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怒吼，榴弹和机枪交替怒吼着，投射出即便在日光下也明亮异常的硝焰。
前方，泛亚阵地上，有节奏的机枪声和炮火声轮番响起，但是目标迅速的移动，将武器的命中率降低到难以置信的最低。即便偶尔有爆炸和枪弹波及到冲锋的目标，但装甲出色的防护能力，除了在合金上留下一片亮点之外，就仅仅让微调系统应对冲击做出轻微的姿态调整。
转瞬间，双方的距离从数百米开完瞬间拉近到百米距离，而与此同时，装甲步兵的速度也从之前的高速变得参差不齐，有些装甲甚至直接停止移动，摆出跪拜的姿势，但没人会认为这是敌人自己的蛰伏，因为，在他们低头的瞬间，后背上背负的导弹已经发出锁定信号的辟辟声。
烟尘腾起，一下子将步兵的身躯彻底覆盖，而在另外一段的泛亚防线上，突如其来的爆炸将一处由钢筋混凝土构筑成的地堡变成一个摔坏的干豆包。
没人知道地堡里的人到底如何了，也没人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前方射界内，冲锋者仿佛一个被点燃的怪物，从各个位置倾泻着弹药，同时又异常灵活地躲避着可能的攻击。
敌人冲锋带来的压力变得更加巨大，实际上，在固定据点被拔出的同时，率先冲上来的装甲已经踏上泛亚的阵地，战壕里，一名韩国联军士兵停止扣动扳机，愕然的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装甲步兵，可还未等他的愕然从脸上褪去，对方手臂机枪射出的子弹已经轻易扯开了他的身躯。
他不是最不幸的一个，对方手臂机枪勾勒出的切线在完成对他的精确切割后，又延伸向战壕的另外一端，将一名已经反应过来的榴弹发射手和他的武器变成两团互不隶属的东西。
同样的场景接二连三地在阵地上上演，三十名装甲士兵冲锋二百米的防线，似乎看起来过于单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拥有足够的选择优势和迂回空间。在固定阵地面前，这些装甲步兵仿佛是一只只幽灵，腾挪躲闪着可以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的攻击，而面对步兵武器时，又异常勇敢地冲上去，利用他们强大的动能和凶猛的武器将敢于抵抗的士兵变成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物体。
短短十分钟内，严密的防线变得千疮百孔，阵地上，大部分重火力固定据点都在这种突袭中变成一团团残骸，相比之下，躲藏在暗处的士兵多有幸逃过这些打击，但也仅仅是逃过而已，他们任何抵抗在被发现之后，都会遭到无情的屠戮。
战壕上，装甲士兵仿佛监狱看守一般，不断往来奔跑在每个战壕顶端，而在战壕下，原本保护士兵的掩体，此刻却变成了囚笼，他们手中的武器，则变成催命的符咒，任何冲动的一枪都可能遭到对方致命性的打击。
士气在这一瞬间降低到最低，每个人此刻所想的都是如何能让自己活下去，回家见到自己的妈妈。原本抵抗的枪声也随之变得稀落，直至消失不见。
一面倒的攻势中，鲜血将战壕染红，冲锋者并没有停留的意思，而是继续向纵深切入，后面，负责打扫阵地接收战俘的预备队在交替中前移了自己的位置，被替换下来的锋线部队依次依照自己的需求，进入开上阵地的补给车。
“弹药补给，一号，一号，零件装甲更换和维修去二号车，所有受伤回收的装甲步兵进入三号车和医疗车，快，快点，姑娘们，你们没有多少时间好浪费的了。”喊声中，一辆辆M1A2将巨大的货车集装箱拖进阵地，装甲步兵有序的在喊声中走入集装箱，在传送带的驱动下，装甲如流水线上的产品一般，依次走入各个模块，机械手按照既定的程序重新安装好弹药，同时将武器舱归零。
同样场景在阵地的不同角落上演着，而与此同时，作为预备队的后续进攻者，已经在命令下进入攻击位置。天空中，三千米以上的空域，双方战斗机正在激烈地争夺者可以轰炸对方的权利，而在低空空域，密集的无人机群已经如乌云一样向阵地纵深压了过去。
远程火炮和地对地导弹开始轮番攻击着已经标记的目标并释放出足够多的烟雾弹，为无人机提供必要的准备。
加挂着炸弹和导弹的无人机在操作员的操作下机械性地俯冲，投弹，在爆炸中，隐蔽的火力点被逐一激活，向天空喷吐出愤怒的火舌，但氤氲的烟雾却遮蔽了他们的棱角，如果没有震耳欲聋声音，或许这一切看起来会很美。
“所有人，准备，冲！”喊声中，第二批次的进攻随即发动，装甲士兵再次重复起之前的一幕，飞快向阵地的后续防线冲了上去。
“……一二三号阵地，遭到敌人的进攻，前部防线全面失守。”指挥室内，参谋们用声音和脚步将整个房间变得混乱异常，而他们忙碌的交点，则是坐在最中心位置的张曙光。
“四号五号位呢？告诉他们，支援侧翼。”张曙光凝视着前方的大屏幕，上面敌人的进攻线已经牢牢地切入到防线伊朗段之中，并且表现出灼灼逼人的态势。谁也没想到，战争来的这么突然，甚至在刚刚交火之初，还有人提议单边停火，彻查开火原因的建议。
