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扣着遮阳帽的沈南夕从过道一端走来，推了下老哥，“借过。”
卫如意被敲门声叫醒，睡眼惺忪去开门，宋宇穿着牛津布藏青色衬衫，深紫色长裤，介于严禁与浮夸之间。“开饭了。”他说。
“哦。”卫如意揉着眼睛迈出一步，被拦住。
“你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卫如意低头瞧了瞧亚麻短裤，人字拖，觉得不妥：“我回去换一件。”
她只带了一条裙子，红色的，在麦都被他皱眉的那条。
卫如意洗了把脸，换上裙子，换了鞋，推门之前暗自祈祷这回别被他皱眉。她从客房出来，很好，这次他没皱眉头，而是直接给她后脑看。
“好了。”她给他个信号。背对着门摆弄手机的宋宇回头，定睛看她，时间久到卫如意又在暗自以为他对自己的衣着不满，心生郁闷时他说：“走吧。”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喂。”她叫住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我穿这条红裙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
“那为什么那次在麦都的时候你会皱眉，还有刚才也是不太满意的样子。”
“你误会了，我的想法与你的想法正好相反。”
相反的？漂亮的意思吗？
麦都那次，还有打乒乓球那次的皱眉都表示他觉得她好看。
卫如意心头一热。
主厨准备了西餐，主要以海鲜为主。长长的长方形餐桌十几人围坐，男士衣着得体，女士性感大方。
卫如意想，自己真要穿着短裤，人字拖出来，就丢人了。
宋宇替她拉开座椅，这种场合，卫如意对他说了声：“谢谢。”
宋宇在她身边落座：“不习惯。”
摆在面前的美食不含任何海产品，身旁男人细心周到，卫如意心里满意，对他另眼相看。
沈时与妹妹沈南夕来的最晚，鲜艳的红色身影老远吸引了沈时的目光，沈时为妹妹拉开椅子，自己挨着她坐下，对卫如意说：“如花，今晚很漂亮，裙子很衬你。”
沈南夕努努嘴巴，其他人抿唇笑。
如花这个名字，土毙了。
卫如意纠正：“是如意。”
“我知道。”沈时抛了个媚眼安抚她别激动。
人到齐了，大家开始用餐，沈时注意到卫如意不吃海鲜，说：“如花讨厌带腥味的东西？”
“过敏。”卫如意冷眼瞧他，凌厉的眼神中暗含警告：再敢叫句如花试试。
不算沈家小公主频频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气氛尚算愉快。
晚餐过后大家纷纷自己找乐子去，卫如意与宋宇从餐厅出来到甲板上吹海风。明亮的月亮高傲地挂在夜空，漫天的星芒对它俯首称臣，波涛暗涌的海水泛着光晕，阵阵凉风从远方来，带着腥甜的，海洋的味道。
他们并排站在栏杆前，手肘抵着栏杆脊背微弯，遥望海平面的某一点。时光谧静美好，与他也相处的愉快，卫如意想这次出海会当作美好回忆储存在记忆中。她说：“过几天，我可能要……”
“阿宋。”老麦站在顶层甲板上喊他，打断了卫如意的话。
老麦喊：“三缺一。”
宋宇摆手，表示自己没兴趣，回头问卫如意：“刚才想说什么？”
卫如意突然不知该怎样对他说好，离开C城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反正她去她留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我忘了。”
“哦。”
宋宇的目光投向大海，过了一会儿打破沉默：“在大海面前总是觉得自己很渺小，这种强烈的渺小感让心里那点郁闷小到不值一提。”
“我第一次看海也有这种感觉，站在海边，整个人很放松。不过上次来的时候，完全找不到感觉。当时正赶上退潮，海滩上到处都是拿着小铁铲挖贝壳螃蟹的人，挖的海水混浆浆的，完全无感。”
“喜欢海吗？”
“嗯。”
“我知道有很多女生向往在海边有间属于自己的玻璃屋。”
“你交往过的女朋友跟你提过？”
“电影里演的。”
“你还看电影”
“不经常。”
“让我猜猜你都看过什么，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辛德勒的名单。”
他补充：“还有加勒比海盗。”
“因为德普？”
“因为奈特莉。”
“你喜欢奈特莉。”
“奇怪吗？”
“我以为……”卫如意笑了，“我以为你会喜欢像梅根福克斯那样的性感小野猫。”
“你知道的还不少。”
“虽然很少关注，但不表示我是娱乐文盲。”
“但却是异类，至少在这个圈子里。”
宋宇触碰雷区，导致对话终止。
双方视线再次从彼此身上离开，享受与体会夜风的洗礼，望着海平面的某一点目光放空。风吹翻了他的衣角，吹乱了她的短发，良久之后，她说：“我最向往的不是在海边有间玻璃屋，而是去看阿拉斯加的极地之光。我在网上看到过一次，非常美丽，非常震撼，不知道身临其境是什么感觉，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对你卫大小姐来说，去一趟阿拉斯加并不是什么难事，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卫如意摇摇头，“旅行要花很多钱的。”
“别把自己说得很穷。”
