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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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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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饶是那样,他们仍然时刻感受到没有家,没有家人庇护的苦楚。何况那些吃住在别人家,看人眼色却还要尽量小心翼翼避免因触怒主家被赶出去的命运。

小花是个使女,被买回来做了奴婢的人。而在她的想法里,已经把李安归为和她一样不容易的人了。显然,这个李安在舅舅家的生活并不如意。如今舅舅亡故,跟着舅妈怕是更……

如此一想,林贞娘也就去了对李安那分轻蔑与怒其不争。

拉了小花报了名字,林贞娘绕过刚才这一段,笑着问了,才知道陶家租的新宅子竟然就在仁昌胡同。虽然不知是哪家,但却正是她们住的那一条胡同。

因小花逢问必答,又是一派老实,林贞娘不免对这小使女更添几分喜欢。虽然知道这时代奴婢是贱籍,低人一等。可她心里却从没这概念,就是从前的林贞娘,家里没有奴婢,也从没觉得奴婢天生就比人低。

摸出袖袋里揣的点心,虽然也是干粮,却比小花的干饼子强多了。那淡淡的奶香,连离得远的陶醇也不禁伸长了脖子。

林贞娘却没打算给他,只是把一块点心塞到小花手里,“我请姐姐吃点心,算是见面礼。”

小花拿着那块混了酥油烤的奶油小饼,受宠若惊,只是讷讷道:“我不吃了,还是给——给小郎吃吧!”

林贞娘扬眉,硬是抓着她的手往她嘴里塞,“这是只给你的,你吃就是。”

起身走到李安身边,林贞娘把手里剩的那块掰了块塞到李安手上,“给你半块吃——不过,是看在小花姐姐面上。”小花可没说是给哪个小郎吃。

李安一愣,拿着那半块饼,再看看扬眉瞪他的林贞娘,就笑了起来。

他的笑,就和他的人一样,斯斯文文的,透着秀气,如果不知道的,还当是个小姑娘。

林贞娘撇了下嘴,嘀咕一声:“笑什么?给你你吃就是了……”

转身往回走,她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她才走几步,就听身后“扑通”一声,好似有人跌倒在地,又有人愤愤叫:“叫你吃,叫你吃……”

林贞娘错愕地回头,只见刚才还好好的李安这会儿竟是跌倒在地。而那个陶醇却是跳着脚,在踩着什么。

眯起眼,林贞娘真的是怒了。

“喂,你还不快住手……”

连叫两声,见陶醇仍不停下。林贞娘怒极,扑过去一撞,把一直在跺脚的陶醇推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稳住身形,陶醇恨恨瞪着林贞娘,却到底也是养在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没想过动手。只是大叫大嚷道:“你推我做什么?”

“我推你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被林贞娘一吼,陶醇更恼,“我自推李安,关你什么事?!”

林贞娘瞥了眼正爬起身的李安,哼了一声:“你欺负谁,和我没什么相干!可你推人就推人了,干吗踩我的小饼?!你踩了我的饼,就是不行!”她低下头,那半块饼早已碎成粉沫,混在灰土里,连淡淡的奶香都嗅不到了。

有的人愿意被人踩在泥里,随他去。可她做出来的饼,却不是这么被人糟贱的。

冷哼了一声,林贞娘抬头瞪着叫“进城了我赔你”的陶醇,笑道:“这饼是我自己做的,别处可没得卖。你知不知道,做这奶油小饼,我费了多少工夫?!这面粉,用的是河南的精面粉;这酥油,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上好酥油;还有这里头的牛乳,是用最新鲜的,一早上被人从远边牧场快马送来的鲜牛乳……别的那些我也就不和你细算了,可单只这三样,就不少于五十文了!你倒是说,你把我这么珍贵的饼踩成这样,你要怎么赔?”

被林贞娘这么一番话说得脸色发青,陶醇也没了欺负李安时的气势,只拧着脖子问:“你想怎样?”

“我不说了?要你赔啊!”林贞娘把手一伸,笑盈盈地在陶醇面前一晃,“不多,赔个二十文就行。”

“你这饼,连两文都不值……”陶醇哼哼着,却明显的气弱。

一旁的小花讪讪地凑近,“我这里……”

林贞娘把眼一斜,睨着小花。她手里那块奶油小饼还没吃。

“小花姐姐,你的那块饼是我给的……”

“你不是给小花了!”陶醇受小花启发,立时大叫:“小花人都是我们陶家的,她的饼自然也……”

“也个屁……”林贞娘直接暴粗口,狠狠地瞪着陶醇道:“你快点赔钱!要不然,就抓你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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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十九章 讹诈

第十九章讹诈

话说完,林贞娘的眼不自觉地眨了下。

她学得倒快,之前被人吓唬过,现在也会用衙门、大牢这些来吓人了。不过看面前小书呆吓白的脸,果然不论到什么时候,警察之类的存在都会让人害怕。

小花也被吓得不轻,凑到李安身边,她低声呢喃:“这小娘子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讹诈?!”

