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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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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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很多弯子,那年青小伙子越走越快,终于,在拐出条完全是地摊子及棚帐组成的窄街之前,小伙子忽然止步,迅速向寒山重做了个手势,神情也显得紧张起来。

寒山重轻轻点头,沉声道:

“快到了。”

司马长雄伸手抓紧虎皮披风,掩住了他两肋之旁的两排短刀,寒山重朝无缘大师深沉的一笑,再度启步行去。

行出了这条喧嚷嘈杂的窄街,前面,在几株合抱大槐树的荫影下,有一栋三间大店面的绸缎庄,二十多匹健马正拴在店门的木栏上,匹匹鞍明蹬亮,气宇轩昂,两名短皮裙,皮坎肩的人双臂环胸,挺立店前,凶神恶煞似的朝左右扫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

那个面目黝黑,形容精悍的小伙子朝旁边一闪,操着熟练的汉语低促的道:

“大当家,前面店家就是了,小的到暗处为你老把风探讯……”

寒山重朝他一笑,道:

“有劳了,加多。”

小伙子一愕,寒山重未见过他,怎会知道他就是“儿鹫”加多,寒山重撇撇唇角,低笑道:

“别楞,小伙子,你号称‘儿鹫’,总不会老迂得像个秃雕,是不?”

加多尴尬的一笑,迅速隐人人影丛里去了,司马长雄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感慨的迈:

“院主。猛札手下人马众多,但只有这个叫什么加多的看上去还像个可造之材,其它的实在都不敢恭维……”

寒山重颇有同感的笑笑,道:

“说的是,现在,长雄,咱们该准备好戏上场了。”

无缘大师一拂袍袖,道:

“寒施主,老僧于侧暂作壁上观。”

拉下遮着半个脸的黑巾,寒山重道:

“请便,大师尚需注意不测之变。”

无缘大师以手合十,缓缓退到一边,寒山重淡淡朝面前那间够得上排场的绸缎庄打量了一眼,大步行了过去。

两名守在店门外的魁梧汉子一见有生人要进店,不由分说便往中间─拦,四只牛眼瞪得老大的怒盯着寒山重。

轻轻跺鹿皮靴,似要抖落满身的灰尘,寒山重道:

“两位好汉,今天是墟市不是,里面店门敞着,在下想买点东西回去,这没有什么不对吧?”

两个大汉大约是听不懂汉语,他们─见寒山重非但不就此退去,更在那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其中一人蓦地大喝一声,怒骂了几句,顺手一个大巴掌就打向寒山重的面颊而来!

寒山重晓得要硬干了,他略一仰身,那人的大手掌擦着他的鼻尖过去,根本没有看见他出手……而实际上那人的胸膛已重重挨了七掌,另一个刚刚看见同伴打着转子喷着血往一侧栽倒,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他的那颗头颅已像装了弹簧一样蓦地飞射空中七尺,一股血箭直标而起,阳光下,浓艳得发亮!

当两具尸体尚未仆下,寒山重已大摇大摆的踏上店门石阶,嗯,这是一家相当不小的绸缎庄,只是里面的店伙计却怎的都把一张脸抹上了惨白与惊慌?

在一张长条形的柜台之后,六七个店伙都傻在那里,个个瞪着眼,张着嘴,筛子似的抖个不停,里面一个穿着青色福寿团字夹袍,瘦得三根筋吊着脖子的中年人仓皇的奔出,差一点一头撞在寒山重的身上。

寒山重微微一笑,道:

“大掌柜,发财啊?”

那掌柜的望了一眼地下的两具尸体,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栗,他怔呵呵的望着寒山重,又蓦的一哆嗦:

“这位大哥……你……你可是自中土来的?”

寒山重点点头,淡淡的道:

“正是。”

掌柜的慌忙回头向店里看了一眼,推着寒山重,牙床儿抖着:

“我的祖宗,你你你,你可惹下漏子了……这……这两个人子可不是轻……轻易宰得的,快,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寒山重被他推着,故意往后退,一面道:

“怎么来不及啦?莫不成你店里还有条金睛白额大虎?”

掌柜的急得直跺脚,他拭着脸上的汗水,慌忙的道:

“别问了,别问了,咱们人不亲土亲,我的爹,你你你,你快走吧,再晚一步,里面那个老杀才出来,只怕你十条小命也完蛋了,快走啊……”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将我怎的?”

掌柜的浑身上下像在打摆子,他哆嚷着,扯着寒山重往外走:

“唉,唉你你,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是?走啊,跑得越快越好……”

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当儿,一个哑厉的,冷森的语声已响在店掌柜的背后:

“都给我站住。”

听到声音,店掌柜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窖,又似是被讨命鬼一把搜了魂儿,猛的呆在那里,两条腿部抖得叫人看了难过。

寒山重拿开了店掌柜的手,嚷叫道:

“人是大爷杀的不错,大爷正要找这两个混账的主人论理,你这开店的却拉住大爷不放是何道理?大爷本来也不想逃嘛……”

一面大声嚷叫着,眼角已瞥到那说话之人,嗯,他正站在门槛,是个瘦高条,一把乱发白苍苍的堆在头上,两撇胡子却是又浓又黑,鼻子弯钩钩的,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这人的整个面孔,组合成一种残酷与阴沉的韵息,像一头食肉饮血的老鹫!

