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给你送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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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给你送花来-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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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天忽然拉着子的手向前走。

衣服已经除下,全身只剩小小泳裤,没有束缚,行动也磊落起来。

他陪她坐下。

“我叫申经天,你的名字可是珠子,抑或锱子?”

“芝子。”

“呵,他们发音不准确。”

“是有点难读。”

他笑,“要你开口说话,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轮到他了,他走向跳台。

他全神贯注自高台跳下,只听得噗一声,溅起一小圈水花,每一个观众都知道这是上佳成绩,一起鼓掌欢呼。

芝子也不由自主地挥起手来。

随即觉得不应这样高兴,她有职责在身。

芝子退出泳池边。

人家叫她来照顾病人,可不是来享受社交生活。

她刚走到门口,申经天已经迎上来。

“等我更衣,一起喝杯果汁。”

她摇摇头。

申经天正想再次游说,几个女孩子已经趋近,“申,申,申,这一跳你得八十七分”,密密围住了他。

芝子松口气,乘机溜走。

她朝校门走去,司机迎上来,“元东有点不舒服,他已经回去。”

芝子惭愧,立刻跟着走。

回到家,看见医生护士全部来了。

她坐在楼梯上,等罗拔臣医生。

  第6章

  医生有点沮丧,看见芝子,咕哝说:“我不喜欢这座地库,阳光不够,空气也欠流通,照你们华人看法,即是风水不佳,你懂风水吗?”

芝子摇摇头。

对她来说,居有定所,就是好风水。

“劝元东搬到一间有顶楼花园的公寓去,高高在上,安枕无忧。”

芝子只得答应“是”。

医生终于说:“他身体功能普遍衰退,叫人担心。”

“可需要入院?”

“你如能说服他,最好不过。”

芝子看到佣人取出轮椅。

医生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芝子走向地库门口,轻轻敲两下,“我们在电邮里说话。”

申元东答应一声。

芝子回到房里,看到电脑荧幕上有一行字:“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芝子连忙答:“请说。”

“下星期六我想请客,在后园举行一个烧烤会,你负责菜式。”

芝子吓了一跳,“打算请几多人,应付得来吗?”

“所以要你帮忙呀,请二十五名毕业生,食物要多肉类多甜品,还有,多水果多饮料,开放泳池,每人还有一份礼物。”

“我试试安排。”

“够你忙了,我把名单传给你。”元东说。

他绝口不谈健康问题。

既是事实,怎样抱怨也无用,不如搁在一边,芝子又学会他的优点。

名单来了,二十五名学生之中,十五个是男生,余下的是女生。

芝子先在电邮上发出邀请信,不久回覆来了,全体热诚答允出席,有些还说:“万分期待”、“不醉无归”、“万岁”……

芝子与司机及女佣商量这件事。

他们怔住,“你答应了他?”

“我以为这是一项命令。”

“他不能够参加。”

“那么,享受一下欢乐气氛也是好的。”

“可请宴会公司代劳。”

“我打算自己来,请厨子做烤牛肉、咖喱鸡及烧排骨,加蔬菜及芝士蛋糕,我会做甜品。”

“野心别太大。”

“都可以提早准备,我有信心。”

“我与厨子商量一下,看看厨房用具可齐全?”

“一于这样办。”

大家都说:“已经有点兴奋,许久没请客了。”

餐会订在下午十二时至三时举行,让申元东有充分时间休息。

芝子早三日去办货,她精神奕奕。

这是申元东第一件派给她办的差使,她一定要做得周到。

食物愈买愈多,各式果子像樱桃、覆盘子草莓、蓝莓,还有西瓜、蜜瓜、桃李杏,摆出来十分好看,又不费工夫。

她找来几只大塑胶箱,装满碎冰,里边密密放满矿泉水冰茶果汁,她肯定说:“没有酒精。”二十五人带酒意闹事,她可吃不消。

接着,食物也都准备好了。

先给元东试食,他觉得满意,厨子兴奋地操作起来。

芝子用长方形大盘子做巧克力蛋糕。

司机骇笑,“吃得完吗?”

“一定吃光光。”

阿路载她去商场选购纪念品。

她决定不论性别一律送一枚小小金币,店员笑逐颜开招呼芝子。

那天傍晚,申元东问:“都准备妥当?”

“是,一切就绪,幸不辱命。”

“看你的了。”

“你会出席?”

“恐怕不会,能够完成今年课程,已经满足。”

芝子忽然说:“我们始终没有见过面。”

“没有什么好看,身上插满管子,人家叫我科学怪人,不是没有原因。”

“那人说什么,就不必理会了。”

“听司机说,她又骚扰过你?”

“我忘记了。”

“她针对的是我。”

芝子好奇问:“你俩曾经订婚?”

