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系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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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系相公-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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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狂舞,火光蔓延了半个夜空,浓烟冲天而起,似是要撕裂苍穹的禁锢。

那是明梳生活了四年的地方,那个她本以为绕一个圈可以回到的原点。

顾不得自己还身在热闹的大街上,明梳提气施展轻功往红叶斋而去。

没有再说一句话,明梳的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眼里只有那焚尽一切的火光,她几乎用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在奔跑,她只知道,败家子还在那里,小苍蝇还在那里,她的家还在那里。她不可以停下来,她,不可以置身事外。

不顾一切的冲到了红叶斋大门前,眼前的景象,竟让明梳茫然了。红叶斋,从前那繁华得如同宫殿一般的红叶斋,那让无数人歆羡的人间美景,那些阁楼那些画廊,那些庭院池塘,夏荷秋菊,全部在这炽热的火焰之中嘶鸣,成灰。

偌大的红叶斋,繁盛的红叶斋之中,竟没有人跑出来,也没有人救火。透过火光,明书依稀见得红叶斋之内,鲜血遍地,与火光交映成一幅诡异异常的景象。

刹那间,明梳只觉得胸口很疼,疼得让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败家子,小苍蝇……”明梳捂着胸口,纤长的十指仿佛要深深嵌进肉里。她快步向前走,身形摇晃,步履却坚定,跨过了伤痕累累的大门,向着赤焰冲天的红叶斋内冲去。

而在她的身影进入红叶斋的刹那,红叶斋的大门外青影闪烁,那年轻的世家公子踩着诡异的步法赶到,看着燃烧之中的红叶斋,眉头轻蹙,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四周全是火焰,炽热非常的火焰。明梳视若无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叶竹宣父子,救出叶竹宣父子,就算他已经赶她走了,就算他说不要她了,就算没面子也没关系,只要能救出来,只要救出来,只要还活着……

可是,她找不到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们。

昔日的红叶斋如今已成人间地狱,火光,血光,交织一片,到处都是尸体,都是被人用利器齐腰截断,那种残忍的杀人手法,明梳来不及细看,但隐约记得,曾经听说过以这种法杀人的家伙,神堂,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

江湖传说,神堂,从不失手。

想到这里,明梳不由加快了脚步,如果她猜得没错,叶竹宣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一定会选择死在那个地方——她的住处,疏风楼

穿过一条被烧得焦黑的回廊,明梳已看见了疏风楼的檐角,按住狂跳的心,明梳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却看见了让她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疏风楼,昔日里她所居住的地方,此时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如今它只是一堆燃烧着的,焦黑的木头,而在疏风楼的门前,坐了一个人——如果那还可以称作人。

那是一具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坐在门前,全身都已焦黑,那些火舌却还在他的身上凌虐,不依不饶,不死不休。而那尸体的右手,还握着一方白玉,丝穗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那玉却仍是洁白无瑕。

明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周都是火焰,可是她觉得好冷,仿佛一个人站在极北的冰原,身旁却不再有那个明明很没用,却叫人很安心的男子任她取暖。

那块玉,他是认得的,那是她送给叶竹宣的东西,全天下只有一块,价值连城。送给他的时候,她曾笑说,要是那败家子胆敢把这块玉当银子拿去砸人,她一定把他扔出红叶斋,那个时候叶竹宣紧张地握着玉,说他以后一定天天握在手里,到死都握着。

却没想到,那个败家子当真如他当初所说,到死,都还握着这块玉。

“败家子……”看着滴落在地却被高温瞬间融化的泪滴,明梳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她,还是落泪了。以为今生的眼泪都在十七岁那年全部流干了,却没想到自己所谓的无情,早已败给了叶竹宣的笑和泪。

曾说过,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扔下叶竹宣离开。却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早已无法忍受没有叶竹宣的日子了。

如今她也累了,只想在这大火之中睡下,却不知这样睡下去,梦中还会不会有叶竹宣睁着永远纯净的眸,喊她的名字,对她说,以后我们要在红叶斋种满桃花,因为明梳最喜欢吃桃子。

叶竹宣不会知道,她究竟为他改变了多少,可是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再也没有一个男子,会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呈现在她的面前,会笨拙的体贴她,会在惹她生气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拿她最爱吃的桃子哄她开心。

人说什么东西都是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她听过无数遍了,在她十七岁的时候也真实感受到了,却没想到六年以后,她还是在犯同样的错误,还是追悔莫及。

迈开脚步走向那燃烧着的人,她很想抱住他,很想问他,你是不是很害怕?你是不是难过?

