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世轩快步的走到沈终祯的面前,手上一边帮她解开绑着她的粗绳,一边担忧的问道:“终祯,你还好吗?”
被捆绑在椅子上一整晚,沈终祯的身体以及僵硬的很难举动。
粗绳被松开后,她动作小心的动了动手脚,顿时触电般的麻痹感在体内蔓延开,惹得她微微蹙起眉头。
见沈终祯只是轻皱眉头,翟世轩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在要离开房间前他斜睨了眼被制伏的巩梵与姜雨倾。
“找个医生来将他身上的子弹取出来,然后将他们绑起来看紧。”
“是,董事长。”
沈终祯微微的仰头看向翟世轩,他脸上的线条利落如雕塑,幽深的瞳眸恍如静谧的夜空,偶尔的会看见里面闪耀着让人胆怯的寒光。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翟世轩微微的低下头看着怀中一脸风轻云淡的沈终祯。
他眉目间的凉薄之气,在对上她一双如清泉般澄澈明亮的眼眸时,便渐渐的融化,蜕变为一弯让人心神荡漾的柔情。
他无奈的说道:“别仰头了,血会流的更多。”
沈终祯脖颈上的血口虽小,却依旧有猩红的血从口中向外溢。
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血似乎流的更急促了,然而沈终祯像是没感觉到般,只是睁着一双平静的眼眸盯着翟世轩看。
听到翟世轩的提醒,她才收回目光,颤抖着伸出有些麻木的手,指腹轻轻的抚摸上了脖颈上的伤口。
疼痛感突然的从伤口上蔓延,惹得沈终祯低声抱怨道:“不提醒还不觉得疼。”
她呢喃的话语惹得翟世轩嘴角边勾起无可奈何的笑意。
“车上有医药箱,你再忍一会儿。”他柔声安抚着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的沈终祯。
姜雨倾和巩梵的确是将沈终祯绑架到了一个极为偏僻难找的地方,这一带是废旧的仓库,占地面积极为庞大,并且仓库内有许多小隔房。
沈终祯被绑在了仓库最里间角落的隔房中,若不是因为方才巩梵上厕所稍微的离开,又恰巧的被翟世轩的保镖看见,恐怕几人要找到沈终祯还要花些时间。
翟世轩抱着沈终祯快步的走出了仓库,白秘书的车停在仓库外,他守在车旁等待着翟世轩。
“医药箱。”
翟世轩沉声命令了白秘书一声,就打开了车子后座的门,小心翼翼的将沈终祯放在车座上,而后绕过车身走到了另一边的门前,打开门坐在了沈终祯的身边。
白秘书听到翟世轩的吩咐,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后车箱,从里面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医药箱。
他将医药箱递给了坐在后座的翟世轩,翟世轩将医药箱放在脚侧,伸手打开医药箱前,他伸手进口袋中,拿出了几粒牛奶糖。
他剥开了其中一颗牛奶糖,塞入到沈终祯的口中,然后才打开医药箱。
沈终祯的耳畔突然的传来了翟世轩温柔如花语的声音,他说:
“前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我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你走到我的面前将他们赶走,然后从小小的包中取出了一把牛奶糖递到我的面前。
你对我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能够缓解难过。
抱歉,我这么迟才找到你,昨天晚上让你害怕了吧,以后一定不会了。”
在提及儿时的事情时,翟世轩脸上的表情轻柔如羽毛,说出的话语如雨点般砸落在了沈终祯的心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医药箱中取出了酒精,棉花。
他在棉花上沾了些酒精,柔声说道:“忍一下,会有点痛。”
酒精触碰到伤口时,伤口上的疼痛感像是被无限的放大,惹得沈终祯忍不住的倒吸了口气。
为了转移沈终祯的注意力,翟世轩一边动作认真的继续着手中为她包扎的动作,嘴上一边温声说着: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因为吃太多甜的而蛀牙,最后都会挨沈叔叔的一顿训。
有时候被训完后沈叔叔带你来翟家,你都会来我的房间中向我抱怨,一边抱怨一边偷偷的从我的糖盒中取出一粒糖果吃着。
对了,还记得留学那会儿我有一次回家,你在花园中看见我,认真无比的挥舞着你的小拳头说以后要罩着我吗。
当时我在想,沈家姑娘当真是有趣的紧。
还有,
那会儿得知父亲得了癌症晚期,我连忙从国外赶回国去了医院。
大冷天的,你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医院外等着我。
车子停稳后你就走上前来为我打开车门,说呆瓜,不要难过,我会守着你的。
至今我都还记得当时听见你安抚的话时,心中突然的涌起了一抹感动与感激。
父亲去世后,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每天烘烤着我喜欢吃的蔓越莓饼干,给我讲着笑话逗我开心。
那会儿我要继承翟跃集团,你因为担心我独自一人承担不了所有的责任,就放弃了读研,进入翟跃成为了我的秘书。
终祯,这些年来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和谢谢。
对不起当初欺骗了你,利用了你对我的好。
谢谢你一直默默的在我身边,陪伴我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昏暗的时光。”
翟世轩的声音微微哽咽着,像是在隐忍着某种强烈而又浓厚的感情。
昨天得知沈终祯消失后,他就疯狂的动用人力物力寻找着沈终祯。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他心中的恐惧与慌张也一点点的蔓延,几乎要遍布全身。
小时候与沈终祯相处的画面虽然不是很多,但每一次都很温馨。
过去的场景在脑中一一晃过时,翟世轩突然想……当初他究竟有多愚蠢,才会那么无知的错过了沈终祯?
