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学生
屈俊杰不清楚E=MV还是P=MV，他只清楚，他将一辆自重20吨的装甲车加速到100公里，然后撞向自重六十吨坦克的最后结果是，两个庞然大物如同两块铆合在一起的金属，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拆开他们。
最后的一幕，屈俊杰是亲历者，当他将驾驶员的尸体压在油门，并且跳下车之后，结果就注定无可更改。沉闷的撞击在屈俊杰刚刚摔到沙地的同时发生，沉闷的声音和撞击产生的冲击波，让屈俊杰仿佛处于炸弹的中心。在巨大的动能下，艾布拉姆斯沉重的车体猛的向前窜了一段，随后迟缓的停了下来。
寂静，碰撞之后的寂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应，尤其一直在远处观察着的屈俊杰的同伴们，似乎都忘记了要营救他，只是木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但是屈俊杰没有迟疑，此刻唯一清醒的就是他。
看着两辆原本独立的钢铁怪兽连接成一体，屈俊杰猛的冲了过去，三两下爬上艾布拉姆斯，随后掏出携带的闪光弹，打开舱门扔了进去。
出人意料的，惨叫并没有传出来，突如其来的碰撞似乎让车内的人已经失去了敏捷的反应，而在稍后，屈俊杰进入驾驶舱时也证实了这一点。没人能预料到坦克会遭遇车祸，所以似乎没人愿意扎安全带，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让他们后悔的时候了，屈俊杰毫不犹豫的架设好诡雷，随后利落的爬出坦克，向远处的阵地打出撤退的手势。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众人剩下所要做的就是玩命的跑，携带的伪装系统限制住了众人的速度，没人清楚在诡雷爆炸的时候，他们能得到多少富余时间，不过，此刻多跑一米，就意味着生存几率多出一些。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众人离阵地越来越远。
※※※
美军前线指挥部
与前线失去联络已经超过两个小时。
此刻，阵地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紧张而敏感，任何一阵脚步声都会引来众人的侧目，随后得到的却无一例外的是失望的眼神。
“联络上了吗？”前线指挥官一脸焦躁的看着身边的通讯员，后者头上清晰可见的汗水，似乎可以说明一切。
“对，对不起，阁下，还没有，在十五分钟前，他们在B区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在之前的五分钟里，只得到了他们汇报说捕获了一名少将战俘的讯息。”通讯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歉意的说道。
“他们信号消失的最后地点在哪里？”指挥官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
“B区，即将进入前线最长通讯距离内。”通讯员想了想，用确定的口气说道。
“命令远程火力部队，覆盖那里，范围三公里。不，五公里。”指挥官想了想，最后命令道。
所有人都清楚这条命令意味着什么，但没人想要出言阻止，因为，众人都清楚，失去联络这么长时间，意味着生存率已经降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
“咳，战斧巡航导弹准备，目标，B区……”作战参谋咳嗽了一声之后，迅速重复着命令。
伴随着命令转化成的无线电波传入半空，一直在天空巡航的战斗机迅速进入战位，在命令再次被确认后，一枚枚战斧导弹脱离了机翼下的挂架射向远方，炽热的尾焰推动着导弹很快消失在目视距离内，而在之后没多久，之前发生战斗的位置，就在连绵的爆炸中，陷入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远离炸点的战线某处，彭铮没来由地心中一动，抬起的枪口缓慢的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远处，感受到火力输出的减少，同伴急躁的大喊道，听到喊声，彭铮迟疑了一下，迅速的举起手里的武器，瞄向前方冲向自己的单兵系统，打出连串长点射。
“不能再等了。”美军前线指挥部，看着地图上仍然空荡荡的一片，指挥官忽然开口道，他的话，立刻引来周遭众人的注意。
“打开短波电台，发送明码暗语，通知所有部队撤回第二防线，同时命令第二防线建立支撑，收拢溃兵，阻挡敌人可能发动的攻势。”指挥官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断然命令道。
“可是，阁下，这会导致我们的密码被破译。”有人担心地说道。
“密码可以更换新的，但是我们没法让死去的士兵复活。”指挥官沉默了一下，沉声回答道。
※※※
殷勇的沉默，让指挥中心如同空旷的教室一般寂静无声，没人敢于在这个已经名满全世界的名将面前开口，虽然眼前的这位名将是如此年轻，虽然，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点的杀气。
