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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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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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冲天。到那时,会有很多人送他美女姬妾,哪怕他不想要也有推不掉的,她们会生下很多孩子,她们远比吉利聪明美丽,心狠手辣,背后还会有靠山。女儿正如您所说,年岁大了,不能留在这家里一辈子,到那时,您和毛毛怎么办?”

薛氏轻轻一颤,意有所动,却还是抹不下脸,不肯回头也不肯理睬安怡。

安怡继续道:“心慈手软和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酿成不可估量的大祸。女儿跟着师父也曾往那些大户人家中走了好些趟,见过的这种事情多了,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就如她当初,就是因为心慈手软,疏忽大意,才会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所以在她即将设法前往京城的当口,必须把家里安顿好才行。

薛氏终于板着脸出了声:“你别吓我!”

安怡就把话给她说透了:“今夜我重赏刘婆,再打乳娘板子,又让众奴仆观刑,有三个目的。一是警示家中奴仆,让他们不敢轻易对咱们生出异心,这样即便有人收买她们,她们也该掂量掂量能不能做,更该知道,别人能给她们的永远没有我能给她们的多,这样她们才会忠心;二是杀鸡儆猴,打给那女人看,也是故意怄怄她;三是借此引起老太太和老爷的注意,且看他们怎么说。”

薛氏默然半晌,道:“那你就不担心那女人反咬一口,怪你大张旗鼓地打乳娘,惊吓了她,这才害得她落胎的?”

安怡忍不住笑了,薛氏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她刚才把自己说的那些话全都认真听进去了:“我不怕,她老早就吃上安胎药了,怎么能说是我吓的?何况她才吃上药呢,总得好转几天才是。”才吃了尤知章的药就流产,不是正好让人有理由去抓尤知章吗?尤知章可没这么傻。

院子里隐约传来板子击打在人身上的闷钝声,吉利坐立不安地将窗子悄悄推开一条缝,看到乳娘被顾大嫂和刘婆按在春凳上,嘴里塞着麻核桃,裙子被掀到腰际,兰嫂亲自执杖,正一下一下地往乳娘臀上击打。

每打一下,乳娘就要痛苦地死死抓住春凳边缘颤抖上许久。兰嫂也不急,等她缓过来了才又打第二下,结果乳娘疼得更甚,怕得更凶。周围一溜站着黄莺、黄鹂、黄鹤三个小丫头,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敢出声,只敢悄悄地往薛氏那边瞟。安老太和安保良的房里灯亮着,却没有半点声音,也没个人出来过问一声,更没有人担心是否会冲撞着她或是吓着她腹中的胎儿。

吉利气得笑了,虽然没人告诉她缘由,但她就是知道安怡这是冲着她来的,也许是为了她之前吓唬安愉给人看见了,安怡动不得她就拿乳娘出气,顺便警告其他人。

她偏不让安怡得逞,吉利坐好,抱住肚子,大声喊黄莺:“黄莺!黄莺!快来!我不舒服!”她得意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没了,接着黄莺迅速应答着朝她这边奔跑而来,再接着连续响起几次开门的声音,安老太和安保良的声音也远远传来:“怎么了?”

吉利躺在床上,拉着黄莺的被子,还没来得及做出悲悲切切,倍受惊吓的模样,突然就想起她的被褥等物全被她剪了!安老太和安保良进来要是瞧见她用黄莺的被子可怎么办?她赶紧由黄莺扶着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把安老太和安保良堵在门前,可怜兮兮地道:“不敢惊动老太太和老爷,只是听着这打板子的声音怪吓人的,心跳得厉害。”

安老太不屑地撇了撇嘴,安保良则瞪了眼黄莺:“还不赶紧扶你们姨娘躺下?”接着又皱起眉头看向院中众人,喝问道:“怎么回事?”

兰嫂低头不语,刘婆子等人全都唬得不敢言语,安怡走出来道:“乳娘没带好毛毛,惊吓了毛毛却不知错,我让打的板子。”又看向吉利,微笑着和颜悦色地道:“可是吓着姨娘了?我还特意让她们远些打,塞了乳娘的嘴,不许叫唤,为的就是怕吓着你。要不要我给你号脉?”

吉利硬生生从她眼里看出了几分讥讽和寒意,哪里敢让她碰自己,连忙道:“不用了,只要别听着别看着,缓缓就能好。”

安怡就问兰嫂:“打了多少?”

兰嫂早在安保良等人出来发问前就抓紧把板子打完了,当下束手答道:“回大姑娘的话,打了十板子。”

安怡十分干脆地道:“散了吧。”又问吉利:“姨娘真的没事?进屋躺下,让我看看?”

