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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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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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真觉得我贪了那九千金?”

“难道不是么?”冷哼,李令月打量着他,嘴边带着点点嘲笑。“周国公……喔,已经不是了。你刚刚不是说了么,你‘行善积德’了!”

“是不是国公,我还真不在意。”

贺兰敏之微笑,避开了钱的话题。他收回了支起的右腿,懒散的站好,凑近李令月身旁,拾起她的发丝,故意地送到他的鼻翼边,使劲地嗅了嗅,李令月瞪视着他!

灼热的气息扑进耳根脖颈,她退后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母后虽未重责你,你别太放肆了!无了国公爵位,你是什么?”什么都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李令月瞧不起他!

手指尖上还眷恋着刚刚那秀发划过的丝绸般的光滑触感,“其实,这正是我要提醒你的。”贺兰敏之唇角泛着笑意,眼里温温和和的,神情显得有些诡异。“太平呐,你可能没留心,我身兼数职呢。并且,刚刚并没有被免任。”

闻言,李令月扬了扬眉,道:“顶多是闲散职位罢了。”这种职位大唐多得是,都是随便发点俸禄,养几个闲散的废物罢了。

“真的吗?”贺兰敏之声音低沉,笑道:“除了弘文馆的差事,其实东宫太子殿下那里……也有我的两个位置。”

“那又怎么?”李令月心下沉了沉,贺兰敏之怎么可能是太子党呢,顶多他的职位是武则天随便安排的闲散职位罢了。

“呵呵……”贺兰敏之“啧啧”了两声,道:“看来你没注意过我大串职位下的这两个三四品的散官。东宫的左春坊可是相当于朝廷上的门下省,我身上的中户可是正职。”

“还有一个三品官呢?”左春坊中户仅是四品。

李令月皱了皱眉,她暗叹大意,一直以为他这种纨绔,定然兼的是不重要的散职,也就未细细询问调查。

“正三品的是太子宾客。”

贺兰敏之眼眸里含着笑,唇珠艳红,似细细的一点朱砂,李令月抬眼就看到他嫣红的嘴唇,眼眉一动,她垂下眸子,不再盯着他的脸看。

这两个职位都很重要,不是一般的散职,尤其是“太子宾客”。这是掌管太子宫内的护侍和礼仪的职位,也兼职其他的各种事宜,这样看来太子李弘很多事情,只要贺兰敏之想,那些都需经过他的手……

怎么可能是太子党呢?

李令月猛然抬眼,瞅着贺兰敏之的眸子,她不可置信!也不愿意接受!

贺兰敏之的眼睛里露出似笑非笑的视线,虚虚实实的,让她琢磨不透,李令月脑中凌乱,心情起伏,她侧头望着远处的琉璃瓦片和朱红色的宫墙,久久未语。

“其实——我更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你!”贺兰敏之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道。

不知不觉地被他靠近,李令月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话吸引了!

凉风一阵阵,但是天空还是很晴,白云的阴影下,贺兰敏之轻笑,额下的眼神被光遮蔽,反而让人看不清楚。

“你从哪里知道那天我要去白马寺捐财物……还有——”他倾低头颅,眼神晦暗不明,又问:“在乐坊里,那个主动送上门的风流歌伎,你认识她吗?”

他的声音蛊惑又危险,李令月仿佛被逼走到了悬崖最后一步,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贺兰敏之眼睛半阖,好像是睁着久了累着了,语气淡淡,脸上的笑也是淡淡。“别告诉我是太子殿下,你的大哥李弘?”

为了气势不弱,李令月怒瞪着他,胸脯喘息起伏得厉害,贺兰敏之眼神随之挪下,她感觉被冒犯了,心中更是涌上了一股激愤!

而此时,贺兰敏之却忽而又摇了摇头,他看她的反应,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震得李令月耳朵发颤又猜测道:“是不是沛王李贤?他告诉你的……”

几乎越发肯定是如此了,贺兰敏之眯起眼睛,心中亦是不好受,他仿佛陷进了一张围网囚笼中……被黑色弥雾包围着……被染血蒺藜绕锁着……

无处可逃!

他被紧紧地勒牢全身!越是挣扎,越是窒息!

也许,也包括她。

——贺兰敏之瞅着李令月,这个他姨母最爱的女儿,这个被所有哥哥宠溺谦让的妹妹……

被质问的李令月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她不想出卖二哥李贤,毕竟曾经是她自己答应的,虽然李贤的主意阴毒了些,但是谁让贺兰敏之生冷不忌,纨绔风流的!

况且,她也努力补救了,就是可能行动晚了点,让他也许得了花柳病,事后她又幸灾乐祸了些。

她做这些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她也无多少愧疚感。

可是,近在咫尺的贺兰敏之,此时逼问她,让李令月还是感觉到了别扭和心虚,这是她第一次做“坏事”,虽然大多只是参与和推波助澜。

“应该不是弘,太子是想不出这种主意的……”贺兰敏之的话语亲密,倒似和李弘的关系尚不错,也很了解李弘的性格和处事。

他似笑非笑的,忽然亲密地贴在李令月的侧脸,唇部摩擦着她的耳垂处,李令月顿时脸色羞涩的晕红,眼里冒着怒火,带着点不知所措。她居然忘记了推开他!

