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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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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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的怅惘。危流觞听了听,走上中间高台,就着一身布衣,开始舞蹈。

不讲求形貌,不讲求姿态,不讲求情绪,甚至连节奏都是随意的。她并非想要跳舞,只是突然之间,很想做些什么,来忘怀一切,来放空自己,只要跟着琴音摆动身体就好。

南羽空璇和慕喜爱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疑问——危流觞怎么了?但看她在台上疯癫的模样,她们却又下意识不太敢停下手中的音乐。

突然,琴音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扭曲,某一根弦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而很快的,再一次拨弄之后,“铮”的一声,弦断了!

南羽空璇抬手,按住犹自震荡不休的琴弦。戛然而止的琴声,令台上舞动的危流觞,忽然像是崩溃一般地跌倒在地,捂住了脸。

慕喜爱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琴,踏一脚高台,借力纵身跃到危流觞身边。她伸出手,看着危流觞的背迟疑了一下,随即蹲□,揽住她轻声道:“流觞,怎么了?”

南羽空璇也跃了过来,俯身担忧地看着她。

危流觞突然抬起头来,大吼:“我要饿死啦我要困死啦我三天没睡过觉啦!!!你俩还弹这么有气无力的曲子,真是让人伤悲——二楼看戏的那个谁谁!叫厨房给我送饭来!”

说完,挺有精神地站起来掸掸破烂布衣上的灰,大声道:“时央——时央——快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换衣服!”说完看也不看南羽空璇和慕喜爱,跳下了中间的高台。

南羽空璇和慕喜爱只见时央立刻被危流觞的“狮子吼”吼了下来,同她一起上了楼,应该是去隔浦莲近拍换衣沐浴。过了不久,厨房犒劳归来的楼主大人,做了一桌菜,端上了二楼雅间。

危流觞换了身宽袖青衣下到二楼,发现南羽空璇和慕喜爱坐在一楼盯着自己,颇不自然地笑道:“看着我干嘛?你们也饿了?饿了就上来一起来吃啊。”

时央却没有跟着危流觞,匆匆下楼,从主楼的后门去了后院,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南羽空璇认真道:“你不想说,我们不会问,不过流觞,你不用装作开心的样子。如果心里难受,别逼着自己笑。”

危流觞倚着二楼栏杆,朝她笑了笑,苦涩道:“我知道。只是有时候,除了笑,你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做了个别担心,让她们做自己的事去的手势,走进雅间去吃饭了。

慕喜爱轻轻拉了南羽空璇一把。两个人一同上楼,觉得还是不能让危流觞一个人,因此去了雅间里陪她。危流觞正吃着,突然来了两个人盯着自己吃饭,颇为不自在,只好翻来覆去地道:“别看着我,我没事的。……你俩都没事做吗,这么闲非要盯着我吃啊!……我说你们怎么只坐着连话都不说一句?”

到后来,她也无奈了,只好默默地扒完饭,擦擦嘴巴,吐出一句话来:“我要离开风烟霜月楼了。”

第四十七章

南羽空璇和慕喜爱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慕喜爱道:“哦,那你要回花馆吗?”

“嗯。”

“那楼主给谁做呢?”

“我觉得空璇最合适……空璇,你愿意做下一任楼主吗?”

南羽空璇复杂地看着危流觞,半晌点了点头:“如果你坚持要走的话。”

危流觞笑了笑:“这没有差别的……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会离开这里。总有一天你们也会离开的,这里虽然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不是能待上一辈子的地方。”

慕喜爱闷声道:“平时没个正经,这时候倒认真起来了。”

危流觞道:“我也不想说啊,可是你们俩这么死死地盯着我,难道不是要我认真说点什么吗?”

三人都不太想谈起这个话题,可是却又不能回避,南羽空璇问道:“打算什么走?”

危流觞挠了挠脸,“我想早点回花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今天就把楼主之位移交给你的消息放出去。明天早上我就和时央一起走。”

慕喜爱忍不住道:“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你到底怎么了?”

危流觞立刻顾左右而言他,站起身要逃出房间:“不跟你们聊了,我还有好多衣物宝贝要收拾呢……我一定要摸几件风烟霜月楼的宝贝再走!”她趁着慕喜爱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地溜了。

慕喜爱急忙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南羽空璇按住她的肩摇了摇头。

“空璇,你不觉得她现在根本不正常吗,干嘛不追?”慕喜爱急道,“消息说迷海的事情已经解决,为什么流觞一个人回来,殿下呢?”

南羽空璇倒不着急,道:“你觉不觉得,流觞行动这么匆忙,很像是在逃跑?”

