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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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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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施主相见,看出施主亦是一位明理知义之人,房施主,五台派与施主没有过不去的仇恨,更没有解不开的怨结,施主何不退一步想,让眼前这场戾气化为祥和。也算结一场善缘呢?”房尔极冷兮兮的一笑,道:

“天下人若果都能悟道出家,似大和尚你这般淡泊,那么,天下也就会太平多了,可惜本庄主端端看不透那个‘名’字,为了这一个字,大和尚,本庄主只有多多开罪了。”大罗大师低低的宣了一声佛号,道:

“如此说,施主非要兴起干戈不可么?”房尔极不悦的哼了哼,道:

“大和尚,你是护‘名’,本庄主是扬名,我们目的冲突,自然免不了干戈以见,你却不用给姓房的戴上帽子,当然,假如大和尚你同意摘下金风铃无条件交予本庄主,这场干戈还来得及免掉。”站在后面的龙僧大师重重的“呸”了一声,吼道:

“狂夫,你是在白日说梦!”房尔极“昭”了一声,轻蔑的道:

“出家人,你六根不净了。”龙僧归梦大师气得双目血红,裸袒的左臂肌肉坟起,他霍的侧身,向大罗大师合十道:

“五台归字辈弟子大悲寺主持归梦向掌门师兄请求出战!”大罗大师微微抬头,沉声道:

“房施主,是非全在一个‘贪’,成败都在一个‘欲’,施主,无贪无欲,自然心中平和,意境安泰,现在,施主还是退去罢。”房尔极黝黑的脸上似罩上一层寒霜,他毫无表情的道:

“不能。”大罗大师庄重而威严的道:

“迷途未远,回头是岸。”房尔极深刻的一笑,道:

“你有你们心目中的岸,本庄主有本庄主心目中的岸,大和尚,本庄主正在游往本庄主心目中的岸,岂能受大和尚你所蛊惑?不能。”缓缓的,寒山重己镀向前来,他平静的笑笑,道:

“那么,大庄主,可能在下和你是同一岸了。”。房尔极冷峻的用目光瞥过寒山重,当他的眸子接触了寒山重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心头竞大大跳动了一下,这在他来说,是一件极罕见之事,也是一种敏感的反应与警兆,这一剎方尔极已经知道可能有一场艰苦的争斗将要到来。

“你,是谁?”他凝注着寒山重,在这以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竞尚有如此一位人物就在眼前!

寒山重撇撇唇角,道:

“大庄主,阁下礼仪实在太差,你还骑在马上呢。”房尔极冷森的道:

“本庄主在问你的话!”寒山重哧哧笑了:

“姓房的,少来这一套把戏,你该滚下来还是早滚下来为妙,于在下之前,你只有答话的份,哪有你问话的所在?”房尔极怒极的笑了,他用右手揉揉自己的下颔,道:

“小子,大约你在中原武林道也是个角色!”寒山重淡淡的道:

“岂敢,只是较阁下在关外的那个破庄名气上稍微响亮一点罢了。”此言一出,房尔极的目光已倏而变为冷煞,他似永远不会移动般瞧着寒山重,良久,他略一骗腿,毫无声息的落在地下:

“洮有一庄,睢睢庄。”寒山重眼帘半阖,静静的道:

“湘有一院,浩穆院!”房尔极站在马前纹丝不动,脸上的肌肉紧绷,他盯着寒山重,缓缓地道:

“你是……”寒山重冷冷的道:

“闪星魂铃!”这几个字的力量,像是几条无形的丝,缠得房尔极的声音有些窒息了!“寒山重,你,要与睢睢庄结仇?”寒山重低沉的道:

“假如你要与五台派结仇的话。”向四周游视了一遍,五台派的七位高僧以大罗大师为首,退在十步之外,两百名僧俗弟子远远的围成一个半圈,干百道目光正紧张的投注在这边,空气里,充满了冷硬与萧煞。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红煞手季子昂已偕黑云司马长雄来到,他们与八回剑于罕站在了一道,在八回剑身旁,还有一个穿著青绸长衫,戴文士巾的青年,这青年,美得出奇,简直像画的一样,呢,寒山重看到了,却费了劲才认出来……那是易了男装的梦忆柔。

房尔极用右手在自己坐骑头上摩挲着,缓慢地道:

“寒山重,我早已知道你,而且,我也明白我们很可能碰上一碰,不过,不是在这种场合与地点,你要记得,今天我是来向五台派挑战!”寒山重用一种了解的眼色瞧着他,用力领首:

“你说得对,但五台派与在下渊源颇深,而恰好在下到达这里的时候又碰上你的这件事,昭,所以,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房尔极仇恨的望着寒山重,道:

“你与五台派,有什么值得冒了生命之险为他们出头的渊源?”寒山重洒脱的一摆手,道:

“朋友,满话且慢再说,你我之间,谁冒了生命之险目前还不敢断定,姓寒的与五台渊源确实深厚,五台派总执法于罕的亲甥女,就是在下的未婚之妻。”不可发觉的,房尔极深沉的眸子闪动了一下,他阴鸷的道:

“牡丹之前,人人皆愿成为花下之鬼。”寒山重哧哧笑道:

“房庄主,待寒某人真个成了花下之鬼,你再说这句话也不晚,怕只怕,昭,怕只怕你要取的金风铃会拿在五台的众高僧手中为你超魂引渡呢。”房尔极微微点头,奇异的道:

“寒山重,这是你主动挑舋了,怪不得本庄主……”寒山重也点头道:

“在下不怪你,因为你原本喜爱挑舋。”房尔极轻轻回头,在他的坐骑鼻端亲了亲,用右手拍拍坐骑的鬃毛,然后,那匹马便,向后退去,随着这乘健骑的退后,周遭的气氛似乎在滴着血……

静静的,房尔极并没有回头,他一直凝注着自己的坐骑向后缓缓行去,寒山重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听得出围立四周的五台帮弟子那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寒山重平静的垂着两手,他知道一场激斗即将展开,而胜负,尚在未知之数。

房尔极回过头来了,朝寒山重露齿一笑,他的一口牙齿洁白而整齐,当那嘴里闪动的瓷光方始映入各人的瞳仁,一溜金蛇流电般的强烈闪光已快得令人飞魂的射到寒山重身前。

瘦削的人影淬而暴泻三步,紫红色的皮盾与冷森灿亮的斧戟在那人影移动的同时又交击而回,威势之猛,有如山撼海腾!

金芒左右连闪,带起的光辉几乎已经扩成了一片光幕,盾斧双飞双拐,在一个弧度极小的转折下,又令人目不暇接的猛翻狠斩而上!

根本已看不清双方的人影,只见金蛇晃闪,盾斧飞跃,在心佛寺前的青石大道上,流走游移,两个拼斗者的出手简直快得不可比拟,快得像是豆古以来逝去的光阴,快得似飞泻向干百年之后的流光。

大罗大师两眼凝聚,毫不瞬眨的注视前面这一场罕见的龙虎争斗,他身后,六位五台高僧更是全神投入,形色紧张,在那边,八回剑不时与季子昂低声交换数语,目光却不敢稍离斗场,司马长雄面孔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冷然望着战况演变,只有,喂,只有梦忆柔的一颗心儿,早己提到了口腔子了。

房尔极的银色披风拂飞翻展,他的脚步紧移紧跟里,左臂如鹰翼卷行,金色长剑搅起波涛千顷,凌空而下,身形微偏,金剑又自中空脱出,汇聚成一溜金矢,自虚无中猝进,又快又狠,又诡异!寒山重的皮盾滚动飞舞,绵绵密密,像满天浮沉着千万个硕大而沉重的盘石,他的戟斧则轰如江涌海号,纵横交织,在千钧一发中迎接漫天的金色波涛,在呼吸交闪之间力击那倏进的长矢,于是……

两条人影骤然分射,又在分射的同时再度交触,招式快得像长空照下的阳光,狠得似血,毒得如百步蛇的腺齿!

几乎是永远没有停顿,而又那么紧凑无间,比人们的意念更快,较人们的思想更速,当观战者还没有想到拼斗双方的招式,而那些出人意外的招式已经成为过去,当人们还来不及担心拼斗双方的安危,而那安危早己重复了许多遍了!自两人出手攻拒的第一招,那印象还深刻的留在人们的脑中,仿佛刚刚过去,这短促的时间里,寒山重与房尔极却已互相较斗了七十余招了!

大罗大师深深呼吸了口气,低沉的道:

“归玄,这是一场出色少见的较试。”归玄大师踏上一步,道:

“正是,房尔极功力之高,简直令人不敢置信。”大罗大师沉缓的道:

“老衲早信,他已由他的狂傲里表露无遗。”想了想,归玄低低的问;“寒施主,师兄,更似飞龙上天。”大罗大师难以察觉的笑了:

“除了他,只怕我们都不能力敌这房尔极。”归玄大师望着场中翻飞回转不息的斧芒剑影,悄然道:

“师兄,浩穆一鼎,果是英才霸主!”大罗大师微微拂捻长须,眸子里透着嘉许的望向斗场,斗场中,寒山重正奋力射跃,在左右暴闪十二次后猛扑而下,盾自上砸,斧从斜斩,双脚疾绞对方颈项,又狠、又准!

房尔极原地不动,金光长剑寻准敌人的攻势路子在同一时刻封截反击,寒山重冷冷一笑,在笑声里,就空中大折翻,十九盾,二十七斧,似暴雨狂风,一口气罩下!

