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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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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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柬之,别做白日梦了!我那位好哥哥现今可在置狱里呢。”李令月此时上前一步说道,她和武则天站在一道同样气势逼人,更添年轻人的锐利。

闻言后,张柬之睁大了眼。

此时,哗哗”的,兵卒动了起来,他们各自听命几个将领。

“崔玄暐、敬晖、桓彦范!你们——”张柬之大惊,因为此时带兵的人正是他们三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不知名的小将。

“张大人,对不住了!”崔玄暐道,他们崔家是支持皇太女殿下的。至于谈到对李唐天下的忠心?笑话!有道是流水的皇朝,不动的世家。这也是他们五姓族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更有一点,现在太女殿下的二子其实是他们崔家的血脉,至于武崇敏他下意识地给忽略了……

李令月早知道崔家押上所有堵住在于现在的崔湜,也就是贺兰敏之,他们以为武崇行是崔家血脉,只有崔湜名义的上的至亲知道不是,不过为了利益善意地欺骗族人一下又有何不可。

别怪李令月无情,等她上位,世家她要一个一个收拾,崔家家大势大,必然第一个拿他们开刀,因为武崇敏定然是她的继承人,嫡长子制受推崇自然是有道理的,她亦不想长子和次子兄弟阋墙。

这些话她自然没对贺兰敏之说,现在谈这些还早,现下处理了眼前这事再说。

“皇太女殿下早已恭候多时了。张柬之,告诉庐陵王他,不必妄想了!”武则天道,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令月,心中知道,这个女儿她是掌控不住了。若是真的孝心可嘉,她也不必前一个时辰才进宫,理应早早禀告此事于她,她亦好安排人处死张柬之等人,何必听着女儿说“什么一切都已安排好,不必母皇担心云云”的话。

李令月听出武则天话里的隐意,心中略微赧然,却面色不变,她这么做只为示威,若是武则天早点逊位,她登基会顺利一些,反对浪潮会少一些,毕竟则天陛下还活着呢。

“女皇”,这个词,多么富于魅力!瑰丽的妩媚,和至高无上。它天生有种让世人男女仰望的诡奇魔力。

相比,“皇后”和“公主”,她们俗气,多如牛毛,早晚会淹没于人潮大海中。

李令月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同。她看着眼前的将兵,看着张柬之站不稳的狼狈模样,相对于自身的智珠在握,她感到了一阵兴奋,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在贮藏,源源不断……

××××××

神龙政变之后,见证了下人女皇帝的登基典礼,武则天的身子迅速地落败了,但她还是坚持去上阳宫,不肯在贞观殿居住。

李令月乐见其成,上阳宫那里环境好,利于养病休憩,又远离内城宫廷,只要布好眼线,不会出大问题。武则天的身子御医已经确认不会大好了,让她带着二张他们度过最后的日子就是了。

皇城死了一批人,流水冲刷了鲜血和血

腥之气,宫中布置一新,摆上鲜花,又添了翠绿,加上天气和暖,万物勃发,好一片欣欣向荣的喜意。

因武则天毕竟仍是上皇,李令月不好处置武攸暨等人,只能暂立武攸暨为中宫皇夫,其他三人包括崔湜缓封,暂时只是庶人,只领个外廷官职的一个散佚大夫的名誉品级。

这些完全是妥协。

李令月心里还有另一种顾虑,她同贺兰敏之说了,贺兰敏之也不由地无奈。他也不想被封“男妃”,史上就没有设置过这个称呼。好一阵尴尬!

皇后大典李令月力驳众议,她推迟到明年,为此,改元的事情也为了“孝心”,继续沿用“神龙”这一名,反而让武则天叫到上阳宫一趟,表达了对她这个新皇的满意。毕竟国号继续沿用“周”,年号都未变,甚至着人修书,记录则天陛下的丰功伟绩,古往今来第一奇人,开天辟地第一女皇,以存万世瞻仰!

李令月这样做,反而让武则天心中的那一点怨气消弭无踪,她甚至做了不少事情以助李令月政令通达,获得天下臣民的支持,和习惯。

正是“习惯”——习惯天下间有第二任女皇陛下,统率万民!

同年十二月,武则天到底没挨过病痛,崩逝于上阳宫。帝悲痛,推迟来年的册皇夫的典礼,并大赦天下,释出宫中年老宫人,解散原来则天上皇的控鹤监,并明令那些男子无罪的出宫娶妻,有罪的着人审查,罚没金银或入狱赎罪……等等措施,获得赞扬一片。

可惜,这位原封号是太平公主的女皇二世,她的福气却也有不完美之处,太平元年五月,也就是神龙元年之后的那一年,还未举行册封大典的皇夫武攸暨病逝,就连另外那名武侧夫也跟着病了,王家的那位侧夫也因恶疾自请出宫……这宫中只剩下了那位“崔湜”。

朝中大臣冷眼旁观,却不敢请皇帝选秀,时日一长,倒是有那自以为揣摩上意媚上讨好的小臣试探上奏:请陛下遴选后宫才人……可惜,李令月皆留中不发。

不久,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二皇子的亲身父亲乃是崔湜,而不是那死去的那武氏男。

朝堂瞬息万变,最后有那明眼之人恳请陛下册立崔湜为中宫正位,帝欣然准奏!

