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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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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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闹喧哗,沸腾如海,却是另一番景象。百姓和商客们依然沉浸在龙啸堡堡主和城主千金文定仪式后的欢乐与喜庆之中,酒楼歌苑,一片歌舞升平。

高城磅礴,月色入高楼。

龙啸堡内喧哗盈耳,皇族贵胄、富商巨贾,甚至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翘楚人士都纷纷前来贺喜,然而接见贵客的却是暮剑山庄的庄主暮成雪,而主人已不知去向。

四大家之一的龙啸堡混迹于官商两道,富可敌国,有人断言,龙啸堡可以和传说中巨富天下的凌绝顶媲比。不仅如此,其在江湖上的声名也是威望赫赫,和沧海大陆上四大家族的暮剑山庄、玉锦山庄并为江湖上的执牛耳。

然而不知为何,八年前那次江湖盟盟尊的选拔,除了已在江湖上大有名望的惊世少年“玉面公子”,这个神龙不见虎尾的龙啸堡堡主居然也没有参与那次比试。

擂台下,群雄窃窃私语,都露出了好奇和疑惑——这两个在江湖上已颇有名望的少年竟然同时销声匿迹,究竟是为何?难道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个称号?

那一次的比试如火如荼地举行,最后,暮剑山庄的庄主暮成雪一招“雪灵空剑”击败了魔域宫宫主成为新一代江湖盟盟尊。

那以后,曾惊动整个江湖的“玉面公子”和素有“大漠苍鹰”之称的孤鸿池忽然之间绝迹江湖,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龙啸堡的威名依然赫赫。

然而在一个月前,江湖上所有的名门剑客和英雄突然接到从川州城里传来的消息——龙啸堡堡主孤鸿池和川州城城主千金于今日举行文定仪式!所有人还来不及震惊与疑惑,便被一纸邀帖请到了川州。



“也只有盟尊那家伙肯为你代劳接待贵客。”秘密的内室里,琉璃灯忽闪忽灭,映照着对立而坐的两名男子。

其中一个身着锦衣,头戴玉冠的男子手执玉盏,微笑着斜觑坐在对面始终不发一语的雪白狐氅的男子,然而却是掩饰不住眉宇间连日来长途跋涉的疲惫。

“让盟尊代劳,你的架子好大啊。”锦衣男子放下了玉盏,手指抚上了左手拇指的黄底纹龙戒,缓慢摩挲着。若是有心人,一看到那只戒指,便知道那是谁了——东锦帝龙锦腾!

东锦密客(一)(4)

在龙锦腾少年时,和孤鸿池是刎颈之交,但鲜少有人知道。然而在八年里,他们之间却很少来往,只是书信联系,漫长的八年渐渐消磨,他们从知己至交成为同盟者。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赫赫有名的少年曾经多次在一起把盏言欢,戏说江湖趣事;一起交流切磋武艺,毫无保留,每一点进步,便共同分享;一起秘密攻打捣乱魔域宫。

也没有人知道两个少年竟是同门师兄弟!

更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八年前突然消失的旷世少年,已经暗通书信八年,一个暗中扼守商路,积累财富,另一个坐拥东锦的江山,左右时局。如今恐怕是上至九鼎至尊,下至刀剑江湖,除了武林中人人惧怕的魔域宫和梦寐向往的神秘凌绝顶,在沧海大陆里呼风唤雨了。

此刻,这个东锦最高的领袖人物,却秘密离开了东锦,悄然出现在了川州的龙啸堡内。

“龙啸堡的金库快被你剥光了,今日居然亲自来此,难不成在锦都时间待长了,想吞了龙啸堡?”孤鸿池并不在意他的话,心不在焉地吹着盏中的茶沫,低声问,“今日你来有要事吧?八年里我们互通书信,甚少见面,忽然赶来,莫不是有人快偷了你的江山?”

“江山快被偷我怎么敢出来?”龙锦腾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微顿话语后,眼神忽然之间变得沉郁起来,“我是来找她的。”

开阖着茶盏的手霍然顿住,孤鸿池的眼里有光闪电般掠过,却没有抬头,试探着问道:“谁能劳动您的大驾?”

“少年丞相君澜。”

那一瞬间孤鸿池全身一震,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龙锦腾并未发觉他的反应,执着酒杯,来回摇晃着,杯中蓦然激起了涟漪,沉吟片刻,又续道,“她来大漠了,带着她那已化为尘土的大哥来大漠了。”

“砰”的一声,茶盏掉碎在白玉石的地面上,孤鸿池忽地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丝黑色血沫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你……黑沉香!”毕竟在年少时闯荡江湖,见识过不少奇珍异物,在黑色血沫流出来的时候,龙锦腾惊骇地瞪大了眼。

黑沉香。

一种极其阴烈的药物,偶尔服用有助于提升武功修为,延年益寿,可是一旦长期服用,那么便是致人于死地的毒物!

看他如今这般模样,定是服用了很长时间,这个人真是疯了!

