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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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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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手仍然抓着她,不放松丝毫,在君澜欲转身之时,另一只手却急速地抓住了她,生怕她一转身就会不见。

“子游……”君澜回头,看见那个少年脸上的恐惧神色,便坐在了榻边,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轻声安慰,“睡吧,我就坐在这里,不会离开。”

欲离之心 (4)

夜之墨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因为重伤他终于不胜疲累地沉沉睡去,然而手却依然没有放松分毫,神志恍惚前紧紧抓住他所能抓住的东西。

君澜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昏昏沉睡的人——那样苍白英俊的脸,却隐含着悲苦和绝望,即使昏睡中眼角眉梢都带着沉重的悲哀……然而他依然是昔日那个羞涩而孤独的病弱男孩,令人疼惜。

她忽地深深叹息,轻轻抽出了手,端起几上的药碗走出房间,腾出另一只手来掩上了门。

“将军?”转身时,却看到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出门的女子,“天色已经晚了,将军怎么还不去休息?”

“皇上已经将圣旨昭告民间了。”暗夜里,看着端药出来的女子,楚天敛一双深黑的眸子微微黯了一黯,“成亲的事……”

“实在是很抱歉,让将军费心了。”君澜想对他欠身,无奈手上端着药碗,无法行礼,只能向他微微低了低头,“成亲之事实属稽谈,请将军原谅我的狂言,如今事已至此,也是好的。”

君澜抬起眼,微笑了起来,“但仍然要感谢将军。天色晚了,将军还是早先休息吧。”

说完,从他静静地身边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一刹,楚天敛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和痛恨,他霍然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声音因为内心的巨大痛苦而微微发抖,“其实……你不用那么做,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

君澜微微一怔,没有转过身来,碗里的药汁洒在了她的手上,顺着手腕流进了衣袖里,她却仿佛没有知觉,许久的沉默。

那一刻,对于这个年轻将军,她忽然惭愧于自己的羞耻和内疚。然而,她却依然说出了这样一句,“将军能帮我什么?——帮我杀了龙锦腾么?你是将门之子,身为开国功臣之后,将军自小受什么样的教导,秉承什么样的信念,我是知道的。所以,将军能如何?”

随着她的话,楚天敛缓缓松开了手,而另一只手渐渐握紧,看着夜幕里女子离去的背影,眼神激烈地变幻着。

是的,他们楚家家训,先有民,再有国;先有国,再有君。比起这些,他的一己之私算什么?个人感情算什么?在这样的局势下,她能如何,他又能如何?

然而,他依然悲愤。

如果不是当年彩家逢遭巨变,又或者不是龙锦腾,彩璧尘和他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仿佛忽然被雷霆剧烈地一击,楚天敛霍然踉跄后退一步,将手扶在了门框上,微微颤抖,似是生生压住了内心某种愤恨的情绪。

欲离之心 (5)

许久,他忽然无力地笑了一笑,转身离开。



第二天天刚拂晓的时候,夙鸢阁里蓦然爆发出了一声嘶声大叫。

“啊——”不知奔到哪里,只穿着里衣的少年蓦然停下,对着灰黯的天空愤怒嘶喊,手里被震碎的纸碎片和着白色花朵簌簌落下。

“小澜是骗子!骗子!”少年冷笑起来,心中再也难以克制内心的巨大悲恨,疯狂地出掌,将所到的一切劈碎。劲掌下碎花如雪,散落一地。然而,过了十几招,半空再度劈落的掌被一道强劲的气流挡了下来。

“你没有资格那样说她。”一袭黑衣劲装无声无息地掠近,搁挡了他的掌风,“我带你出城。”

夜之墨抬起头,看到一身黑衣,失声:“楚天敛?”

“我已答应君姑娘,好好保护你们出城。”楚天敛面无表情,然而脸色和少年一样的苍白憔悴,“走吧,令堂已在城外等候。”

“她去了哪里?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听到他的话,少年不安起来,急急抓住了他的手臂,“告诉我,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楚天敛没有表情地拂下了少年的手,淡淡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无法和他斗的……我也是。所以,不要辜负了她的希望,尽快离开这里。”

少年怔了怔,苍白着脸,虚弱地笑了起来,“她总是那样……为何每次都是她在保护我?小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走吧,时间不多了。”楚天敛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眉目沉郁起来,催促,“在那个人没有反悔之前,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少年眼睛里,有盈盈的光芒,他抬头仰望天空,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金殿册封 (1)