见安怡要往自己的房里走,吉利忍不住怀疑她剪坏东西的事情透了风,安怡就是特意设圈套给她钻好叫安老太和安保良知道的,于是又后悔自己太过冲动,求救地看向安保良:“我真没事。”

安保良无奈地朝安怡挥手:“去吧。”

安怡笑眯眯地回了屋,吩咐兰嫂:“给乳娘送一包棒疮药去,让黄鹤好好照料她。告诉她,好好干,我不会亏待她,再有下次,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那边安老太则把黄鹂叫去一一问过,抚着额头叹道:“都不是省心的。去把刘婆给我叫来!”

正文 第78章 钦差大人(一)

中午时分,安怡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净手接过谭嫂递来的碗筷,有些郁闷地道:“师兄还没派人来么?”

谭嫂摇头:“没呢。不应该呀,往日他要是有事来不了,怎么也会让人来说一声,这样不声不响的,可从来没有过。要不,让老张跑一趟?”

安怡摇头:“算了,今天病人不多,我应付得来。他累了这许久,就让他歇歇吧。”陈知善肯定是因为被她拒绝而生气了,所以才躲起来不肯来医馆,也不愿意使人来说。她若要让老张去问一声也无不可,就怕他又会错了意,不如冷他一冷,让他彻底死心才好。

吃过饭,安怡百无聊赖地坐在梨树下数树上还剩多少片叶子没落。忽听外头一阵鞭炮声响,不由高兴地问坐在一旁翻晒萝卜干的谭嫂:“不会是又有人在咱们对面开了家医馆吧?”

谭嫂送了她一个白眼:“最近可没见有谁家收拾门脸。”

安怡撺掇她:“走,咱们去瞧瞧是什么热闹。”

二人一起出了门,朝着鞭炮声响之处赶去,只见街上早就挤得水泄不通的,安保良和曲县令等人带着一队衙役,点头哈腰地奉迎着一队人马朝县衙方向而去。被簇拥在正中的正是骑紫骝马、绯袍玉带、贵气逼人、傲然足秀、面无表情的谢满棠,他左侧骑着枣红马的是笑嘻嘻、东张西望,穿着五品武官青袍的柳七。此外,又有好几张十分眼熟的面孔,都是安怡三年多前在抚宁见过的。

不怪柳七昨日敢和她夸海口,说不但不会给她惹事还能让人吹捧着她。安怡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儿热闹,满耳朵都是周围人等对谢满棠这貌美如花、难得一见的钦差大臣的景仰之情,又有耳目灵通的卖弄打听来的消息:“岂止是钦差大臣呢?看见没,穿的绯袍玉带,超品的国公,宗室贵戚!”

以大丰朝制,宗室封爵先有亲王,又有郡王,再有国公,郡公。作为国公来说,在宗室中已经算是远离政治中心的没落存在了,不怪得谢满棠要几次三番深入险境做这偷偷摸摸的事,想来也是个不甘心光吃俸禄,享祖上余荫,一心想要闯出个名堂来的。

这么年轻就承了爵,大概是爹死得特别早吧?因为爹死得早,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狠了,所以才养成这样的心性,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不惜腥风血雨里走了一遭又一遭?安怡正暗自脑补八卦谢美人凄凉的身世时,忽见谢美人端坐马上朝她这个方向扫了过来,目光淡淡的,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却让安怡感受到了最大的恶意。

安怡忙往谭嫂身后藏了藏,她没得罪他吧?她昨日最多就是捉弄了下柳七。她待他可是表现得非常狗腿的,这样都不满意,那也太难伺候了。

看出安怡的疑惑担心,谢满棠十分的满意,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偶尔淡淡地应和一下曲县令,再用十分挑剔的目光不时剜一下安保良这个在他看来十分无能且无用的男人。弄得安保良十分紧张和莫名,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不打招呼就突然冒出来的钦差大人。

曲县令也觉得这位年轻的国公兼钦差十分之难伺候,态度这样的冷淡并难以捉摸,似乎是对昌黎县的官员十分不满啊?可是他们最近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更不曾和这京中近年来才兴起的新贵有过什么冲突。曲县令弄不清楚原因,就悄悄和安保良交换眼色,挤眉弄眼的传递消息。

谢满棠懒得理睬,他就是要叫他们怕他,就是要叫他们觉得他难伺候,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柳七倒是不似他,言笑晏晏地同逢迎的昌黎官员们说个不休。

众人正打肚子官司时,忽见人群中一阵骚乱,有人高喊:“死人啦!死人啦!”

钦差大臣虽然好看,却远远不及突然死在街上的人好看,这突发的事故最大的激发了民众的热情,不拘男女老幼,全都舍弃了貌美高贵的钦差大人,一拥上前去看热闹。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一片混乱,男人吼,女人叫,娃娃哭,挤得哭爹叫娘的一片狼藉。

当着新来的钦差大人就生了这种乱子,还要不要人活?曲县令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让人鸣锣示警,又让衙役上前去维持秩序,驱赶众人,务必要叫众人规矩顺服,不能堵了钦差大人的道,更不能做出这样没有教化,目无权贵的事。

热闹虽好看,却抵不过棍子打在身上的疼,众人很快散开来,露出街边那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老汉。

曲县令摸不透谢满棠的性子,少不得要塑造一下爱民如子的形象,就使人上前去看那老汉:“瞧瞧是怎么回事,还有气没有?”