李令月忙活了两年,逐渐下放权力,每位臣子各司其职,兵卒不掌一将之手,制衡之术承袭则天陛下的手段,只是更加怀柔,从未任用酷吏打压异己,只是若

是不遵从上意,降职或逐出朝堂,或下放偏远之地,但只要本职做得好,亦能再次起复,一时人人称好,君臣相得。

只是,大周的世家却不甚满意。

朝堂更重科举,基本受重用之人,逐渐从科举进士中选拔。恩荫或举荐来的,越发职小位卑,甚至被进士科的臣子取笑学问太差,考不上进士……弄得世家子十分愤怒,终于派众多子弟入了科举,从生员考取。

要说这科举变化太大,几乎是一年一变,每次都增加了级别,甚至划定了考试范围,学正更是寒门庶子担任,即使偶有几个世家子,却也无甚大用,毕竟都是糊名阅卷,甚至为了怕泄露笔迹,每次考试都有人誊抄试卷。

一时,世家子弟怨声载道,却在李令月打压了崔家一个子弟后,这才谨小慎微,有那自恃有才的,却满不在乎,应试中的,一样得皇帝重用。眼见有人得了先手,世家这才偃息旗鼓,琢磨起这科举来。

李令月后宫只有贺兰敏之一人,贺兰敏之无法恢复本名,却也不甚在意。现今他有二子,下任皇帝必然是他们其中之一,他再没有什么可算计的。

只是,李令月发现贺兰敏之常出宫去,她有些不解。若是他嫌宫中无聊,找些乐子,却乐坊或者踏青,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听内侍说,他常去李贤之墓前偷偷祭奠。

李令月挑眉,心下了然,误以为他对李贤有情,毕竟他们是兄弟,至少贺兰敏之和李贤都是这么认为的。

关于这点,她还一直未问过他,只从李贤的只言片语中推断,他们俩人联手合谋过,贺兰敏之却不够狠,李贤确实个完全的悲剧,他真的是武则天的亲子,她的二哥,可他却愚蠢地报复亲人。

贺兰敏之再次来到李贤墓前,他看着坟茔,眼里冷然一片,却不是李令月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或者百感交集……他面色冷厉,麻木,又逐渐露出矛盾,后悔,伤感等多种表情。

李贤啊,李贤。你何其愚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武则天的儿子吗?真是可笑,我的母亲可是只有我一个亲生儿子,那传言不过是我母亲开头布置的一个局。

若不是借着这传言,借着你之手往后利用这点打击武则天,母亲哪里会小时候对你那么好,还连他和敏月都利用了。小时候他们姐弟有过两年不与母亲常见,她告诉他们要对李贤更和气一些。临死前,最后一面,只在母亲手心里抠出一个血字“二”。

当时,他不解其意。

后来李贤不知在宫中哪里听见了暗地里的流言,寻了他来,告诉他,他是他的兄弟。他愕然后,终于明白了那字的意思,却并不以为是母亲的布局,只当李贤是他真正的兄弟,毕竟临死前还艰难的留了血字,相比是惦记他。

李贤要报复,他便配合。

其实,他也不知李贤到底几分是为了报复,几分是为了那太子之位。

每次回忆这些往事,贺兰敏之的心里总是会滋生一种复杂的滋味。

他那时心中只有仇恨,母亲和妹妹的死亡,他无法报复,甚至不想去报复。甚至,他知道,武则天这么对待她们,其实也并不错误,作为亲人的姐姐和外甥女居然要抢她的皇帝丈夫,也怪不得武则天下狠手……其实,她也算仁至义尽,算来算起,已然忍了很多年。

如果不是母亲和妹妹有错在先,他也不会让太平避过李贤的报复,甚至最后,他还是下了不手帮助李贤……可到后来,他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武则天生子没生子,她自己能不知道么。李贤原来真的是不是母亲的儿子,一切都是他母亲布的局,没想到在她死后用到了。

母亲也算得厉害,宫里有个把人手隐藏得极深,居然在她逝世后,利用起李贤报复起武则天母子来。

呵呵……贺兰敏之沉笑,喉咙里闷闷的。

他自己呢。其实,何尝不是呢?