“事实上我的确是穷人。我妈不是跟你说过嘛，因为我考大学时偷偷改了专业。我爸他一直拒绝给我生活费。你说，像我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哪里适合做生意。就算我听他话去学经商，肯定也一事无成。”
“是不是一事无成我不知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点到是真的。”
卫如意挑眉，给了他一下。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只是出海又没出国，卫如意偏偏时差颠倒。晚上被宋宇拖着聊到很晚，早上又被他拉出去看日出。海上月落日升再美丽也敌不过想要睡觉的心思。她板着脸孔对他说：“要是实在无聊可以绕着甲板跑几圈，伏地挺身，仰卧起坐，实在不行练习品势。”
他说：“这里不是道馆，不听你那一套。”
卫如意真真的上了贼船。
从船舱出来，耀眼的阳光晒得皮肤发热，卫如意端着杯新榨果汁，趿拉着人字拖向顶层休闲甲板走去。
沈时，宋宇，还有老麦他们喝酒聊天。除了沈家小公主所有的女人们都穿着清凉色彩鲜艳的泳衣，依偎在男人身边。
挨着宋宇的那个姑娘人漂亮身材好，尤其胸部大的要命。卫如意低头瞧了瞧自己尚算发育较好的胸脯，感觉怪怪的，不太舒服。
沈时瞧见她，举起酒杯热情打着招呼：“午安，亲爱的如花妹妹？”
如花两字逆了卫如意的耳，“你干嘛老叫我如花？”
沈时对宋宇扬下巴：“他说的。”
宋宇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沈时说：“你不是说，你的未婚妻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吗？”
“哈哈哈—”甲板上的男男女女不厚道地笑了，连沈家小公主都笑了，时尚杂志遮住脸孔，远远瞧着卫如意。
这不是好话，卫如意听的出，瞪着宋宇。
宋宇不得不掀了沈时的底：“是他说你像周星驰电影《食神》里那个梳麻花辫穿水手服挖着鼻孔跑出来的如花。”
“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卫如意抱着臂膀冷眼看向沈时，沈时哪里敢承认：“别听他瞎说，我怎么可能这样说你呐！”
宋宇继续添油加醋：“他还说你像母猩猩，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老麦不义气，跳出来说：“我作证。”
卫如意朝着沈时走去，沈时跳起来躲避：“你了俩就这么把我出卖了，太不讲义气了。”
沈时在美女身后乱躲乱窜，弄的人仰马翻，他赤脚跳下休闲甲板，在游艇上乱跑。卫如意几次堵截，几次被他逃脱，最终沈时被逼到游艇右侧的栏杆边。
沈时坐在白色栏杆上，面色紧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这样的威胁对卫如意哪管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你给我下来。”
沈时说：“我真跳下去了。”
突然一股暗流，游艇震动了一下，沈时没抓稳栏杆，猛然间身子滑落下去。
“小心。”卫如意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宋宇他们倏地站起身，观望着。
沈时苦着脸说：“我不会游泳。”
卫如意说：“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沈时当时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热，抓着她的手上来时突然扣住她的腰蛮力带她下海。
“噗通——”
两人双双入水，溅起水花。宋宇不淡定了，大步跑了过去，沈南夕跟过来，俏丽的脸满是焦急，“我哥没事吧。”
宋宇皱着眉头说：“没事。”
沈时落水后失去踪影，卫如意浮上水面，四处寻找，茫茫海面上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她马上扎回水中继续寻找。脑中想到一句话，那句他不会游泳。卯尽全力在波涛涌动的海水中搜寻，只有鱼群，卫如意上来换气，突然脚踝被一股力量拉扯，身体快速往下沉。
是人类手腕发出的力量。卫如意当即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沈时这家伙水性好着呢！
卫如意沉下水，一脚蹬在沈时的肩膀，迫使他松手。沈时向上逃窜，卫如意紧随其后，双双冲出水面，沈时喊：“别过来。”
卫如意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敢耍我。”
沈时笑嘻嘻地说：“跟你开玩笑呐，别生气。还有我得跟你说明白，我之前会那样说你也是误听了谣言，真的，你相信我。认识你之后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母猩猩，不过脾气大倒是真的。”
卫如意过去揪他，被鱼一般滑的人逃开。看着在水中嬉闹的两个人，沈南夕皱起眉头，说：“阿宇哥，我哥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宋宇扬眉看向小公主，“那得问你哥。”
