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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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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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直觉是千锤百炼中意蕴出来的,武则天不得不重视,她不得不暂缓处置贺兰敏之。虽然她知道她的太平刚刚话里话外藏含着对她的试探;虽然她亦猜测断定到贺兰敏之必是侮辱了太平的确切罪凶。

可是这一切必须得等!

贺兰敏之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或者他背后匿着什么人、什么势力?

——现在,太平在屋内,单独和贺兰敏之谈谈也好。

撑着胳膊,斜靠在床头,李令月唤完贺兰敏之之后,眼神定定地瞅着他,等着他走过床前来。

扫看着她微微泛白的嘴唇和脸庞,贺兰敏之心中微动。他心里有着心虚,又或者有淡淡的愧疚,又或者对于李令月没有直白的质问他的奇怪感作祟,充斥着这几种交错的复杂情绪,他到底还是走近到她跟前。

李令月使用的是胡床,宫内不少贵人仍然坚持着唐式矮榻,她却是个从小与众不同的,屋内尽是胡桌胡椅,连床也是高高的,床前还有一个黑墨色的木质脚榻,贺兰敏之的身高当然足够,用不着踩着它,但是李令月是躺坐在床上的,说话时声音今天也显得很轻淡。

“敏之表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李令月微笑道,声音轻忽飘渺,像是故意似的,也像是有气无力……

贺兰敏之低头看她,身子微微倾低,继续听着她越来越淡的声音——“敏之表哥,我……”

“咚”的一声异响,贺兰敏之踉跄了一下!

床榻下边的矮低木榻被他撞得斜开了,一滴两滴,红色的液体滴落其上,淹没在黑色的木质当中……

李令月微微笑着,眼眶里却不知不觉中溢出了泪水,湮没着微阖的睫毛,流淌而下。

贺兰敏之绯红色的绸衣颜色更加鲜红,直至越来越艳,变成了晦暗的殷红,血腥气散溢着,他望着李令月一眨不一眨瞅着他的漆黑眸子,神情怔忪。

他低头,胸前是一把红木色的刀柄,正反面还镶嵌着华丽炫目的红色宝石,直愣愣的耸立着,刀身几乎完全没入,血色就是从这里染出!

“敏之表哥,这是吐蕃王子曾经送上来的贡品,我赠送给你好不好。”李令月淡淡地说道,一直憋闷的仇恨似乎也随着这刀没进胸膛时消散了。

顾不上回答,仿佛失血过多,贺兰敏之身形晃了晃,他认得□他胸膛的这刀。

它是一把藏刀,短小却锋利。

这是它第一次饮血!

第二十二章 断肠毒药

“求你娶了我!”

“我为什么要娶你?”

虽然他的好姨母曾经说过要赐婚,不过在她发现是他强~暴了太平之后……哼,眼神透着一股冷冽,现在他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他了。

“因为孩子。”喏喏的不成言,声音到低处又昂扬起来,反而有一种笃定。

“真好笑!这个孩子凭什么我要去负责?”贺兰敏之眼带讥讽,似笑非笑地看着杨葳蕤,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女人。“做掉吧!你仍然能重新嫁人。”

“别当我是傻子!也别当我杨家的人都是眼盲!”杨葳蕤冷笑道,盯着他看的眼神里面有疯狂的恨意。“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阴谋?你那天如何进入的我的院子,那天为什么我周边的不是被调开,再不就是被迷昏,又是谁在我房中下的迷香?哈!可是你绝对没有想到太平公主居然去而复返,特意到我的闺房送茶叶,还手把手教我她的泡茶新法。”

半阖着眼睛,贺兰敏之环抱着双手,右手掌展开,轻轻抚按了下右侧的胸膛,这里有道很深的伤疤,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那迷香的药效倒是慢的,我们在一起片刻才发现不对,而你此时恰巧就来了。真是天大的巧合啊!”杨葳蕤讽刺着。

贺兰敏之沉默着,眼睛仍然是半阖着,看也未看她一眼。

见状杨葳蕤怨愤又增了一分。

“我敢肯定,本来你的目标是我。可是——”呼吸一顿,生生地咬牙切齿地忍着满腔怒火,她指出残酷的事实:“可是,那时你见了太平公主在那里,居然把我单独推扔了出去……”

这也造成了她的悲剧,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小厮全家都难解她胸中的郁结和愤恨。

“贺兰敏之你会下十恶不赦的地狱的!”杨葳蕤嘶喊着,声音哽咽沙哑。“我父事后查了那迷香——‘春情慢醉’,它是什么你很清楚吧!其实,其实,我们只需要喝了屋内的茶水,就可以解了。可你——可你故意如此那般!屋内明明有刚沏好的茶水!”

那茶叶还是太平公主亲自沏的,可惜也没救了她自己。杨葳蕤只是更加愤恨,明明事情尚有可为,只要贺兰敏之当时反悔,喂了茶水给她们俩,一切都会停止。

她抿咬着嘴唇,鲜血淋漓,恨恨地咀咒:

“是你生生的害了我和公主!我看你是故意地想做驸马想疯了吧!你以为你的姨母真的会放任伤害她女儿的凶手逍遥么?贺兰敏之!你,必不得好死!”