申元东却反问:“你呢,你可有感情经验?”

芝子想一想,“从前在保险公司工作,有男同事对我表示好感。”

“他仍然在等你?”

“我想不会,他不像是那种人。”芝子反而宽慰。

“时间晚了,请早休息。”

“吃了药没有?”

“那烧排骨滋味真好,明午请给我一大块。”

“伴冰茶还是石榴汁?”

“我想喝香槟。”

“没有酒精。”

“他们会偷运进来,都嗜酒,禁不了。”

芝子气结。

第二天不到十一点客人已陆续来到。

几乎每个学生口袋里都有两瓶酒,他们先游泳、下棋、聊天,完全不需要招呼,惊人的是,还没到十二点,食物已经去掉一半。

接着,邻居少年来敲门要求加入,人数一下子增加到四五十名。

厨子叫人继续送食物饮料来,忙得一头汗。

申家像是举行流水席,到了三点,谁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但是,主人家一直没有出来。

然后,芝子看到一个熟人。

申经天驾车来到。

他像是熟悉这幢平房,佣人与司机也与他招呼。

他看到芝子,讶异地说:“你也听说这里有餐会?”

芝子说:“你并不是今年的毕业生。”

“你也不是。”

芝子微笑揭晓,“我住这里。”

他怔住,呆半晌,然后说:“芝子,这里是我小叔申元东的家。”

“我替他工作,我是打杂。”

“陆太太呢?”他与每个人都相当熟稔。

“她回大宅去了。”

申经天坐下来,“真没想到,原来是自己人。”

芝子斟一杯茶给他。

“你同他相处得好吗?”

芝子不想说太多,只是陪笑。

池畔有人表演跳水,芝子点头说:“孔夫子面前卖文章,鲁班跟前弄大斧。”

好话谁不爱听,申经天笑起来。

有人叫他:“申,你来示范。”

申经天先是不愿,最后被人簇拥上去,他脱下上衣,露出美好肌肉,穿着卡其裤,就表演了两周半转体,姿势优美,赢得热烈掌声。

女佣刚刚捧出一只大西瓜。

芝子过去打理,“做一碗柠檬姜汁,淋上西瓜肉,更加香甜。”

她把西瓜切开,众年轻人一拥而上。

申经天过来取了一大块西瓜就吃,他金棕色的赤裸上身湿漉漉,衬着西瓜美丽原始的红绿白,背景又是蓝天白云,煞是好看。

他告诉芝子:“我也不常来这里,小叔生性孤僻,不易讨好,我们都避得远远。”

“你们?”

“申家总共有七名堂表兄弟姐妹在这里读书。”

芝子羡慕,“多热闹。”真是另一个世界。

他笑笑,“不如你想像中那么好,上一代有争拗,我们也面和人不和,都分开住,不算齐心。”太可惜了。

“而且,连我在内,功课都欠佳,叫小叔痛心,他把我叫来重读,严加管教,不准我结交猪朋狗友……”说到这里,无奈地擦擦鼻子。

芝子忍不住笑。

申经天抱怨:“你看他,有这样热闹的宴会都不叫我。”

这时,厨子满头大汗出来说:“人客都希望留下吃晚饭。”

芝子一看时间,快六点了。

“我去请示主人家。”

芝子走到地库门外,发觉门虚掩着。

她轻轻推开一线。

跟在她身后的申经天十分机灵,立刻说:“小叔出去了。”

果然,地下室里没有人。

佣人进去收拾杂物,捧出食物,一动没动过。

经天耸耸肩,“他仍然是老样子。”

芝子轻轻说:“健康比从前差。”

经天说:“能到今天,已是奇迹。”

芝子感喟,她多希望他可以同学生一起喧哗作乐。

厨子请示“怎么样?”

“桌上的食物吃完就散席,总不能举行通宵宴会。”

“是,我去宣布。”厨子松口气。

申经天看着芝子,“我到现在才相信你确是管家。”

芝子不放心,出去找司机。

“阿路,元东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在附近公园散心,很快回来。”

芝子说:“我去找他。”

“他请你派发纪念品给他学生。”

芝子走不开,只得听他的指示办事。

人客逐一散去,佣人开始收拾。

欢乐时光过得最快,瞬息间漫天金红色晚霞。

申经天建议:“跟大伙去跳舞。”

芝子看着他,“你要接受管教才是呀。”

他笑着坐下来,“手脚都不听话,想动……”

芝子从未见过这样活泼的人。

他假装控制不住右臂,往芝子肩上搭来,左手却大力去阻止,左右手滑稽地搏斗起来。

芝子笑。

他真会逗人开心,手脚不停。

终于,右臂赢了,轻轻搂住芝子。

芝子说:“你也是客人,你可以走了。”

