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拚却醉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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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拚却醉颜红-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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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高明笑道:“脾气不小啊。”
    崔燕娇嗔道:“不许老百姓说实话啊?”
    宋高明道:“好好好,正反都是你的理。索性让你说个够。”
    崔燕一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宋高明爽声一笑:“好!咱们走吧。”
    林筝忽然低声道:“楚市长,别回头。”
    楚天舒会意,一定是宋高明出来了。笑着说:“没关系。”
    林筝自嘲道:“人人都正大光明,只有我鬼鬼祟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楚天舒看着林筝笑。林筝是那样直接的女人,可以一步就迈过寒暄,客套,试探,迎合。和林筝打交道,是一件真正轻松的事情。
    从楚天舒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落地窗看到门口。楚天舒稍稍向后靠了靠,看到一个穿夹克的男人快步走出大门,正是宋高明。只见宋高明在门口稍一踟蹰,立刻走向最近的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楚天舒看了林筝一眼,林筝知道他的意思,只有宋高明一个人,谈何约会,可是刚刚明明见到他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楚天舒恰恰觉得反常,以宋高明身份,怎么会提前离开而没有人送出来,又怎么会坐出租车。
    林筝的眼睛一亮,道:“就是她。”
    楚天舒看着落地窗外的大门,片刻,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子从门里走出。楚天舒心底释然。那女子在门口停住,宋高明乘坐的那辆出租开到她面前,门从里打开,女子上了车,出租即刻驶走。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那和宋高明同车离去的女人,楚天舒认得,正是崔燕。
    林筝敏感的看了看楚天舒:“您认识她?”
    楚天舒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今天这事……”
    林筝快快接道:“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明白,可是他们这样在公共场合进进出出的,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人保密是保不住的。”
    楚天舒道:“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渗透
    崔燕回到宾馆,甩掉高跟鞋,立刻就拨通了任远重的电话,把刚刚和宋高明的谈话原原本本讲给他听。任远重“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崔燕急道:“你别着急,一次说得太多我怕他会起疑,等我慢慢给他渗透。”
    任远重道:“像你这种话说多少遍也没用。”
    崔燕忍气问道:“那怎么说?我不会。”
    任远重道:“宋为人主观自负,平生最不喜有人背后议论他短长。”
    任远重停顿片刻,接着道:“……他二十余年前曾拜过自己的顶头上司为义父,后来此人一路提携他,此人垮台后,宋却立刻倒戈他向,此人视宋为子侄一般,他的背叛给此人致命一击,很快辞世……你明白了吗?”
    崔燕手心冰凉,她自然听明白了任远重的意思,任远重是要她在宋高明面前重提旧事,然后将此事的传播栽到楚天舒的头上,最好任远重还为了此事与楚天舒翻脸。讲这种故事对于自己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但是,崔燕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是,任远重会讲出这种黑白颠倒的主意,自然,自己已经讲了楚天舒很多没有根据的话,但这是因为她相信,楚天舒在这些问题上不会像他所表现的那么干净,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况且自己也并没有说谎,只是说的自己的直觉和猜测,就连宗圣荣的话也是自己亲耳所闻。可是这样红口白牙地造谣生事,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事情。
    只听任远重又说:“……而且你要转变一下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不要总是摆出红颜知己的姿态,你是什么城府阅历?他会把你当红颜知己?”
    崔燕不解:“你要他把我当什么人?”
    任远重停顿一下,说道:“燕子,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你说的一切,做的一切,我都不会怀疑,你只有一个目的是为我好。如果宋能够这么信任你……”
    崔燕轻轻挂断电话,心里酸楚,不觉凄然掉泪,终于听到了任远重对自己的评价,是自己想过无数遍的话,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听到。脑中忽然再次响起程蝶衣尖锐而绝望的声音:我们都是自己一步一步、一步步地走到的这一步!
