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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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爱一条生路-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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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洗澡了?” 明宇温柔地笑着。 
  “是。澡堂里人好多。” 小曼放下脸盆,拿起毛巾擦头发。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白皙的脖子上,散发着好闻的洗发精的味道。衣服前襟湿了一大片,隐隐透出乳房的轮廓。她的身体清新得就象一朵刚出水的芙蓉。明宇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他走上前,抓起小曼的一只手:“我来帮你擦。” 
  “不用。” 小曼偷眼看看宿舍里的其他人,快速甩开明宇的手,“我自己擦就好。” 
  “为什么不用电吹风?”话刚出口,明宇已经后悔了。 
  “我没有电吹风。再说,也用不着,扬一扬很快就干了。” 
  明宇在心里直责怪自己太粗心:下次,下次我一定要给她带个风筒来。 
  小曼梳好头。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我们去外面吃饭。”明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送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厂生产的一种香水,希望你喜欢。” 
  “谢谢。” 小曼打开瓶盖闻了闻,“好香。”她随手往身上喷了喷,“香吗?” 
  “香!” 明宇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放爱一条生路 26(2)   
  “等等,我也有样东西送给你。” 
  “嗯?” 明宇疑惑地瞪着眼睛。 
  小曼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四方形的小纸盒。“打开它。”她笑着对明宇说。 
  明宇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哬,是四个做工精巧的小圆饼!“这是……” 
  “这是我刚学会的、亲手做的法国小甜饼,你尝尝。” 
  明宇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好不好吃?” 
  “嗯,好吃!” 明宇忙不迭地点头。 
  小曼咧嘴直笑。 
  “怎么,你们法语班还准备培养法国厨娘吗?”明宇打趣地问。 
  小曼挥起拳头,做了一个威胁的姿势。明宇吓得耸耸肩膀,一边躲一边叫道:“下次多做几个,这么点不够吃!” 
  这回小曼的拳头真的落在了明宇的肩膀上,明宇腆着脸,并不躲闪,一边还不停地把饼干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猛嚷:“好吃,好吃!”把小曼逗得直乐。小曼的笑,让明宇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倒是不错。 
  转眼春节将近。小曼给继母打了个电话问候,继母说她要带弟弟回东北老家过年。每年最难熬的就是过年的这段日子,别人都在和家人团聚,吃年夜饭,热热闹闹,小曼却是形影孤单。她决定今年和郑欣一起回她的农村老家过年。 
  临走那天,明宇送她们上火车。正是春运时节,火车站里人满为患,到处是归心似箭的返乡人。明宇护着两个女孩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挤上车厢。找到铺位,放好行李,一切安排妥当后,明宇这才松口气。 
  “你回去吧。” 小曼对他说。因为刚才的忙乱,此时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明宇用手帮她抹了抹额头, 
  “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到了那里给我打个电话。” 
  小曼笑了笑:“那里可能没有电话。” 
  明宇惆怅地望着小曼,两只脚站在原地没动。 
  “你快走嘛。” 小曼推推他,催促道,“一会儿火车开了,连你一起带走!” 
  “那敢情好。” 明宇嘟哝道。 
  火车在鸣笛,送行的人在陆续下车。 
  “哎呀,你快走!” 小曼使劲推着他。 
  “明宇,你该下去了。” 郑欣也走过来催促。 
  “好。” 明宇朝郑欣点点头,“请你多费心。一路顺风!”   
