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医生- 第5部分

他的双眼闪着漆黑的光芒，漆黑和漆黑，根本无法看见他眼中所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如同镜面反光的光芒，在他视野内，竟然是一片灰白！！就如今天躲过抢劫犯刺过来的匕首那样，眼前一片灰白！完全过滤了那漆黑，虽不算亮，但已经足够了。

他耳边，一直一直在响着心跳声，是他自己的，还是罗天的？可是他浑然不顾这些，而是一直往前跑一直在跑，脚不断地加快，加快，如果他参加奥运会，不说第一，前三绝对可以！！

趴在罗文宇肩膀上的罗天气喘喘地抬起了头，看了看罗文宇，然后再看了看前方的黑暗，苍老的脸青筋一冒，紧紧咬着牙坚持着！！儿子都坚持了，难道自己不坚持吗！！

第十二章　噩耗（三）

“呼呼呼……”

罗文宇跨出贫民区，来到了市中心，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但来往的人群依然是那么多，他们一看见罗文宇，都不禁闪出一条通道，让他从这里经过。

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后，眼前恢复了色彩，并大声高喊：“谁……帮我打急救电话……！”他脚一软，差点就跪倒在了地上，好在他及时踏住，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晃了一下，罗天差点滑落了下来。

周围的人一愣，随即都不约而同地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都开始拨打起电话来，不知他们是想告诉自己人这里有怪事，还是真的想拨打急救电话，这一切罗文宇都不知道了，此刻他满头大汗，额头处青筋大冒，根根一勃一张的，很是恐怖，在他脑袋中更是头晕得不得了，胡乱晃了几下，想把头晕晃出脑外，反而越晃越头晕。并且感觉到四周似乎都在不断地闪烁着星星，让他眼花缭乱，欲有倒地不起的状况。

这时候，有人快步走了过来，人未见，声先到：“你们怎么了……”

罗文宇强忍不适，艰难地抬起头来，虽然有着路灯，但眼前还是一片星星和漆黑，喘气着说：“我，我父亲得……得了阑尾炎了……快快送他，他去医院……呼呼呼……”他如同跑了几十公里一般，累得实在不行，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湿了，根本不能完全说清楚一句话。

对方“咦”了一声，然后惊讶地说道：“你不就是那个不要奖励就走了的少年吗……”

罗文宇心底一惊，抬头再仔细看清楚来人，模模糊糊中，看出面前的是那个梁警官！

不错，来着就是梁警官！他刚刚吃过饭，下班准备回家，谁知恰好碰见有人高声大喊，便急忙走过来看，谁知发现竟然是那个不要奖励就走了的“不求回报的大好青年”。

“现在不是在谈这个的时候！”梁警官急忙帮忙抱过罗天，让罗天完全地靠在自己身上，并且打量着罗天的情况，发现罗天还是捂住肚子一语不发，但额头上的汗水出卖了他痛苦，“先生，忍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叫！”

罗天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眼梁警官，示意地轻轻点了点头，说明自己还能撑住。

梁警官刚想掏出手机，救护车急促的呼呼声从远处高呼而来，想必是那些围观的人拨打的，看来他们还是有些人性的，而不是一味的闪躲。可是来的却有四五辆救护车……

车子都是一停，救护人员几乎同时从车里冲了下来，后车门同时掀起，腾出了那担架和里面的急救用品，白茫茫的一片，并夹带有消毒水的气味。

“伤员在哪里？”一名救护人员跑了过来，四周环视一下，看见路人都不约而同地指着罗天，救护人员一点头，再看了下四周，“没有其他人了？”

罗文宇这时候急忙走了过来，说道：“医生，这里只有我父亲有事，没有其他人了。”

救护人员一愣，说：“那怎么会有那么多种说法？……先不管这个了，救人要紧！”

他一个施令，各个救护人员立刻台来担架，梁警察搂起罗天直接放到了担架上，接着救护人员抬起罗天就往救护车上抬去，“你也跟着来吧。”

罗文宇点点头，跟了上去。

上了救护车，后车门一关，几辆救护车又是同时呼呼而去，带走的却只有一个病人……

车上，急救医生给罗天来个急诊，他先是看了罗天的情况，然后伸手摸了摸罗天的额头，有些微微发热，最后抬头跟罗文宇和一同跟来的梁警官说道：“阑尾炎，很有可能是阑尾炎，但是有些内科疾患如急性胃肠炎、肠蛔虫症，腹型紫瘢等也有类似急性阑尾炎的临床表现，不过无论是那种病，都是不好的。”随即他低头跟忍耐着疼痛的罗天说道：“先生，希望你再忍一下，医院很快会到的。”