    手机铃响,崔燕擦去眼泪,再次接通。很久了,自己生气挂断电话,任远重再不会像最初那样反复打来,哄到她开心为止,爱情没错是个变量,可为什么自己的爱情却是恒久不变的常量?听到任远重的声音的一瞬间,崔燕忽然彻底放弃向他要公平,向他要原则,向他要承诺,向他要爱的决心,就这样沉溺也好,盲目也好,疼痛也好,绝望也好,只要能听见他的声音,只要能做他心目中最信任的人,一切都可以,一切都愿意。
    任远重沉默良久,道:“对不起。”
    崔燕眼泪肆意横流,哽咽道:“我特别特别难过……我不能为你做的更多,我多想能为你做些事情……”
    任远重道:“这两年,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我很感动,也很感谢你。但是我是一个男人,我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去做这些,为难你了,这件事是我的错,就到此为止。”
    崔燕道:“不,让我再试一试……”
    任远重打断她:“听我说好吗?这件事我们再不要提了,我想说另外一件事情。”
    “燕子,有些话我想了很久,本来不想在电话里说,可是说实话,我怕面对你就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打心里喜欢。我也曾经想过能有一个和你组成的家,生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骗过你。”
    “这段感情,我很珍惜,否则也不可能持续这么长时间,我也不可能让你从禹城调到三江,但是我渐渐发现,我们真的并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你的个性太强,总是非此即彼,非好即坏,你不知道,在黑与白之间,还有着很多深深浅浅的灰。这是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的事情。”
    “我现在很累,特别累。可能年纪大了几岁,想的事情也不一样了,我不想生活中再有什么变故了,我想要稳定。可是你还没有定性,也把握不好自己的情绪,在现在的情况下,对我们两个人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对未来做一个打算,你放心,在这方面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燕子……”
    “保重。”
    九月十一日是三江市的建市十周年,三江第一届国际文化艺术节就定在了这一天开幕。毫无疑问,九月是三江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离开幕式还有半个月,老百姓就像盼过年一样地盼上了。老百姓是过年,楚天舒他们就是过关了。不光楚天舒,林筝也早早率队来到三江备战。
答非所问
    每天一早,林筝电话遥控好北京的事务,然后就像上班一样,到市政府报到。来三江才几天,林筝已经感觉到了楚天舒在他的下属和市民中的威信。离九?一一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楚天舒就每隔三天开一次调度会,到半个月的时候改成了每天一次的现场办公。
    现场办公的几乎天天都是那些人,文化局,交通局,政府办,环卫局,公安局,文化艺术中心,广播电视局,财政局,加上林筝,楚天舒,何伟,正好坐一辆面包车。林筝很快就和大家混得很熟,每个人都能讲一堆楚天舒的故事。
    楚天舒来三江以后,所有的县处级干部十二点以前不敢睡觉,他经常半夜三更打电话问一些工作的落实情况,开始尽有些人睡的迷迷糊糊的答非所问,几次下来就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大家都对楚天舒的脑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各个县市各个部门的工作好像在电脑里那样清楚,楚天舒有本事随口说出一串的数字,而主管局长还要查资料才跟得上他的速度。
    楚天舒在班子中宣布了戒烟令,开始不好使,有些老烟枪习惯成自然想抽就抽,有次楚天舒指着无烟会议室的牌子对大家说,无烟会议室该改称乌烟瘴气会议室。还有人抽烟,楚天舒就要问,大家说,是把烟掐了,还是把抽烟的人掐了?大伙轰堂一笑,抽烟的人自动就把烟掐了。
    楚天舒刚开始搞市政建设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拆墙透绿。当时老百姓不理解,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拆墙市长。等到各个机关厂矿的院墙拆掉了,露出里面早就存在的整洁漂亮草坪花园,各种风格的建筑,城市不经意间像脱掉了臃肿的冬装的姑娘,脱胎换骨的美丽迷人。老百姓就再也想不起来那个刻薄的外号了。楚天舒曾经得意地说,人家搞城建都作加法,盖这盖那,又花钱又费事,我们是作减法,围墙一拆,整个城市打通了,变成一个大花园,又省钱又省事。拆到后来连市中心的两个很有一点规模的公园的围墙也拆掉了,变成两个大大的街心公园,不再收门票,任市民自由出入。
