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医手遮香- 第1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京中的人多数说话都爱绕圈子,藏一半掩一半,说是没什么才真是有什么,薛氏把这事儿记在了心头,打算稍后去寻当时伺候的人来问一问。忽见棠国公府给的一个姓柳的婆子过来道:“太太,有点事要禀告您。”

平太太识趣地先去了,薛氏问道:“什么事?”

柳婆子小声道:“外头来了一对夫妻,说是你们家在昌黎的故人,点名要见您。”

不知何故,薛氏突然觉得心头跳得突突突的,就好像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便攥紧了帕子道:“他们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柳婆子道:“男的那个说是自己姓陈,女的那个只是哭,说您要不见他们,他们就要跪到门口去求了。”其实女的那个说的话远比这样难听,只是做下人的不好当着主家的面说这些,柳婆子欲言又止:“不好打发,太太您看怎么办?”

对方挑着这个时候来,就是估摸着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但没有挑在客人最多的时候来闹,也算是留了余地,薛氏已经猜到是谁了,想想自家人也没什么地方对不住陈家的,便道:“那就请到花厅去吧,我立刻就出来。”又细心叮嘱柳婆子:“不要告诉姑娘。”她不能为安怡做其他事,总能不叫这些琐事来烦安怡。

薛氏刚走到花厅前,一个人影就从里面飞奔而来,一头冲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袖子滑跪到地上,痛哭流涕地哀声道:“安太太,安太太,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儿子吧,他年轻不知事,不懂得人情世故,但真是没有坏心的,求您看在当年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薛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唬得往后连退三步,一迭声地道:“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对方却不管不顾地死死揪住她的袖子,见她后退也跟着往前膝行,哭得越发大声凄惨起来。几个或是临时雇来、或是从族里借来的仆妇正在外头干活儿收拾家私,听见声音就都好奇地探过头来瞧。薛氏难堪得要死,还是柳婆子和闻声赶来的钱婆子一左一右地把那妇人强行扶将起来,笑道:“这位太太真是的,哪有这样求人的?把我们太太吓坏了,谁来帮您做事?有话好好说,别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懂,不然我们太太听不懂,就只有请你们去报官了。”

软硬兼施之下,那妇人才没有再去抓薛氏,而是软绵绵地靠在钱婆子身上哀哀地看着薛氏道:“薛姐姐,你忘记我了吗?我是知善的娘啊。他不见了。”

薛氏当然知道她是陈知善的娘潘氏,但是心里也着实恼恨,当初安家深得陈知善的帮助扶持不假,但后来亲事不成,陈知善负气远走,两家人就差不多断了往来。他们家也不是不记情的人家,安保良做了昌黎的县令,无论大小事情总是关顾着陈家,她也是礼敬有加,更不要说后来黄氏叛乱,安保良特意抽调人手保全了他们一家子。无论多么大的恩情,也算还清了吧。怎能儿子不见了就跑来说是他们家害了呢?不过是害怕他们不肯帮忙,先下手为强,逼迫他们不得不帮以证清白罢了。

正文 第43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四更)

薛氏心里膈应,脸上就做了出来,潘氏见状,哭得越发凄惨,挣扎着又要给她下跪:“我也知道这样不地道,但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

薛氏是真怕这件事扯出来又把安怡牵扯进去,便好言好语地安抚潘氏:“陈太太你快别哭了,坐下来喝口水,细细地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不然你总这样哭闹,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潘氏犹疑不定,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陈老爷这时候才过来给薛氏见礼:“对不住了,拙荆之前在家时就为了知善那个不孝子操碎了心,好容易见着了人,欢喜劲儿还没缓过来呢,他就又不见了。那天他是来府上,说是要谢安怡之前帮忙的,来了就没回去,这都好些天了,到处都找不到……”陈老爷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我们夫妻就得这么一根独苗,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给我们养老呢,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叫人怎么活?”

薛氏心地善良,又是做母亲的,听到这里心就跟着软了,也跟着着急:“他和你们说他是来我们家的吗?他没来啊,那天我一直都在家,根本就没见过他来。”

潘氏绝望地大哭起来:“千真万确,他就是来你们家了!这孩子打小不会说谎,心眼最实诚。他没必要骗我们啊,他也没什么坏心,就是说之前对安怡有些误会,想要找到安怡和她说清楚,并答谢安怡,然后就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过日子。家里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车也雇好了的,他没理由再悄悄跑掉。安太太,安太太,求您发发慈悲吧!”