东锦密客(二) (1)

想到这里,一直淡定的他忽然暴怒起来:“你疯了!真的是疯了!为了报仇你竟然服了黑沉香!”

“是。那又怎样?”然而那个一直低头咳嗽的人忽然之间大笑起来,密室里的灯光陡然黯了一黯,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短短的片刻内便歇止了笑声,化为微微的苦笑,“可是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终究是一场空啊。”

龙锦腾呆住,看着这个面容过于苍白的人。

八年来,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信仰奔走,从未有过深入的交流,他一直在权力中斡旋,而他则在仇恨中无法自拔,两人的身上都发生了极大的蜕变。

今日见到他,他却是比以前越发得阴沉起来。多久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了?

龙锦腾看着至交好友,忽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那一段英雄美人的瑰丽故事啊……

他们出自同门,除了相互切磋武艺,这个寡言的男子偶尔会跟他谈起紫州云楼的花魁云霓。他依稀记得他那时的喜悦与热切,那时候的他眼睛闪闪发亮。但他也只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得知他们在相恋——孤鸿池一向骄傲,甚至骄傲得不曾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然而在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容貌与才情远播的女子突然逝去了,连带着带走了这个人的笑容,后来他们各自出山,失去了对方的消息,直到两年后,他们才遇到了对方。

锦衣玉冠的东锦皇帝定定地看了龙啸堡堡主半晌,从怀中拿出了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画轴上霍然现出了一个娉婷女子的身形。

孤鸿池只瞥了一眼,再也无法从画卷上移开视线——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浅笑,还有那双让他无法自拔沉沦其中的眼睛,是那样的熟稔,仿佛迎面要跳出来一般!

“今日来就是拜托你寻她。”龙锦腾的手指微一紧,神色坚定,“一定要找到她!”

孤鸿池没有回应他的话,低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画上的女子,眼里神色亮如妖鬼,极其可怕:“我会尽全力找到她,真是让人深刻难忘的女子啊。”

说完,他霍然抬头,冷笑,“你倒是会说别人,你不也疯了么?千里迢迢从东锦赶来这里,竟为了一个女子。呵,呵,是她逃离了你吧?为了她的大哥,她可以放弃一切呢!”

那几句话平静而犀利,如同利剑一寸寸切过来,龙锦腾的脸色慢慢变了,苍白如死,说不出一句话来,握着画卷的手指用力绞在了一起,眼里有了凌厉的光亮。

“你一定要找到她。”许久,龙锦腾缓缓开口,“以你的能力定能寻到。”

孤鸿池微微一笑,“竭尽全力。”

东锦密客(二) (2)

初冬的夜晚寒冷如冰,大漠上空皓月千里,龙啸堡里依旧喧闹,然而却进不了密室一丝一毫,被隐秘地横亘在了密室外。龙锦腾默默地看了龙啸堡堡主一眼,拂衣起身,淡淡道:“告辞。”

孤鸿池也起了身,点头:“不送。”

锦衣玉冠的男子从密室的通道里匆匆离去,穿过迷楼叠翠,转瞬,身影瞬间便到了川州城门。

走出了密室,孤鸿池凭栏而立,远远目送着那个渐渐消失在大漠黄沙中的人影,眼神却渐渐涣散开来。

她,她真的来大漠了?这么快啊,离那段日子竟然只有两个多月啊。

“堡主,有贵客到访,现在偏厅等您。”正当他神思恍惚之际,回廊里走来了一个侍从,对着他抱拳垂首。

听到身后的低声禀报,恍神中的人陡然一惊:“贵客?!”念头瞬间转了几转,便挥手令侍从退下,“稍后片刻便来。”

爱恨悠悠(一)(1)

高空的冷月如同白玉盘,将这座川州最大的府邸照染得一色冷灰,如同铁线白描。

绕过大厅喧闹的人群,穿过重重迷迭般的高楼,君澜随着哥舒步入了龙啸堡。迷楼重迭,庭院深深。

君澜不由感慨,龙啸堡庞大得惊人,甚至比过紫州梁府。府邸砌石而立,满目冷灰,占地百顷有余,千叠假山林立,如同迷嶂。她和哥舒在侍从的领路下不知穿过多少院落,只觉回廊曲折,楼阁百变。

两人转出了廊道,进了偏厅,侍从弯腰奉茶,垂首禀告:“哥舒王子,请您稍等,小的已派人去禀报堡主了。”

哥舒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我们会在这儿住几天。”哥舒缓缓端起一盏茶来,待侍从静静退出偏厅后,说道,“璧尘打算把你大哥葬在哪里?我会吩咐孤鸿池寻块好地,好好厚葬了他。”

“多谢。”君澜淡淡地微笑道谢。

短短两句对话后,偏厅里陷入了寂静。

君澜沉默着四顾,宽敞的偏厅和外面一样是一色的灰白,青铜铸成的琉璃吊灯透出柔和的光芒,却将偏厅染得光冷冷的。

然而在侧眼望向一扇红色雕花的窗子时,她呆了一下,怔怔地盯着悬挂在红色雕花窗上的一只蚱蜢。

孤鸿池……他也喜欢做蚱蜢么?