寒山重暗暗撇了撇唇角,仍然叫着:

“喂,你这位老人家来评评理,那两个混账……”

他还没有说完话,那形容冷森的老人已经飘飘的晃了出来,身形轻灵得就似浮在空气中一般,披在他身上的那套紫色滚边的披风连动也没动一下,跟在老人身后,另有十多个奇装打扮的人物,个个面孔木讷而冷板,每一双眼睛都是毒蛇似的盯着寒山重不放。

寒山重故意退了一退,老人家目光己迅速飘过地下的两具尸体,然后,像两把剑似的瞪着寒山重:

“人,是你杀的?”

寒山重耸耸肩,道:

“是他们先动手嘛,一上来就凶神恶煞的,在下为了自卫,只得出此下策,这两个混账可与你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老人面孔上没有一点可以反映他心里喜怒的表情,冷冷的望着寒山重,冷冷的道:

“不要装蒜了,年青人,老夫就是盘杖柴基,把你的意图说出来,生死由你划下,老夫一准奉陪。”

寒山重候忽一收方才的嘻笑之态。沉下脸来道:

“在下闪星魂铃寒山重。”

像是几根炙红的钢针一下子插进了柴基的胸口,他蓦地一楞,死死的瞪着对方,半晌,低低的道:

“中原湘地浩穆院之主?”

寒山重平静的道:

“正是。”

柴基唇上的黑胡子,深沉的道:

“寒山重,你在中土,老夫远处化外,迢迢万里,可说河井水互不相犯,不知你为何贸然残害了老夫手下?莫非是认我柴基可欺?”

寒山重淡淡一笑,道:

“你不可欺,但是,猛札也并不可欺!”

柴基眼皮子一跳,阴侧侧的道:

“姓寒的,你是为猛札找碴的?”

“这和你为玉蛇巴拉撑腰是同一道理。”

弯钩鼻子里哼了一声,柴基低沉的道:

“寒山重,你不要将柴基看成蛮荒野人,中原武林道柴基看得多了,会得多了,窝囊废抓起来就是一大把,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我们南疆本地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过问,否则,卷入这个是非漩涡,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寒山重生硬的一笑,道:

“假如姓寒的非要卷入呢,你是否要试试姓寒的窝不窝囊?”

柴基窒了一窒,嘴角抽搐了几下:

“寒山重,你要三思而行。”

寒山重哧哧一笑,蓦地神色一冷:

“柴基,咱们不要咬文嚼字,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自此刻起,你实时脱离尖高山,并解散你聚集在手下的那一批人,以后,永远也不能找猛札的麻烦,假如你答允这几件事,姓寒的立刻拍手走路,异日你我也留下交情好见面!”

柴基吸了口气,缓缓的道:

“寒山重,你这说话的口气,是把我柴基看成刚出道的雏儿了,事情没有那么简易,而且,巴拉与猛札尚没有撕破脸,你这样做,不会得到武林道的谅解,大家都会说你是有意启舋……”

寒山重蓦地仰天长笑起来,他一拂虎皮披风。昂烈地道:

“柴基,你说你也在中原武林道上闯过,假如你闯过。你也该知道姓寒的决定了一件事,便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姓寒的不需武林道谅解,不需天时地利,不需他人援手,寒山重敢与任何力量抗衡,能以毁灭任何阻碍之力,柴基,你若不信,今日便可得到分晓!”

柴基冷沉着脸,沉默了好半晌,慢慢的道:

“寒山重,你的企图就在这里了?”

寒山重眼帘半阖,道:

“假如你不从寒山重所求.柴基,姓寒的将杀你尸横遍野,半口不留!”

他口中的那个“杀”字,是从齿缝中迸出来,又狠又重,听得柴基心头一跳,隐隐中,柴基似乎闻到血腥的气息……”

寒山重冷冷的又道:

“柴基,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你思虑,现在,你所要做的只是点头或摇头,很轻易的点头,或是摇头。”

柴基蓦地仰起脸来,满头白发霍然耸立,他的脸,在这时变得凶厉暴戾无比,像野狼在嗥号,他吼着:

“寒山重,我柴基就试试你的狠毒手段。”

说着,他回头大叫:

“盘杖!”

一个像狗熊似的粗大身形淬然闪出,双手递过一柄粗若儿臂,长有七尺的金色盘杖,这根长杖通体金光闪耀,上半截是雕楼着两条互相绞盘而上的“红腹蛇”,这一对“红蝮蛇”的三角头交叉向前,尖锐无比,四只蛇目红芒伸缩,看去几与两条真蛇无异,又狠辣,又诡异。

随着柴基的接过盘杖,他背后十多名汉子亦倏然闪开,寒山重哧哧一笑,在笑声里,司马长雄已悄然站到一旁的有利出击位置,嗯,一场厮杀,眼看又不可避免,空气中,煞气洋溢!