眉头微动,贺兰敏之眼睛全睁开,黑黑的眼珠盯着杨葳蕤怨愤的双眼,他有些意外,和沉思。这么说,那迷香只须喝茶就能解了?

春情慢醉么?

他……果然精心策划设计的很周详——

眼睛阖睁了一下,贺兰敏之只觉得喉咙噎塞,紧堵的喘息不上来,胸膛不稳地起伏了一下,他心里涌上一股翻腾的气浪,打得他胸口生疼,血肉里淌流着的血液也灼热伤烫,仿佛要激涌奔腾出来,挤撕着刚刚长上肉芽不久的深疤。

“——你想怎么办?”

他看着杨葳蕤,她也只是无辜的人,何况又是他的表妹。

他心软了?杨葳蕤今日也只是试试,只抱着一线期望。她现在真的不太好过,一辈子嫁人也不会好过。

贺兰敏之的表情阴沉,双眉拧着,整个人因多日在屋内养伤和本身的失血过多,显得苍白消瘦,十分萎靡颓丧,只有那漆黑的眸子里的光芒仍然灿亮、幽深,天生的风流,隐隐的含情。

垂下眼睛,里面有嘲讽和幸灾乐祸,杨葳蕤隐去了眸光,她又淡淡的哀怜道:“事已如此。敏之表哥,孩子不是你的,我当然不想要。只是,我需要一个身份,我不想出家当姑子,也不想随便找个低下的男人,还让以后的婆家因为此事糟践我。你只求你给我一个身份——”

“——好。”闻言,杨葳蕤不可置信的仰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孩子无所谓,你想留下就留下。”贺兰敏之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神情漫不经心,轻轻的踱步,坐在了潮冷的石凳上。

杨葳蕤此时反而沉默无言了,她神色不定,不知是惊是喜。

就算贺兰敏之不答应娶她,孩子她自然也不可能留下,即使打胎也许会造成不孕!其实她之前在那天事后也用过避孕药物,可惜到底是母亲心疼她,怕造成她往后不孕,避孕脐贴麝香的量用得少了,到底怀了这个孽障!此时不打也不行了,就算她把“它”生下来,估计也会被麝香伤的是个怪胎!死胎!

“你回家吧。你母亲应该‘看望’完我的外祖母了。”杨氏半月前已逝,一应丧事都在佛寺处理,他伤得严重,自然无法亲自吊丧,府里依礼只设了灵堂,但因他的“罪过”,听见风声的人,鲜少来此来祭拜,杨葳蕤母女这回硬是找了这个祭拜借口,执意要见他。

其实,他真的不乐意劳烦自己的病体去招呼。

贺兰敏之阖上眼睛,不再看她,送客的意味十足,道:“你也知道,我被禁足了。而且,还需要养伤。咳!”咳嗽了一声,似乎有点不适。

“你,无事吧?我可不想当寡妇。”杨葳蕤心中一动,故意的这么说道。她看着贺兰敏之搭在冰凉石桌面上的右手,上面露出青色的血管,透过指甲里面白的没有粉色。果真是失血过多!

“呵呵……放心!咳咳!这刀伤还要不得命!”他又闷咳了两声,刚刚说了太多的话,胸腔到底还有些痛。

听贺兰敏之咳嗽的厉害,杨葳蕤神色怀疑,她又瞅看了一下他的胸膛,不知道太平公主用什么刀刺的,居然还让他活命!脑中转了一圈,原本她以为太平公主即使是被迫的,但是贺兰敏之毕竟一等一的美男子,又同是她们的表哥,他虽因此会获罪,但是也有可能尚得公主,没想到李令月根本没瞧上他,否则贺兰敏之也不可能答应会娶了她。

杨葳蕤自嘲地勾起唇角,也是,人家是公主,怎么能和她的命运相比呢?

她杨葳蕤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可以替代的可悲的小女子。

她这个太子妃当不成了,但是武则天却不声不响,急促却礼节不失的为大唐尊贵的太子殿下,寻了神都京畿右卫将军裴居道之女,替太子举行了另一场婚礼。

现,离太子成亲已经一月余之久。

已经是尽春时节,天气多雨潮湿,却不太冷凉,满园青翠渐深,杨葳蕤随着母亲告辞离府,贺兰敏之也未起身相送,他仍静默地坐在石凳上,神情怔怔地望着空气,出着神儿。

“——贺兰敏之!”

抬头,贺兰敏之瞳孔缩了一下,他觉得他可能眼花了!李令月恨他恨得要他死,胸口的“证据”可能这一辈子都抹不消,此时怎么会来这里喊他?

李令月脸色说不上健康红润,但是此时和贺兰敏之比起来,气色却好多了。她身后跟着羽林卫,而不是千牛卫,自然是因为这次不是“请”贺兰敏之进皇宫。

眼中闪着快意,痛!恨不得吸其脑髓,把他挫骨扬灰!

