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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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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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和胤禛均不语,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过了半晌,胤祥忽而一笑,说道:“热河行宫,皇阿玛正式赐名了,听说建程甚快,已初具规模。”

“你的意思我明白。”胤禛脸色凝重,应声答着话,只是楚笑寒却是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变故发生。

“四……四爷,是不是行宫建好了?”楚笑寒只能根据他们俩人的对话来揣测,“所以,要送我们这些宫人过去行宫了?”

胤禛看过来一眼,说道:“倒也没那么快。只是,此刻我想便是快些却也好。”

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慢慢地慌张起来。似乎,总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无法掌握住的。他曾说,尽可以在庄子里呆着,等熬过了等待配往行宫的日子,便可以瞒上不瞒下地恩请回乡,以后就可以过逍遥自由的日子;可是,转眼就变成只能在庄子里多呆些时日,总是要进宫待命的。他也曾说,可以在庄子里多待几日,缓冲一下,然后再入宫;可是,倏忽却又变成因为一些事情,而要即刻入宫。他也曾说,只要乖乖呆着养心殿,就不会有事情;可是,而今终是遇到了胤禩。现下,他又说,没有那么快去行宫;但是,谁知道这“没那么快”是多快呢?

似乎,临渊握水,翻掌即空,什么都抓不住……

胤祥的说话声却又打断了楚笑寒的纷繁思绪:“八哥逼得这样紧,看来是下了狠心了。”

胤禛默然一阵,却说:“你以为别的几个不急吗?都开始动手了。我真厌烦。”

“那四哥何不学学五哥。岂不悠哉快哉。”胤祥似乎意有所指。

胤禛却长长喟叹一声道:“我也想,可惜……总有人……不许。”

这俩……敢情当这个房间是密谈书斋了是吧?虽然是语焉不详的话,而且说得那样低声,外头也听不清楚,可是毕竟还是在紫禁城里,漏夜私会密谈就已经不妥了。况且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若是过了辰时,进出宫门对皇子阿哥们来说虽不算得大事,但终究是比较落人话柄。

楚笑寒心里默默地数着眼前这两位的罪状,祷告观世音菩萨快点送走他们两个。这样斜靠在床上,又在默数条款数字,竟然不知何时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再次半梦半醒之间醒来的时候更加不知当前时辰,因为感觉到头发上似乎有手指抚动,便知那人依然在房内,没有听到胤祥的说话声,可能已经走了。忽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便紧紧闭着眼睛假装依然熟寐。

“福儿。”听到他低声叫唤福儿那丫头。

“四爷,奴婢在。”

“明日巳时之前,你把这个荷包送去钟粹宫的良妃。记得到了钟粹宫,先回禀过正殿的惠妃娘娘,万不可失礼了惠妃。”

“是。奴婢记住了。”

原来,把事情交给福儿了。楚笑寒懵懵懂懂地昏昏想着,就这般不放心我。不过老忘记路的大路盲也确实没什么自信心。至少他安排掉这个烫手山芋总是令人值得高兴的。







正文 宫闱死生平常事,时至则行无所恋

弄假成真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是有的。所以老祖宗的话都是有道理的精粹。楚笑寒在装睡着装睡着的过程中就真真正正地睡过去了,因此前一晚胤禛何时走的也成了谜团一个。

早晨醒来果然屋内不见福儿,看来是乖乖地送荷包去了。

只是楚笑寒觉得有点郁闷,昨晚的晚膳就那样生生地错过了,今日醒来可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这平日里的早膳……基本都是福儿给一扫而空的。因着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常常不吃早饭,到了雍邸有苏云伺候着,自然是非常正常的。到了养心殿后,大家都是奴婢,也就不会有人三番四次地催个奴才吃饭。福儿毕竟还是年幼,时间长了,楚笑寒又打回了现代不吃早饭的原形。说起苏云,真的好生挂念这小丫头。虽然福儿也很可爱也很天真烂漫,可是比起苏云的忠心耿耿、谨慎小心外加体贴周到,又是相处了整整两年,总是差了那么一截儿。

今天实在饿得慌。

楚笑寒无力地推开了门,想去前殿找找看王平。一般来说,做事还是王平比较靠谱。可是就算是太监,还是不习惯和陌生男人过多接触。

王平那边应该有吃的。

刚刚行至西暖阁温室,只觉得眼前发黑。莫非这具身体也有低血压兼贫血?一旦饿一点就会这样昏沉难受?

这阵阵晕眩之感中,冷不丁地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中。恍惚中瞧见正对眼眸的是个缎绣圆形团蟒补子,在这宫里,不是太监的男人,又穿着这样的正蟒花纹,必然只有皇子阿哥贝勒等主子。

楚笑寒吃了一惊,强忍着不适,立刻跪倒在地上:“奴婢无状,冲撞了主子,万望恕罪。”只是不知为何,连跪住的力气都没有,竟而斜斜无力地歪倒过去。

那人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一个臂膀,只是见她并非做作佯装,整个人都快跌落地上,索性一把拉起抱在怀里。楚笑寒只觉大大不妥,便勉力撑开眼睛瞧到底是谁。这定睛一看,竟然是胤禩,不禁如见蛇蝎,拼尽全身气力用劲一推,只欲拔足逃离。

胤禩见楚笑寒无比惊惶的样子,不禁挑眉笑了起来:“兰欣姑姑怕什么?怎地每次见到我都要退避?”

