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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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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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嫂根本不问这是什么东西,接了纸包就不打折扣地执行。稍后,来请安怡去观看效果。

被药物催眠的吉利满头大汗,面露惊恐之色,两手虚空地用力乱抓着,声嘶力竭地道:“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怡才不管她具体是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只按着自己的需要来诱导:“真不是你故意把两个孩子弄掉的?”

吉利痛哭流涕:“当然不是!是安怡命太硬,克父克母克弟妹,挡了我的运势,才会让我掉了孩子……”

安怡示意兰嫂去请安老太和安保良,自己在一旁握了吉利的手轻声安抚她,随手在她头上无关紧要的穴位上刺入一根短针。

等安老太和安保良到来,她就对着情绪已经渐渐和缓下来的吉利就当年流产的第一胎一一问来,事情的真相果然和她猜测的差不多,是吉利自己太骄狂太不小心,为了避免受责罚和打击安怡和薛氏,挑了个合适的机会栽赃陷害了年幼的安怡。

听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吉利说完了往事,安怡饱含深意地看了眼面有愧色的安老太和安保良,再问:“之前吴姑姑给你看过,说你再难有孕,你是如何再次怀上身孕的?”

哪有女儿当着父亲的面问这种事的?安保良尴尬得很,狠狠瞪了眼安怡,安怡只当不知,继续诱导吉利:“是服了尤知章的药?他保证一定是儿子?你给了他这几年全部的积蓄?你一直都在吃他开的安胎药?是不是停药肚子就疼?他跟你说我命硬克你,给你暗暗下了药?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吉利昏昏沉沉的,十分痛苦却又不受控制地把埋藏于心底的那些秘密全都说了出来,最后说到打算怎么办时,怎么也不肯说了,就紧紧抓住藏了符纸的暗袋,摇着头道:“不能说,我不能说。”

安怡上前利落地扯开她的手,拉开衣服扯出那个暗袋,捏着那张符纸在安老太和安保良的面前晃了一晃,松手,任由那符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道:“这应当就是刘婆说的那张害人的毒符纸了,要不要烧了化水抱只鸡来试试?”

安老太倒吸了一口凉气,安保良闭目忍了又忍,脸红脖子粗地握紧拳头又松开,羞愧忿恨后怕夹杂在一起,只恨不得把吉利撕成碎片才解气。

正文 第89章 海棠满枝

烛火炸了一下,安怡敏锐地嗅到那淡得几乎闻不见的茶香味已经散去,深知药效就要过去,便当着安保良和安老太的面从吉利头上把那根短针拔出来,胡说道:“这是师父教的法子,若人梦中惊悸,刺此穴,引其说出心中最阴暗可怕之事,再加以安抚,她就能睡得安稳了。”

安保良狠狠瞪了安怡一眼,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狡诈要强心狠有手段,将来也不知是个什么造化。他当机立断:“明日一早报案,就告尤知章丧尽天良诈骗钱财,滥用虎狼阴毒之药,害了你姨娘,再去乡间寻那请他看过的流产或是死胎、畸胎的妇人,定他个妖法惑人、害人之罪!”

这就对了么,安怡很满意,她对自己初次配药试药就取得成功这件事更是满意,甚至于得意。看来吴菁说得不错,她在这方面的确是很有天赋的。想起尤知章是黄昭得用之人,又提醒安保良:“他是黄家的人,黄家还在用他。”

安保良此刻恨不得将尤知章剥皮抽筋才能解恨,听说其又是他最恨的黄家走狗,不由更是暴怒,来回走了两趟,问道:“什么时辰了?”

兰嫂看过漏壶,道:“已是子时。”

安保良就和安怡商量:“之前谢大人曾使人来请你去替他看诊,因遇着这事儿,我就推了,此刻尚不算太晚,我欲带你同去,你看如何?”

安怡和他把眼神一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借谢满棠的手解决尤知章。想法是对的,谢妖人刚好是黄家的对头,又是京城来的宗室,正是解决此事最合适的人选。但谢妖人之所以被她暗称为妖人,那不是没有理由的,除非他想帮,并且此事于他的大计划没有影响,不然败走昌黎的安大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新贵赢家谢妖人的对手。

但总要试过才知道。

安怡起身收拾:“要走就趁早吧,就算他已经歇了也不打紧,至少让他知道咱们是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的。”先讨个乖再说。

路上安怡小声道:“若是机会恰当,爹爹可把所思所想所为略与谢大人一提。”

安保良回眸朝她瞧去:“嗯?”