李安歪着头,看看林贞娘,再看看吓得发呆的陶醇,忽然低下头去,悄无声息地抿起嘴角。

“我、我没什么钱……”陶醇的声音有压不下的慌,虽然个子比林贞娘还略高一些,可是却到底是被父母护大的,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儿。

有心求救,可扭目看去,小花也是脸色发青,李安吓得低头不语,那个车夫更是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只钻在车下修车轴。

林贞娘挑眉,正待说话,忽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头一扭,她不由皱眉。

策马而来的可不就是安容和几人。只是骑的马不是老就是瘦,跑起来全显不出什么飒爽英姿来。

虽然看到了安容和,可是林贞娘没有罢手,反倒压低声音对陶醇道:“看到没,那几个就是衙门里的差人。”

虽然不是差人,可陈山虎那身板,别说是个孩子,连大人见了也慌。

陶醇被这样一吓,也不抵抗了。摸出一只荷包,老老实实地放在林贞娘手上。林贞娘倒出荷包里的钱,虽然没数,但那几个铜板看来还不够十个大子。

哼了声,她把荷包丢还给陶醇,“便宜你了!以后你要是再、再——踩我的饼,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陶醇咬着唇,又气又恨,可是脸上却又有一抹红晕。显然,是被林贞娘的话吓到了。

林贞娘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全不知她以这样的面貌说出打一个少年屁股的话是多有杀伤力。

已经奔过来的陈山虎显然也是听到了林贞娘最后这一句话的。睨着林贞娘,哈哈大笑:“小娘子果然是胆子大的,居然还要打男人屁股——这男人的屁股可不是谁都能打的!你又不是他老娘,也不是他……”

他还没说完,安容和就咳了一声。他一咳嗽,陈山虎就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调笑,只是嘿嘿发笑。

安容和看看林贞娘,又看另几个半大少年,温言问道:“是马车坏了?可要帮手?”

林贞娘咬了咬唇,只道:“坏的又不是我家的马车,你帮不帮手,与我可没什么相干。”

安容和一笑,也不见着恼,只转过头去问那车夫。

偷睨着安容和,林贞娘心道:“这家伙,就是我刺他,也这样笑盈盈的,不见半分生气。要是个像李安一样受惯气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就不是那样的人,显见必是个心机深沉的——嗯,我之前就没说错,他一定是个伪君子……”

一念还未转完,安容和已经转过头来。

林贞娘慌忙扭头,只是抬头看天,好似刚才根本就没有偷看安容和一样。

安容和目光微闪,笑了笑,招呼手下过来帮忙抬车。

多了人帮手,原本要天黑才修得好的车子倒很快就修好了。陈山虎等人又帮忙把那大小箱笼装上车,这才告辞。

林贞娘从头到尾没打算说个“谢”字,而陶醇和小花更是一直畏缩着,只有李安,刚才还那么胆小怕事似的,这会儿却和那车夫上前道谢。恭谨客气,一派斯文有礼,让陈山虎一直赞是个“有礼的小秀才”。又说,以后要在定陶碰着什么事,尽管找他陈慕狄。在定陶,谁敢欺负小秀才,他绝不放过……

不知是不是这话吓到了陶醇,等安容和等人走了之后,他还撩着帘子往外看,又讷讷地问道:“那个,真是差人?”

林贞娘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可不就是差人!凶得很呢!你以后可要小心,若是欺负这‘小秀才’了,小心他带那差人来收拾你!”

陶醇听得面色发青,一直偷看李安,李安却垂着头,好似没有听到林贞娘的话似的。

林贞娘也不理会这对表兄弟,撩了帘子坐出去,和被陶醇赶到外头车辕上坐着的小花并坐在一起。

经过刚才的事儿,小花心里有些发惧,林贞娘问话,她只是唯唯喏喏的。林贞娘也不理会,悄悄把刚才自陶醇那儿诈来的几枚铜钱塞进小花手里,悄声道:“这个你拿着,回头自己买点儿吃的。”

小花愕然,不敢收却又不敢高声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回推。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好了,左右都是白来了——你也不用怕!是我看不惯他糟贱粮食,他就是找人告状,也是说我的坏话,找不到你头上……”

看小花仍是讪讪的,欲言又止,林贞娘就笑道:“你若是不安,拿那饼子和我换,只当我是买你的饼了!”

“那饼——是脏的!”小花低声嘀咕。可林贞娘却只是笑着把她的手帕打开,拿了那饼,就往嘴里塞。

“呸呸,”吐掉细沙,林贞娘扭头看看一直盯着她看的小花,笑起来,“饿的时候,什么不能吃呢?”

