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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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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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没水平了,事实证明,白玉林不仅仅是个没义气,没多大学问的卑鄙小人,更是个根本不知道如何为人处事的呆子。

堂上堂下,听到白玉林这正义凛然的一句话后,先是盯了他一眼,立刻全都有致一同地扭头去看坐在案后的骆振锋。

正举着惊堂木的骆振锋,被数百道视线这么一盯,手里的惊堂木还真不好就这么落下来了。勾起嘴角,他压下满腹怒气,把手中的惊堂木轻轻放下,淡淡道:“白玉林,你何时何地,听到何人说本官会为情徇私?”

好像没从骆振锋平淡的声音里听到他强压的怒火,白玉林竟是呆呆地拱手道:“大人,学生只是为大人着想,这才特意提醒——大人,您虽重情,可这律法……”

“住口——”用手指虚点了下白玉林,骆振锋怒极反笑,“真是——本官感激你的好意!不过,本官承官家厚爱,出任定陶父母,责任重大,却不敢承受为情徇私的恶名。倒让白书生你白白操心了!”

忽地站起身,骆振锋面北拱手,又面向堂下听审的众多百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公审此案,就是为了公平、公正,既然这位书生说到徇私之语,那本官就当着诸位父老乡亲的面,把话说清楚了。”

手点了点默然而立的安容和,“今日的原告,诸位父老乡亲都是认得了——安主簿,本就是定陶人士,在场诸位有许多比本官更了解安主簿。诚然,安主簿是本官的属下,也是知己。可是,国法在上,本官可在此立誓,绝不会因私情而徇私。就是安主簿,今日未以官身强行压制污蔑他的说书先生,而是以原告之身上公堂罪告对方。也足以证明,他从未想利用官身为己谋私……”

骆振锋这一番说,说得情绪激昂,堂下听审的众人被他一番话激得也情绪激荡,竟是纷纷叫好。

白玉林再笨,这会儿也知道不对头了。

“那个,骆大人,学生不是说……”

“住口——”骆振锋一声呵斥,“本官未让你说话,你休得插言。白玉林,你告安容和污告,可有证据?”

白玉林眨巴着眼睛,讷讷不得成言。他不过是临时起意,才说安容和污告他,一时间哪里去想什么理由呢?

“啊……”挑起眉,白玉林有些兴奋地嚷道:“安容和他就是污告我!大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安容和他暗中使手段坏了学生的姻缘,他和学生的前未婚妻……”

“放肆!”一声大喝,打断了白玉林还未说完的话。

白玉林吓了一跳,只当是骆振锋,抬头才知竟是安容和。

被安容和一瞪,白玉林不觉往后退了两步。虽然安容和一派斯文,可是上回白玉林是吃了暗亏的。虽然当时不觉,但后来却隐约觉得不对。因此面对安容和,他还是有那么点惶惑。

“大、大人,安容和也咆哮公堂……”

骆振锋皱眉,却懒得搭理他。

安容和先是拱手施礼,“大人,还请大人恕下官失仪之罪。”见骆振锋只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安容和才接着道:“实在是此人言词令人作呕,不能再无视下去。”

缓了缓,安容和才拱手道:“大人,之前那些说书先生已指认之前所说尽是白家管家把教。而白玉林也指自家管家是做了恶事的恶贼。既然他已经指认其管家乃是恶贼,无疑就是承认了说书先生所说,尽是妄言虚话。既是如此,他岂敢用那些说书先生的话来攻击下官?又岂敢如此在公堂之上,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名声?”

怒目相视,安容和沉声喝问:“白玉林,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前未婚妻,好似情深义重,可如今却一直毫无顾忌地往一个女子身上泼脏水——这般,也是爱惜对方吗?!”

白玉林张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安容和直接用话堵了回去,“你问问定陶县,有多少人知道你白家的恶名?见利忘义,嫌贫爱富,为了攀上名门表亲,竟在其父下葬之**上门去,强逼其退亲。退亲之后,指人散布谣言,传那女子泼辣之名。更在不过月余,即定下另一门亲事。白玉林,这样的行径,你也好意思说是有人耍手段逼得你退亲——啊,是,是有人耍手段,而那人,就是你,就是白家……”

逼得白玉林说不出话来,安容和拱手道:“大人,下官官声虽重,可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名声更重。下官不忍因己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所以今日此案必要出一个结果……”

瞥了眼白玉林,他沉声道:“白玉林指下官污告,全无半分证据。可是下官却是有证据证明指使其管家行事的,正是白玉林本人。”

“咦?”这话一出,白玉林也毛了,“你胡说——胡说……”

“大人,还请大人宣证人上堂。”安容和不动声色,可神情却分明成竹在胸。

骆振锋微微偏了头,看着安容和,眼底尽是欣赏之色,“如此,就传证人上堂。”