安怡正色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您只把这话记在心里就是了。还有,此人多智,不可与他耍心机,不如把您的长处展示给他看,例如重情义气爱散财,志向高远,为官清廉等……”

安保良有些羞愧,闷闷地“嗯”了一声。

因近期并无战事,故而县城里不曾宵禁,安县丞又是官身,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驿馆。驿馆里已是暗沉寂静一片,大多数人都已睡下,安县丞叫小厮谷雨上前敲门寻人,看门的驿卒被打扰了好梦,本是极其不耐,见是本县二把手,又得了赏钱,只好按下不满飞也似地奔去通传。

谢满棠正和柳七二人坐在房里,对着满桌写满了人名的纸条一一核对,又将纸条揉碎扔进一旁的火盆里焚毁。听说安家父女夤夜来访,便对视了一眼,各有思量。

柳七似笑非笑地道:“安姑娘到底还是把大人的病放在心上的,碰着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夜深也还记得来探望大人。”

谢满棠不置可否,将手撑着下颌静思片刻才道:“让他们进来。”来探他是假,请他出手治人才对,这才是安怡,但他的确也需要一个助力,所以不如两便。

安保良听说谢满棠肯见他们,一颗高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本要叮嘱安怡两句,却见安怡步伐从容,神态安逸,比他不知镇定了多少,心里就又生出几分怪怪的感觉,似是有女长成的骄傲,又似是觉得她太过陌生,离自己太远的感觉。

柳七从屋内走出来,和气地朝安家父女笑着点点头:“进去吧,大人候着你们的。”

安怡才跨入门槛,一阵夹杂着橘子清香的暖意便扑面而来,谢满棠侧对着她静躺在白藤躺椅上,头发被一旁树形烛台上的十二枝蜡烛照得反出一片暗蓝色调,衬着他身上的墨蓝色家居轻袍,整个人都似散发出一层淡而朦胧的光晕。

如在梦里,如在天边。

安怡的心口突如其来的微微一紧,她很快垂了眼,不看谢满棠,只等安保良出声。

安保良也有些愣怔,白日里看谢大人,知道他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灯光下看谢大人,才知他这名字的由来。古人有诗赞海棠: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谢满棠此人,正如海棠满枝,满室生春,名字衬人,人更衬名字。

安保良暗赞了一声,对这人才风流的谢大人就又生了几分好感,扬声道:“下官昌黎县丞安保良,携女安怡前来替大人诊治。因家务耽搁,来得晚了,万望大人勿要怪罪。”

谢满棠睁开眼,打量着这父女二人。做父亲的还是那副黑皮瘦寡微带悲苦不得志的模样,做女儿则一如既往的安静从容,似是丝毫不担心别人会不高兴又或是会对她挑剔不喜,整个人非常协调地融入周边的环境里,浑然一体。

他明知她野心勃勃,明知她半夜上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偏他对她没有生出半点被侵略、被算计的不喜之感。她是长大了,比之三年前的生涩尖锐显得圆熟平和了许多,算是学会圆润地和这世道抗争。这样极不错,谢满棠轻轻敲了躺椅扶手两下,示意安保良和安怡坐下:“坐吧,不必拘束。”

安怡对着明亮的灯光仔细给谢满棠检查过,轻声道:“针灸太过密集并不太好,隔日一次最好。这次就不刺穴了,替大人推拿按压一下穴位可否?”

谢满棠闭着眼道:“可。”

微凉细腻纤长的手指按在穴位上,揉按之间,酸疼中又透着舒适的爽意,谢满棠自觉紧绷的面皮肌肉筋骨全都在这按压之间放松下来,正昏昏欲睡之时,一股淡淡的草药馨香夹杂着女儿家特有的甜香味侵略而来,令得他脑中警钟大作,骤然清醒过来,猛地绷紧筋骨,坐直身子,哑了嗓音道:“好了。”

正文 第90章 梦魂散

安怡没有察觉到谢满棠的异样,只默默让到一旁,就着兰嫂捧上来的清水仔细净手。

金针刺穴治病倒也罢了,却不知她日常是否经常这样近身给人推拿按压穴位,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谢满棠皱眉看向安怡玲珑有致的身影,道:“安大夫的针技不错,推拿之技也不错。”语气里有他自己也未发现的不悦之感。

做大夫的,日常做得最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若是能揣摩好病人和家属的性情心态,及时沟通好,对于治疗疾病将有极大的便利。安怡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满棠语气里的不悦。虽不明原因,她还是温和地朝他微微一笑,道:“我日常只给家人和师父推拿按压过,并不知手法轻重是否得当,听大人称赞,算是放心了。”

她虽然行医,但除却行针,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得她亲手按压推拿穴位的,特别是男人。谢满棠此人,她有求于他,且不讨厌他,最要紧的是,他是她治疗面瘫之疾的第一个试手之人,就当是实验对象了。练手的同时可以欣赏美色,还可顺便办却家事,更可为将来的复仇之旅奠定基础,何乐而不为?