罗天动了动头，算是回答了。

罗文宇脸色同样是一紧，先前的那种不适大大的减少了，可是头还是有些晕乎，一旁的梁警官以为他在担心，便安慰道：“没事的，阑尾炎其实并不严重，只要来得及时，一切都没问题的。”

罗文宇抬头对梁警官笑了笑，只是有些苦，“谢谢了。”

梁警官叹了口气，待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有到医院的时候再说了。

…………

很快，时间才不过几分钟，救护车立刻抵达了医院，后车门一掀，救护人员立刻担起罗天的床往往急救电梯里推去，罗文宇紧跟而上，梁警官尾随其后，脸色一片肃然。

进入医院，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罗文宇眉头微微一皱。他并非觉得消毒水的味道难闻，而是想到这个时候医生会不会清醒，万一来个不测，他这辈子就没有亲人了……呸呸！我到底在想什么！爸，他没事的！！

罗文宇一个甩头，跟着推车走进了电梯，等人一齐，电梯立刻升了上去，短暂的增压让他脑袋有些眩晕。

不到一会，“叮”的一声，电梯门的打开了，急救员把推车直接推往前方，此时的走廊一片阴森，冷冷清清的，犹如拍恐怖片的一个场景。

罗文宇紧跟而上，但是车已经直接推进了急诊室里，并且关上了门，留下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中的罗文宇和梁警官，显得有些肃清。

第十三章　噩耗（四）

“放心吧，没事的。”梁警官过来拍了拍罗文宇的肩膀，再给以他安慰，可罗文宇笑得仍然是那么牵强，这时候能笑得非常开心才是怪事了。

如果还笑得开心，代表罗文宇已经没有血性了，自己的父亲都生病了，还笑得那么开心，这种人要么是神经病，要么是没血性之人。

“梁警官，我没事的。”他对梁警官点了点头，来到旁边的等待席旁坐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消毒水的味道，感觉到肺部有些清凉。

梁警官同样来到他旁边坐了下来，取出一根烟，随即又收了回去，也许感觉到这个地方吸烟并不一个礼貌的举动。便改为双手抱着肩，跟罗文宇一起等待诊断消息。

“梁警官，其实你不用跟我一起等的，毕竟你还有事要做……”

梁警官咧出那口整齐的白牙一笑，打断了罗文宇的话，“其实我也没什么可做的，遇见你的时候也是刚想回家，回到家也是看电……”

“啪”，急诊室的门开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手拿一张表，应该是罗天的情况表了吧。

“你们俩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罗文宇站了起来，“我就是。在里面的是我的父亲，他怎么了？”

医生看了罗文宇一会后，便说道：“你父亲是得了急性阑尾炎……”

“真的是阑尾炎！！！”罗文宇惊叫了出来，虽然自己已经看出一点，但此时再听到仍然是感到惊讶，“那，那总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对罗文宇打断自己的话表现出不满，但由于这是自己的工作，他只能解说到：“急性阑尾炎若不早期治疗，可以发展为阑尾坏疽及穿孔，并发限局或弥漫性腹膜炎。急性阑尾炎有1％以下的死亡率；发生弥漫性腹膜炎后的死亡率为5～10％。我想要说的是，你父亲的阑尾炎，已经拖了一段日子了，估计他是忍着疼痛去上班的，导致现在突然爆发出来，发生了弥漫性腹膜炎，手术的成功机率只有九成，这相对来讲，可以说手术可以成功的，你可以放心。”

这次他没有打断医生所说的话，待听完后，愣了愣，喃喃道：“以前就有了，以前就有了……”他回想起以前晚上的日子中，似乎听见罗天房间里传来嘈杂声，他一直以为是在弄什么，原来，是阑尾炎发作！但是罗天为了省钱，却吃些止痛药了事！这，这……

医生没有停下解说，继续说道：“我们初步怀疑是阑尾腔内平时有大量肠道细菌存在，当有梗阻时，梗阻远端的腔内压力升高；阑尾壁的血循环受到影响，粘膜的损害为细菌侵入造成条件，有时阑尾腔内的粪块、食物残块、寄生虫、异物等虽然并未造成梗阻，但能使阑尾粘膜受到机械性损伤，也便于细菌侵入。此外胃肠道功能紊乱也可使阑尾壁内的肌肉发生痉挛，影响阑尾的排空甚至影响阑尾壁的血循环，也是发炎的原因。总的一句话来说，你父亲的病因就是平时饮食不注意，你们家究竟是吃什么的？”医生瞥了一眼罗文宇，顿让他一怔，平时自己吃得很好啊，只有中午不在这里吃罢了……难道是中午那一餐导致……“你们家里的事我不好多说，现在需要做切除阑尾的手术，再迟了就要化脓了，在这之前，你先在这里签个名字。”他把那张表递了过来，上面是一则手术签约书，罗文宇稍微看了一下后，拿起笔就签了下去。