证人上堂,白玉林的脸色就变了,瞪着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他怒声呵斥:“张成,李万山,你们两个想做什么?平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居然想来害老子……”

心里头一急,他哪里还顾得什么礼仪,竟是在公堂之上,老子来老子去的。这样的话叫出来,就算是没念过书的也知道他不是在说圣人句讳了。

被他指着鼻子骂,张成和李万山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只是他们还没说话,在他们之后却有一人沉声道:“公堂之上,口出污言,实在是有辱斯文。如此污浊之人,岂配读圣贤之书。”

这熟悉的声音一入耳,白玉林先萎靡了。

而张、李二人更是回头躬身,“学长说得正是……”

虽然说是学长,可对定陶士子来说,沐子敬却几乎是半个先生。

白玉林甚怕沐子敬,恭敬一礼后,口称学长,就想说话。

沐子敬却是冷着脸,哼道:“不敢,白大郎,某虽不才,却不屑与尔为伍。还是莫要再做此称呼。”

白玉林又羞又恼,尤其是对上张、李二人似嘲弄又似得意的眼神,不由大叫:“学长,小弟是为人污告,被人陷害……”

“休要乱叫……”拂袖后退,沐子敬似乎是觉得和白玉林站在一起都有**份。

只是拱手道:“大人,学生乃学院弟子,今日上堂,乃是揩学弟来做证的。”

“子敬兄不必客气,”骆振锋微欠了下身,态度极是客气。若说定陶士大夫,沐子敬才是不折不扣的士大夫,就算他身世高贵,又有官身,也不好太过怠慢。

沐子敬却是仍极遵守规矩,“大人,此乃学院学弟,他二人与白玉林颇有交情,之前曾亲耳听到白玉林说要陷害安主簿,也曾见其笔录连篇谎言,交于其管家……”

沐子敬还没说完,李万山已急道:“大人,之前白玉林还想让学生帮他抄写谎言,却被学生严辞所拒。”

“就是就是,白玉林还拿钱让学生等人帮他编造瞎话,可学生乃是读圣贤书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张成也上前来指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生生将白玉林的罪定死了。

而沐子敬更是沉声道:“我定陶有这样的读书人,实在是全定陶士子之耻。我等实不屑与其为伍,恨不能立刻去了这身功名,以免污了清白……”

“这如何使得……”骆振锋立刻接话。

其实,聪明人谁不知这不过是小小夸张,当不得真的,可是骆振锋却立刻劝阻,好像沐子敬下一刻就要脱了襦衫,跑去着了短打去做苦力了似的。

而张成和李万山,更是夸张地伏地痛哭,“若是我等庸才为这恶贼所误,也就罢了,怎么能让学长也受他拖累……”

不过转瞬间,白玉林已经成了定陶士子的大仇。

白玉林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张、李二人,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骆振锋板着脸,竟是重重拍下惊堂木,“岂能因一无才无德,不仁不义的贼子误我定陶数百士子?!来人啊,摘了白玉林的方巾!本官今日就要为定陶士子做一大善之事——斥夺此子的功名……”

第六章 斥夺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七章 攀扯

第七章 攀扯

此言一出,白玉林只觉一道惊雷当头霹下,直把他霹得外焦里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大人,何其不公。学生我……”

“嘘……”嘘声四起,不论是堂上还是堂下,也不论是读书人,还是走街窜巷的小贩,又或是磨刀垒灶的手艺人,只要是看热闹的,都发出嘲弄的哄笑声。

哪怕是不明白身边的人到底笑什么,也跟着越笑越大声。国人本性,从众。而且,从某个角度来主,“墙倒众人推”这事儿,大多都做得极是顺手。

尤其是批评白玉林的两个白氏损友,更是个中里手。白玉林才叫屈,他们已经大声道:“大人英明——若不是大人当机立断,我定陶学子之名就要毁在这恶贼手上……”

好似不解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公堂之上,大肆控诉白玉林的恶行。从抄袭同学文章,到夜宿青楼,行为不检,偷看老太婆洗澡,最喜欢嗅女人腋臭云云,恨不得把白玉林立刻拍板定罪成这世上最猥琐的无赖般。

眼见连什么花柳病的话都要冒出来了,骆振锋不由皱眉。虽然不屑白玉林的所为,可是这两个家伙也实在是太惹人厌恶了。

轻咳一声,他正要开口,沐子敬已沉声道:“一件事归一件事,现在是在说案子,不要什么都乱扯出来。”

虽然沐子敬不是官身,可是他只淡淡说了一句,张成和李万山就立刻应了一声,不敢再说下去。

而白玉林,这会儿早就气得满脸通红,活似猪肝。胸口狂跳,指着张、李二人,却气得说不出别的,只是一叠声地叫:“你们害老子,你们害老子……”

“谁人害你?!”安容和沉声厉喝,“昭昭青天,谁人不在苍天所视?白玉林,若你不是存心害人,又岂会落到到这般窘境?哼,你现在觉得屈了,觉得是人害你。可你害人时,怎么不曾想到你会害那无辜女子清白尽毁?!”

