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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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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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劲爆的消息,炸得闻歌半天回不过神来,“哈哈”笑了两声,才问道:“景梵叔你不是开我玩笑吧?”

    这四年前她都跟老爷子闹成这样了,这写遗嘱为什么还要算上她的份?她早已经不是温家的人了。

    “也许你要说我偏袒,老爷子这个人嘴硬心软。他这大半辈子过得坎坷又波折,几个叔伯又离世的早,他肩负起的责任比任何人都重,所以掌控欲才那么强。他总觉得自己做得都是对的,并始终坚持着,我们选择包容,是因为我和少远都是他血脉的传承人。几代都改变不了,但是你不用……所以这一些和你无关,你可以不用管。

    我早上去看得他,他问我,温敬这一房的分给你好不好?如果他想让你去看看他,不论是要收下他的心意还是拒绝,都亲口告诉他吧。”

    这一番话,说得闻歌哑口无言,连接话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所幸,温景梵也没有非要她表态,只留了一句“我们几个今晚都会在温家,你可以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偏偏是这种态度最可恨,明着是交给你选择,可那话里话外都是“你敢不来”?

    写遗嘱……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吗?

    闻歌到底是没去,早早地睡了觉。半夜醒了一次,坐着发了会呆,再睡下去便是一觉到天亮。

    老爷子这她是没去,可辛姨约她去看看温敬夫妇的时候,她还是赴约了。

    那天天气并不好,雾蒙蒙的。出门前刚下过雨,地面上湿漉漉的,走几步鞋底就能甩起水珠,溅在长裙摆上,像是猝然盛开的鲜花。

    送她们来的是温少远,安静地当个司机,到了墓园前停了车,也只走到台阶下便止步了。

    此刻闻歌望下去时,他修长的身影立在细雨之中,深秋的雨已经冰凉得下一秒就能凝结成冰了。他白皙得手指被冻得泛着青白色,握着黑伞的伞柄,远远地站在那里,孤单又苍凉。

    她捧着花放到墓前,看着墓碑上温敬和蒋君瑜的黑白照片,心里酸涩了一下,还是问道:“老爷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辛姨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他以前总说是他克死了几个儿子,那是用他们的命渡了自己,才能有这么长的命。我以前不信的……可现在好像也有些相信了。”

    早该作古的年纪,身体硬朗,偶尔小病小灾也无伤大雅,这样一个固执得有些不可爱的老人。每每让闻歌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浮着根刺。

    她也想起她刚到温家时的那一夜……

    他突然陷入昏迷,独自经历着生死大关,他的几个儿子已不在世,剩下的几个孙子,只有温少远那晚匆匆赶到。

    那样苍老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枯树一样的光泽。

    他的孤单,只有闻歌能懂。

    这四年里,在明尼苏达,几次深夜噩梦后醒来独自面对一室的黑暗时,对他的埋怨就在不断加深。但站在这里,不远处是他撑着伞默默伫立,眼前是记忆依然鲜活。

    总有办法,让她不断心软,心软,再心软。

    那最开始救赎她的,就是温家——这个现实让她无奈也为难。

    辛姨再没有说别的,只挽着她的手走下来时,才问起她最近的情况。

    “我挺好的。”闻歌回答。

    一直走到了台阶下,温少远抬眼看过来,看她撑的伞大部分倾在辛姨那边,自己淋湿了半边的肩头,把手里的伞递给她。

    闻歌还带笑的眉眼一下子淡了下来,她没伸出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温少远微抿了下唇,扬手把伞柄又往前送了送,声音沙哑:“我去开车,用不着。”

    那晚开始,他嗓子的情况就越来越糟糕,到现在勉强说出一句话来,都带着浓重的低厚的杂音。

    她伸出手接过来,他握过的地方还沾着他的体温,温温的,让她湿透了手心像冰碰到了火,瞬间燃成了灰烬。

    墓地离温家更近一些,先送辛姨回去,温少远再开车送闻歌回家。

    车上备着水,遇到红灯他就会停下来喝一口,偶尔会轻咳一声轻轻嗓子,那费力的动作让闻歌看着都觉得格外辛苦。

    闷了一路,她终究是忍不住,问他:“嗓子怎么了?”