宫车不疾不徐地穿过宫门,在南宫门停下。君澜扶过从外面伸过来的手下了宫车。

李公公看着她,眼里满含感慨,却不敢多言,只是引着她往辛锦宫去了。

君澜一路无言,这一条路,在她还是丞相之时已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沉重压抑的。

到了辛锦宫门前,她忽然停下,就这样怔怔地凝望着碧瓦玉墙边那一株株开得正盛艳的白梅,空气里飞舞的流霜挂满了一株株白梅,金色的琉璃瓦在霜气里闪着灿烂的金光,铁骨冰心与极尽奢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宛如她第一次进宫之时。

“澜儿,看见那株白梅了吗?”当时她新官上任第一次进宫,恩师指着那株白梅,意味深思,“在这个皇宫里,即使它怎样的斗雪吐艳,凌寒留香,总有一天它也会被摧折。所以就一定要在这里稳稳扎根,不当一枚可弃的棋子。”

当年她牢牢记住了恩师的话,奔走在权力的漩涡中心,不为天家撕扯、拿来殉葬的祭物。然而今日,她依然无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路。

恩师,你可知道,有时候人的命运是命中注定的,即使她身退了,也无法回避。

难道这就是宿命?

君澜忽然冷笑了起来,眼里有冷郁决绝的光芒——即便是宿命,她也要和天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公主,皇上现在无法见您,下官带您去若尘宫准备册封事宜。”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侧过头去,却是公孙求孤。

君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忽地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妍丽的笑容绽放,却令人莫名的惊颤,也不等他领路,径自走了开去。

两人从回廊上走过,一路无言,看着一株株挂满飞霜的白梅,君澜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起来,眼神隐隐如刀。

“公孙大人,相信天命么?”走过回廊的时候,她问身后的男子。因为今日是东锦寰公主册封的大典,公孙求孤已然换了一身官服,不复平日里的超然出群,然而那双黑潭般的眼睛明朗得依然深不见底。此刻听到君澜的问话,便微微揖手回答:“相信,人各有命,天理难违。”

“人各有命,天理难违,是么?”君澜冷笑起来,微一拂袖,转头离去,“我却是不信。”

公孙求孤一怔,脑中迅速旋转,却没有回应,只是随着君澜的脚步又转过了几个弯。

这个女子变了,……变得冷厉淡漠,从容超然,甚至以他这样的人都无法看清。仅仅只是几天,那个明浅谦和的女子身上就有如此微妙的改变!

——就如早年民间盛传的少年丞相一般!

那一瞬间,男子的眼神不易觉察地变了变。

金殿册封 (2)

沉默地穿行在一株株白梅中,公孙求孤正待开口说什么,却在前方碰到了阿曼皇后。

“你……怎么在这里?”从回廊里匆匆走来的皇后乍见君澜,不由吃惊,看了看她身后的官服男子。

“参见皇后娘娘。”看到从若尘宫里出来的盛装皇后,略微有些诧异,君澜忽地笑了一下,“今日只是来皇宫走一趟而已。”

听到她的回答,身后的公孙求孤不由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去恭谨地开口:“公主,百官已在等候,请尽快去梳洗更衣。”

“公主?”阿曼皇后吃了一惊,眉目间有了疑惑,然而只是片刻,震惊难以,“原来你竟是刚册封的寰公主!怎么……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君澜淡淡地微笑,不等她回神,便从她身边离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阿曼皇后依然在喃喃自语,那一刻,她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似是愤怒,似是吃惊,似是欣喜。然而终究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里终于漫出了一丝怒意与失望。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不是很喜欢她吗?”说着,就急着赶往辛锦宫,却只是走了一步,便被身后一个斜襟紧袖的丫鬟拦了下来:“小姐去不得。”

“怎么去不得?现下马上去!”阿曼皇后一惊,声音不由厉了起来,神色坚决,“在册封仪式还没有举行之前,一切还来得及。”

贴身侍女微微一顿,沉吟着开口,却换了称呼:“皇后,既然皇上都能把她当成一枚棋子,他怎会听你的话?别忘了,他是皇上,您是皇后。况且她远嫁北夜不是更好。”

“是么……”闻言,阿曼皇后凭只觉忽地明白了,情绪终于渐渐平静,声音低了下来,“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吧。”



御书房里,琉璃窗前的一盆夜丁香已然被一掌震碎,枯枝散落一地。

龙锦腾漆黑的瞳仁陡然收缩,凝视着对面锦衣玉冠的男子,却没有说话。

龙锦歌的手按在左肩上,血丝沿臂从广袖下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指。然而他仿佛没有痛感,只是静静地看了年轻皇帝片刻,忽然问:“为何?为何要这样做?你置于她何地?她不是你想要的人么!”

龙锦腾忽地微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愤恨:“她是我想要的人,可是她又置于朕何地?”

