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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华望着二人的背影急道：“师父……”金明池怒道：“你可知为师为何骂你？”司徒华道：“弟子不知！”金明池冷哼道：“凭你的本事，能杀得了沈君梧吗？”司徒华道：“难道师弟的仇就不报了？”金明池双眼一瞪，恨声道：“谁说不报？但咱们做事要用脑子，凭咱们现在的实力能杀得了沈君梧吗？记住，从今日起，华山上下不得对沈白二人有丝毫敌意，报仇一事，只能暗中进行，否则他将此事抖露出去，咱们华山派还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数百年清誉还要不要？”说到恨处，将双手握得格格作响，咬牙切齿地道：“沈君梧，金某不将你碎尸万段，枉为人父！”司徒华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表情，寒意顿生，试探着道：“师父，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金明池望着天边那一抹孤云，心中的仇恨渐渐被悲哀代替，过了好久才道：“于素素杀了龙庭芝，仇飞凤为夫殉命，仇恨天誓报此仇，咱们就借恨天教这把刀，说什么也要将姓沈的杀了！华儿，你先将师弟葬了，为师再休书一封，你要亲自交给仇恨天！”司徒华隐隐猜到了什么，担心地道：“正邪不两立，咱们与恨……”说到这儿，便被金明池打断道：“为子报仇，老夫不惜一切代价，当然此事还得暗中进行，你知我知他知，沈君梧，哼！”
这一哼之中，不知藏有多少仇恨，有人说，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是老虎，因为遇着老虎，很少有人生还，乃至谈虎色变，要我说，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种动物比人杀人杀得更多，有人为了成名而杀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为了钱财杀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人为了自卫而杀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金明池此刻也想杀人，却是为了仇恨！
仇恨可激发一个人的斗志，让一个人的潜力得到充分的发挥，但却最让人丧失理智，这无疑是可怕的，金明池此刻之所以让人感到害怕，但是被仇恨充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脑海中所想的，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第五十八章 波谲云诡江湖路
狂风、暴雨，小屋在风雨中摇晃！
一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前沿压得很低，看不清面目，在风雨中走向小屋，伸手轻轻地敲打着柴门，一个异常低沉的，略带惊慌的声音问道：“谁？”那人低声回道：“是我！”屋中人喜道：“是二哥！”柴门“吱呀”一声，露出一个缝，那人闪身进去，摘下斗笠，取下蓑衣，正是黄元庆。
陆天风急忙问道：“老二，外面情形咋样？”黄元庆道：“沈君梧不知何故杀了金猊，亲上华山，金明池却也胆小怕事，不敢复仇，如今沈白二人正四处打探你我兄弟下落！”史文泰道：“可曾与恨天教联系？”黄元庆恼道：“别提了，仇恨天为妹报仇，正组织人手拦截红叶神尼，格杀于素素，几乎是高手尽出，根本就不管你我兄弟死活，叫我们暂时归隐，妈的，咱们与沈君梧结仇，还不是因为龙凤堡，仇恨天真他妈的不讲义气！”
陆天风道：“老二，事到如今，发牢骚也没什么用，咱们还是想想办法，保命要紧！”史文泰道：“有什么办法可想？咱们技不如人，惟一的办法便是躲，一辈子不见阳光！”黄元庆道：“不行，咱们还得为老四老五报仇，绝不能退出江湖！”陆天风也道：“不错！咱们曾对天盟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便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
“报仇？”史文泰极端消沉地道，“连金明池堂堂华山之尊，门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不敢轻言报仇，咱们凭什么？”陆天风面色一沉道：“老三，如果你贪生怕死，不愿报仇就尽管去，我陆天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退出江湖！老二，你呢？”
黄元庆道：“大哥既不愿退出江湖，刀山油锅，小弟也跟随到底！”陆天风拇指一竖道：“好，果然不愧我的好兄弟！老三，你走吧，如果我们真有不测，你每年记得在咱们坟头上一柱香，也不枉咱们结拜一场！”史文泰道：“两位大哥如此豪气干云，小弟又岂能苟且偷生？小弟只是不想就这样白白送死，仇恨天欲霸江湖，迟早会有一场好战，咱们何不躲一阵子，待江湖大乱时再出来混水摸鱼，趁机杀掉沈君梧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朗声接道：“这个主意果然不错！”三人闻言，顿时面如死灰，纷纷拔出兵刃，穿窗而出，只见门前一男一女，头戴斗笠，俏立雨中，正是他们又恨又怕的沈君梧与白雪儿！