    “哑了。”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再发声时声音都嘶哑地听不出整句:“看了医生也没用。”

    “在家休息吗?”她犹豫着伸出手,拧开瓶盖把手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递回来时侧目看了看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闻歌了解他,不愿意否认的事情便总是这样模棱两可。恍惚地回想起来,这段感情的最初,她步步紧逼时,他就是这样的态度。

    她沉默地盖上瓶盖,把水瓶放回中控台:“把我在路边放下就好,你直接停车库里……”

    温少远依言停下来,见她推开车门要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那滚烫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让她的心也跟着颤栗。

    她转身看着他,他正困难地说出一句:“陪我坐一会。”

    那沙哑的声音,像是被谁割裂了,沾了满帛的血。


第八十四章

    闻歌一动未动,还下着雨的天空,日光阴沉,那光线落洒在她的脸上,平白添了几分暗淡。

    温少远握住她的手微微松了松,却没有放开。

    那烫得有些不正常的体温,像是一簇燃烧的火苗,正一点点地融化着她故作坚硬的心。

    骤然变大的暴雨,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玻璃上,连成一线。到最后,那雨珠模糊了整片车窗,溶成了水帘,再也看不清车外。

    温少远握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滑下来,分开手指缠住她的,紧紧地握在手里,近乎是执念一般,低喃着:“陪我……坐一会。”

    那声音,已经低哑得听不清晰了。

    闻歌暗皱了皱眉,被他握住的手指刚想要收回,他突然用了力,更紧地握在了掌心里。像是不握紧就会从指尖流走,那么用力地攥在手心里。

    她没再急着抽回手,那手指松开,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手背:“小叔过完年就30了?”

    温少远没回答,只偏头安静地看着她。那泛白的唇干燥得下一秒就会裂开,他还轻轻地抿着。

    看着这样的他,那些伤人的话闻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抬手轻捏了一下眉心,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眼底多了几分冷然。她用力地推开他的手指,移开眼,看着雨帘外模糊的世界:“我现在好像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推开我了。”

    她蜷起还沾染着他热度的手指,低垂着眼,声音有些嗡嗡的:“既然不可能何必要拥抱?推开才是一了百了。”

    温少远的眉眼动了动,那眼神刚有了几分亮光,不知道想起什么,又黯淡了下去,始终没有说话。

    只那被她推开的手指,手腕撑在档杆上,空落落地虚虚握紧。

    “那这个道理,你应该最懂了。”她看向他,神色温柔,语气温和。

    这样的她落在温少远的眼里,格外的刺眼。像是一只刺猬,浑身的刺都竖起来被她用来抵挡伤害。

    那些疲惫来得猝不及防,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骤然逼来的窒息让他忍不住喘息,喉结上下一滚,他吃力地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子像是梗了刺,每说一个字都疼得他忍不住皱眉:“对不起。”

    无力的道歉在这寂静的小空间里更像是悲鸣。

    闻歌看着他说句话都费力的样子,对他到底还是心软,叹了口气,问他:“手机在哪里?”

    他有些不解,抬起双眸安静地看着她。

    这种毫无防备的眼神,是闻歌从未见过的。他在她的心目中,他冷清,强势,处事镇静又沉稳。是她强有力的后盾,是她无所依靠时的保护神。她习惯性的依赖他,理所当然地霸占着他的宠爱。

    可当有一天,他的脆弱,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你的面前。那种无能为力,像是恹坏的鲜花,让她心头一悸,有些不忍心。

    闻歌倾过身,在离他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时,有些僵硬地别开眼,伸手去拿他放在裤子左口袋的手机。

    碰到他时,那不正常的温度让闻歌突然意识到,他正在发烧。

    他垂着眼,看着她伸手抽出他的手机,忍不住笑了笑,原本横在档杆上的手虚扶了她一下,挡在会烙到她的地方,另一只手却握住她刚拿出来的手机。

    对上她的目光时,用眼神询问:“想要干嘛?”

    闻歌翻了个白眼,用力地从他手里抽出手机。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她轻而易举。她偏头看了他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按亮屏幕看见屏保时,浑身一僵,目光紧紧地凝着那张照片看了良久。

    “怎么回事?”她握着手机,转头看他,眼底是毫不掩饰地冰冷的目光。

    那是圣诞节那天,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广场上拍的照片,她正侧着脸微笑着跟杨乔说话。

    温少远的眼神瞬间就凉了下来,他伸手要去拿回手机,却被她一躲躲了开来:“我问你,怎么回事?”