血斧……二十七、铁利杖猛 强者为雄

二十七、铁利杖猛 强者为雄

寒山重舔舔嘴唇,慢吞吞的道:

“柴基,你不后悔?”

柴基狂笑一声,身形一偏,金光盘杖在阳光下闪起一片彩芒,呼的砸向寒山重天灵,招到半途,又候而颤起,杖尾直捣敌人胸膛:

寒山重单足旋地,唰的转出半尺,略一俯仰,流电似的九掌十七腿已攻向柴基,以掌互拍,蛇似的硬缠向对方盘杖:

“去你的‘千缠手’!”

柴基大吼一声,左闪右晃,盘杖起如长虹经天,带着条条闪曳的芒尾,在呼轰的劲气里翻翻滚滚,那么不可力敌的泻向寒山重而去!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那十多奇装汉子亦吶喊一声,潮水似的围攻上来,钢叉、短斧、链锥、蛮刀、长矛,舞动如星练交辉,寒光霍霍,一上手就朝着寒山重全身要害招呼!

“好一群畜生!”

“生”字冷冰冰的在空气中跳跃,虎皮披风已呼的飞上半天,一卷一扯,像一大块黄云罩落在一个手刚拉叉的秃顶大汉头上,还没有使这汉子来得及发出惊叫,他已被横着兜出寻丈之外,一脑袋撞在地下,白的脑浆与红的鲜血溅出去老远。

盘杖挟着狂□直砸而下,寒山重大仰身倒射空中五尺,虎皮披风直卷柴基,身躯倏弓,让过了一柄弯刀,两把铁锥,他的大腿却在身子立起的剎时猝弹而出,那么巧妙地踢在一个正待攻向前来的大胖子下额,于是,那胖大汉子像是一下失去身体的重量,急剧的翻滚冲起,哗啦一声撞破了房檐,被悬空架在房顶之上!

柴基一见己方人马甫始交手。敌人甚至连兵刃尚未拔出,已稀里胡涂命丧了两个,不由气得两撇胡子全竖了起来:

“寒山重,今天我们总有一个不能活着离开!”

寒山重一连三掌硬震开三柄铁矛,闪电似的又卷掉一把虎叉,双腿左右横扫柴基,哧哧笑道:

“当然,或是你,也或是我!”

口里说着话,他那瘦削的身躯倏然再次升起,电光石火般连连在空中翻着筋斗,每一次翻腾空间,都是那么恰巧的闪过了自四面八方攻来的各种兵刃,柴基甫始躲开敌人的双脚,手中盘杖已凌猛的反攻寒山重,却是一连七次击空,气得他白发飘动,双目赤红,狂吼声震动屋瓦。

这时一─

五溜寒芒暴闪,围攻寒山重的尖高山高手中,有三个惨嗥一声,仰身栽倒,每个人喉中却深深的插着一把宽背利刃的短刀,另有两人虽然险险躲过,却也是将衣衫划破了一条长口子,惊得浑身冷汗淋漓。

柴基连挥十丈,口里大叫:

“努奇,宰掉那另一个小子!”

─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黑牛皮衣靠的大汉断吼一声,正待飞身扑起,又是一柄短刀倏射而来,他急急偏身,于是,这柄短刀就刚好插进这大汉后面的一个小个子的肚皮!

那小个子痛得拋掉手中兵器,在地下蹬踢翻滚,哀号不停,叫努奇的汉子正自一呆,一条黑影已若惊鸿般暴掠而进,掌沿如刃,狂风骤雨般扑头盖脸就是二十一掌,只见乌随纵横,黑雾飘荡,劲力锐风如钢锥刀口!叫努奇的大汉怪叫一声,手中的弯长蛮刀直斩斜劈,身形慌忙后退,然而,就在他退出三步的空间之际,已被来人击在肋下,整个粗大的身躯横飞而起撞向屋里的柜台上。

是的,来人正是司马长雄,他震飞了努奇,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大旋身,流光星曳的十八掌已击向另三名尖高山的角色:

此际,柴基方面的阵脚已经完全混乱,除了他之外的十九名好手,已经折了六名,其它的也早已人心惶惶,个个自危了。

司马长雄翻身扑去,柴基这边已有八个人硬着头皮包抄上去,剎时刀光霍霍,劲风洋溢,又晕天黑地的战成一团。

寒山重撇撇唇角,左三掌,右七肘,虎皮披风兜卷直扯,便淡淡的道:

“柴基,大约你要败了。”

柴基连连换了七个方向,盘杖自七个不同的角度扫砸拦劈,连声怒吼道:

“寒山重,你不要得意,此时谈胜负,还未免太早!”

寒山重长笑一声,闪过了柴基的九腿十六杖,蓦然向前俯倒,在离着地面尚有三寸之际,猝而向前标出,柴基大叫一声,倏然旋开,杖尾直落向敌人背心,他旁边五个大汉也同时暴吼不息,五样兵器,猛砍向寒山重身上!

时间仿佛在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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