根本没有什么他妈的建议的余地，即便是其他人的离间又怎样，双方从未有过友谊又何谈离间？战争开始总是要有个契机，同时也要有个对其中一方有利的局面，而现在看，显然这两方都在敌人那边。
“四号，五号阵地受到威慑性牵制，无法有效支援。”人群里不知道谁回答了一句。两伊边境作为主防线，被划分成五块主要阵地，而其中重中之重的是被分配到中心的四号和五号阵地。敌人的进攻显然并没有挑选最硬的骨头，而是从侧翼绕过张曙光的拳头，一脚狠狠地揣在他的肋骨上。
“前线机场，提供五分钟的窗口时间，我需要对敌人进攻区域进行饱和轰炸。”张曙光按动身边的操纵台，大屏幕上，切换出前线机场的实时视频。在混乱的背景下，一名飞行员被从仍在燃烧的战机中抬了出来，地勤人员正在疯狂的用灭火泡沫喷洒着每个角落。
“五分钟？您枪毙了我我也提供不了，我现在只能将空中遮断提供到防线外三十公里，超过一公里，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发射导弹，除非你再多给我一个师的飞机和人员。”机场指挥官用毫不客气的口气对着张曙光大喊道。
张曙光连一个飞行大队都不能提供给他，他能做的只是毫不客气的将视频关闭，然后转头看向身后。
“预备队还有多少？”他的询问更多的只是一种证实，实际上前线投入的兵力，他比自己的脚趾还了解，可即便如此，部队败退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个越南独立旅，但所有基层指挥官都是越南人。”有人想了想，回答了一句。
“告诉四五号阵地，利用远程火力支援侧翼，为越南独立旅提供一个时间窗口，让他们做一个反冲锋。”对方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张曙光很清楚，没有中国基层指挥官的联军，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力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办？部队败退的速度超乎了想象，根本无法为二道防线的建立提供足够的时间。当然，最让张曙光担心的是，国内是否真的做好准备，打一次迥异于之前的地区级的全面战争？
“立刻，联络总参。”张曙光忽然开口命令道，听到他的话，身边人一愣，匆忙准备，“我只想问问，他们到底想打多大的仗。”后面这句话，只有张曙光自己听得到。
第四章 双线
黑暗的角落里，殷勇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间里唯一明亮的窗户，外面，北京的夜色顺着狭小的窗户钻进房间，挥洒出一片亮蓝色的光芒。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亚洲中心的这个城市，早已经褪去灰色的雾霾，变得清朗而干净，虽然，四季的风仍然一如既往的刮，但却变得干净透彻。天空中，被灯光遮盖的夜色里，几个星星顽强地展现着自己，殷勇相信，如果将所有灯光关闭的话，那么头顶的夜空必然会绽放出璀璨的银河，就一如小时候一样。
对他的调查已经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但结论仍然没有下达，通常这样的情况也意味着上面的人处于矛盾之中，功过相抵还是功过各算，相信有些人的心里正在打着这样或那样的算盘。
不过至少殷勇能安然面对这一切，在他看来，结局无非两种，一种是继续留在战场上，一种是留在后方，幸与命，无外乎而已。
而就在殷勇杂七杂八地想着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停下，门被轻轻扭开，又轻轻带上，之后，幽暗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比约定时间晚了几分钟。”殷勇看着对方拉过凳子坐在自己面前之后，平和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
“天气好了，车还是堵。”来人歉意地笑了笑，将凳子稍微前移了一下，让窗外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
是丁文彦。
“西面动了。这是刚发来的战报，你看看吧。”没有什么开场白，丁文彦将一叠印着绝密字样的战报递给殷勇，随后说道，仿佛这叠足以影响全球股市的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份可以共享的报纸一般。
殷勇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接了过来。在仔细翻看了几页之后，又将战报还给了丁文彦。
“敌人拉开双线，必然有一条线是主攻方向。”殷勇开口说道，“判断清楚敌人的主攻方向，才是取胜的关键。”
“这不是个选择题，希特勒就判断错了，结果失去了欧洲。”丁文彦点点头，轻轻将卷宗的封口缠上，然后抬起头看向殷勇。能看出敌人准备展开双线的人不多，毕竟陈兵莫斯科沿线的敌人并没有表现出出格的举动，但知晓内情的人都很清楚，发动攻击只是时间问题。