“我们的伤亡已经很大了。”殷勇看着屏幕上一个个消失的红点，每一个点的消失，就意味着一个作战班全员牺牲。
“如果牺牲可以得到胜利的话，那么牺牲也是可以接受的。”巴基斯坦参谋长语气平和地回答道，显然目前的战处于他的接受范围内。
“三比一，我们每牺牲三个人，才能消灭一个敌人，这个结果我接受不了。”虽然总参命令殷勇一定要得到一次胜利，但在殷勇看来，这次战斗的结果却并非什么胜利。如果换做自己的第一军，那么眼前这种情况，战损比恐怕要颠倒过来。
能骑劣马并不意味着劣马符合将领的要求，殷勇明白这一点，总参丁文彦恐怕也清楚这点。
“您的意思是希望撤退吗？”身边的参谋长似乎明白了殷勇的意思，转头反问道。
“是的，我们的战术只是建立在敌人的措手不及上，实际上，如果敌人敢于冒险派一架预警机前出，那么失败的必然是我们。”殷勇点点头，回头看着参谋长，炯炯的目光里写满了不容改变的意味。
“或许我们可以再创造一个奇迹。”对方似乎想要说服殷勇。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他的罕见，相信我，参谋长阁下，现在撤退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殷勇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吧，你赢了，虽然你总赢。”参谋长与殷勇对视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随后向深厚者招了招手，见此情景，一直等待的通讯员，迅速将撤退命令下达出去。
大屏幕上，一道看不见的涟漪随着敲打声被发送出去，在涟漪波及的地方，红色小点纷纷停止前进，开始转身向后移动。
“谢谢你。”见此情景，殷勇低声说了一句，听到他的话，巴基斯坦参谋长明显的一愣，随后微笑了一下。
“是我们该谢谢你，你让我们见证了什么是奇迹。”参谋长衷心地说道。
“不，我只是为你们的苦难开启了一个看似美好的开始。”殷勇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没人清楚殷勇的意思。众人看向他背影的目光也越发显得迷茫起来。
※※※
超级舰队指挥中心。
舰队指挥官独自站在充斥着大屏幕的指挥中心，在他周围，一个个硕大的面孔正用足以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这次失败我们需要一个解释。”有人率先开口道。
“这不是一次失败，只是一次佯攻。”指挥官震惊的回答道，“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土库曼斯坦，现在所有的攻势已经准备就绪。”
“我不认为双线作战是一件好事，我们以前没有成功的战例。”一名军装者迅速开口道。
“以后会有的。”指挥官回答道。
“这些地面战术并没有写在你们的海军课本里，我很担心我们获得的试一次失败的尝试。”军装者针锋相对的说道。
“是的，是没有写在我们的课本里，但是写在了中国人的课本里，实际上，这次作战构想，是由中国人战术思想所启发。”指挥官点了点头，认同了对方的疑惑，同时解释道。
“中国人？”几个声音同时疑惑道。
“不，不是中国人，是中国人的学生。”指挥官卖了个关子，在饶有兴趣的看了众人一眼后，继续说道，“中美蜜月期，中国人应邀派遣几名军官教授我们V形攻势。我们的战役拟定者当时就在其中。”
“我们不想听高深的理论。”有人插嘴，打断了指挥官的叙述，不过后者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没有想要叙述什么，我只想说，当我们的攻势展开之后，两路攻势将会根据我们的需要进行攻防转换。这就是中国人战术的真谛。有人说过，没人能打败中国人，能打败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我想，这一时刻，已经到了。”指挥官说道这里，按动电钮，一副巨大的进攻地图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
当你的对手与你的实力悬殊的时候，你无论是炫耀猴拳还是虎鹤双形，都不过是浪费体力浪费表情的开屏，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毫不留情的绝杀手段，一拳将对方击倒。
与之相反，如果弱小的对手在你言之凿凿会取得胜利的时候，忽然来了一招猴子偷桃，没人会攻击他的卑鄙，更多的只会嘲笑你的愚蠢。
所以说，战术只有在实力对等或者以弱胜强的时候，才能凸显出其所蕴含的巨大价值。
美国人在蜜月期时，对于中国人战术手段的崇拜，已经赤裸裸的表达出来，与此同时表达出来的，还有对中国人战术的不理解。但是，这却并不妨碍学习或者说是抄袭。在伊拉克，美国人用朝鲜战场上抄袭三十八军的左勾拳战术，成功避开萨达姆坚固的防线，一拳将伊拉克变成一滩废墟，而这一次，他们决定，用中国人同样的V形战术，将自己的效仿对象中国，变成另外一滩破烂。
“现代战争，让我们对兵力的理解有了新的认识，对于某些战术问题，也有了我们自己的理解。是时候该放弃，或者说减少对我们蛙跳作战的执着了，有的时候，学习敌人才是我们获得胜利的根本。”舰队指挥官用最后一句话终止了视频会议。
“将兵力集结到土库曼斯坦吧，我们对中国人的第二拳是时候要屈臂了。”在参谋们应呼唤回到指挥室之后，指挥官看着众人平静地命令道。