后悔吗?沈终祯离开后的日子,他一直在后悔。
翟世轩替沈终祯包扎好后,他将医药箱关上,然后眉眼温润的看向与他只有十几厘米距离的沈终祯。
他说:“终祯,我好想你。”
他注视着沈终祯时,神色的眼瞳中缱腃着无与伦比的情深,与诚挚。
心中轻轻的补充着,想你每天早晨醒来后用手指细细描绘着我五官的温柔动作,想你口气温柔的叫我呆瓜,想你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光。
翟世轩刚才塞入沈终祯口中的那颗奶糖,在她的嘴中一点点的溶化。
然而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她尝到的没有甜蜜,只有满腔的苦涩。
沈终祯清楚的知道,过去的两年自己并没有完全的将翟世轩以往,更没有完全的放下他。
他的话无疑像是一颗巨石,搅乱了她心中所有的平静,击溃了她所有的防备。
沈终祯低低的垂下眼帘,躲避着翟世轩的目光。
她在心中问着自己,能真的原谅翟世轩对自己过去所有的伤害吗?能够放下过去的所有,与他重新来过吗?能保证他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再继续伤害着自己吗?如果都能,那自己真的做好与他在一起的心理准备了吗?
在思忖了许久后,沈终祯轻轻的抬起眼帘,神色复杂的看向对面的翟世轩。
她的目光深沉如一潭古井,阴暗的让翟世轩看不见一丝光亮。
一种不好的预感莫名的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短短的十几厘米,他却觉得,沈终祯好像再次的伸手将自己推离了她的世界。
沈终祯轻启红唇,优柔的声线细细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思。
她说:“翟世轩,我从前真的很爱你,爱到可以放弃自己所有,包括我的生命。
可是,为你奋不顾身一次后,我突然的意识到,我根本就无法拥有你,不管我多么努力。
所以我选择退出,选择离开,选择放弃。
刚离开你那会儿,我过的一点也不好,整天提心吊胆,担心你会找到我,担心又要回到你的身边。
向楚翌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当时我将自己封闭在了伤痛中,并且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沈终祯抿了抿唇瓣,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终于能够向翟世轩吐露,然而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如何诉说。
她顿了许久后,才轻叹了口气,继续说:“翟世轩,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回到你的身边了。”
在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后,沈终祯做不到像从前那般义无反顾了。
其实她很怕疼,很怕很怕,但是因为固执倔强的性格,她总是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怕疼,每次受伤了就隐忍着自己。
被父亲惩罚时,她不管多痛多累多委屈,都不会出声抗议。
后来和翟世轩结婚后,更是遭遇了许多让她无力的事情,每件事都对她造成了心理上的创伤,她依旧不吭声,自己一个人独自忍受着。
可是,当所有的耐心都被用光时,她发现自己不想再承受,再隐忍了,
她依旧不会吭声喊痛,她只会努力的躲避着那些伤害与疼痛。
翟世轩……他是她过去受过的所有伤痛的起源。
因为害怕再次受伤,因为害怕再次陷入蚀骨的疼痛中,沈终祯选择将他推远。
翟世轩太好了,她要不起,也爱不起了。
翟世轩在沈终祯那双漂亮的杏花眼中,看见了让他崩溃的坚决。
她决绝恳求的话语,像是魔咒般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徘徊着,米分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吱。
耳边突然的响起了地板与车轮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刹车声,沈终祯和翟世轩纷纷侧目看向窗外。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翟世轩的车旁,驾驶位的冯禹祯着急的打开车门走下车。
他快步的走到翟世轩车子的后座门前,伸手打开了车门,一脸焦急的望向正对自己扬起一抹轻笑的沈终祯。
悬了一晚上的一颗心,终于在看见她安然无恙时,缓缓的松懈着落。
“学长。”
沈终祯嘴角含笑的轻声唤了声冯禹祯。
冯禹祯点头,还未等他看口,便看见沈终祯缓缓的超自己伸来了一只手。
他惊诧的垂眸看向她伸来的手,下意识的又抬头看向坐在她身侧,眸心中闪烁着失落的翟世轩。
他很快的收回目光,伸出手握住了沈终祯,然后动作轻柔的扶着她下了车。
沈终祯下车后,顺手的将车门合上。
翟世轩隔着车窗遥望着在冯禹祯的搀扶下上了车的沈终祯,一颗心突然的被坠入了深渊中。
冯禹祯将沈终祯扶到了副驾驶位坐下,而后绕过车身回到驾驶位坐下。
他侧过头看向沈终祯,黑眸中氤氲着少有的庄重,他开口问道:“学妹,你没事吧?”