沉声大喝,安容和厌恶地瞪着白玉林,凛然之态,让他原本显得斯文的面容显出几分英气。

沐子敬大声喝彩,“说得好!容和兄,今见兄风采不减当年,子敬甚是欣慰。果然不愧我定陶第一才子之名!”

沐子敬望着安容和,毫不掩饰钦佩之色,“哪怕是官身,也是铁骨铮铮,刚正不阿,这正是我大宋仕林应有之风。容和兄,之前子敬初闻你为吏时,言词多有偏激。容和兄若是恼我,尽管现在骂回我……”

这沐子敬,虽然傲气,却的确是耿直。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动容,俱都把目光投向他及挽住他不让他拜下的安容和。

一对儒士,俱是面容清俊,身姿挺拔,一派斯文之气,果然是定陶士子的表率。

因着那份与有荣焉的心理,在这一刻,场中所有人都在心里把这二人高看了十成十。

目光定在安容和脸上,林贞娘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安容和正义凛然,句句所争,竟没有一句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她——那个传闻中的无辜女子。

勾起嘴角,她笑着低问一声:“真是为我?”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的有些自恋地信了。可是,安容和又怎么会只为了她呢?

开始时,安容和就说过那些传闻有损他的官声。虽然之后没有再提及,可所行之事却仍是为着他。自然,也是在为她洗刷污名。可,口口声声单只提她,却并不是她的清白已经远比他自己的官声更重要……

笑笑,林贞娘晃了晃脑袋。自嘲地道:“这不已经不错了嘛,还想求什么?”凭什么人家安容和要把她的事看得比自己重呢?

她已经算是幸运了。至少现在那些传闻,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信。白玉林现在都快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他这样连老太婆洗澡都要偷看的猥琐男人编的瞎话,谁又会去信呢?

白玉林此刻想来也和林贞娘所想的一样,站在那里,他摇摇晃晃的,忽然一跤跌倒在地。

骆振锋挑眉,手里的惊堂木没有落下,“咳,既然已经不是士子,没了功名,那在公堂之上,还是要照规矩来的吧?”

虽然他没有丢令签下去,可是立刻就有衙役上前,揪着白玉林的胳膊,想扳正他跪下。可是这手才抓住白玉林,衙役就皱起眉。

眼尖的,顺着衙役的目光看去,立刻就发觉白玉林身下竟有一滩水。

“哗……”离他近的李万山怪叫着,捂着鼻子立刻跳到一边去。

“有没有搞错?白玉林,你也太怂了,居然吓尿了……”

被他叫破,白玉林原本已经白了的脸色泛上一层红。虽然羞臊难当,却挣不开揪着他的衙役。

那衙役皱着鼻子,一脚踹在白玉林的腿上。白玉林扑倒在地,还想挣扎,却硬生生被扭成跪式,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在堂上。

“大人,大人,冤枉啊!学生……”

“大胆!如今你已没有功名,岂敢自称学生?”骆振锋一拍惊堂木,喝道:“如今已有人证指证你,你还想狡辩?来人,先打十大板,让他老实老实……”

众衙役喝了一声,举杖上前。白玉林骇得发狂,却挣不开压制他的衙役,被几个膀大腰圆的衙役压在地上,大板子重重地挥下。

才一下,白玉林已经撕心裂肺似地惨叫起来,“大人,大人——妈……”

听到那一声惨叫,林贞娘的眉毛直抽。这什么地方啊!你叫妈有……

一念未曾转完,就突听有妇人凄声惨叫:“我的儿啊!可疼死娘了……”

随着这惨叫声,竟真的有人自人群中挤了出来,一直挤到堂下,径直想往堂上冲。

林贞娘转目,目光在那满脸泪的妇人脸上一扫,不禁在心里“呀”了一声。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白玉林这么一叫,还真就把岳氏叫来了。

岳氏冲到堂下,却被衙役拦住,“大胆,竟敢硬闯公堂,你这妇人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岳氏此刻哪儿还有半分乡坤家淑妇的仪态,抓着拦住她的水火棍,她尖声叫道:“我儿冤枉!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的儿——儿啊,你爹不管,娘不能让你白白受这苦……”

两个衙役哪管她到底是哪个,不等岳氏叫完,已经挥棍要架下她。

岳氏一看不妙,忙大叫:“大人,这事儿不是我儿主使!主使者另有其人,还求大人让民妇上堂把事情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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