沈君梧微微一笑道：“三位别来安好？”陆天风干笑道：“姓沈的，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你四处打探我们行踪，还不是想要我等项上人头？”沈君梧叹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你们，只不过这次重出江湖，想去拜祭一下傅姑娘，一时找不到适当的祭品，只好借你们的人头一用，不过，你放心，用过之后，一定奉还！”
黄元庆冷哼道：“只要你有本事借，用过之后，倒也不必还了！”沈君梧笑道：“黄二哥果然磊磊大方，好，既不让还，那我就丢在臭水沟里喂狗，相信三位也不会介意吧？”陆天风接道：“士可杀，不可辱，姓沈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某若是皱一下眉头便算不得好汉！”白雪儿一旁接道：“噫！黄河五鬼什么时候变好汉了？”沈君梧冷冷地道：“好，沈某敬你是条汉子，就赏你一个全尸吧，还不自行了断？”黄元庆冷笑道：“自行了断？姓沈的，别做你的清秋大梦，今日就算被剥三层皮，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点记号！”
沈君梧笑道：“不错，不错！活要活得潇潇洒洒，死要死得轰轰烈烈，三位还是一齐上吧！白姑娘，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他们跑了！”白雪儿笑道：“你放心，他们跑不掉的！”说完，手中便扣了一把金针，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将人打成刺猬！
陆天风情知合三人之力也非其中一人之敌，如今在二人包围下，说什么也难逃生天，自己生死事小，只盼能救得两位义弟性命，当下说道：“沈少侠，陆某知道以前多有得罪，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如果陆某自行了断，你能不能放过陆某两位兄弟？”
沈君梧淡淡一笑道：“沈某无所谓，你去问问傅姑娘，看她答不答应！”白雪儿接道：“其实，以你们的所作所为，能够活到今天，老天待你们也不薄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陆天风惨然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陆某早就该想到后有今天，老二、老三，大哥先走一步了！”黄史二人急道：“大哥不可，合咱们三人之力，未必不能逃出生天！”陆天风苦笑道：“数月前合五人之力尚非他之敌，今日……唉，大哥原打算借恨天教势力为老四老五报仇，看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黄元庆将手中兵刃一展道：“大哥，你先走，留着条命替我们报仇，我与老三阻他一时是一时！”
白雪儿冷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们不是兄弟情深吗？尤锦俊与萧文龙在下面可等得不耐烦了，你们还不快下去陪陪他们，如此磨磨蹭蹭，只会自取其辱！”史文泰月牙弯刀一错，怒喝道：“臭丫头，老子今天就为他们报仇！”黄元庆见他动手，叫声：“大哥，快走！”也展开峨嵋分水刺攻了上来，只盼着二人联手，出其不意地白雪儿杀了，白雪儿正想用金针结果他们的性命，沈君梧一声朗笑，长剑一挥，挡住二人攻势，陆天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机不可失，三人中总得留下一人来报仇雪恨，不再犹豫，转身就跑，白雪儿冷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腾空而起，居高临下，撒出一把金针，尽数射进他的后心！
陆天风一声闷哼，跌落下来，望着黄史二人惨然道：“老二、老三，大哥对不起……你……们……”脑袋一偏，就此呜呼哀哉，二人见陆天风毙命，跟着叫道：“大哥，等等我们！”说完各将兵刃一回，刺入胸膛，死得还不算窝囊！
沈君梧喃喃地道：“傅姑娘，你的大仇，沈某已经替你报了，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白雪儿轻声道：“沈大哥，刚才听他们说到，仇恨天正率众拦截红叶神尼，素妹会不会有危险？”沈君梧道：“红叶神尼武功高深莫测，江湖无出其右，丫头现今武功也算不弱，绝无性命之忧！”白雪儿道：“无论如何，咱们总得及早赶去救世主援！”沈君梧笑问道：“红叶岛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白雪儿摇摇头道：“不知道！”
沈君梧笑道：“红叶岛在什么地方，江湖上无人知晓，仇恨天又怎能找得着？他这次倾巢而出，目标如果在丫头，五鬼既能知晓，神尼焉能不察？定会避其锋芒，掩藏行踪，岂能容他得逞？依我看来，他这次的目标绝不会在丫头，必是以此为幌子，相信必有更大的作为！”
白雪儿道：“那我传令本宫弟子打探仇恨天行踪，咱们再暗中相随，无论他做什么事，咱们都不让他称心如意便是！”沈君梧点点头道：“不错，凭我们二人之力，虽然不能与他正面为敌，但要在暗中搞事，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正说着，忽闻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忙停下脚步，凝神倾听，过了一会儿，又从杂草丛中传出一声，拔开草丛，寻声搜索，只见那人满身血污，伤痕累累，胖乎乎的，不是万事通是谁？忙伸手扶住，轻摇道：“万兄，万兄……”