顿了顿,他转过头去,不起波澜地回答:“这个理由皇兄心里清楚得很,何须来问朕。”

龙锦歌惊住:居然真的是这个原因?——只是想称霸天下!那一瞬间,仿佛终于感觉到了肩膀上的痛楚,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金殿册封 (3)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皇帝,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帝。”龙锦腾说着,将残留在琉璃窗上的枯枝缓缓放进另一盆绿箩中,他动作极慢,然而那根枯枝居然一分分地被他割裂了主茎蔓!

他回过头来,眼睛里的光芒莫测难辨的可怕,“皇兄应该知道,皇帝的感情是有限的……但是,她的确是我想要的,所以那只是暂时的。”

受伤的龙锦歌眼神瞬息万变,有些悲凉:如今他是皇帝,掌握万人生死大权的皇帝,他怎么还如此愚蠢地认为昔日那个可爱的小皇弟会听他的劝呢?

许久,他终于缓缓道:“既然皇上已经背弃了她,又何必对她如此残酷,一只被折了翼的鸟等于是死物。皇上什么时候才会醒悟?终有一天你会悔恨的。”

“是,被折了翼的鸟是死物,但是总比它离开的好,至少它的身子还在金笼里。”龙锦腾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似是感慨般地喃喃,“以前总以为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就可以,一切苦果自己都可以忍受,就如母妃那般。”

顿了顿,皇帝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她不争不抢,甚至从小教导我安于身份,明哲保身,可是母妃最后得到了什么?那时我就明白了,一个没有地位没有权力的人是无法生存的,而且,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竭尽自己的所能争过来。”

仿佛被触到了痛楚,龙锦歌忽地按紧了肩膀,低低闷哼了一声:“原来夜妃的事竟然让你这般对事。但是,你还是错了。”

没有回应他的那句话,龙锦腾只是沉声问:“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皇位,皇兄心里是恨我的吧?”

龙锦歌微微笑了起来,语声却嘲讽:“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只关心我在乎的人,不是一个眼里只有天下霸权的冷血动物——这也是澜不选择你的原因。”

那样的话就像一枝利剑直刺心底,龙锦腾霍然抬起手来,看着那个讥讽微笑的人,杀气陡现。

“要杀我么?”龙锦歌的声音是淡漠的,“那么你就等着澜恨你一辈子,不,她恐怕现在就已经恨你入骨了。”

说到后来,他忍不住刻毒起来,“也许她觉得一辈子太少了,大概会恨你生生世世吧。”

听着他的话,龙锦腾的脸色煞白,僵在半空的手隐隐颤起来,眼神严厉:“滚!”

刚进来禀告的李公公被一声怒吼吓得趴软在地,匍匐着,声音颤颤巍巍:“皇、皇上,奴才禀报完马上就滚,百……百官已在等候,寰公主也……也已准备完毕。”

还未等龙锦腾示下,龙锦歌便将手指上的雪擦拭干净,看也不看他一眼,拂袖离去。

金殿册封 (4)

“下去吧,朕这就来。”看着男子走出御书房,龙锦腾缓了缓神色,微微阖上了眼睛,疲累地摆摆手。

李公公俯头连连称是,不经意间瞥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残枝,吓得一身冷汗,急急退去。



十二月初五,是东锦国历来册封皇子公主的日子。

金銮殿上,寂静如死,文武百官皆匍匐在地,静静地等候着东锦第一个被封为寰公主的女子。

殿口有冷厉的风簌簌吹来,今日的风冰冷得反常,几乎要将人全身的血肉冻结。

龙锦腾高坐在金銮殿上,静默地凝视着殿口,等待着册封仪式的正式开始。

“寰公主到——”一声接着一声的高喊从金銮殿外响起,一身华衣美服的女子蒙着金缕面纱穿过重重禁卫,缓缓走进金銮殿。

走到殿中央,君澜微微低着眼睛,欠身叩首:“参见皇上。”

然而,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仿佛定了穴般,从女子身穿属于寰公主身份的金缕玉衣走进来的一刹那,眼神便全部凝滞。

金銮殿里陡然升起了异样的沉寂,无数朝官纷纷抬起了眼看向高坐的皇帝,惊疑不定。然而没有人留意到,殿中央的女子眼睛里瞬间闪过莫测的光。

龙锦腾就这样在百官惊疑的注视里凝望着垂眼的美丽女子,直到许久,才缓缓开口:“赐金冠。”

李公公双手小心翼翼地端来金盒,有淡淡的金光从盒子里散发出来。龙锦腾取过盒中的金冠,金色的陌光如湖面波光般瞬忽掠过他的脸。

君澜抬起了头来,看着他端着金冠向她缓缓走来。金冠上周围镶嵌了龙眼大小的深海明珠,冠顶上飞腾着一只彩金的凤凰——那是寰公主尊贵的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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