  放爱一条生路 27(1)   
  郑欣的老家在湖南省临武县一个较偏僻的小山村,从火车站下车后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才到。村里还没有通自来水,喝的是井水,烧的是柴和煤。郑欣家在村中虽不算富裕,尚属温饱小康。郑欣和小曼到家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天气很冷,小曼穿了三条裤子、两双袜子,依然觉得寒气逼人,冷风直往脖子里灌,这里要比滨海冷得多。一进村,村里的老老少少都热情地与郑欣打招呼。郑欣是村里头一个考上大学,而且还是重点大学的“状元”,所以全村人都认识她。看到郑欣身边还有一位斯斯文文的大姑娘,大家都好奇地指指点点。小曼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这是她第一次来农村,感觉特别新鲜。这是一个座落在山脚下的村庄,青山绿水,环绕其间。村头左首,一条石板路牵上高坡,坡头几丛老树。清澈的河水在脚下淙淙奔流,几只鸭子在河中抚水嬉戏,河上一条独木桥,眼前景致极佳。 
  没走多久,郑欣指着前面一幢房子,告诉小曼:“这就是我家。” 
  小曼仔细打量:这是一幢两层楼的红砖房,大门口贴着崭新的大红对联。门前有一块偌大的用水泥铺就的空地,空地的一边晒着谷子和干货,另一边则晾着棉被衣物。东南隅搭着个竹篱,竹篱上爬满葫芦和丝瓜藤蔓。刚接近大门,突然,一条棕黑色的大狼狗从门里窜出,凶神恶煞般地冲着小曼狂吠,吓得小曼直往郑欣身后躲。 
  “嘘,嘘嘘,莫叫。” 郑欣用家乡话朝狼狗喝斥,转过身对小曼说,“别怕,它不会咬你。你是生人,所以它才对你这么凶,等会儿它就不叫了。它是我们家从小养大的,叫‘棒子’。” 
  “哪个?”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伢,是我,我回来哒。” 郑欣大声应着,把小曼带进屋。 
  “这是我爸爸。伢,这是我跟你讲过的我的同学小曼。” 
  “哦,晓得晓得。” 郑欣的爸爸黑黑胖胖,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性格热情开朗,与郑欣长得很像。 
  “你坐,坐萨。” 郑欣的爸爸笑容满面地对小曼说。 
  “吾妈,吾妈!”郑欣到处喊。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位身材矮小,戴着毛线帽子、身穿花棉袄的中年妇女,这是郑欣的妈妈。郑欣的妈妈眼睛视力不太好,她走到小曼身边,凑得近近的,一边看一边用湖南话说: 
  “城里的妹子就是长得好!白白净净,跟馒头似的。” 
  郑欣一家八口,五子妹。郑欣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哥哥在外打工,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一家人性格都很开朗好客。郑欣的妈妈为小曼沏了杯茶,“谢谢阿姨!” ,小曼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很特别,咸咸的带点微甜,非常香,不知是用什么泡的。小曼往茶杯里瞧瞧,“这是什么茶?” 
  “这是用炒熟的黄豆加上红枣、葡萄干和茶叶泡的。炒黄豆的时候搁一点盐巴,所以喝起来带点咸味。黄豆和红枣要连着茶叶一起捞出来吃才有味道!”郑欣说。 
  小曼捞起两粒豆子放进嘴里嚼,又香又脆!“你们这里天天喝这种茶吗?”小曼问。 
  “才不是呢,” 郑欣拍拍妈妈的肩膀,“这是我们这里招待贵客的时候才沏的!” 郑欣的妈妈咧开嘴直乐。郑欣与妈妈说话总是勾肩搭背,没大没小的。看着郑欣与妈妈亲昵的样子,小曼好不羡慕。 
  “你先随便逛逛,我去帮我妈做饭。我妈做的家乡菜可好吃了,想想都流口水。” 郑欣撸起袖子,随妈妈走进厨房。 
  小曼在屋子四周闲逛,她发现红砖房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些蔬菜,西北角有两间灰矮的旧平房。小曼轻轻推开其中一间半掩着的门,门内空空荡荡,一口棺材猛然映入视线,棺材通体幽黑,静静地躺在堂屋中央,闪着黑漆漆的寒光!小曼大吃一惊,连退几步,吓得脸煞白,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郑欣!郑欣!” 
  “怎么了?怎么了?” 郑欣拿着个锅铲,闻声从厨房里跑出来。   
  放爱一条生路 27(2)   
  “棺材!棺材!” 小曼用手指指后院,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郑欣一拍脑门,“都怪我!我忘了告诉你了,那是我奶奶的寿棺。” 
  “你奶奶的?你奶奶不是……” 
  “是啊是啊。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家里有老人的,大多都备着这样东西。” 
  “为什么?” 
  “因为老人家觉得这样心里踏实。我奶奶近九十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把寿棺和寿服老早准备好,这样她才放心,走也走得安详。这叫‘喜棺’。” 
  喜棺。老人们对自己身后的事总是耿耿于怀却不奢靡,一口棺材,一件寿衣足矣。人死后就睡一口棺材,最后连人带棺也终将化为一把泥土,了无痕迹,什么也不剩下,什么也带不走。 
  “吓着了吧?” 郑欣碰碰小曼的胳膊肘。 
  先是一条大狼狗,然后是一副棺材。小曼惊魂未定地眨眨眼,再不敢乱闯。“我还是帮你去做饭好了。”小曼挽起袖子,紧跟在郑欣的后面。 
  郑欣家的厨房好大,比城里人的客厅还大。厨房里的大灶台上支着两口锅,灶下烧着柴火,灶台旁边还有一个小煤炉,角落里堆着许多煤饼和柴火。厨房的屋顶很高,房梁上吊着几个竹篮子,还有几条腊鱼腊肉。郑欣的妈妈此时正在灶台上忙着。 
  “我能做点什么吗?”小曼从小就很会煮饭、做家务。上中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她做饭。继母把菜买回来往厨房里一搁,剩下的事全由小曼负责。每天放学回来,把书包一放,小曼就去厨房做饭。爸爸和继母都是北方人,爱吃面食与凉菜。小曼会包饺子,做烙饼、面条,还会做许多东北菜。爸爸以前最喜欢吃小曼做的红薯粉条炖肉丸子,还有凉拌面。倒是上了大学以后,反而很久没有下厨房了。 
  郑欣笑着说:“没你什么事,你就等吃吧。” 
  第一次被人服侍,坐着等吃,小曼觉得好惬意。郑欣的妈妈动作麻利,一会儿功夫已把菜炒好,满屋飘香。有辣椒炒香干、辣椒炒鸡蛋、腊八豆蒸腊肉,除了青菜,其它全是辣的。那种蔬菜小曼从没见过,紫红色的。小曼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又甜又嫩。 
  “真好吃。这叫什么菜?” 