医生等罗文宇签完后，接过后，说：“好了，你现在下去交钱，交完钱后便开始动手术。”

“就不能现在就做吗！我怕，我怕……”

“你怕什么，不交钱不给做手术！”

罗文宇一怔，都这个时候了，难道钱比病人还贵重！“可是，可是……”

“快去交钱吧，我陪你一起去。”梁警官直接拉过罗文宇，没等罗文宇反应过来，梁警官已经拉住他直接离开这里，并边走边说道：“唉，潜默规则就是这样，我也无能为力，只要快点交钱就行了，走。”

来到挂号处，罗文宇把刚才医生递给他的那张表伸进了挂号台，里面的女护士不满地看了罗文宇一眼，似乎在怪罗文宇这时候还来挂号，用那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一共九千元。”

“九千元！！”他立即喊来出来，走廊里顿时回荡着他的声音，并且吸引了一些保安的目光。

九千元是什么概念？对于罗文宇来讲，已经是三个月的工资！但其中还要吃穿，剩余的就差了很多！加上他全身只有个五千元，这如何让他交！

护士厌恶地看了罗文宇一眼，“如果嫌钱多久不要交，请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的！”

“对，对不起……”他神情一急，这时候他哪里弄来那么多钱！

这时候，梁警官走了过来，拍了一下罗文宇，等罗文宇转头过来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两千元，罗文宇一愣，“这是……”

“这是你没拿走的奖励，拿着吧。”梁警官把钱直接就塞入罗文宇的手里，可是离九千元还差两千元，不过梁警官似乎知道他仍然缺钱，便边说边从衣服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钱边说：“我身上还带有公款一万元，虽然不可以乱用，但是我会用家里的钱补上去的，你还缺多少，尽管拿！”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想让你父亲快点动手术了吗！”

罗文宇一怔，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最终为了救父亲的愿望战胜了这种不安，伸出从那沓钱中取出了两千元，然后说道：“梁警官……过段时间我会还给你的！”

“我相信你！”

他之所以把公款借给罗文宇，一来是信任他；二来是罗文宇的孝心问题；三来，本身他就是一个民警，帮助人是是正常的。不过挪用公款嘛……这点的严重性可不止一星半点，他能够这么做，完全是靠前面那一点，特别是罗文宇把抢劫犯带来并忘记领取奖励这件事，最让他欣赏了。

第十四章　噩耗（五）

交了手术费用后，罗文宇拿着交费单立刻跑回了急诊室，梁警官尾随其后，就这样，在短短的半分钟内，他们来到了手术室前，那名等待着的医生看见他们来时，满脸不耐烦地说道：“那么慢，你知道现在多少点了！换做平时我早就下班了，哪会做这么苦命的事！”

罗文宇一怔，这个医生在讲什么话？这么不负责，没有责任心……但是他得忍！毕竟他不是医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没有可比性。试问一句，他懂动手术吗？不懂！那么他就没有发言权，除非他换另一家医院，但这是不可能的，难道他想让自己的父亲的病一拖再拖吗？

医生在罗文宇发愣之余，一把抢过那张交费单，看了一下，然后把其中一张塞回给罗文宇，说道：“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们就在外面等。”

医生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后，便走进了手术室中，关上门后，门上的灯立刻亮了起来，罗文宇只好重新坐回了座位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梁警官同样跟着坐了下来，伸手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啊，但是他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陪着罗文宇一直等下去。

“放心吧，你父亲他没事的，要相信医生的能力，而且我听说这里的口碑不错，手术方面可圈可点，在市里也是比较有名的你大可放心。况且，这个阑尾炎切除手术并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你父亲虽然是弥漫性阑尾炎，但是成功率依然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你无须太担心。”梁警官拍了拍罗文宇的肩膀，“所以，你只要好好地待在这里就行了，就算是出去溜达一圈，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同样是可以的。”

罗文宇对梁警官一笑，这次他的笑容终于有些自然，没有那么牵强，那么僵硬了，“谢谢梁警官你的好意了，如果今天没遇见你的话，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的确，罗文宇可以把罗天背去医院，但是却不能交完费用，那时候医生不肯动手术，他又能干嘛？傻傻地抱着罗天在悲伤还是拿刀去逼迫医生动手术？前者他不会，但是后者却是很有可能！被逼急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狗急都会跳墙了，人急还不会杀人？

不交钱不动手术，这种事在众多医院里并不少见，虽说法律早已颁布不少，可是山高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