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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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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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宫里宫外也有聪慧女子,也有这样见识的女子,但是总不会这样真诚坦然,怀了满满的关心和直率说话。和蕊媖不同,她不是为着脉脉相思,更无款款深情,只是,只是……只是,对人,总是这样……

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为何四哥那样搏命为她求个名分,甚至不惜批逆龙鳞,触怒皇阿玛。

楚笑寒微笑着,继续慢慢地说:“再说,若是从前,八爷的想方,我还能听进去,寻味一番,再做决定。但而今,我身染重病,只能回乡医治,我阿玛也是为此才特地千山万水,赶赴至此。故此,八爷的说话,我也无法做一考虑。除了回乡救命,别无他方。”

胤禩听眼前女子这样细细说来,只觉得一番言辞,她说得情意蓁蓁,又极有道理,竟是再难说出一句反驳挽留的话来。

楚笑寒见他沉吟不语,便又更加灿烂地笑了笑,说道:“八爷,我今日来,确实只为那海东青的事情,你便是再疑虑也好,但听我一句,千万莫要送那海东青给皇上,好不好?这样我也可放心地跟阿玛离去。”

胤禩默然良久,只不知道在寻思琢磨着什么,但是过了一刻工夫,他倒是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左边,终于开口说道:“将那……海东青……”

楚笑寒听他意思,倒像是对着一旁的侍监说的,只是怎会说了一半,却又止住了,但又不好催促,只怕他反而生了平白无故的疑心。

怎奈心忖这时间无多,便只得踏上一步,看着胤禩说道:“八爷……那,那,这事儿您看着办罢,我却是,要,要走了。”

胤禩一怔忡间复又低头看她,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回了家乡,养好了病,再……说罢……若是怕路途遥远,不能再回,却也可托人带个信来,报声平安也好。”

楚笑寒听了此言竟是同喜圆一般样的关心,亦是一阵怔忪,脸上不觉浮上淡淡笑颜,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一时语结,过了一阵子方才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啦。”

忽而她脸上的笑颜浓艳明亮起来,似乎整个盛了开来,陡然间卸去了大半的重担一般,她上前一步,踮起足,伸出双臂,轻轻抱住胤禩的脖子,靠在他怀内附耳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SY AHVN,我走啦。你好好保重,以后有机会再见罢。”

言罢,她持续灿烂地笑着,放开手臂,后退了两步,复又伸出一个手同胤禩轻轻地摆了摆,挥手告别,而后十分轻松雀跃地走出帐去,一派小女儿的作态,娇嗲十足,却转眼便消失在胤禩的视线范围内。

胤禩见她这般快乐开心,竟是又发起呆来,直愣了一阵子,方才转头问旁边恭立的侍监道:“那,海东青……”

那名侍监颇有些惶恐地弯身回道:“……八爷,今儿一早,已经派了二格子他们将那两头海东青送出去了……”

竟然,已经送出去了。

胤禩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帐外侍卫报:“八爷,前头有人来报,说在村口哨塔上,远远瞧见像是雍王爷带数名随从往汤泉村的方向来了。估摸只需片刻便能抵达晾甲亭此处。”

胤禩听罢,面上掠过一阵笑意,不自觉地双臂抱交,思索片刻笑道:“嗯,你们想个法儿,把雍亲王引到此处来……若是四哥他说要见我,便回他说我在汤泉处沐浴,让他在帐内稍事休息,等待片刻。”

“嗻。”

那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跪退。

第97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

“什么?你说什么?”胤禛猛地瞪向眼前的正蓝旗士兵,厉声怒喝道。

他身旁的傅鼐赶紧上前一步,皱住眉头说道:“定是你听差了吧?你们八爷当真这样说?”

那士兵正是前头引了楚笑寒,为她通报、引她入帐的那个,他见眼前的雍亲王爷脸色铁青,面目俱黑,眼色冰冷,不由得有些衣抖身颤起来,但是忆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只能强行止住了索索发抖的腿脚,拼命壮了胆子回道:“是的,回雍王爷的话,八爷说,他现下正在汤泉处沐浴,请,请雍王爷且先在营帐内休憩片刻,他稍后便到。”

胤禛看着眼前恭恭敬敬,拘谨畏缩的正蓝旗士兵,心知他实是无辜,不过听差办事罢了,可是实在难耐满腔愤懑,却又无处可发泄这股莫名的怨气。不由得重重一掌击在案几上,欲待要掉头就走,又想着在胤禩这里打探点消息,不忍卒走……思虑再三,终是长吁一声,坐了下来。

那士兵见雍亲王坐了下来,赶紧含含糊糊地支吾两句,便就作礼告退,跑出营帐去了。

而傅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旁边倒是还有两个蓝旗统领侍立在壁帐一角,低头看靴,不言不语。

胤禛咬牙坐定,脑子里回思前日在狮子园的情形:

那晚,匆匆抵达狮子园后,却正见喜圆在芳兰砌附近走过,他不由得心中疑窦丛生,立刻问身旁的傅鼐道:“喜圆,不是在京师么?怎么她会在热河府?”