  “这叫红菜苔,刚从自家地里摘的,这个季节才有得吃。”郑欣回答说。 
  掀开煮饭的锅子,蒸汽里夹着一股香喷喷的焦糊味朝人扑面而来。 
  “太好了,有锅粑吃!” 小曼高兴地叫道。城里人用电饭锅煮饭,没有用柴火烧出来的饭香,而且还有锅粑吃。 
  吃饭的时候,‘棒子’一直围在桌子周围转,小曼心里发毛,把双腿高高地盘在竹凳上,郑欣的父母看着她直乐。郑欣的奶奶牙不好,饭吃得很少,用菜汤泡饭,就着点辣椒,只吃了一小碗。郑欣和小曼老实不客气,每人吃了两大碗。两人长期在外面吃食堂的饭菜,好不容易吃到家常菜,特别香。 
  晚上,大家烧了点热水洗脸洗脚。这里没有自来水,洗澡不方便,通常一个星期才洗一次澡。小曼从房里洗漱完出来,看见郑欣在堂屋里,正站在一个大木盆上踩呀踩的。小曼以为她在洗衣服,走近一看:哪里是什么衣服,分明是一盆红彤彤的辣椒! 
  “你在干什么?” 小曼好奇地问。 
  “我在帮我妈做剁辣椒呀。” 
  “你洗脚了没有?”小曼大喝一声。 
  郑欣乐得笑弯了腰。“别那么大惊小怪。我们这里都是这样子做剁辣椒的。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 小曼瞧瞧自己刚洗过的脚,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盆里。 
  “用力踩。” 郑欣向她示范。 
  小曼学着郑欣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起来。感觉真奇妙:红红的辣椒碎在脚趾间游动、跳跃,滑滑的、凉凉的、辣辣的。小曼弯下腰,用小指头沾起一点辣椒末放进嘴里,嗒吧嗒吧嘴,“好辣好辣!” 
  踩完辣椒的脚热乎乎的,这个时候钻进被窝里,一点也不感觉到冷了。郑欣与小曼作一头睡,棉被很厚实,被套是新换的,浆洗得很干净,针脚整整齐齐。   
  放爱一条生路 27(3)   
  “每年放假回家,我妈总要帮我铺好床褥,换上新棉被。”郑欣说。 
  小曼摸摸柔软的棉絮,“郑欣,你们家真好。” 
  郑欣撇撇嘴,不以为然地:“有什么好。“ 
  “你的爸爸妈妈真好,你不觉得你好幸福吗?” 
  郑欣看看小曼,叹口气,她知道小曼在想什么,可怜的小曼。“其实,你也很幸福呀。”郑欣说。 
  “我吗?” 
  “你有明宇,你看他对你多好。” 
  “你家里人对你也很好呀。” 
  “那有什么用,我又不能一辈子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迟早要嫁人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呆在这种地方。” 
  “这里很好呀!” 
  郑欣耸耸肩,“人跟人是不同的,没有的总是最好的。就象你羡慕我有爸爸妈妈一样,我也羡慕你是城里人。” 
  城里城外。小曼想起?围城?里的一句话: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来。城里城外,欲望永无止境。 
  “你那么想留在滨海市吗?” 
  “当然。你们这些城里人是不会理解的。我这么辛苦才考上大学,总不能毕业后又回到这里来种田吧?”郑欣说得很肯定。 
  “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以后有条件,也可以接他们出去住嘛。”郑欣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你呢,你毕业后打算干什么?” 
  小曼想了想,“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们都想摆脱自己原来的环境,都要靠自己去奋斗。不同的是,你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它是你的后盾,而我却没有退路……” 
  郑欣睡着了,鼻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小曼转了个身,窗外月色皎洁,繁星点点,树叶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唦,唦”的响声。是的,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小曼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会在哪里歇脚,在哪里靠岸。 
  要过年了,许多在外打工的青壮年陆续返乡,郑欣的哥哥也从外地回来了。家家户户都在杀猪宰鸭,忙着准备年货。郑欣家把自家养的一口猪给杀了,一半作新鲜肉吃,一半做腊肉。腊肉是湖南的特产,由于通常是在腊月里做的,所以叫腊肉。腊月里天气寒冷,适于做腊肉。先把新鲜的猪肉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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