万事通努力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线来，见是沈君梧，想努力地笑一笑，沈君梧见他醒转，忙问道：“万兄，出着什么事？”万事通龟裂的嘴唇，一张一翕，依稀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来：“沈……沈……幽……幽……”沈君梧急道：“沈什么？幽什么？”万事通极想说清楚，只可惜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脑袋忽地一垂，再也抬不起来。
沈君梧抬起头来道：“白姑娘，你可知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白雪儿道：“沈指的是你，至于幽，就不大清楚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想告诉你一件极为重大的秘密！”沈君梧点点头道：“不错，万事通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打探别人的隐密，这一次，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才让人杀人灭口，只可惜咱们来晚了一步！”
白雪儿摇头道：“还不算太晚，万事通身上的伤都是新伤，相信追杀他的人还在附近，咱们只须将他们找出来，便可逼问究竟！”沈君梧站起身来道：“事不宜迟，咱们分头找找，一有情况，便以啸声为号！”
这时，忽见两人左顾右盼，慢慢地寻了过来，白雪儿低声道：“不用找了！”沈君梧走过去笑问道：“两位大哥，在找什么，可要在下代劳？”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你可曾见过一位身形肥胖，满身伤痕的人从这边走过？”沈君梧一指万事通道：“两位说的可是他？”两人一见万事通，急忙纵身过去，伸手一探鼻息，确信他已经身死，才长长地嘘了口气，一人忽地望着沈君梧，道：“他在临死前，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沈君梧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两位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如实奉告！”一人阴阴地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要你的项上人头！”沈君梧作不解地道：“为什么？”那人冷哼道：“为什么？道理很简单，有的事是不该你们知道的，知道了就得死！”沈君梧故作惊慌地道：“在下一向建忘得很，不信两位随便问问？”另一人接道：“你忘也好，不忘也好，我二人一向只相信死人，若有什么冤屈，就到阎罗殿去诉吧！”
沈君梧见二人不露丝毫口风，也知套不出什么东西，与白雪儿一打眼色，同时出手，分袭二人。两人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会突施袭击，更没想到对方武功竟如此高强，刚想反抗，便同时为对方制住。
沈君梧嘻嘻笑道：“在下一向建忘得很，刚才万事通说过什么，在下已尽数忘记，两位能不能再重复一遍？”两人愤愤地道：“既落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们口中掏出支言片语！”沈君梧笑道：“是吗？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知两位是想品尝千刀万剐呢，还是万蛇钻心？所谓千刀万剐，便是让你们经脉逆转，有如刀割，身上的肉也一寸一寸爆裂，万蛇钻心呢，唉！不说也罢，单是听这个名字，也可将你们吓个半死！”
白雪儿叹道：“沈大哥，不是半死，他们是真的死了！”沈君梧定眼一瞧，暗呼：“糟糕！”只见二人面目青肿，七窍流血，早已咬毒自尽了，叹口气道：“唉，你为什么不制止他们？”白雪儿苦笑道：“我也没料到他们有此一着，看他们面色白惨惨的，仿佛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狱幽鬼！看他们神神秘秘，定是来自一个异常神秘的组织！”
沈君梧叹道：“错非如此，他们又何必咬毒自尽？唉，一个恨天教便已搅得江湖无宁日，再加上一个什么神秘组织，以后可别再想睡一个安稳觉了，还有你爹，也是一心一意地想称霸江湖，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个人的功名霸业，不知有多少无辜为此丧生，江湖如果没有争霸，那该有多好？”
白雪儿笑道：“江湖如果没有争霸，那还叫什么江湖？我们练武还有什么用？”沈君梧道：“咱们练武为的是锄强扶弱，打抱不平，难道是为了杀人？”白雪儿叹道：“锄强扶弱，打抱不平，试问天下武林，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任谁都无法逃避，你不杀人，人必杀你，就拿你来说吧，你虽不愿杀人，但死在你手中的人还少吗？”沈君梧侧头道：“不错，我是杀了很多人，不过那些人都是该死的恶人！”白雪儿笑道：“江湖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实力之争，如果被杀的都是恶人，天下间的恶人又哪来那么多？在你杀的那些人中，有的人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未听说过，又怎知他是善是恶？”
这个问题，沈君梧可从没想过，一时竟然目瞪口呆，白雪儿接道：“沈大哥，是善人也好，恶人也罢，咱们现在都不去管他！”沈君梧摇摇头道：“白姑娘，你说得对，看来我行走江湖那是错了！”白雪儿笑道：“江湖有的是快意恩仇，少的是善恶对错，沈大哥，咱们还是别再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