傅鼐突闻此问,稍微有点结巴,吭哧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回四爷的话,她,……她,喜圆说,这两日快到年底,想在腊月前回来狮子园,替格格拾掇一下原来的房间……奴才想,这事也不是什么忌讳不当做的,也就随她过来了……”

胤禛初觉无异之处,但走了两步,猛又感到不妥,立刻回转身子,骤然间就大步朝着芳兰砌的大殿内走去。

傅鼐在身后吃了一惊,只得忐忑不安地紧紧跟在后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到了芳兰砌的大殿内,明间,内室,次间,末间,梢间,再到后面寝殿,一间间屋子走过去,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在最里一间的养吉室站定,头也不回地同傅鼐说:“去把喜圆唤来这里,本王有话要问她。”

傅鼐闻言全身一震,却绝对不敢违拗,立刻转身奔了出去。

过了几刻钟,喜圆被傅鼐拉入了养吉室,她一进到内间,猛抬头瞧见背对着房门笔直伫立在床榻前的雍亲王,立时把张脸刷白了去,半个字的话音都发不出来,只啪嗒跪在地上,低头再不说话。

胤禛站在前头,依然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喜圆,纹丝儿不动,过了半晌沉声问道:“……格格,可是回来过了?”

喜圆浑身一哆嗦,整个人都趴倒在地上,只是不说话。

傅鼐在旁看了,登时着急起来,连忙悄悄抬脚踢了踢喜圆的小腿,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回。快说啊,格格是不是回来过了?”

喜圆稍微支起一点身子,只一点点,而后便冲着前头的胤禛磕起头来,但是依然不肯说话。

傅鼐见状大急,不禁提高了声音喝道:“你倒是快说啊!哪里有奴才不回主子问话的,你不想活了吗?”

胤禛冷冷地打断了傅鼐的说话,只语气平平地问道:“喜圆,这芳兰砌内,格格的东西呢?都去哪儿了?她素日的那些画稿、纸人、绣样、地图、香囊筭袋……怎么都不见了?去哪儿了?嗯,你不说话,也成。只是,你当知道,奴才私自损毁盗卖主子的财物,会落一个怎样的罪……只怕是……便是傅鼐,他虽是王府一等侍卫,与此事并无瓜葛,但他早知妻房妾侍有不妥之处,却知情不报,也是罪责不轻哪!”

喜圆闻言浑身一颤,这话戳到她的软肋,再无法视而不见,她抬头,颤动着双唇,看向傅鼐,身边的男子,他正焦虑万分地看着自己,满目担忧之色,拼命作着眼色,似乎在说,快说吧,快说吧,王爷又怎会为难你的格格?不要为此害了自己……

这样一看,便觉犯难,心内焦虑挣扎了一刻之后,她终于结结巴巴地启齿说道:“格格……格格……确实……回来过……”

傅鼐闻言大喜,立刻蹲了下去,抓住她的双肩急急问道:“真的?格格回来过了?那她怎么又走了?而且,她……她……怎地带了所有物事,……”

纵是傅鼐有些迟钝,也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钱格格莫非要卷物私奔?丢下王爷?

到了这一刻,胤禛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他低下头,双眸死死看住喜圆,眼色分外凌厉,令她偶抬头一瞥间更加面色苍白,身如钟摆,不停摇摆,难以定住形神。

而后,雍亲王,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问:“喜圆,格格,去哪儿了?”

喜圆止不住地颤抖双唇,抖了一阵,还是嗫嚅着回道:“……格格,……格格说,她,她随她阿玛回乡治病去了。”

傅鼐听罢神色一松,似乎紧张的容颜略略展开,转头看向雍亲王,心道,格格不过是回去家乡治病,那么喜圆就算听了格格的话,隐瞒王爷,也不算是多大的罪事。毕竟那是格格的主意,而这位钱格格的倔性子,王爷也是知晓的,那么也就不会太怪责喜圆了……

胤禛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冷冷地说道:“看来,她没有告诉你实情,这个没情意的,连你都没说起一分一毫么?”

喜圆听得雍王爷这样说法,倒是有些诧异了,便就稍稍抬了抬脖子,小心翼翼地瞟一眼眼前的主子,打起了精神去听他的说话。

胤禛依然低着头,看着喜圆,足足看了有半刻钟,他方才说道:“……喜圆,你最好,把跟格格见面后所有说的话语,一字一句俱都说了出来。你要知道,她可不是回什么家乡,她是去寻死的。当然,若是你心里没她这个无情无意的主子,本王自然也不勉强你,但是你私自将离宫内的物事偷运出去,这等罪事,我是一条条,一件件,全部都要同你和傅鼐,算了清楚的。眼下,你自己估量着办吧!”