前世里,她一出生就被双亲遗弃。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有得吃有得穿,也有书读,可是却到底和正常的孩子不同。从没有人真正地爱她,也从没人教她什么做人处事的道理,一切都得靠自己。成年了,离开孤儿院,照旧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她这辈子就没机会成为成功者或是什么社会精英。

好不容易,在工作的饭店拜了个师傅,能跟着师傅学厨艺,甚至还跑去参加厨艺大赛,希望能够借以出人头地,可是到最后,却还是一场空……

纵是在这里拥有了她从未有过的母爱,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呢!不过二十来岁,她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就……

只不知,在这个世界,她是不是能不只是生存……

“其实,你也是个好人……”少女柔软的低语,让林贞娘回过神。

因为她的注视,小花有些红了脸,“我,你……刚才你好像很多心事似的……”垂下头,她低声呢喃:“你比我强,至少,我就不敢那么和醇哥儿说话……”

林贞娘看着小花,目光微闪,却没有说话。

那是因为她显露人前的永远都是犀利与泼辣,没有人看到她夜里难眠的辗转和不知不觉中湿了的布枕……

突然间,林贞娘又想起安容和说的那些话。

那家伙,居然就那样看穿了她,而且还就那样漫不经心地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来,好像在嘲讽,又好像在笑话她。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

把下巴枕在膝上,她望着远处渐渐沉入地平线下的夕阳,低声呢喃:“我才不是猫和驴呢!”

马车进城时,正好看到出城的林东。林贞娘就在城门口换乘了驴车,慢悠悠地晃进城去。陶家坐的马车,比林家的驴车要快,不一会儿就拐了个弯。

“小花也是个好人呢!”撩高了帘子的林贞娘嘀咕着,颇有几分感慨。

林东听到,回头一笑,忽然道:“小娘子可还记得咱们家左边的宅子一直是空着的!”

“嗯,说是搬到邻县去了的……”林贞娘声音一顿,惊讶地问道:“莫非那陶家就是租的那栋房子?”

“租的?我怎么好像听说老张家是把房子卖掉的……”

林贞娘眯起眼,虽然心里奇怪,却没有多想。不管是租是买,陶家就搬到他们隔壁是真事儿了。多了小花做邻居,倒是一件好事——她还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笑容才绽,就又收敛。林贞娘想想之前见过的王氏,很是怀疑她会不会让小花有时间和她说笑。

拐进胡同,还未到门前,就放到停在她家门前的那辆马车。正在抬箱笼的小花和李安看见林贞娘跳下驴车,就冲着她笑了笑。

而在门口看着的陶醇却是一撇嘴,进了院里。

林贞娘绕过马车,往里张望,正好瞥见陶醇正往王氏身上贴,也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在告状。

王氏怀里搂着小女儿,指挥着怎么安放行李,对陶醇便有些心不在焉的。陶醇有些着恼,偏王氏的小女儿蓉姐儿气哥哥过来抢娘,用手掐陶醇搂着王氏的手。陶醇大怒,一巴掌打在蓉姐儿的手上。蓉姐儿吃痛,立刻大哭起来。

王氏气得在陶醇脑门上捅了一指头,又蹲下身柔声哄着蓉姐儿,却不想蓉姐儿还未停止哭泣,陶醇已先号啕大哭。他一哭,蓉姐更是哭得大声,好像谁哭得大声,谁就占着理了似的。

一时间,小院里尽是声嘶力竭的哭声。小花和李安慌忙退出,装着整理箱笼,却好一会都没搬着箱笼走进院里。

林贞娘眨巴着眼,又是好笑又是可气。径直往自家院里走去。直到进了二进门,还能隔着一堵墙,听到隔壁的哭嚎声。

眼见院子里的林静跳着脚往墙那头看,她不由失笑出声。至少,她家小弟还不是个受哭鬼,已经很幸运了呢!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二十章 家里纷争

“哟,贞姐儿在屋里头呢!”帘子一撩,如玉笑着走进屋来,眼睛往林贞娘脸上一转,就连声哎哟道:“这帮子心黑手毒的,看把贞姐儿打成什么样儿了……”

林贞娘皱眉,却没有吭声。

如玉平日一般多是称呼林贞娘“小娘子”的,可今个儿,却是不知怎么的,直接唤了“贞姐儿”。虽然不过是个称呼,可林贞娘却总觉得如玉那笑里透着别的意味。

“娘,既然姨娘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刚儿我说的那事儿,回头再说。”

林贞娘要走,如玉却插话道:“哟,是我打扰到贞姐儿和姐姐说话了?刚我在门口听到贞姐儿说什么钱啊,生意的话,还想着,家里的大事,我也听听帮着出出主意呢!没想到我一来,倒影响到姐姐和贞姐儿了。罢了,我还是先回去的好……”

说是这样说,可是如玉却仍坐在榻上,动都没动。

林贞娘皱眉,心想这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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