潘氏以头撞地,一会儿的功夫就撞得脑门子鲜血直流,惨不忍睹。陈老爷也不去拦着,左右看看,要朝廊柱上撞过去:“儿子没了,我们老两口独自活着也没意思,不如都死在这里好了。”

夫妻俩都俨然是认定陈知善就是被安家扣留或是弄死了的样子。薛氏顾得潘氏就顾不得陈老爷,又生怕给外头的仆妇们看去饶舌,还怕给平太太等帮忙的族人看了笑话,更怕给柳婆子和钱婆子瞧去说给郑王妃听了要坏事,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大声吼道:“别闹了!我答应帮你们找人就是了!”吼完这一声,薛氏觉得委屈极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怎么做个好人就那么难呢?

陈老爷有些讪讪的,潘氏也不敢抬头看人,薛氏哽咽着道:“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们不是不清楚,当年我们老爷宁可自己不吃不用,也要拿钱接济朋友和穷人,所以才会在昌黎城破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人肯帮他。城都破了,大家都顾着逃命,还有人肯听他的话,去给你们家传信,帮着你们逃走,你们怎么能这样没良心呢?我知道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好,撺掇你们,告诉你们不这样我们就不会帮忙,可是你们巴着良心说,你们对得起谁?”

陈老爷的头越来越低,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来,潘氏的嘴皮子动了动,最终面无表情,声线平直地哑声道:“总之安太太说一定帮我们找到人,我就相信了,我们住在北边的猫儿胡同,进去第五家就是,三天后我要等不着消息,我就只好再来求姐姐了。”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薛氏气死了,有心想和潘氏争辩两句,潘氏直瞪瞪地瞪着她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若不是你的姑娘,我们家知善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找到他,我们立刻就走,不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不该乱说的话我们一句也不会乱说。”说完拉着陈老爷就走。

薛氏傻兮兮地看着这二人旋风似地来了又旋风似地离开,才想起来还有些细节没问清楚,就见安怡从后头快步跑了出来,大声道:“快拦住他们,我有话要问。”

薛氏忙道:“拦住他们!”可是等到柳婆子等人追了出去,街上哪里还有陈老爷夫妇俩的影子?

这找人的也太奇怪了,哪儿能跑得这样的快?薛氏目瞪口呆,又觉得是怪自己没本事,处理不好事情,便愧疚地道:“都是我不好。”

“不关您的事。”安怡叹了口气,烦躁地揉揉眉心,她在里头听到消息就赶紧出来,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若然真是有心人要拿陈知善作伐子,找不到人也是正常的,便叫了兰嫂过来:“趁着天色还早,拿我的牌子往宫里递进去,就说我明日要进宫叩谢皇恩。”又让人把老焦找来:“明日我要入宫,问问公爷,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有急事要见他一面。”

兰嫂和老焦都领命去了,安怡把平太太和薛舅母请了过来,将薛氏交给她二人:“给我娘找点事情做,别让她闲着,闲着就要胡思乱想。”又让崔如卿:“今日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生事,最近恐怕都平静不下来,临时雇来的和族里借来的丫头婆子们就都抓紧打发走吧。能堵得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乱说固然好,堵不住也没关系。”

崔如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才刚动手拿住了桂嬷嬷和玄一真人,就闹出来这么多幺蛾子。看来他还是太久没有做这种事,有些生疏了。

却说陈老爷和潘氏急匆匆出了安家大门,什么都顾不得的就跳上道旁停着的马车,连声道:“快走!快走!”

马车很快就驶出金鱼巷,在大街上疾行片刻,又转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往前行驶了十余丈才放缓了速度。陈喜放任马儿慢慢走着,回过头来看向车里的陈老爷和潘氏,低声道:“怎么样了?”

潘氏很是疲累地道:“算是答应了。但是好像很不高兴。”

陈老爷不放心地问道:“那个田大奶奶说的话是真的吗?我总觉得安家不太像是那样的人家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陈喜冷冷地道:“公子分明就是来见安怡的,他们家是不是就连这都不承认?田大奶奶说的话真假都无所谓。就算他们没动公子,也会因为害怕今天的事情闹出去不好听而卖力地寻公子,不然咱们去求谁呢?”

