涌出,挟着万马奔腾之势,轰然扑向远方的邪火教大营!

水流的声音大得几乎掩盖一切。储在山腹的湖水已沉睡了千百万年,一旦苏醒,便如狂龙出岫,毫无防备的邪火教众乱成一片,阵中的火点散如流萤,纷纷被怒潮所吞没……

道宁缩着脖子坐在劫兆身边,两人并肩无言,望着被夜幕所笼罩的大地。远方的点点星火大多消失殆尽,燃着火把的南陵城头倒是有了动静,似乎正开门放船,收拾战场。

「这样……你算是打了胜仗么?」

「是邓将军打的,我不过是帮了点小忙。况且,杀人不能算是胜利。」劫兆指着山下的一片漆黑:「你有没有见过村落人家的灯火?跟军营里的火炬不同,看起来比较昏暗,可有一种朦朦胧龙的晕子,总之就是很特别。」

道宁其实没什么印象。

战争开打以后,九嶷山下就没什么人家了,一到黄昏,残存的居民赶紧躲进隐密的山洞或地窖中,夜里山下就是一片漆黑。若非邪火教在南陵城外布下江南营,道宁恐怕连炬焰星点都没见过。

「等到有一天,这山下都是村落灯火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胜利。」劫兆眺望远方,似乎已看见了他所说的那片景象,喃喃道:「我扶助的那人,是个很喜欢繁华灯市的丫头,她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答应了她。从那时起,算算都十二年啦!」

他淡然一笑,神情带着些许疲惫。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这个位子上。不知不觉都十二年了。」

「你以前……」道宁侧着小脑袋:「是个什么样的人?」

劫兆瞥她一眼。「干什么?代掌门要替我作媒么?」

道宁噗哧一笑,忽然低垂眼帘,片刻后才小声说:「以前照顾我的婆婆,说你不是好人。」

「这么说也没错。」劫兆自已也笑了。

「她说你有很多个老婆,还……杀了自已的父亲和兄长。」

劫兆笑着沉默下来。道初阳、法绛春、司空度……一张张面孔掠过眼前,那些人有的已经不在了,还在的也都变了模样。劫兆想着想着,过往种种倏地又浮上心头。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照日天劫(001) 七禽六獸,十三衣冠

【第一折 七禽六兽,十三衣冠】

第一折

锦幄犹温,兽香袅袅,黄花梨木精雕的大床四面都挂起了纱帐。

透过藕色薄纱望去,大床中央跪坐着一具白皙赤裸的女体,蛇一般的腰肢缓缓扭动,如研似磨,每次起伏都牵动酥嫩的臀股,不自禁的颤起一片耀眼雪浪。汗珠沁出香肌,沿着水一般的腰臀曲线滑落大腿,玉趾紧紧蜷起,粉薄的脚掌心红嫩红嫩的,似正呼应着主人的欲仙欲死。

「公……公子爷!」

女子低首哀唤,柔腻的嗓音几不可闻,出口都成了颤酥酥的喘息:

「卿……卿卿要死啦!请……公……公子爷饶……饶了卿卿……啊、啊……」

她雪白的藕臂被红索并腕缠着,高高吊起,红索穿过帐顶一枚鎏金铜环,另一头却掌握在身下的男子手里。女子双腕高悬,胸前一对沈甸甸的玉乳绷得圆实,随着腰的扭动缓缓抛挺,晃开两团白花花的乳浪,动静间分外诱人。

男子手里的红索另有一项妙处。初时红索拉紧,吊得佳人支起大腿,鲜嫩的玉蛤触着龟头,若有似无的擦滑着,磨得她浑身酥麻,下身淫水潺潺,两片肥润欲滴的蛤嘴轻轻歙动,与她不住呻吟的樱桃小嘴相差彷佛,若非男子天赋异禀,只怕已被吮得丢盔弃甲,喷薄而出。

「公……公子爷!我……我要……给……给我……」女子腴润的腰板绷直,不自禁的颤抖着,尖颔抵颈,勉强睁开水汪汪的如丝媚眼,那泫然欲泣的诱人模样,犹如一头向主人乞怜的猫。

男子笑着松开寸半红索,女子腰身一沉,吞没了鸡蛋大小的紫红龟头,挤出大片晶莹水渍,淌下白嫩的腿根。「啊、啊——」她仰头尖叫,甩开一头青丝,美得差点翻起白眼;稍稍回神,见男人没有进一步的意思,轻咬红唇,慢慢挺动下身,可怜兮兮的求着:

「让……让卿卿服侍公子爷……卿卿要……我要……」

「你要什么?」

男人带着促狭的眼神,笑得不怀好意。

在中京首屈一指的风月场「天香楼」里,最红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芳龄十九的莫卿更是红牌中的红牌,席间惯见巨贾王公、骚人名士,想要一亲芳泽,光是有钱有势还不行。比起那些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陪睡姑娘,莫卿不但极少荐身枕席,出入花用更比照使相千金的排场,比之皇城里的公主娘娘,怕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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