只因为她听到——

“让染了花柳的歌伎故意来我身边,这种阴损的主意,太子殿下是不会去做的……你的大哥确实是个纯良的好人!”

贺兰敏之凝脂皙白的脸上泛着兴奋的殷红,他眸子异常的明亮,仿佛是划裂黑漆夜空的两颗疾逝的璀璨流星……

“太平——你猜我会不会染上了花柳?”最后他问道。

李令月眼珠一动不动,漆黑黑的,她怔了。

贺兰敏之气息邪虐起来,他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像择人而噬的荒野狂兽,一动不动地盯盯地瞅着她。

突然——

他伸手一把揽住李令月,没等她尖叫反应,黑色的头颅重重地倾压了下去……李令月只觉得眼前黑乎乎的,扑面而来的热气肆虐在她的脸上……她有一瞬间的模糊……

温热又柔软的接触——

李令月脸色绯红,她用力地挣扎了起来,这里离刚出来的大殿可不远,只要她喊出来,喊出——

她刚张大了嘴巴欲喊,贺兰敏之鼻子淡哼了一声,口中的软舌像毒蛇一样灵巧柔软的窜了进去,搅动吮吸交换着她唇里的津液……忽如而来,心头泛上了一股恶心,李令月挣扎的更厉害了!

“你放开——”

她终于挣脱了他,“啪——”,一声大大的脆响,贺兰敏之左侧的脸庞被打得偏到了一侧!

“你无耻!”大喝道,李令月气得说不出话来。

贺兰敏之低头哂笑,复又抬起头来,他看了她一眼,故意地伸手在自己的唇上抹了抹,瞅看着他手背上的鲜血。

李令月怔了怔,这才发觉下唇上火辣辣的!

破了?

流血了?

“这是你的血!”贺兰敏之眼眸里透露出十足的恶意,他继续说道:“你也许将会验证我到底有没有花柳病!”

“你——”

呆住了!

李令月脸色瞬时苍白,恶心的欲吐,贺兰敏之动作敏捷,他上前扶住了她,眼含笑意,不过看在李令月的眼中,那是□裸的挑衅!侮辱!恶意!

“你简直是个恶魔!”她动弹着胳膊,可是身体无力,那钳着她的手臂异常有力。

“恶魔?”这个词他没听过,不过字面意思也是能猜到的。“我更觉得我是堕入地狱中的阿修罗。”贺兰敏之笑着回道,阿修罗是佛教里的凶狠嗔恨之神……

他忽然放开了李令月,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让鲜血全部染在上面,那颜色鲜红艳目!刺痛了李令月的双眼!

“滚!滚出宫!”她恶狠狠道。

“啧啧……太平,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贺兰敏之低笑,眼眸盯看着她,仿佛很认真似的,像是许久未见,仔细地看着她,瞅着她的表情和所有举动。

一直恶心的李令月,唾了两口唾沫,狠狠的擦拭着被蹂躏红肿的嘴唇。

“你是怕被传染吗?”花柳?哈,真是笑话!贺兰敏之瞅了瞅他手背和手指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这主意是谁策划的……李贤呀,李贤!你让我该怎对你呢?

掩去了心思,他背过手,很温柔地笑着,说道:“太平,你真的不必再擦了!其实,花柳病和我无缘呐!你放心!”

他这可是实话啊!

停下了抹拭的动作,李令月抬眼看他,短短一天,他就这么肯定他没有染上病?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应该和那个歌伎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可是,贺兰敏之的话,她可以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贺兰敏之道,他真的未撒谎啊!

“那歌伎为什么和你在同一张床上……”冷哼。

“嗤嗤”地嘲笑了两声,贺兰敏之开口:“太平——我纯洁如白纸的公主殿下,你该不会以为躺在一张床上……就代表发生了什么吧……”

李令月闻言语塞了一下,若是别人,她可能还冷静的观察一下,只怪贺兰敏之平时太放浪形骸了!而且,现在只是他随便说说呢,万一他真的和那个歌伎发生关系,若是他的血和唾液不干净……为什么吻她?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可是,若是报复她,现在又为何说出结果,让她宽心?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贺兰敏之眼睛闪着光,口吻虽淡淡的,却吐出让人不辨真假的话来。

“我吻你,自然是因为我想,我……喜欢!太平……你明白么……”

什么?李令月心下一突,她黑瞳瞬时紧缩,眉毛不禁扬起,直觉他又在耍弄她。

贺兰敏之声音仍然很是轻淡,他反问道:

“怎么,你不相信?”