这意思,他是得此殊荣的第一人。谢满棠却又不高兴了,果然野心勃勃,为了让他出手帮忙,竟然乐意做到这个地步?世间之人但凡拼命苦争,争的无非是名和利,她一个小姑娘比不得男儿可以建功立业,位极人臣,她要名,已是有了,要钱,也不缺了,如此拼命,求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不叫声名因此受损,将来好寻个福且贵的好夫家?

安保良一直在等机会,以便能妥善地把他的所求和所愿表达给谢满棠听,再请谢满棠出手助他,大家各取所需。按他想,在安怡给谢满棠诊治完毕,谢满棠表示满意的当口是最轻松的时候,也是套近乎提要求的最佳时机,偏谢某人一会儿满意,一会儿又不高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安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满棠的神情,心想他如此着急地找她医治,又深夜不睡,定是遇着了什么为难之事。他此次出行,先是鬼鬼祟祟地出没于山间,接着又以钦差身份高调出现,那应当也是和从前一样,专为黄家之事而来。所以,如果安保良能表现出利用价值,他应当不会拒绝援手。

安怡轻轻咳嗽了一声。

安保良收到信号,立即扯出一个憨厚的笑脸,谦虚道:“这丫头跟着她师父学了点些末之技就自以为是,大人这样赞她却是要叫她更目中无人了。”

谢满棠冷着脸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谁和他说话了?没用的男人,生了女儿却不好好养,靠着女儿养家糊口你还弄个小妾来恶心她,让她半夜三更跟你出门赔笑脸讨好人。

谢满棠身上泄露出的杀气太重,安保良莫名就出了一层冷汗,却不打算退缩,做女儿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再不抓住机会那还叫人吗?安保良自问虽然无用,却还算是个不畏权贵,不肯同流合污的读书人,也还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不是畏首畏尾之人,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对着谢满棠一揖到底,道:“下官有事要禀,不知大人可否愿意拨冗一听?”

谢满棠也十分干脆:“若是为你家事所求,看在安大夫为我尽心医治的份上,我允了。”

如此容易?安保良一阵狂喜,猜着应当是柳七回来和谢满棠说过了,正要对自己治家无能一事表示羞愧,却又听谢满棠淡淡道:“家事如同政事,并不能事事周全,人人满意的。必须得有取舍轻重,才能家和兴旺,事事如意。”

安保良默然片刻,猛地抬眼看向谢满棠,只见谢满棠端坐于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幽暗如深潭,神色莫测。安保良只觉心跳如鼓,热血沸腾,极力压制着激动轻声道:“大人高见,家事如政事,想要家和兴旺,便要去粕存真,惩奸罚恶,才能清明正气……”

谢满棠静静地听着,一双冷厉的眼睛如刮骨钢刀一般缓缓从安保良面上、身上刮过,又从一旁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安怡面上、身上刮了一遭,终于确认这就是他想要找的人,而对方也似是等了很久,正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便满意地朝安怡点点头:“我还有事要同你父亲谈,你先去隔壁略坐一坐。”

安保良正想说不如让人先送安怡归家,转头见安怡并未表示反对,恍然明白过来,她留下来便是替他二人打掩护。不然她若是先去了,不到明日就整个昌黎县衙乃至黄家都会知道,他安保良夜访谢满棠,并和谢满棠密谈许久,日后若是谢满棠做了什么招人恨的事,他第一个就要遭殃,安怡也要连带着倒霉。明白这一关节,他对安怡就又多了几分愧疚。

隔壁房间里,柳七将两把椅子搭在一起,躺在上面烤火睡觉,正睡得口水长流间,忽听得门口脚步声轻响,接着有人推门而入,立即迅速翻身坐起,按住腰间暗藏的匕首,睁大眼睛看向来人。待看清来人,不由微微笑了:“安大夫怎还不走?”

“你说呢?”安怡自拉把椅子在火盆旁坐下来烤火,兰嫂更是自来熟地在桌上寻了茶叶、茶壶、杯子,又在炭盆上取了滚水泡了热茶递给安怡,安怡顺手塞了一杯递过去,示意兰嫂出去守着,轻声道:“柳大人,我有事相求。”

柳七惫懒一笑:“你求我,我就要答应你啊?答应了你好让你多给我下几回毒,让我再吃几回草?”

安怡笑笑,起身对着他深深一福:“对不住,是我的不是,我这里给您赔礼。”

她如此能伸能屈,柳七倒失了兴致,兴趣不高地道:“什么事?”

安怡望着他缓缓道:“我要托您替我查几个人。”见柳七要拒绝,便从袖中取出一只细白瓷瓶,轻声道:“梦魂散,只需一小撮,再加以适当手段诱导,便可轻松让人吐露内心深处最隐秘之事。”

正文 第91章 鬼神虚诞之说

柳七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不信地摇头:“你这丫头,这种牛也是能乱吹得的?”

安怡遗憾地对着火盆倾斜瓶口:“因缘巧合,我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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