    楚天舒也不只会作减法,加法作的也是很漂亮。林筝在三江听说的最多的就是文化大道的故事。三江老城区原来比较小,建市的时候没有经验,也没有什么长远规划,当时就在城区东侧不远处挖了一条长约五公里,宽约二十米的露天水沟排水,后来城市发展了,渐渐将这条水沟包在了市区里面。排除的污水臭气熏天,到了夏天更是蚊蝇肆虐,垃圾成堆。老百姓反映极大,这条臭水沟正好横穿闹市区,被三条主要马路分成四截,因为改造起来工程过大,几届政府都曾想过各种方案,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楚天舒在网站上把这条水沟的情况作了详细的介绍,并且公开向全国征集改造方案,征集活动进行了整整一个月,在全国范围都有很大反响,开了城市建设中的一个先河。实际上楚天舒此举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为征求方案而征求方案,更重要的是吸引全国对三江城市建设的眼球,在征得最佳方案的同时,又可以吸引外埠投资共同改造,扩大三江的知名度。那次网上征集收到的方案很多,有的建议把臭水沟进行清淤,变成市内河,在河上搞一些娱乐项目,有的建议干脆填平,修一条马路。最后中标的方案是香港的一家由两个年轻人创建的小公司,提议保留原有的排污功能,改成涵道铺在路底下,在上面建一条欧陆风情的文化大道,文化大道上有博物馆、图书馆、画廊、酒吧、音乐茶座、影楼、陶吧、网吧、书店、乐器行、古玩店等等和文化有关的商家。文化大道的方案一经公布之后,很多外地的建筑商主动来到三江要求开发这个case。
    三江人惊奇的看见,以前干点儿什么事总是没钱没钱,现在竟有那么多人带着支票要求到三江投资。三江还是原来的三江,可是,人人都觉得楚天舒来了之后,除了洋气漂亮的灯箱广告,除了气派的立交桥,除了美仑美奂的文化大道,除了美丽的喷泉绿地,除了四通八达的公交车,除了这些,三江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三江的城市标志是大象,每个进入三江的路口都有几只大象的雕塑,以往老百姓给大象编了很多段子,说一进三江马上就能看到一片假象,出了三江,回头一看,还是一片假象。现在大象还在,假象的说法已经没有了,偶尔有人想起来,就说,现在是万象更新了。
    林筝在听多了这些楚天舒的故事后再看他就多了些微妙的感觉,以前她认为像楚天舒这样的人心里只有一个终极目标,就是升官。口碑也好,政绩也罢,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手段,无非为了把官当得再大一些。现在觉得即便是这样,让楚天舒这样的人把官当的大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苦了麦微。麦微的秘密林筝早已觉察,早在那年请沈树臣吃饭那次,从两人电光石火交错的眼神,林筝已洞悉一切,加上那几个月楚天舒在京参加党校学习,麦微的几次约会也恰好发生在那个春天,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林筝一直没有向麦微求证过这件事,但是这回麦微主动要求给三江做文案的举动,无论她怎么遮掩,说是对策划感兴趣,也无法瞒过相交多年的林筝。尽管林筝现在对楚天舒的印象已经完全不同,她觉得楚天舒就像一个手电筒,也许有些时候,手电筒的光是远远不够的,但重要的是,他给出了一个方向,有时候,方向是比阳光更重要的追求。但她还是不能原谅楚天舒对麦微所作的一切,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看到过麦微当时的样子的人不会知道这句话有多残忍。再优秀的男人,也不值得作他成功路上的白骨骷髅。
国际文化周
    国际文化周开幕前夜,林筝参加完最后一次预备会议,刚刚回到酒店就收到麦微自希腊打来的电话,知道麦微惦记明天的开幕式。麦微的声音听起来很阳光的感觉,林筝恨恨道:“拿着我的稿费自己跑到欧洲快活去了,扔我在这儿给你监工,够狠哪你。”
    麦微嘻嘻笑道:“什么是给我监工?谁是老板啊?除了稿费,你赚了钱有我一分还是一毛?”
    林筝道:“你大小姐自己想想您设计的方案,累死人不赔命嘛。”
    麦微笑道:“咦?当初设计的时候,林总可没有嫌复杂啊,唯恐花样太少,不能吸引人家楚天舒的注意,现在又跟我抱怨,我才不要听!”
    林筝叹道:“损友!”
    麦微大笑:“明天一切顺利啊,bye!”
    林筝放下电话,想到明天的开幕式,又打开电脑,将公司方面的工作一一落实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一丝倦意。想起酒店这一层好像有一个露天平台,于是倒了一杯水,信步来到平台之上。夜幕下的三江显得特别温暖平静,林筝忽然觉得,如果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城市,和心爱的人朝朝暮暮厮守着,上班下班,生孩子看电视,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曾经梦想过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得到了,但是当初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为什么流浪?林筝忽然有点羡慕麦微,麦微那么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而自己呢,最想要什么?林筝习惯性地拨冯雪峰的电话号码,刚刚拨出又挂掉了,冯雪峰就能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吗?林筝晃晃手里的杯子,水早已变凉了,林筝喝了一口,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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