衙役上前一探,道:“还活着的。”

接着老汉高声呻吟起来:“哪个好心人救救老汉……头疼得厉害,眼睛也突然看不见了。”

有那好心的就提醒他:“县尊大人和钦差大人在此,若不是他们关照老伯,老伯这会儿只怕已给看热闹的踩死了。”

老汉当机立断,立即向曲县令等人磕头求助。曲县令见谢满棠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热闹,但眼里脸上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来,便送佛送到西,让人就近去医馆请陈知善或是安怡来治病。

“安姑娘在此呢。”有眼尖的发现了安怡,笑嘻嘻地同她打招呼。安怡落落大方地走出来,先对着谢满棠等人福了福,上前去给那老汉施针治病。

谢满棠见她在先那老汉头上点刺第一针,放出几滴血,接着又刺第二针,针才入穴,那老汉就惊喜地大叫起来:“我能看见啦!神医啊,神医!请受小老儿一拜!”

不怪她狂,还是有两下子的。谢满棠莫名有些愉悦,下意识的想扬唇,唇角才一用力就被僵硬不能动的右脸拖了后腿。他的心情立即不好起来,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下水来。曲县令一瞧,纯粹傻眼了,明明刚才看着是要笑了,怎地突然又翻了脸?难伺候啊,难伺候!

正文 第79章 钦差大人(二)

当天下午柳七并没有来找安怡要解毒丸,安怡猜他大概是好了,毕竟那璇玑草的毒性并不是很强,他若听她的话一直吃那铁线草再大量饮水,这时应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傍晚安怡回到家里,发现家中的气氛很紧张。吉利门前的茶炉子上照旧熬着安胎药,黄莺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吉利本人则坐在屋里桌旁慢吞吞地吃东西,见她回家也不理,板着脸装作没瞧见;薛氏的门关得紧紧的,房里偶尔传出几声毛毛的笑闹声;安老太所居的正屋倒是开着门,刘婆却跪在地上擦地砖,一双手冻得通红却一声都不敢吭;厨房里顾大嫂安静地做着饭,往日总是被剁得“咚咚”响的菜板也没了声息。

安怡略一思忖,走进正屋朝可怜巴巴地的刘婆点点头,挨着歪坐在炕上闭目念佛转念珠的安老太身边坐下去,抱住安老太的胳膊笑道:“我爹还没回来么?”

安老太耷拉着的眼皮略抬了抬,瞥了她一眼,板着脸没好气地道:“我怎知道?”

安怡吩咐刘婆:“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老太太说。”

刘婆如蒙大赦,赶紧拎着桶和帕子退了出去。安老太狠狠瞪了安怡一眼,道:“你眼里还有我没有?”

安怡坐直了身子笑看着她道:“祖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所以才会觉得刘婆不好,要狠狠地罚她?”

安老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知道什么?她冲撞了我,我当然要罚她!省得她不知规矩,不知天高地厚!”

安怡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调侃地盯着安老太看:“祖母真的不知道?”

安老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虚空点点她的鼻尖,道:“心狠手辣的丫头。”

安怡不干了:“我怎么心狠手辣了?我把她怎么了?”她一没下药,二没暗里吓唬吉利,不过是看吉利怎样自取灭亡而已,这都不行?

安老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忘了就忘了吧?但你忘了,不意味着别人也忘了。既然毛毛没大碍,打也打了,闹也闹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先缓一缓吧。”

安怡莫名其妙:“什么忘了?忘了什么?”

安老太摇摇头,道:“去洗手吃饭吧。”

安怡给她搅得提着一颗心,歪缠许久也不见安老太把没说出来的半截话说出,只得放弃。晚饭才上桌,一家子人都以为一定要陪钦差大人吃饭喝酒闹到半夜才回来的安保良就回来了。

进门就唉声叹气:“这钦差不好伺候呢,辛苦陪这许久,殷勤了半日,脸都笑酸了,也未曾得他半个笑脸,一句好话。同他说十句话,才得一个嗯,哦,最多两个字,是吗?真的?这样年轻就这般目中无人,也不知怎么就得了圣上的青眼,三年间就从籍籍无名一路飙升至左通政。”

不是谢某人故意要耍酷,而是因为谢某人得死撑脸面。若是他要笑,那就真是半个笑脸了。安怡听得笑了:“曲县令想必很郁闷吧?”

安保良一口撕去半只鸡腿:“你爹我也很郁闷。本想着辛苦一日,怎么也能好好吃一顿补偿补偿,谁想他一句太累没胃口就打发了我们。”想起白日安怡在街上两针就治好了那老头子,颇为得意:“随他一起来的那位柳大人倒是个极和气的,很是夸了你一回。”

安怡不以为然,抢在他去夹另一只鸡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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