然而身旁传来的声音却让她骤然一惊:“你再走过去,就要和他一样了。”

相公,后会有期

不知道那黑夜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大火焚烧了多久,也许是明梳觉得眼泪快要流尽的时候,那片残破的墙垣上,终于映上了朝阳的色彩。

黎明到来,似乎一切都在回转,明梳远远的站在救火的人群外围,轻轻将泪痕拭去,红肿的双目已流不出更多泪水,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这样一个夜晚终于过去了,明梳却也知道,将要到来的,是她想象不到的风波。

昨晚,看到叶竹宣尸体的刹那,明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抱紧他,永远不再分开。

她几乎就要做到了,若不是那人的一句话,也许明梳真的会与叶竹宣一起葬身火海。可是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叫做言幕瑟的年轻公子出现了,一句话让她看清了现实。

他说:“你再走过去,就要和他一样了。”和叶竹宣一样的下场,这个下场就是死亡。她是不可以死的,她没有忘记很久以前在她爹的墓前发过的誓,在那个誓言实现之前,她不能死。

久远以前的记忆了,在遇到叶竹宣之后她几乎已将它忘记。可是该担起的责任,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就像叶竹宣宁死也要接下倾云令,她不希望他接下这件事,可是她自己也有无可避免的责任。五十步笑百步,她的人生何尝不讽刺?

“想了很多?”言幕瑟的声音依旧轻柔

明梳苦笑一声,淡淡道:“如今想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败家子死了,小苍蝇不见了。”

言幕瑟没有说话,看着明梳的眼神却透着一丝古怪:“你是小竹的妻子。”

“如果你说的是叶竹宣的话,我是。”明梳点头,眼中平静无波。

言幕瑟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将右手递到明梳的面前,摊开,掌心是一块洁白无暇的玉,原本被烧掉的丝穗被人用一根黄色的丝带代替,低垂在空中,轻轻摇曳。

明梳眼神一变,泛起一丝暖意,接过白玉:“谢谢。”言幕瑟摇头笑笑:“我本以为女子固执的时候是拉不回来的,没想到当时我一出声你就自己离开火场了,看来小竹的眼光不像他的运气那样差。”

明梳轻叹一声,看向言幕瑟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你说你和叶竹宣从小一起在暮深院长大,可

他死了你似乎并不伤心。”

“叶竹宣……看来你其实并算不了解他,对吧?”言幕瑟迎着明梳的眼神,了然的一笑。看着他的笑容,那一瞬间明梳很想反驳,可是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叶竹宣,在她眼里的叶竹宣并不是真正的叶竹宣,她知道。并不是只有她有过去,叶竹宣也有,在嫁给叶竹宣的那个晚上她就知道,她所认识的叶竹宣不是完整的叶竹宣,因为一个真正胆小怕事的人绝对不会答应前任的红叶斋之主接下这样偌大的红叶斋。如果叶竹宣是个没有能力的人,当初叶兰轻也不会放心将红叶斋交给他,这些,明梳不是没想过。可是,她却仍习惯了将他当作一个弱者来考虑,也许真的是被他平时的败家模样给欺骗了,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明梳握紧手中的白玉,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出。

言幕瑟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示意她安心,这才道:“你比我以为的还要聪明,白夫人。”

他喊的是白夫人,不是叶夫人。

明梳心中一动:“叶竹宣也不是他的真名?”

“你相公的真名叫白凰烛,是个很幼稚的家伙。”言幕瑟轻轻笑了笑,随即又道,“他是我们暮深院八个人当中年龄最小的,也是个善良单纯到让人忍不住想抽的家伙。不过,他虽然单纯,却并不蠢,知道有人要杀他,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说,方才言幕瑟一直喊的其实并不是“小竹”,而是“小烛”,明梳这才明白过来。

言幕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明梳要再听不出来就真蠢了:“那尸体不是他的,他早就带着小苍蝇和花枝离开了。”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言幕瑟含笑点头道,“你的打算呢?要去找他吗?”

明梳闻言,脸上的喜悦之情还来不及扩散开来便以消敛,摇头笑道:“不,我才不要去找那个家伙,害我哭了怎么久,要找也是让他先来找我。我……还有些事要办。”那些因为他而被她一度放下的事。

言幕瑟也不劝她,只淡淡道:“既然这样,那么我继续去找那小子了,你有什么话想让我替你转告的吗?”