喜圆听到这儿,不禁大吃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一边的傅鼐。

傅鼐也是头一次听得这样的说法,自也是唬了一跳,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但他见喜圆望向自己,知道她心中所想,便皱眉应道:“王爷岂会拿格格的事儿糊弄于你,你这样想就不对了。你再仔细忖忖,当日格格可有异样之处?”

喜圆听傅鼐这般说法,倒是真低了头细细一想,终是起了一些疑心,动摇起来:“格格……格格,只说,留在此间,不回家乡,她的病……她的病,就好不了……所以要回返家乡治病……再来见我最后一面……但是,其他的……”

胤禛又瞪了一眼喜圆,皱眉说:“她阿玛本确是在易州泰宁等她,但是,她根本没去。这也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只怕她阿玛早就独自回了家乡了。你说说看,这会子,她是要回哪个家乡去?便是这样,你也不说?当日她到底可曾漏了什么口风给你知晓?”

喜圆定定思考了半日,终于茫茫然地开口说道:“王爷……,不知,格格会否……会否去寻八爷……”

胤禛骤然得闻胤禩,脸色自然一沉,目中掠过无尽的阴戾,俄顷间猛跨前一大步,俯低了身子,伸出手掌一把握住喜圆的旗装领口,沉声喝道:“你说什么?八爷?你是说,格格去寻八爷了?”

喜圆的身子歪歪斜斜地软下去,她正因为胤禛所提到钱兰欣将会自寻短见的说法而震撼无措当中,神思不知几许回人间。这定定间,只是垂了头张皇无比,似乎不敢相信。

过了一阵,她抬头看向傅鼐,喃喃地摇头说道:“格格……格格不会去寻死的……她应承过我,到了家乡,会托人捎信给我的……八爷,八爷,奴婢虽提了八爷,可格格也没说要去寻八爷来着……这,这……格格会去哪儿呢……真的,真的,难道真的如王爷所言,她要寻短?”

正乱成一团间,忽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十三爷有飞信抵达离宫。

原来却是,胤祥派人飞鸽传信给他,说得到消息,他的令牌印符从热河府一路南下,看着像是往皇陵方向而去。

皇陵?

皇陵?

在御道行营之际,她确曾说过:“明末,汉人国破家亡,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相恋两人,能洞房花烛,合婚纳彩大征……合卺筵席……而后同生共死,同衾共穴……不是美事,又是什么呢?”

言毕,她深深叹息。

在狮子沟的热河街,两人共骑伊犁马上之时,她捧住那两个惠山泥孩儿之时,轻轻吟道:“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难道,她当真要……?!

胤禛猛然在胤禩的主帐内站起身来,声响之大,令得周遭侍从俱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个身着统领甲装的侍卫更是踏上一步,正紧张惶惶看着自己,似想问他有何需要,却又畏惧止口不语。

胤禛笑了一笑,只是目中丝毫无笑意,而后蕴含了极大怒意地隐忍说道:“这么说,你们八爷,本王的好八弟,是存心要阻住本王了?狗奴才!快去报了你们八爷,若他再不出来,本王立时就走了。”

那统领听了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应答,正焦急间,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帐外传来。

随之,胤禩一身簇新常服,神清气爽,施施然地走入帐内。看他不着戎甲,藕荷色锦缎服饰,上平金团绣蟒纹,配衬他白皙肤色,倒还真是一派潇洒自在,看去确像是刚在汤泉沐浴完毕,换了清爽新衣的样子。

胤禩放下营帐门口的帘子,走入主帐的中间,满面笑容,殷勤温和地看着胤禛说道:“哎呀,四哥这样急着见我,可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莫不是皇阿玛有了旨意?又或者……”

胤禛打断了他的虚应之言,问道:“兰欣可是来过?”

胤禩听了此言,神色莫名,半晌,他的脸上慢慢地浮上一个惊讶的容色,而后,他故作诧然地说道:“兰欣?四哥可是说府上的格格钱兰欣?这等事情,怎么来问我?嗯,兰欣她,从前确实侍奉过我额娘,也同额娘关系亲厚,不同一般,连皇阿玛都在额娘病重之时特许她一个早已放出宫的,回来谒见……但额娘薨了以后,可真没再见过……话说,她不是早就赐给四哥了么?再说,做弟弟的,可从未私底下偷见四哥的妾侍啊,我又不是老十四,同四哥你同个妃母,自然不太忌讳介避……哈哈,四哥府上的妾侍来问我,这传了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胤禛听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脸色已然极差,待到胤禩说了笑话二字出来,再难忍耐,勃然作怒喝道:“八弟,你是存心作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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