他对待李令月开始不过是利用多于感情,现今他亦不知道他对她有几分真或假,只是想着见她一见也是好的,所以化作崔湜,不惜损毁身体根基,微调了相貌年龄,只欲作为崔家子来神都……

再之后的一切,他便这么一步一步走来,最终一切如他所愿,他的小太平不管怎么冷静,其实他感觉得到,她的心里是有他的。有他就足够了,反正她也一直只有他一人。

命运弄人,他现下达成所愿,甚至退一步说,下代皇帝有贺兰家的血脉,有他母亲的血脉,颠覆了王朝帝位,算不算是极好的报复?

贺兰敏之内心嘲讽自己的想法,不知母亲和妹妹在底下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何感想?是高兴他的血脉将承继天下至高无上的位置,还是他娶了仇人之女——不,不能说“娶”,只能说“赘”入皇家。母亲能恨他不孝么?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瞧他贺兰敏

之多么虚伪无耻,他什么时候理会过世俗的这么伦理来了。李唐皇族,武则天包括其族人,和他们贺兰家,哪一个出了君子了?都做过伤害他人的卑鄙之事,哪个比哪个正义?

他们一家和武则天的纠葛就到此为止吧。

他不欲再对太平说起这些,有些事情只能是秘密,有些心思只能藏着。

其实,他亦觉察到了天平有事瞒着他,一件天大的事。

这几年,冷眼看朝堂,看她处置政事,看她想出的那些奇诡的点子和新奇事情,他只是在觉得步伐太快的时候提醒过她,却没再问及,她怎么会这么做、这么想……她身上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秘密。

他愿意等着她告诉他的一天。

××××××

十年后。

李令月和贺兰敏之夜里在寝宫的床上并躺在一起。

“敏之?”

“嗯?”贺兰敏之下意识应道,却怔忡,好久她没叫他敏之了,一直用着崔湜的身份,崔湜的字。

李令月在漆黑的床幔中说:“我想退位,传位给崇敏。”

贺兰敏之惊讶!

“你……”

“崇敏知道我所思所想,即使他想变就变吧,我总不能管着千秋万世。这些年我很累。”李令月知道一个人改变世界真的是太难了,她做了,尽力了。著书立说,扶持其他家对持儒家,科举取士又不全考经义,甚至启发他人搞了几个简单的发明……却发现杯水车薪,改变的只是小节,思想的转变只能靠着一代人一代人推行,或者自我蜕变。

她,终究是累了。

“你不愿意?”她转头问他。“我知道你过得不快乐!”她对贺兰敏之是又爱又怕,爱他一心一意,怕他太过聪明。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道:“依你便是。”

“我知道你乐着呢。”李令月挑眉笑道,“这不是如你所愿了么?”

贺兰敏之的表情终于松动,他双眼明亮,望着她。

“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猜不到么。崇敏随着我姓武,其实不也是你贺兰家的血脉。”李令月嗤笑一声。

看着倒也未生气。贺兰敏之心略微放定,他微笑道:“我这报复心思早已放下,你终究不是武则天的亲女。”最后二字他说得轻轻

的。

李令月睁大了眼,最后,化作了一抹苦笑。“你倒是胆子大,天天和我同床共枕。”古人不都是敬畏鬼神么,她就不怕她是孤魂厉鬼?

仿佛瞅出了她的心思,他淡然笑道:“你还是你而已,只是我不确定你一直是七岁之前的你,还是七岁之后的。”

“是也不是。七岁之前不记得前世的事情,白纸一张,七岁之后才想起许多的。”李令月不再隐瞒,她愿意和他说说她的来历,“我来自大约一千年后吧……”叙述完,她浑身一松,舒心泰然。

“想不到这世上有此奇诡之事。”贺兰敏之叹道。“倒是你的机遇和缘分。”

“如果我这也算是投胎转世,到底也算是则天陛下之女,你到底是高兴我是呢,还是不是呢?”李令月探究道,她心里不希望得到一个不太好的回答。

“是与不是,重要么?”贺兰敏之问。

李令月看着他,静默。

“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太平,你只是你,李令月”贺兰敏之拥她入怀。“原我是想,到底崇敏和崇行是我的儿子,是这江山的继承人。想来我是不亏的。”说到这里,他自讽一笑,转瞬即逝,李令月却没错过他表情,她心略微一疼,终是理解他的。贺兰敏之继续道:“后来,这些就淡了。”

李令月不解。

“这十年,在这高位,得到了许多……倒没觉得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更别提这皇夫了。”他呵呵地低声笑,不想吵醒外边守夜的宫侍。

“太平,不,我以后只想叫你令月。或者你有另一个名字?”贺兰敏之亲吻了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亲密地说道:“我是极喜你的。十年来,我想明白后,这喜欢倒是一日深似一日……其实,之前,我便——”他终于承认,那时他阻止他的心,掩盖着它。只是现在谈来,还是觉得你赧然。

“你不用再疑我。这也大约是我的劫!”十年来,他也不光是闲着,前朝多少人想家族想送子入宫,他斗争斗得都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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