    见他不回答,她的耐心渐失,冷笑了一声,眼底竟泛起了水光:“即使到了那里,也不愿意来看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找到了我应该有的生活,可以不必打扰了?有没有成就感?你拯救了一个差点迷失在错误感情里的女孩。”

    “所以……这就是你的从未离开吗?看我一个人……呵。”她降下车窗,窗外那狂风骤雨瞬间涌入,那雨水纷飞,沾湿了她的头发,她却似一无所觉,抬起手把手心里握着的手机狠狠地掷了出去。

    那夹带着雨水的风冷得彻骨,她坐在窗边,外套被倾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大片。那张脸也瞬间苍白得毫无血色,她看着他,那眼神里的讽刺和凉意让温少远真真切切地看了个清楚。

    她很想问:“那你何必回头?”原本就存着推开她的心思,为什么这四年的等待后不彻底放逐她?何必再淌这趟浑水,摆在他们眼前的不还是当初的阻碍吗?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差之微毫的世界。

    但她没有,走到如今,所有的问题都已经带上了不必要。她已经疲于再缓和他们之间已经凝固的关系,事实上,是否僵化,是否持续下去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

    她说的每个字都如同刻在他的心上一样,那带了尖利刀锋的刀口在他的心上剜下一片片心头肉,让他整颗心顿时鲜血淋漓。

    他的脸色蓦然又苍白了几分,嗓子里似有一团火在烧一般,逼仄得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温少远看清了她眼底的失望,讽刺和自嘲。就像是在笑自己当初爱他,是个多错误的决定。

    这样决绝的姿态摆在他的眼前,让他无比的清晰,她正在做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她彻底舍弃了他。

    那份感情,时隔四年,已经坚韧如玄铁,有了自己的尊严。

    这样让人窒息的沉默,闻歌再也待不下去,她霍然推开车门,再没有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这漫天兜来的雨帘。

    她转身离开的刹那,以及关上车门时,车身的那一下细微的抖动,就像是一个□□,轰然引爆了他全部的自制力。

    那些他曾经的犹豫,顾虑,在四年后的反噬沉重得他再也承受不了。他捂着胸口,闷声咳了几声,喉咙里像是含着一把沙,那粗糙的沙砾磨着他的嗓子,让他疼得只想狠狠地拧住那伤口,可徒劳地挣扎过后,发现能握住的,只有那伤口止不住的血。

    像是瞬间被割裂了一半的生命,他只能苟延馋喘。

    车厢里的空气被突然灌入的空气卷得七零八落,他一手紧紧地捏成拳,只想狠狠地发泄此刻淤塞的烦闷。

    不适合吗?是,他们的确不适合。

    八年的时间距离,注定两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同。他站的角度太高高在上,忽视了她的全部感受。习惯了安排她,习惯了默默对她好,习惯了她的依赖她的信任她的顺从,不料,这样的习惯却是最后摧毁所有的源头。

    温少远紧紧地闭上眼,脑海里只有她刚才决绝离开时的背影,不断回放。

    半晌,他终于睁开眼睛,那沉郁凝结不化。他抬眼,透过那雨帘看向她房间的窗口,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

    闻歌回了家,闷声不吭地砸了玄关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就连玄关和客厅交界处的那个观赏性落地瓶也没放过,狠狠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那积郁的浊气这才释放了一些,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边喘着粗气边放声大哭。

    “温少远你个王八蛋,我是瞎了眼才喜欢你。”她发泄一般,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骂人的词都套在他身上用了一遍,这才渐渐平息下来。一摸哭得有些热热的脑袋,靠着鞋柜坐了一会,这才撑着地板站起身来去洗脸。

    眼睛哭肿了,红红的,遍布血丝。那鼻子也红了一圈,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难看。

    闻歌从架子上拉扯下自己的毛巾狠狠地擦了一把,靠在洗手池旁越想越堵心,想给随安然打个电话,这念头刚冒出来就立刻被她掐了回去。

    她这糟心事没少让随安然头疼,这会给她也找不痛快,这不是等着被温景梵给弄死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干脆回卧室闷头睡觉。

    这一觉醒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不知道哪家的屋檐正在滴水,“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安静祥宁。

    闻歌这大哭了一场,又好好地睡了一觉,现在醒来脑子虽然还有些朦朦胧的,可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原本以为这四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那颗悸动的心安静下来,不再为他所控。所以回来的毅然,像是要证明她已经做到了——面对他时能够沉稳冷静,不受他的影响,不再惊慌失措,不再忍不住心动忍不住靠近。

    可事实上,直到如今她才发现,她依然还是做不到。

    他一句话依然能够让她情绪崩溃,他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在她心里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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