楚笑寒还未来得及答话,鼻间隐隐传来人生至为屈辱那日闻到过的味道,那是与胤禛身上大不相同的淡淡的浓馥香气,同时带着男子温热气息。这阵阵气味传来,只觉得浑身一阵血气上涌的激怒,可惜同时眼前却又传来一阵阵发黑晕暮之色。

“姑姑真是好手段啊。”胤禩紧紧拥住楚笑寒的纤细腰身,另一手则捉住她的肩膀令她不致掉到地上,而那凌厉成萧杀气势的俊颜却冷冷地凑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竟遣了替死的奴才去办事。只可怜了那个宫女,这样可爱俏媚的一个女孩儿,就这样没了,还要落个擅自自杀的罪名。对了,那丫头叫什么来着?好像整日介都跟着姑姑你来着,叫王福儿,可是也不是?”

楚笑寒只觉得心头一震,脑门亦是一震,而那胤禩握力施加得越来越大,吃痛不住,可也没能止住她心中那股子狂涛骇浪:福儿?福儿死了?不可能啊。

福儿早晨刚出去,不是吗?

她是听了四爷的话帮我去给良妃娘娘送荷包去了,不是吗?

福儿她只是还没有回来罢?又怎会如眼前这个人说的是,死了?绝不可能的呀!

“我说,兰欣姑姑,你又何必一脸惊讶愕然的神色?好像此事你全然不知的一副神情?”胤禩用轻蔑嘲意的语气冷淡淡地说着,“装得真是好生无辜啊。你可知你这样无辜的样儿被那王福儿瞧见,该是如何的死不瞑目啊?”

胤禩说完,突然就放开了扶着楚笑寒的手,全然不顾松手后她一下子没了支持堪堪倒在地上,大步流星地就向着纯佑门方向离去。

他……八贝勒……是来干什么的?

他……说了什么……?

他好像说,福儿……福儿死了。

楚笑寒任自己躺在出廊冰凉的石板地上,呆呆地透过楠木雕花隔扇望向天空深处,深深处……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个人问问呢?四爷?十三爷?或者是……王平?

可是,我很饿,也很累……我头很晕,全身没力气,实在起不来……

那个八贝勒,一向跟我不对路,所以他应该是在开玩笑罢。才不要相信他的话。一定是假的。

似乎有个脚踢了踢自己,打断了自己慌乱无措的思绪。“有必要装到这种程度吗?”耳边复又响起胤禩的声音。

楚笑寒没有力气看他,只是轻轻地问:“是良妃娘娘赐死了福儿吗?”

胤禩竟然听清楚了,他哈哈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充满了愤怒:“我额娘岂会如你这等蛇蝎妇人,任意草菅人命!”

“蛇和蝎吗?”楚笑寒依然望着长空,目光空洞,淡淡地说:“是啊,毒如蛇蝎,瞬间夺人性命。只是,八爷,奴婢不明白,您在恼什么?奴婢贪生,让人替了死路。可是八爷您,始作俑者不是您吗?如果不是您的荷包,福儿也不会死。您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却要将杀人罪责推在奴婢一个小小弱女子身上。奴婢若是蛇蝎,那八爷您是什么?”

胤禩忽然不说话了,良久竟而微微笑着说道:“你可知道,这么多兄弟里面,唯有我是见过钱兰欣的。”

楚笑寒心头一紧,只是此刻实在无力想这些事情,只能淡淡应道:“哦?”

“她自然长得貌比无盐,……德才……亦若无盐。”胤禩同样淡然说着,似乎忽然想起来说个小故事一般,“她的相貌自然同眼下这位兰欣姑姑无法望及项背。”

楚笑寒闭上眼睛,问道:“八爷莫非以为是奴婢的缘故害了原来那位姑姑?”

胤禩轻声嗤笑起来,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啊。”

“您有证据吗?”楚笑寒深吸一口气,问道。

胤禩似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竟而低头俯看楚笑寒,他那熠熠发光的星眸充满了嘲弄之情:“在宫里,有没有证据重要吗?”

“不重要,”楚笑寒紧紧闭住眼帘,屏气说道,“在宫里,在宫外,都一样。重要的是打算做事的人的想法,只要那人的想法里你有,可能就是有了,没有,那可能便没有了。奴婢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形。八爷心里有想法,就做件事将奴婢卷进来,至于奴婢是不是、对不对、想不想、要不要,都是不重要的。”

“那你问什么?”胤禩一拳砸在楚笑寒的耳边,拳声震耳,拳风卷起数根散发,飘过紧闭着的微微哆嗦的黑白如画的精致眉目。







正文 意气激扬无阴郁,我欲因之梦寥廓

“因为八爷回来问了,所以奴婢就顺应您的意思而问。”楚笑寒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闷得发慌,“八爷在乎奴婢的想法,便回来问问打探一下。呃,奴婢说错了,八爷可不是在乎奴婢这般卑贱的人,应该是奴婢身后的那位爷的想法吧?”