她实在很难想象出一个会做蚱蜢的人怎么会是川州百姓口中阴沉寡言的堡主呢?应该如大哥那般温润谦和吧?

想着想着,她的心底依稀有了暖意,竟有些好奇起来。

“哥舒王子亲自来此,在下真是荣幸。”远远地,从外头廊道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人却是未到。

这声音……好生熟悉!

这一瞬间,君澜忽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了一下,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口即将进来的人,仿佛期盼着什么。然而在男子进来的那一刹,心底的殷切迅速退了下去——面如刀削,棱角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失望地低了眼睛。

虽只是短短的时间,但君澜眼底的神色仍被哥舒丝毫不漏地捕捉到,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便对来人微笑:“堡主亲自接待,本王很欣慰啊。”

听得哥舒那般语气,君澜惊讶——竟连哥舒王子都要礼遇他三分么?

正自惊讶间,偏厅里突然之间陷入了某种异常的沉寂,气氛凝如铅铁。

君澜稍稍抬了眼,在对上立在门口的男子的眼睛一刻,心里止不住的心惊——那是怎样的眼神!震惊、仇恨、茫然、痛苦,最后归于平静,宛若古井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这样的眼神……仿佛在直面自己的仇人!

爱恨悠悠(一)(2)

她并未和龙啸堡的人有过任何牵扯,然而那双眼睛里,她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人对她是如此得恨之入骨!

她惊疑不定,旋即敛下眼睑,心思百转千回。

孤鸿池举步走了进来,声色不动,然而原本有些病态的面容却一分一分惨白:“哥舒王子来此,定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了,不知有何指教?”

“今日来当然是贺喜的,贺礼已让下人送了去。”哥舒的眼神凝了一凝,顿了顿话,忽地伸手,将身后一直安静站着的君澜揽在了怀里,扬了扬眉,“本王和王妃要在这里小住几日,劳烦堡主了。”

雪白狐氅的男子脸上迅速退去了血色,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感觉肺叶都似在被刀绞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看到他那样剧烈的咳嗽,仿佛是一种本能,君澜下意识地挣脱了哥舒的怀抱,惊得几步冲了上去,一叠声问,“堡主?怎么咳得那么厉害?有看大夫么?”

那样简短的几句话,仿佛一柄利剑迅速刺穿了他的心肺,刺得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却也是短短的一瞬,孤鸿池抬手冷冷地拂开了那双扶着他的手。

君澜愣了一下,随即察觉到自己越轨的态度,低声道歉:“失礼了,只是我大哥也有咳嗽的病症,情急之下——”

“没事,只是伤了风而已。”眼神已冷淡了下来,孤鸿池淡淡说道,“不敢让王妃挂心。”

君澜的脸色苍白下去,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冷漠的男子让她有奇异的熟稔,那是一种感应,仿佛是多年来习惯下的感应。她开口:“我不——”

“王妃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哥舒眼里腾起了一丝怒容,已然不悦,开口打断了她的反驳,“好好去休息,待会儿本王就来。”

“你!”君澜有些不满,但只说了一个字便止住了话,心思转了几转,嘴角慢慢溢出了笑意,却冷然,“贵人多忘事啊,王子殿下忘记阿瑞亲王爷了么?”

看着君澜随着侍从走了出去,哥舒的脸色蓦然有些难看。

孤鸿池站在那里,略微有些失神——她终于来到了大漠啊,为了“大哥”不顾一切地从那个人身边逃离,就为了来此厚葬“他”么?还是……如今她孑然一身,已经不管不顾了?

“孤鸿池,”许久,神思恍惚的男子才听到厅里传来的问话,“你们……认识?”

爱恨悠悠(二)(1)

回过神,孤鸿池看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尝过了感情极盛时和地狱般一切滋味的他在男子的眼里捕获到了某种东西——这个在北夜乱世里出生,又在北夜即将灭国之时力挽狂澜的狂傲王子也沉沦了么?

念及的这一刹那,孤鸿池眼光一闪,微微一笑:“在下不认识,只是王妃长得极像一个故人。”

哥舒嘴角毫不掩饰地浮起了冷笑,提醒:“她是本王的王妃,将是北夜神旨天定的王后,堡主心里清楚得很。”

“在下不敢。”苍白的面容下陡然有了说不出的表情,孤鸿池嘴角泛起了笑意,“王子是否移驾清栏阁休息?”

“麻烦带路。”哥舒径自走出了偏厅,却在踏出门槛的时候,顿住了脚步,问了一句,“沧海始帝剑城的后裔,堡主寻到了么?”

孤鸿池的眼里陡然闪过奇异的光,却道:“尚未。”

他走了上去,和哥舒并肩,从偏厅走了出去,两人联袂消失在曲折的游廊中。



“答应我……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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