慕喜爱一愣。

南羽空璇继续道:“我推测,流觞可能是偷偷跑回来的,她和殿下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还没有达成共识。不过,你觉得如果太子殿下不肯放手,流觞这样子能逃得过吗?”

慕喜爱懂了:“你的意思是……顺其自然,让殿下自个儿解决,我们别插手了?”

南羽空璇点了点头,又道:“还是上去看看吧……万一流觞把风烟霜月楼历代的宝贝都搬空了,我们可就难办了。”

慕喜爱噗哧一笑,这才觉得有些放心。

做楼主时风光无限,登个台能受天下瞩目,但即使如此,要离开的时候,也只能灰溜溜地,匆匆地逃跑。

危流觞不好意思跟楼里的美人们交代,只好把自己走的消息先跟三娘熙君她们说了,让南羽空璇待自己走后再宣布这个消息。嘴里说了无数次的要卷走风烟霜月楼的财宝,最初来雪朝的时候也抱过这个主意,可是最后带走的,只是袖里一把清泓的春水刀。

因为就算是带走再多的宝贝,也没什么用了。

昨日时央把卢品酿带到隔浦莲近拍,危流觞不好隐瞒,只小心地说自己恐怕在迷海得了一种怪病,看看卢品酿能不能诊治。

卢品酿什么也没问,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让她坐下开始给她诊脉。危流觞松了口气,心道果然还是卢品酿这样的性子让人最自在。

卢品酿摸了很久的脉,又看了看她的舌尖和眼底,稍稍疑惑道:“流觞,你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为什么我一点也摸不出你的脉有问题?依我看来,你根本无病无痛。”

危流觞道:“再等等。”

她和卢品酿随意聊了聊这段时间楼里发生的琐事,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危流觞先试了试自己的脉,再把手腕递给卢品酿:“品酿,你再看看。”

卢品酿才把手一搭上去就变了脸色。她惊道:“这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脉象……流觞,你……?”

危流觞苦笑道:“你可曾听说过这种病?我的脉象隔一个时辰就会彻底转变一次,时而正常,时而微弱,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卢品酿沉思良久,才郑重地问道:“你刚知道自己得这个病的时候,有些什么症状?在那之前,你是不是碰过什么毒物,或者遇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危流觞道:“抱歉,这些我不能告诉你……我只想知道,这怪病,你能治吗?”

卢品酿摇了摇头。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病症,我平生所阅医书,也从没有记载过相关的症状。这怪病根本不知起源,又让我能从何处去找病因,从而治病呢?”卢品酿诚恳道,“流觞,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说出来这病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我就能治。”

危流觞摇了摇头。

卢品酿也无可奈何了,忧心道:“无论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假以时日,它一定会严重危害你的身体。脉象微弱的那个时辰里,就算你自己没有感觉,但那时你的身体也是处在一种最糟糕的状态,也许只是染上风寒,就能要你的命。”

她道:“这件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但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流觞,既然你不肯说出病因,那至少要好好照顾自己。”

危流觞红着眼睛点点头,心中感激风烟霜月楼姐妹们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不过,既然连卢品酿也不知道这病该如何医治,甚至根本看不出病因,那也只能认了,听天由命罢。

时央和危流觞各乘一匹马在官道上奔驰。她也不知道危流觞这次回来究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危流觞不说,她这做贴心侍女的,自然也不会问。

一路上,危流觞都是沉默不语,有时候会流露出等待的神情,但时央从来也没发现过有人追上来,所以危流觞的脸色因为失望而一天比一天难看,到最后恨不得拉着时央哭诉一番,不偷他个十家八家的不能抒发心中愤懑。

时央本也满以为这回花馆之行不会如此简单,她下意识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会追上来,把危流觞追回雪朝去,不过直到浮光的城门隐隐出现在视野中,这一路都是风平浪静没有半个人前来打扰。

浮光地处昭和郡和迷海郡的分界处,在横岭山脉山势的末尾,又有沧浪江于城外流过,造就了浮光山水相宜的好风水。此处土质与别处不同,特别适合栽种花卉,城中四季繁花盛开,更有别处见不到的奇异花种,是以有花城之称。

而龙冠华当时创立花馆,取名之际,便是望见窗外花海绵延,心念一动,才有了十三曼陀罗花馆之名。

危流觞紧张兮兮地警告时央:“回花馆以后,就说我是和殿下吵架,一气之下离开风烟霜月楼回来了,千万别说多了让心一起疑心,知道吗!”