“管家逐客。”经天说。

“不敢当,你玩了一整天,也该休息。”

“夜还没有开始。”

“我们家已到了休息时候。”

申经天转过身来笑说:“你是小叔的忠徒。”

芝子伸出手把他推走。

然后,她同司机说:“我们去找元东。”

“他已经回来了。”

芝子这才放心。

园子乱成一片,起码要收拾到深夜,芝子觉得累,坐下透口气。

她身后有声音说:“宴会很成功,谢谢你。”

芝子回头,看到树荫后有人影。

“应该的,别客气。”

“听说来了近五十人。”

“是呀,许多人自动响应。”

“你处理得很好,的确应该读管理科。”

“申经天也来了。”

“啊,他,”申元东声音有丝笑意,“他读书成绩差,他爸切断他经济,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不准他再结交女友。”

芝子也笑,“他不像会听话的样子。”

“我是他,我也不会做呆子。”

暮色渐渐合拢,芝子再想说话,发觉树荫后的他已离去。

芝子喝完果汁也离开花园。

第二天清早,园丁还在整理花圃,抱怨空酒瓶压坏了花蕾。

申元东回学校去收拾杂物。

芝子刚想出门,那位新小姐又来了。

申宅其实很热闹。

女佣很客气地挡路:“新小姐,元东不在家。”

“我不信,我自己进来看?”

“新小姐,上次你把他的电脑都打烂了,我们不敢让你进来。”

“我坐在车上响号直至你们开门为止。”

“新小姐,何必惊动派出所。”

“你们不怕,我也不怕。”

“新小姐这次来可是拿零用。”

“不管你们下人事。”

“这里有点零钱,新小姐拿了去再说。”

“叫陆管家出来。”

“她也不在,现在是华小姐代她。”

“谁是华小姐——

芝子在佣人身后,隔着铁闸,看住她,不出声。

新小姐忽然明白了,“原来是你呀。”充满轻蔑。

芝子朝她点点头。

“我是新曼琦,元东的未婚妻。”她骄傲地说。

芝子说:“幸会。”

“站着干什么,你还不开门?”

女佣立即说:“新小姐,你请回吧。”

新曼琦却在门外大闹,把车号按得震天价响。

  第7章

女佣无奈:“又得劳驾邻居报警,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位新小姐没有家人?”

女佣摇摇头。

今日,她显得比较憔悴,干燥的黄头发底下露出黑色发根,紫色指甲油有点剥落,打扮前卫的她必须不住修饰,否则外形立刻破败。

巡警前来问话,司机阿路负责对答。

说了半晌,新曼琦在警察劝喻下离去。

她悻悻地说:“我明日再来,我有的是时间。”

大家都很无奈:“时间为什么不用在学业或是事业上。”

“竟有这样恶劣的女子”,“同华小姐相比像日与夜”,“怎样应付这个女子呢”……

芝子暗暗好笑,一屋都是斯文人,自然束手无策,她也不便献计。

其实,随便找个人,把新曼琦打一顿,丢下一句话:“以后不准去申家”,她一定会收敛许多。

是,打人是非法行为,但是她这样骚扰勒索,又何尝是良民,以牙还牙,是芝子所认可的自卫术。

稍后,申元东回来,与他们隔着房门问话。

“发生了什么事,都告诉我,不准瞒我。”

大家不敢出声。

“芝子,你留下来说话。”

走廊里放着栀子花,浓香依旧,但是花瓣已经转黄,转瞬即谢,再要看花,恐怕要等到明年了。

“你说该怎么办?”

芝子笑:“是你爱过的人,又不是没有能力照顾她,找周律师再同她谈谈条件,一次过打发她。”

“她那脾气,她一定会再来。”

“那也没有办法,或许是前世所欠,一个男人,总不能把女人丢在街上不顾。”物伤其类,芝子悲哀。

申元东沉默。

“对不起,我讲多了。”

芝子骑着脚踏车往街角复古式冰淇淋店。

那里是同学们最喜欢的歇脚处,看到芝子,都觉意外,并且叫:“申,看谁来了?”

申经天自一角转出来,他穿着紧身衣,像是预备去赛车。

“我请你来参观这场非法山路赛车。”

芝子骇笑。

“不要怕,是脚踏车,不过,时速很劲,随时逼近五十公里。”

“你真热爱运动。”

“是,家里已不准我滑浪,否则,可终身住在沙滩上,这些有限活动,也全靠小叔只眼开只眼闭,才有机会实施。”

“他厚爱你。”

“我不善读书,亦不想勉强自己。”

经天笑嘻嘻,取过头盔。“芝子,跟我来。”

“我有职责在身。”芝子说。

“一会就走,不怕。”

有人递一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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