金芒一道,深厚强厉,蓦然冲射而出,寒山重断叱一声,倏然跟上,那道金芒却在一闪之下猛而侧回,幻为流光纵横,布成幕,布成网,交织成金海无涯,组合成天地接衔,那么凶恶而又无懈可击的冲压而来。

寒山重如电的眸子剎进冷森而酷厉,他整个人倏忽弹起,却在弹起的瞬息又翻滚而下,他的周身,像奇迹似的闪射幻耀着千万道熠熠炫目的银色光辉,劲气激荡,空气尖锐的嚎叫,就像一颗明亮的殒星自遥远的虚渺的高空坠下,强劲而无可力敌。

一片急剧得令人耳膜不及随这金铁交击之声,似一万盘冰珠子骤然摔碎在地下,金光与银芒绞射翻腾,幻映出诡异而绚烂的团团华彩,在那耀眼的辉芒中,两条人影分自两个方向闪飞而出,在略一回绕,又猝掠回战在一处!房尔极的金色长剑极快的颤抖着,薄薄的锋刃似一张恶魔的利嘴,那么贪婪的啮向寒山重颈项、双肩、肚腹、两腿,锐利的剑风带着周遭空气波荡不息,刮面生寒,剑势的来去快极了,快得使人震栗。

深深吸了一口气,寒山重紧抿着嘴唇,瘦削的身躯在一个相同的位置做着无数个角度不同的移动,他的移动是如此紧凑,如此迅捷,以至看起来好象完全没有移动过一样,但是,强敌的剑刃却俱皆稍差一分的连连自他全身周侧擦过。

哧哧一笑,寒山重蓦地里暴喝:

“鬼决天河!”随着他这声焦雷似的喝声,一连串惊心动魄的铃声儿倏然响起,这铃声儿清脆而诡异,仿佛一只无形的魔手在轻轻扯动人们的心弦,有一种冰冷冷的,令人颤栗的味道,在铃声里,一溜寒光冷刃一闪之后转为广大无极,像煞天河进落,浩浩滔滔自长空倒挂而下!

房尔极黝黑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猝然倒移三步,长剑一抖,幻成千股万道光流,如正月里烟火齐射,那么缤缤纷纷,彩色夺目的喷洒而出,但是,这些长短不一的光流彩芒,却在它的曳尾之外,布成一个罗盖也似的半弧,美极了。

双方都没有再接近,寒山重两肘一靠,急旋出去,当他的足尖在青石地上如一个陀螺似的旋转,朝斧的尖端已带起一片片,一股股,一道道的流光,似夜空中的殒星千万,纵横交织的射向敌人。

于是,房尔极又退了,方才,他那一手剑法展露,寒山重心中已有些惊异,寒山重明白,那是剑术中最为难练的以气驭剑的方式之一,名称叫“黄花蕊”,在剑术修为上没有二三十年以上的火候是无法施展的,房尔极看情形不会超过四十岁,却已有这般功夫,实在令人不敢置信。

因此,房尔极虽然又退了一些,寒山重却没有借势紧逼,他借着拋斧转盾的力量,整个身躯划转了一个半圆,在半圆的弧点上,他再冷叱一声:

“神转六盘!”猝然大侧身,戟斧横着斩,皮盾怪异的三转三折,蓦地砸向敌人,在他皮盾脱手的剎那,已宛如奇迹也似,陡然间变成了千千万万,像满天飘浮的云朵,绵密无隙的罩向房尔极,在房尔极的闪动中,横斩的朗斧却突然似黑暗中的空中耀射出的一溜电光,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砍到敌人胸前!

房尔极冷冷的道:

“好狠!”“狠”字在他舌尖上滚动,又是一记“黄花蕊”蓬展而出,一片叮当震响中,寒山重斜退两步,房尔极横移了三尺!

这时,空中的阳光己穿透了云郁,光线十分明亮的照射在大地,但是,大地虽然已转为明朗,在一侧观战的司马长雄脸色却十分晦暗,他眼看寒山重身形连连闪击,再杀再进,自己脚步却向斗场中缓缓接近了一步。

季子昂转首望了司马长雄一眼,低低的道:

“司马兄,你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司马长雄双目紧注场中,心不在焉的道:

“是么?昭,在下倒不觉得……”季子昂诧异的又看了司马长雄一眼,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可是,男装的梦忆柔却憋不住了,她轻轻扯扯司马长雄的衣角,悄细的道:

“司马右卫……”司马长雄微微一惊,急忙笑道:

“长雄在。”抿抿嘴,梦忆柔怯生生的道:

“右卫,依你看,山重可以战胜那房尔极吧?”司马长雄坚定的领首道:

“可以。”“那么……”梦忆柔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又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司马长雄怔了怔,季子昂与八回剑罕转过头来瞧着他,于罕疑惑的道:

“右卫,那房尔极功力高绝固不待言,但山重的艺业却明摆着可以赢他,依老夫看,胜算早已在握,右卫却是否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司马长雄咽了一口唾沫,低沉的道:

“不瞒各位所说,正是如此,在下跟随院主左右几达十余年,这十余年来,院主或遇敌手,或经凶险,却俱是一一渡过,少受损伤,而院主武功修为之佳,实为在下生平所仅见,不过,今晚院主的对手,一身所学却也竟然高强到如许程度,乃为在下当初未曾料及……”八回剑于罕目光向场中一扫,稳练的道:

“房尔极强则强矣,山重却更进一层!”司马长雄勉强一笑,道:

“当然,但是,自房尔极截拒院主‘神斧鬼盾绝七斩’的招式上看来,他能如此平稳洒脱的躲过,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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