“很好,很好!不愧是四哥看中的人,果然聪慧过人。”胤禩冷哼说道,“只是,一个女子生成这样,又这般伶俐,只怕是个祸水。我本也不过动了心思帮衬四哥一把,替他除了后患罢了。”

楚笑寒只觉得怒气直冲胸口:“八爷瞧奴婢不顺眼,也已经直截了当下手对付奴婢了,此刻就不必刻意砌词寻个借口名目了。什么红颜祸水?只说美人误英雄,焉知不是英雄误美人?”说罢以胤禩言行推断,心下也确信福儿必死无疑,当下冷笑着一字一句道:“良妃娘娘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良妃艳绝后宫,康熙却称其“辛者库贱妇”(——此句清史扫盲出自楚韶颜之口)。虽不知康熙皇帝是为了何等缘由如此作践自己的女人,但若是她的夫君不是皇帝,又何至于此?如果她生在二十一世纪,不,哪怕是清代,嫁个普通男人,以她的绝世风华,还不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惜却落入后宫三千的皇帝手中,只怕不但不稀罕,还要如同眼前这沙文大男子主义的沙猪一样觉得红颜必是祸水,维持自个儿不贪女色的形象。

话音未落,啪的一巴掌早已落在楚笑寒的脸颊上。掌风凌厉,落力巨大,楚笑寒只觉得脑门生疼,晕眩之感愈浓。却咬紧牙关大笑起来:“谢八爷再赐奴婢巴掌!真是蓬荜生辉,双颊有光!但愿这辈子千万不要误了像八爷这等英雄!奴婢也一定注意,绝不靠近您的叔伯兄弟这群爱新觉罗的大英雄们!”

说完只觉得眼冒金星,终于晕厥过去,人事不知。

再次昏昏沉沉醒来之刻,只觉耳边十分呱噪,好似有不少人在说话。只是辩不清楚谁是谁,唯有嗡嗡的话语声。

“带个姑姑回来做啥?长得倒是不赖,就是瞧着年纪大了点。”忽而一个颇有点耳熟的嗓门响起,声音略有点大。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又在说满语了,扎昆是八,那人是在叫唤胤禩八哥吗?我很讨厌,很讨厌……这一切!阿旺嘉措,你为什么一个人走了?你为什么不能送我回去?阿旺嘉措……

“什么?她是四哥的人?……”惊呼之声过后就是低低的絮语声,似乎听不太清楚了。

楚笑寒用力挣开如沉重石头般压住自己瞳孔的眼皮,却颇欣喜地发现自己的头不痛了,晕眩的感觉消失了,赶紧用力撑起身子,这才看到此处是自己完全没瞧见过的屋子,自己躺在一张朱漆挂檐踏步床上,头上悬着普通素淡的青纱帐幔。

正对着床的窗下放着大紫檀雕螭案,案上笔墨砚台,各种书帖杂本摞在一堆。旁边则有一个瞧着像是明朝年间的五彩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淡粉色不知是康乃馨还是洛丽海棠。屋子正中摆着一张黄花梨木圆桌,上面放着一个官窑大盘,盘内盛着当令鲜果。

圆桌边坐着三人,正是胤禩、胤禟和胤俄(礻我)。三人显是听得她起身的动静,均是即刻回头看来,登时空气凝结在那里。

楚笑寒也不说话,心忖你若真要弄死我,早就动手了。既然耐到这会子了,想来也是不打算下决心了。至于为何先要害自己,而后却不下杀手的缘故,也没时间细想,也必定是自己一时之间想不通的,那又何必浪费时间。

这样想着,她便挣力翻身下地,穿上床下脚踏上摆放着的一双四层缎底淡粉绣花鞋,鞋子被换过了……这是为何?但是没有余暇去想这些琐碎小事,只能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站住!”胤俄(礻我)的声音。

胤禟的声音却是充满了杀气,恶意弥漫地说道:“不过一个小小宫人,竟敢如此不听使唤,不知道是不是四哥专等授意的?”

楚笑寒如同未闻未见,直直朝着前方走去。

“姑姑倒是视死如归。”胤禩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做事这般冲动、不顾后果,倒不像是四哥的奴才了。我真好奇,真好奇……”

关我什么事?你好奇到死也不关我事。楚笑寒喘了口气,只觉得手足僵硬,颤抖不已,举步艰难。忽而想起仓央嘉措的话,这躯体受过损伤,能用到几时他也未能尽知……不会吧?不是还在三年内吗?他的法力保护期内吗?

胤禩望去,见她身形玲珑窈窕,瘦削柔弱,此刻不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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