正文 第433章 别扭

天还未亮,安怡就起了身,认真地沐浴更衣,按品级大妆后登车入宫。车行路上,有细细的雪粒子打在车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兰嫂轻声道:“下雪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安怡揭开车帘子往外看,想起自己到京城已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却走了几年才能走到这一刻。“哒哒”的马蹄声敲碎了清晨的宁静,谢满棠披着玄色的大氅迎面走了过来,停在车前朝她伸手。

安怡将手递过去,谢满棠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上马背,再用大氅将她严实地裹了起来。此时天色尚早,即便是上朝的诸大臣也还未曾出发或是刚要出发。偌大的街上唯有他们这一张马车和一匹马,再往后,遥遥缀着几个谢满棠的侍卫长随等人。

谢满棠的胸怀宽阔而温暖,安怡靠在他怀里有种安心的感觉,仿佛那许多的烦恼统统都在瞬间离她而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谢满棠的呼吸吹在安怡的耳边,将她的碎发吹起,弄得她痒痒的。安怡突然很委屈,垂着头道:“你难道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吗?”

谢满棠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安怡等不到他出声解释永昌侯府的事,少不得憋了几分闷气,便推了他的手臂几下:“放我下去。”

谢满棠松开手臂:“我不留你。”

安怡气哼哼地仰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管紫骝马还往前走着,翘起脚就要下马,谢满棠也不帮她,也不让马停下来,只管懒洋洋地看着她。

安怡气急,拉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骄傲的人是因为有本钱才能骄傲得起来,娇憨不讲理的人是因为有人疼,有人忍,所以才能娇憨得起来,才能理所当然地不讲理。因为知道谢满棠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安怡也不能免俗地骄纵了一把,果然骄纵之后感觉要好了很多。

谢满棠轻轻吸了口气,无奈地道:“我没怪你,你倒先怪上我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是要问关于永昌侯府的传言,他却要问她和莫天安解约的事,这事儿没法解释因果,安怡先下手为强:“那我有什么办法?都说好了他要临时反悔,我能怎么办?只能是日后再不在永生堂出现,也不再给他看病配药就是了。”

谢满棠再次恢复到沉默状态,安怡等得不耐烦,又是知道他一旦深究起来,她就没办法和他交代的,便三分要挟三分赌气四分试探地拽着他的手垂着眼道:“人渐渐多了,让人看见不好,别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谢满棠真的也就松开手让她下去了,安怡坐到车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噎巴巴的堵得慌,不甘心的想要再问他几句,却又觉得抹不下脸来,想就这样放过去了,心里又真不是滋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谢满棠已经骑着马往前头去了,连头都没回过。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他玄色的大氅上头盖了一层细白。

安怡愣了愣,缩回狐裘里将自己掩藏得严严实实,她再不会问他了,好吧,其实她也没问。兰嫂担忧地试探着开口:“姑娘,您……”

安怡用沉默表示拒绝交谈,她当然清楚自己的问题,无非是生怕那个秘密爆出来之后眼前的美好统统都会烟消云散,因此伸过一次手没得到回应就再懒得伸手,省得事后双倍的痛苦。

兰嫂只好闭紧了嘴。

马车很快驶到宫门前,天色尚早,宫门尚未开启,老焦只好把车赶到道旁避风处静静等着,安怡拿了陶茶罐在火盆边上烤着,烤得茶焦香了才提起一直挂在炭盆上方的滚水倒了进去,热气腾起来,浓郁的茶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

老焦在车外耸着鼻子笑道:“好香,这不是京里的饮法,倒像是山里的饮法。”

安怡取了个大瓷缸斟满一杯滚烫的热茶用帕子包着递出去,老焦谢了一声,抱着瓷缸子取暖。安怡又从炭盆里拨了两个红薯出来,让兰嫂扒了皮递给老焦。

老焦乐了:“姑娘这是早有准备啊。”

安怡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因为见过的事多了,所以才会准备得如此充分,她起早是因为知道谢满棠会在这条路上等她,如果两个人谈得好,到了宫门前宫门也就开了,如果谈得不好,那就要在宫门外苦苦守候。这么冷的天,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别让自己受苦受罪才是。

车帘子被人粗鲁地从外头拉开,柳七探进头来笑嘻嘻地道:“我老远就闻着香,正想着谁这样的会享福呢,结果就看见了老焦。”伸手就拿走了兰嫂刚剥干净的红薯,又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浓香的茶,没有半点诚意地问安怡:“小安你不介意分点给我尝尝吧?”

安怡看着他笑得甜极了:“不介意。外头冷,七哥你要不要上来暖和暖和?”

柳七正想上车,又及时刹住了,笑道:“算了,有些人的心眼比针尖还要小,我还是别找不自在了。昨天没能亲口和你道喜,现下补上。”

安怡笑着取出针囊给他瞧:“多谢七哥送的礼,我老早就觉得这金针好是好,就是美中不足,难为你想得如此周全。”

谢满棠总算是还有点良心,没把他的这份功劳给吞了,柳七压低声音道:“你们又怎么了?”

安怡笑得十分勉强:“没什么啊。”难道她要告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