沈终祯点了点头,降下了车窗,临夏的阳光比春日时更要明媚了几分,倾洒在身上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沈终祯微眯起双眼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低声说道:“学长,我累了。回去休息后再说吧。”
冯禹祯神色复杂的收回视线,到了嘴边的一些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他启动了车子,而后飞快的奔驰离去。
翟世轩目送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而后坐在车后座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才沈终祯坐的身侧。
心中有千思万绪在纠缠着,让他莫名的产生了难过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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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世轩在车子内坐了许久后,才收回思绪,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脚下的步伐沉稳而又优雅,轻车熟路的往方才沈终祯被困的隔间走去。
白秘书跟在翟世轩的身后,感受到翟世轩周身散出的强大的气场时,他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会儿不小心的惹恼了董事长。
守在隔间门口的一位保镖看见翟世轩走来时,微微的弯腰向他行礼,“董事长,赵医生在里面帮巩梵取子弹。”
翟世轩点点头,保镖就伸出手为他推开了破旧的门。
嘎吱。
生锈的门被推开时发出了突兀的声响,房间内的人纷纷侧目看向门的方向。
见到翟世轩进来时,两位保镖微微的弯腰向他问好,“董事长。”
赵医生正戴着手套,手法熟练的为巩梵取出他肩膀上的子弹。
房间内的一位保镖走到翟世轩的面前,简单的介绍着这位赵医生,“赵医生是装为黑道治病的医生。”
翟世轩点点头,心里也就明白为何他取子弹的动作如此熟练。
他微微的侧头,将目光转向被绑,蜷缩在角落中的姜雨倾。
而后迈开长腿,步履坚定的缓步走到了姜雨倾的面前。
他蹲下身,使自己与姜雨倾平视着,她那张眼眸中充斥着对自己的惧意,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他低沉的声音悠悠的在房间内响起,他说:“雨倾啊雨倾,你怎么丝毫不吸取过去的教训呢?我分明已经警告过你了。”
一词一句冰冷凛冽的像是寒冬中吹来的冷风,惹得姜雨倾一阵颤栗。
她无措的嗫嚅着涂着口红的红唇,颤抖着嗓音说道:“世…世轩。”
翟世轩却是不想再与她多说,他缓缓地站起身,朝身后的保镖命令道:“将她带到隔壁隔间去。”
“是,董事长。”
保镖得到翟世轩的命令后,走上前动作粗鲁的拉起姜雨倾,然后轻松的将她扛起带到了隔壁的隔间中。
翟世轩走到赵医生的身后,冷声问道:“死的了吗?”
“放心吧,留着气呢。”
“恩。”
翟世轩点头,看向木板上躺着陷入昏迷中的巩梵时,眼中飘散着让人心惊胆战的狠厉。
他垂眸时看见赵医生的工具包中放着多余的纱布,与一把小刀。
他微微的弯腰取出赵医生包中的纱布与小刀,低声道:“这两样东西我收了。”
赵医生侧眸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东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翟世轩不再多留,只是命令保镖将巩梵看紧,接着就转身去了隔壁关着姜雨倾的隔间中。
姜雨倾被置在了一张椅子上,翟世轩走进房间内后就将手中的纱布递给了身后的白秘书,冷声命令道:“将她的眼睛蒙住。”
白秘书接过纱布,按照翟世轩的吩咐,上前用纱布将姜雨倾的眼睛缠住,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的举动惹得姜雨倾心慌不已,她忍不住的尖叫出声,“啊!!!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