时央道:“小姐放心,我跟着你这么久,那套坑蒙拐骗随口胡诌就是没学来九分,也有七八分了,不会出漏子的。”

危流觞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些细节才进城。

花馆是几年前才修好的,比不上风烟霜月楼那样的风韵,龙冠华本身也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人,因此花馆虽然名字迤逦,但实际上却修得恢弘大气,不似风烟霜月楼讲究花草园林。

才走进侧门的那条巷子,就看到一身黑衣的朴音正站在门口张望等候。朴音看见她们,立刻迎了过来,接过危流觞的包袱,牵过她的马,和她并肩而行。

“等很久了吗?”明知朴音不会回答,危流觞还是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好久没回来了,大家是不是都在?大哥他心情怎么样?我就这么回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我。”

朴音伸手,摸了摸危流觞的头,安慰般地看了她一眼。

于是危流觞不说话了。这种感觉……果然还是只有家,让人最安心。

进门走了没多少路,从桂花树后忽然拐出一行人来。时央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宫主、木兰花主。”

龙冠华看了看危流觞,这次倒没先问怎么突然回来了,只伸开双臂道:“回家了啊,觞儿。”

危流觞眼圈一红,扑进龙冠华怀里撒娇:“大哥……”

陈心一站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在这儿也不嫌腻歪。还是快送觞儿回房,让她洗洗。啧啧,这最爱美的小姑娘,怎地穿了这么丑的衣衫回来?”

危流觞身上穿的正是为了出门方便,简单朴实的布衣。这一路风尘仆仆,样子的确不能见人。她挽着龙冠华扬起笑容:“是啊!我也觉得这衣服丑的不得了!先让我回房梳洗一下再出来见人嘛。”

龙冠华于是任她挽着,朝危流觞从前住的屋子走去,边道:“花主们都在,此刻正在前厅等你,一会儿要去看看,知道吗?”

危流觞重重点头:“知道!”

花馆的日子特别悠闲,尤其是对于她这个最小的花主来说。头顶上有能干的大哥撑着家,还有其他花主们宠着疼着,平日里根本无事可做,只享乐便够了。在风烟霜月楼的时候,危流觞特别想念这种随心所欲不需做事的日子,但回来以后,却又觉得整天对着满园子花花草草发呆,才是世上最大的折磨。

才回花馆不过五日,危流觞便已闲的浑身都要长霉。而这些天来,风烟霜月楼主之位易主之事早已流传天下,南羽空璇的试主之会也定在了一月之后。危流觞闲暇时坐在亭子里揣想着风烟霜月楼的种种,常常是想的痴了。

而想的最多的,自然还是那个抹不去丢不下的太子殿下。

第四十八章

一张拜帖静静躺在龙冠华的桌上。

伟大的馆主大人瞟了一眼,对身边的木兰花主陈心一道:“那太子找上门来了,我就知道觞儿只是和他吵架,必定还是逃不过他手掌心的。怎么样,见还是不见?”

陈心一正捧着一本兵法在读,闻言无所谓道:“见,自然要见,难道我们还真的能阻止他进来吗?我看觞儿这几日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古怪的紧,只怕再不让太子把她娶回家去,这丫头就要相思成疾了。”

龙冠华叹了口气,身为人兄的愁思涌上心头:“可是这一见,觞儿可就得嫁出去了,从此以后,要见上一面都难。”

陈心一笑道:“难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见,凭你的功夫,去宫里溜达一圈看看觞儿有什么难的?”

龙冠华这才释然:“说的也是,那就见吧。”

陆苍蓝当初在凤沙县丢了危流觞,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知道白日里危流觞说两人不适合原来不止是说说而已。但他伤势未愈,实在不适合立即追上去,只好放了危流觞回雪朝,他自己则留在雪罗客栈修养了四日,才动身回程。

这期间,被抓的青芫大概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没有抱成仇也心灰意冷,竟然在县城的牢狱里咬舌自尽,直到天亮才被发现身子都冰凉了。

陆苍蓝本以为危流觞就算是一个人走了,也应该是留在雪朝还乖乖地做她的楼主,谁知道才动身没多久,尹巳祺就送信来,说危流觞辞去风烟霜月楼主之位,匆匆回了浮光花馆。

陆苍蓝大为震惊,这才真正明白了危流觞觉得两人不适合在一起是有多认真,顿时哭笑不得,内心却有些苦涩。他知道自己自从认识危流觞以来,的确不再同以往一般冷漠,尤其是遇上与危流觞生死相关的事,就会忘了布置诸般冲动。但是这竟然成为危流觞放弃的理由,让他有些不解,有些凉了心。

不过这么个宝贝,还是得追回来,陆苍蓝可不管危流觞那消极逃避的态度,打定主意不放手之后,先回雪朝处理了迷海郡的后续事宜,又费了一些功夫说服玄机皇帝认同危流觞。直到玄机皇帝亲手写下的赐婚诏书到手,才带着尹巳祺往浮光而来。

他递过拜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便有下人前来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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