听到舰队指挥官的命令，所有人都清楚，他已经摆脱了这个战术最大的麻烦，来自华盛顿的阻挠，而在此之后，将是一次针对中国人的暴风骤雨。
在巴基斯坦战场上，佯攻已经起到了足够的牵制作用，根据卫星侦查，中国人在靠近巴基斯坦的边境地区，已经不知了不下三支野战军主力，占领泰半的巴基斯坦已经成了被吞进嘴一半的肥肉，全世界现在都确信，美国人占领巴基斯坦只是早晚的事，而就在这个时候，开辟第二战场，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巴基斯坦目前的战况如何？”指挥官在下达完命令之后，忽然转头看着身边的参谋询问道。
“目前暂时还无法与锋线部队取得联系，前线指挥官刚刚冒险用广播暗语的方式单向联络锋线部队，目前还没有得到反馈。”参谋迅速的回答道。
“是否以确定敌人屏蔽战场通讯的手段？重点确定是否与核武器有关。”指挥官想了想，再次问道。
“这点可以确定，我们部署在周围的数十个临时地震监测点都没有发现在通讯失去联络的那段时间里有大当量爆炸发生，侦查卫星也显示，微波背景辐射未发现异常，至于敌人具体的屏蔽手段情报还在获取中。”参谋露出为难的表情，似乎很难相信美军高超的侦测手段无法解决眼前的疑问。
“不过怎么样，能排除核武器，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指挥官点点头，没有再纠结于巴基斯坦的战况，而是继续研究着已经构成箭头，出现在土库曼斯坦附近的美军部队。
“中国人讲，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想，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指挥官看着逐渐成形的箭头，一脸深意地说道。
“失去了殷勇，中国人看来会很快尝到败绩的。”身边的参谋不露痕迹的恭维道。
“没人能超过他。你知道，这种双线进攻的真谛，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做到了近乎完美。你恐怕很难理解，这就如同编织一张大网，我们能做的只是将部队粗浅的分成两支大规模的进攻阵列，而他，可以按照要求任意分割自己的部队，连排级，班组级，每一次分割，都是将网眼进一步缩小，缩小到敌人难以通过的地步。”指挥官不无感叹地赞扬道。
“是啊，不得不承认，他是天才，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会诞生不同的天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中国人失去了他，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拥有相似的天才了。”参谋点点头，一脸庆幸地说道。
“上帝是公平的，他给谁的都不会太多，现在，是该由我们来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了。”指挥官点头，忽然转身，在他身后，众人已经传达完命令，一块块功能屏幕上，显示着同样地场景，一队队士兵正登上支奴干，在旋翼的带动下，飞向远方。
※※※
同一时间，欧盟总部。
一份报告此刻摆在欧盟总统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面前，这是一份美国人刚刚送来的作战报告，报告内，详细的说明了他们即将展开的军事行动，其中甚至包括土库曼斯坦的第二战线计划。
对于美国人少有的坦诚，欧盟总统和主席却表现出隐然的忧虑，实际上，两人都清楚，这与其说是一份坦诚的报告，倒不如说是一次胁迫般的邀请，美国人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合作，进攻中国，或者，至少保守秘密。
欧盟很清楚，保守秘密对于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但是，一旦美国人的战役开始，欧盟任何态度的暧昧都意味着与美国人勾搭成奸的事实——没人会认为欧盟表现上承担的后方占领任务，是做做样子，当进攻开始，中国人一定会认为他们为美国人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后方。
中国人的报复是什么，没人清楚，但注定了欧洲人会承担这至少一半的未知的报复，战争总会结束，或许政治家不会记得仇恨，但是民族会记得，相比于美国，欧洲人离亚洲更近，这一半怒火是欧洲人能承担的了的吗？
“我们应该将这份情报告诉中国人。”总统凝视良久，最终确定道。
“美国人一定会知道。”联席会议主席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的，他们会知道，所以，我们要把握好时间。”欧盟总统看着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神色凝重地说道。
“将透露情报的时间确定在美国人发动战役前的一小时，我相信，一小时的时间除了不能构筑完整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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