低声沉笑,嘲讽地微扬唇角,他声音几乎淡不可闻:

“也罢,我是不值得你相信!太平,太子已经内定好了太子妃吧……是杨家表妹么……太子,你的大哥,真的会喜欢她吗?”

低垂着眼眸,贺兰敏之的声音很冷,很冷。

——仿佛是覆盖在冰层上的厚重雪棉,碍遮着冬日里唯一的温暖的阳光,只余下深深的寒气。

“……我们都身不由己。”

他说罢此言后,李令月心下微诧,下意识地微扬细眉,她奇怪地盯看他的表情。

怎么突然说起大哥李弘的……婚事?

流露溢出许多感叹,心底亦埋藏着许多……贺兰敏之神色违和,轻风微启,右眼上厚密的睫毛沾挂了一根黑丝,双眼颤了一下,他也不去管那遮目的发丝,亦不看李令月的反应,嘴唇翕张,低念了一句“太平”,竟哈哈大笑了两声,宽肥的衣袍飘荡在微风中,远远的去了……

怔怔地,站在原地,李令月忽然沉默,她的嘴唇殷红微肿,目光幽远地望着那个渐逝的人影……无缘无故的,她心底蓦地一恸!

刚刚的贺兰敏之,话语怪异,语气萧瑟。

她脸上若有所思,心中胡乱猜测,微微的迷茫。

他这样做,这样说了许多让人莫名的……和以前其他的种种放肆的行为,只是因为自甘堕落么——

李令月不解,她忽而想起七岁以前,她记忆中的他……那时,她眼中的贺兰敏之是那么的潇洒风流,美貌无端!他雅致非凡,温柔容忍,他对她很好,总是很好……

他好得像是梦中的人物!

李令月忽然想流泪,可是眼睛干涩,胸膛里的心脏“咚咚”地跳动,却憋闷得令人窒息,仿佛全身血液也要凝固!

其实……李令月默默地在心里呢喃着,重复着……她告诉着她自己——

有一种虚假,它不是爱,也不是喜欢!

它只是一道回忆的幻彩。

第十八章 昏有日矣

来年春暖花开之际,荣国夫人杨氏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某天突然精神抖擞起来,此时正是太子要举行大婚之时,武则天担忧杨氏是回光返照之相,她若是突然离去,恐怕太子大婚的日期就得避挪开……太子婚礼的礼仪自然繁杂无比,如此,恐怕朝廷内外都不好看。

她派遣太平公主去荣国夫人府邸,李令月本不愿意去,因为贺兰敏之一直住在那府内……

探望完已经病弱的不能开口而言的杨氏,为武则天确定了太医所言确实正确,荣国夫人虽然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但还是尚能坚持一月半月。

这就好!

李令月心里高兴,她不希望大哥李弘的婚礼又推迟,选择人选,加上武则天的干预,婚期已经定的很晚了。

直到出了府门,坐上了轿子,李令月的心落定下来,她来之前已派人打听好了,贺兰敏之今日早早的出去了,她和他估计碰不上。

其实,真是可笑!

李令月低眉,嘴角微微勾起,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惧了那个人渣贺兰敏之。

果然,不能和不要命的疯子相比!

近日武则天已经有了让其被流放的兄长的两个儿子回洛阳的意思了。贺兰敏之的地位恐怕很是微妙。

不急,不急!

尚不用她出手。

何况她出手一次,也无甚效用。不过,贺兰敏之做的那些武则天不甚在意的“小事”,总会积少成多……

脸庞上浮着微微笑意,轻车简从,李令月一袭翠衣黄衫,腰系金色铃玉环佩,耳点朱色小瑙珠,头戴镂空穿枝菊花纹钗,右髻处勾镶着精琢的玉片花饰,坐在颤颤而动的软轿中,“叮叮当当”,佩饰接连发生脆响,好不悦耳!

她手肘支着一侧轿窗,纤细的颈部略斜,伸手撩起轻纱布帘,李令月眼睛半阖着望着窗外,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地是明日的太子妃——重臣杨思俭府上的内宅。

杨府门庭高耸,门前立有鸟头兽两座,因为门房早已接到消息,太平公主要低调入府,拜望未来大嫂,而且今日来人不少,都是为了难得一见的白燕放飞一景,李令月的软轿很轻简地入了府内,直到府内中心园林处,轿子停下,旁边有侍女上前一步掀起轿帘——

李令月步出轿外,迤逦缓行。

杨府的园中异常精致,一眼望去,夹廊怪石和山岩假山众多,中心处还有一池,池中有一岛一亭,树木、栈桥、鹅卵石子小道相间,李令月走上前去,小道尽头的人群分散,露出中间一美妙女子。

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物,有男有女,此时大唐风气男女大防还不是那么严重,男性兄弟或其他亲属,也能见得内宅女子,杨葳蕤虽即将是地位尊崇的太子妃,但是与杨氏有亲缘的兄弟、表兄弟、表姐妹一般的活泼的年轻人,此时都围着她恭贺祝福,而且今日太平公主要来,她也是得了消息的,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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