她真后悔自己上次居然没有捅死贺兰敏之,否则也不会……满腔的恨意积聚,并没有因为强~暴事件告一段落而消散一点点,实在是因为贺兰敏之祸害人的功力又高了一段!

太子李弘突然缠绵病榻!

抚摸着胸口,只感觉撕心裂肺得疼!

她以为李弘的身体不好,她找了神医,李弘的身体也确实调理的颇有成效,谁成想最近居然中毒了!毒入骨髓!难以挽救!

“贺兰敏之——你简直是个人渣!”李令月口不择言道。“人渣”这词现在属于大唐独创,虽然新鲜,贺兰敏之却从字面理解了,他顾不上问这等小事,很是奇怪。

“公主殿下,你来这里是——”

想了想外祖母已死,此时是该处理自己了。贺兰敏之心里有点准备。外祖母杨氏活着的一天,就是他的一道护身符。

李令月的声音是重重地不屑,她手掌蜷握,指甲几乎抠入掌心肉里,这荣国夫人府上的花园里的葱郁,仿佛一瞬间染上了阴森的幽色。

“我的大哥快死了!他被毒害了!”李令月的眼泪情不自禁的簌簌落下,她来时眼眶周围本来就微微泛红,一路上她强行抑制,若不是承诺母后暂时不动贺兰敏之,若不是身边还有羽林护卫,她早就再捅贺兰敏之一刀了!

贺兰敏之此时闻言,并看李令月的情态,他心中一突,眉眼间愣然。

“太子怎么会?”问句嘎然截止,转停住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下,闭口不言。

“怎么会?怎么会什么?怎么会中毒么!”李令月没敢上前,她远远地盯着贺兰敏之看,像是要把刻在心里,又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和死人。她真的害怕,真的害怕她一激动就违背武则天的命令,擅自处理了他。

“不是你指使下的毒吗?”她的语气讥讽,眼神恨不得噬其皮骨!

一怔,贺兰敏之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眸子里暗光闪了闪,居然没有马上否认,这让跟来的羽林卫心中也讶然,虽然大多人面上不显,毕竟这是皇家的差事,如若想活命,就得装聋作哑,就像他们手中的利刃一般,锋利无情,对于挥动的方向,从来没有一丝异议。

“就知道没有冤枉你!”否则他早就诡辩了,李令月嘴角噙着笑,本来柔和的脸庞,厉光闪闪,浑身散着煞气。

“带走——”她大声喝道。

按照贺兰敏之的身份,和关押地点,用不着带着刑具,但是她预备好了,折磨一刻,她心里也是痛快的。

贺兰敏之毫无异议地戴上了枷锁,李令月站在原地未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住脚步,忍着胸口被木质夹板压迫的痛楚,问道:“谁说是我指使的?我只想知道谁污蔑我是主谋的?”

“真的是污蔑吗?”李令月闻言冷哼道,她看着他,视线不禁挪到她曾经刺进去的那个部位,可惜了。可惜她的力量不足够,藏刀是锋利的,她手臂却是娇弱的,否则这个人也不会现在还会站在她跟前,也不会实施暗害太子的计划。他,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给太子下毒!

还是利用她的那两个“好姐姐”!

“告诉我!”贺兰敏之忽然执拗道,他真的想知道是谁诬告他的。

“啪——”,李令月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重重的!贺兰敏之脸被扇得侧到了一边,嘴角一侧溢血,青色的巴掌印记,赫然狰狞的挂在他苍白的脸上,清晰的醒目。

手掌都被震得火辣辣的酸疼,李令月只解了一时之气,心中的犹如深渊滚滚不见底的憎恨,仍然促使她厉声责问:“你就这么恨得我们都死了?因为什么?因为你的母亲和妹妹么?”

谁都知道韩国夫人和魏国夫人之死有问题,贺兰敏之失去了母亲和妹妹,有可能怨恨武则天,可是——武则天吩咐他做的事情,他通常也会尽心完成,两个人打的哑谜,其他人总是看不清,就连李令月来之前问过她的好母亲武则天,也没有得到正式的回答。

“也许,是吧。”贺兰敏之忽然淡淡地笑了,因胸口疼痛,他的眉头略微紧蹙,居然浑身有股弱不禁风之美,仿佛被狂风吹颤的金镶玉竹。

李令月阖眼一秒,然后眸子睁开,瞳仁里有无尽的黑暗,憎恨。“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应该知道的。不就是你安排的吗?难道还有其他人为你施展阴谋?”警惕!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他侧正过脸,不再看李令月的面孔,等待着她的答案。

“宫中的我的那两位好姐姐,宣城和义阳公主。你不认识吗?她们可是亲口一字一言的告诉我们谁是幕后主凶。太子对你那么好,你不仅让他丢面子,婚礼举行不成……现在又直接毒害”越说越是气愤,自己的委屈,外加大哥李弘的命不久矣,让李令月激愤的脸色泛红,胸脯起伏,浑身连声音都发颤。

“——你简直禽兽不如!”她声嘶力竭,声音虽不大,可是有如狼啼,绝望而凄厉。

心中一震。“宣城,义阳。”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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