沈时闹够了才上游艇，回房间冲澡换衣服，赤‘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见妹妹坐在床边，绷着小脸不高兴的样子。
沈南夕嘟着小嘴说：“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时擦拭着滴水的短发问：“谁？”
“那个姓卫的。”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
“到底有没有吗？”
沈时不耐烦，“你什么意思啊？”
沈南夕说：“我讨厌姓卫的，我不喜欢她做我嫂子。”
沈时不悦，毛巾摔在一边：“抽哪门子疯啊，大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给你当嫂子了啊？”
沈南夕嘟着嘴，瞪着眼睛说：“你是没说，我看你那眼神分明就是喜欢她！”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那是喜欢的眼神吗？我那是敬畏的眼神，你是不知道她下手有多狠。”沈时摔了摔手臂说：“想想我这条胳膊都疼。”
沈南夕哼了一声：“你别想骗我，总之我就是不喜欢她，也不许你喜欢她！”小公主跺脚离开，沈时吆喝着：“我跟谁好，你管得着吗？小丫头片子，管起你哥哥的事了！”
沈南夕冲出房间，嘟着嘴巴，大步疾驰，没注意眼前，一下与从拐角处出来的老麦撞到一起。老麦稳住盘子内的精致点心，对小公主说：“干嘛呀，风风火火的？”
沈南夕口气不善：“赶投胎不行吗？”
“行行行，沈大小姐干什么都行。”老麦从点心盘子拿了块西梅松露堵住她的小嘴，“先吃饱再投胎。”
老麦去敲宋宇的房门，朝沈南夕抛了个媚眼。
沈南夕取出堵住小嘴的点心咬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味儿混着西梅肉，含着火气的圆眼睛望着隔壁房门，起了坏心思。
老麦端着下午茶进房间，宋宇坐在桌前盯着电脑，留心几只股票的涨停走势。老麦放下托盘说：“警察那边已经布好线了，时机成熟会有行动。”最近有拨人在麦都贩卖毒品，老麦一直暗中调查此事，人出来玩，心思还在家里。
宋宇扣上笔记本，说：“越快越好，咱们的地盘不能被这帮渣子给毁了。”
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内，卫如意坐在圆桌前玩微信，查看弟弟卫北这两天的情况。卫北又去沙家面馆吃面，有幸拍到沙家小仙女的侧颜，晒出来炫耀。
“铛铛。”敲门声响起。
卫如意放下手机，去开门。
是沈南夕，卫如意吃惊，“你？”
沈南夕挤出笑容，精致下午茶托到她面前：“姐姐。”
卫如意让她进来，沈南夕托着盘子放到桌子上，瞄到了手机里卫北那个臭流氓炫耀小仙女的事，撇嘴呲牙，十分不屑。
“有事吗？”卫如意问。
沈南夕收起不屑厌恶的嘴脸，抬头挂上假笑：“姐姐，我来替我哥哥赔罪的。”
“赔罪？”
沈南夕说：“我哥哥这个人爱玩爱闹，刚才害的你也跟着落了水。”
“因为这事儿的话，大可不必，我没放在心上。”卫如意请她坐下。
沈南夕坐下，盘子里的精致点心推到她面前，说：“姐姐，这是厨师刚刚做出来的，腌牛肉的，你尝尝，很好吃的。”
沈家小公主主动示好，哪有拒绝的道理。
卫如意“嗯”了一声，在沈南夕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拿起了卖相好看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沈南夕问：“好吃吗？”
卫如意点点头。
“那你多吃点。”
星月出来时，沈时举办了小型演唱会，他和老麦两个人在休闲甲板中央抱着吉他对着麦克风，深情演绎《成事在人》的主题曲《colorblind》，音效悠长，配合完美。
卫如意手肘抵着沙发，托着下巴，听的认真。
宋宇瞧了眼她一瞬不瞬的眼神，说：“入迷了？”
“嗯。”卫如意说：“算个优点。”
宋宇说：“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会唱歌的男人。”
“如果这是唯一一个优点的话，我是不会喜欢的。”手臂有点痒，卫如意随手抓了抓。
宋宇笑，脊背后倚沙发。随口问：“那我呢，有多少优点？”
卫如意转过头来，认真审视他，“抱歉，目前没发现。”
笑容在刚毅容颜凝固，漆黑深邃的眼内容太多太复杂，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卫如意掉转视线，扬着下巴望着台上的发光体，沈时的歌声迷住了几位年轻姑娘。她低头又抓了抓先前发痒的手臂，眉头皱了皱。那边，沈南夕偷偷看过来，捂着嘴巴坏笑。
姑娘们心中的男神在台上唱歌，卫如意在下面抓痒，咔哧咔哧抓痒的声音惹来宋宇的关注。
“身上有虱子了。”
“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痒。”卫如意抓抓手臂，又抓抓脖子。
“我看看。”宋宇靠过去，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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