“不用了。”明梳神情一黯,转身看着明媚的朝阳,突然觉得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突然发生了太多事,突然改变了太多,方才的朝阳与现在是一样的,只是看朝阳时的心情已全然不同,她的人生轨迹,向着未知慢慢延伸开去,却不知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那个叫做白凰烛的相公。

世间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只是——手中的白玉被自己握得滚烫,她似乎又看见那个败家子握着这块玉的时候那紧张的样子,像是捧着这世间的唯一

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割舍的。

低叹一声,明梳拨开依旧在忙碌的人群往朝阳所在的方向走去,行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帮我转告那个败家子,叫他把事情办完了自己滚过来见我,扔掉这块玉有什么后果,他是知道的。”

言幕瑟闻言轻咳一声,伸手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次有人完蛋了。

而那个就快完蛋了的某人,此刻正坐在苏州城某间客栈之中,远远的看着已成灰烬的红叶斋。

驻云客栈。

客房之中,一个人坐在窗前,品着一壶清茶,叶竹宣远远看着那渐渐消失的火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拉扯了自己的衣角,叶竹宣回过头便对上了叶华吟清澈的眼睛,那眼里分明有着悲哀与不舍:“爹……”开口之后便是哽咽,叶华吟再如何懂事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许多事情从未经历,昨晚那些杀手出现的时候,他明白哭喊都没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父亲,所以一路上他都沉默着,尽量不去打扰他,一直到现在,他们终于躲过了追杀。

叶竹宣看懂了叶华吟的眼神,柔柔的笑了,那笑容是叶华吟平日所熟悉的,今日看来却不知为什么多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他的爹还是以前的爹吗?那一瞬间,叶华吟只想这样问。

“花枝姑娘呢?”叶竹宣轻声问道。

叶华吟呐呐道:“她累坏了,现在已经睡了。”

“小苍蝇,你有话想和我说吧。”叶竹宣揉了揉叶华吟乌黑的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叶华吟没有否认,清澈的双目与叶竹宣对视,认真的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根本不认识你,爹。”

他曾以为他的爹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一天到晚除了败家就只知道装可怜,躲在娘的身后,也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太喜欢这个爹,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染力,几年过去他也被这个一无是处的爹感染了,接纳他,认同他,等他习惯了这个没用的爹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这个爹,并不是真的像他的外表那样没用。

昨天晚上,就是这个平时看起来最没用的爹,带着他和花枝逃出了红叶斋,那时他展现出来的鬼魅一般的身手,让叶华吟和花枝瞠目结舌。

“白凰烛。”叶竹宣笑容之中终于掺上了点苦涩,“你爹我的真名,不过你不用记住,因为你没机会喊这个名字的。”

叶华吟话语一滞,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指着白凰烛不敢相信的道:“爹,你学坏了……”绝对是娘带坏的,绝对是这样的,他那楚楚可怜的爹从来说不出这么欠扁的话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爹真的变坏了,那不就代表家里被欺负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白凰烛怔怔的看着叶华吟一个人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关心到:“小苍蝇,你还好吧?

叶华吟干笑两声,挠头,正要回答,却听见一人道:“你身边这只苍蝇还好,不过你自己可就快不太好了。”

这是一个轻柔绵软的男子声音,柔软的让听到这个声音的人有一种从心底放松的感觉,声音如此,其人又当如何?

叶华吟放弃脑中思考的问题,转过头看去,面前竟是一位青衣翩翩的年轻公子,眉目俊秀,笑容慵懒,一把折扇随手摇着,更添几分风雅。

这个人看起来不坏,这是叶华吟脑中第一个反映,然而他刚刚才经历一场大劫,不免有所防备,只好转过头去看老爹的反应,一看之下却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敬爱的老爹,方才他还以为终于有了成熟男人魅力的老爹,此刻居然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刚刚出现的年轻公子,脸上委屈的表情比三岁孩子还不如。叶华吟怀疑,下一刻他的老爹可能就要扑到那年轻公子身上哭诉了。

很明显的,那个年轻公子也看出了白凰烛有这种趋势,忙伸出手挡在身前,后退两步道:“小烛,慢着!你冷静点!”

他一句话出口,让叶华吟一时无语,不过这句话对白凰烛倒是很受用,他竟真的冷静了下来,只是看着年轻公子的眼光仍然亮得像盏灯:“幕瑟,你也出城了?”

年轻公子便是刚刚才与明梳分别的言幕瑟,他眼见白凰烛安分了,便放心的来到白凰烛身旁,坐了下来:“我都出城好几年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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