“总参选了你当指挥，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吗？”丁文彦觉得和殷勇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在将卷宗放回到背包里之后，他看着对方说道。
“审查结束了？”殷勇没有答应，而是凝视着丁文彦问道，窗外明亮地光芒，衬托着他的身影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表情。
“没有，意见仍然不统一，我觉得，他们争论的焦点其实并不是如何处置你，而是，这场仗到底要打到底还是打一半，有人认为，美国人在坐山观虎斗。过早投入战争会让人钻了空子。”丁文彦想了想，将本该列入绝密的会议内容和盘托出。
“他们觉得，应该先消化了我们现有的胜利果实是这样吗？”殷勇所指的他们，丁文彦很清楚，撇了撇嘴。
“恩，他们认为，如果我们贸然开动，最后会变成与美国和欧洲对抗。”丁文彦点头了点头。
“战争也是融合的一种手段，可以是一个国家对抗一个国家，也可以是一个人种对抗一个人种。”殷勇想了想说道，“有种战争是积蓄实力一鼓作气，有的则是磨砺宝剑，越磨越锋利。我们最大的缺点，是我们太聪明了，总认为我们该做渔翁。”
“但是我们也不能做鹬蚌。”
“三国里，司马氏就是依托好战魏国的家底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战国七雄里，一直发动侵略战争的秦国最后通过了全中国，我们不该总想着让别人出头。”殷勇摇摇头，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说道。
“……这是你的配枪，和所有的交接文件，车在外面，南苑机场已经有一架飞机等着起飞，如果可以，你现在就去。”丁文彦咀嚼了殷勇的话好久，终于缓缓抬起头，从包里拿出整套文件，递给殷勇。
殷勇接过文件，照例如同之前一样，仔细看过之后，才放回口袋，然后起身走到门口，“谢谢！”关门声随着话音一同传来，房间内，丁文彦没有任何表态，只是坐在那里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
车行南苑机场，跑道上，机身庞大的运…20早已经等在跑道起点，巨大的发动机正有节奏的震颤着，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啸声。
顺着舷梯走上飞机，入眼是一片复杂而繁忙的景象，作为全军仅有的几架全状态指挥机，整个运…20的机舱内，被无数的显示屏和仪器妆点的如同科幻大片里场景。
此刻所有的显示器上，都显示着同样的场景，中欧双方之间的战线互相胶着，无数的指挥专用符号将地图勾勒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图案组合。
看到殷勇出现，众人纷纷起身敬礼，却被殷勇制止，而后飞快的走到多功能显示屏中间，凝视着大屏幕上显示的一切。
伊朗与伊拉克边境的局面已经胶着到了一起，巴赫塔兰方向，作为主要的防御点，已经被敌人从左右两翼彻底包围，而在另外一方面，首都德黑兰的前方，两只箭头显示出准备切断巴赫塔兰与德黑兰之间联系的决心。
敌人的态度似乎已经很明确了，占领边界沿线，然后切断北侧德黑兰与南侧伊斯法罕之间的联系，分割包围双方，最后聚而歼之。
张曙光的兵力配置似乎显示出他已经模糊地意识到了敌人的意图，一线侧重配备了二线部队，而将大部分主力沿德黑兰一线分布，显示出他准备在二线与敌人决战的决心。
但是……
殷勇再次将目光转向莫斯科一线，对方在白俄与乌克兰集结的兵力有一种利达摩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感觉。而且据说欧盟在芬兰布置下一支伞兵旅，名义上与芬兰的内卫部队进行所谓的联合训练，实际上……
“我们的补给兵力在哪？”运…20已经开始缓慢滑行，引擎的震动声也由之前的轻微变得巨大而有节奏，在身边人的示意下，殷勇坐回位置，将安全带扣好，却仍然不忘询问道。
“巴基斯坦的一个集团军正在路上，我们的两个装甲步兵旅已经起飞，目前正在新疆上空。”有人回答道。与此同时，飞机机头猛地抬高，骤然间，众人忽然有一种脱离地面束缚的感觉。
“告诉巴基斯坦的指挥官，让他们改道哈萨克斯坦，以最快速度进入到伏尔加格勒，告诉我们的两个装甲步兵旅，降落阿富汗。”殷勇没有等到飞机爬升到预定高度就迫不及待的解开自己，走到指挥台前下达命令。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地图上，原本标注指向伊朗的两个箭头，先后改变过来，指向命令所指的方向。
“现在，联络张曙光，我想知道，那边的情况。”殷勇的表情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