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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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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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引起两国交兵。

牧马的草料作物方面,如今从大食人那里寻访,也才得知大食人养马也没什么独到的作物,水草丰沛之处,无非是直接散养;草原面积不足、水源足够之处则由牧民自行种植苜蓿养育。”

钱惟昱听了蒋洁茹的解说之后,也没过一过脑子,直接就用几乎蹦起来的语气反问道:“什么?如今中土已经有‘苜蓿’这种饲料了么?哦不,孤是说,孤看古籍《山海经》,得知极西海外之国是有这种东西的,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如今已经传到中原了。”

一说出“如今中土已经有苜蓿”这几个字之后,钱惟昱就知道要遭——这明显是穿越客的口气啊。

果不其然,侧坐在钱惟昱对面的蒋洁茹闻言略略有些错愕:“殿下……您为什么要加上‘如今这个时代’这个词?难道,苜蓿该是几百年后才来到中土的不成?早在两汉时候,汉武帝得汗血宝马之时,就已经从西域得到了苜蓿养马了……想不到殿下如此见识超卓之人,却也是‘丈八灯台灯下黑’了么,异国他乡事物尽皆知晓,却不知老祖宗自古就有的东西……”

蒋洁茹一边说着,似有好不容易逮住了钱惟昱吃瘪的机会,略略取笑了一下——蒋洁茹在家时,一贯以聪敏自负。但是自从老爹蒋衮把她送给钱惟昱身边打理钱惟昱的私人生意之后,却总觉得小王爷全知全能,任她聪敏灵透,也难有讨到巧去、碾压钱惟昱智商的机会。所以此时此刻,完全是一种聪明伶俐的女子不经意地显摆姿态。

但是话刚出口,蒋洁茹又想起对方毕竟是小王爷,自己这般恃宠而骄是否有些放肆了。当下便咽住不说,用团扇遮面掩饰娇羞。略略心神一转,就想起从旁掩饰:

“不过,殿下说得也不算全差,家父虽然知道苜蓿是古已有之的,但是既然小王爷命人探访,又怎敢不尽心竭力,以图有一二可取之处?家父找了除了亚伯拉罕伍丁先生以外好几家来泉州港贸易的大食商人,花费了数百两银子招待宴请、开出赏格,这些大食商人才透露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说是在大食国以西北的塞尔柱突厥人土地上,还有一种比如今我关中之地广种的黄苜蓿更优良的紫苜蓿。听说那种苜蓿产量比如今关中种植的苜蓿更高,而且用来喂养马匹时,即使不加豆料蛋清,长膘长气力的效果都和吃黄苜蓿拌豆粕得马匹一样好,如果再加入豆粕,则可以把大食宝马养的和本国土生土长的一样好。”

这么一说,钱惟昱心中就明了了,他心说怪不得呢,后世他也知道国内的苜蓿有大量是土耳其和东南欧黑海地区引种过来的品种。如果中国本就生产苜蓿,干嘛还要引种呢?原来是国产虽然有,但是质量不如土耳其一带的苜蓿好。

“既然如此,那些大食商人可曾说了如何才能运来苜蓿种子?令尊有和他们协商么?”

“那些大食商人能有什么不卖的?无非是要我们用比龙脑香料还贵三倍的价钱收购,他们才肯从大食国运来。另外那几家大食商人还要求家父扩大给他们的丝绸贸易供应量。并且签订五年一期、长期不许涨价的丝绸贸易议价契约。另外,即使这些条件家父答应了他们,那些人也说海途万里,往返不易,至少也要两年后才能交付我们第一批紫苜蓿种子。”

钱惟昱一听良种苜蓿起码要两年才能弄到,一时之间也有些一腔热情无处发泄的郁闷,略微了解了一些其他情况,只好把话题转到了耽罗岛上:

“孤听闻说那耽罗岛上原本是有耽罗国的,被高丽吞并应该也时日不久吧?二十年前新罗国尚在的时候,这耽罗又是如何从属呢?”

。。。

。。。

第89章 东海方略

按蒋洁茹如今的年纪,新罗国灭亡的时候,距离她出生还有好几年呢,按理说古代女子肯定不会学习外国番邦的历史,所以钱惟昱这个问题本该是问道于盲的。

不过,谁让蒋衮和他叔叔蒋承勋当年被武肃王钱鏐多次派为出使日本、新罗的使节呢?

那蒋衮本人,就曾经是新罗国灭亡之前、吴越王派去为新罗、高丽调停的仲裁使节。只不过后来高丽走的是对北朝契丹称臣的外交路线、中原又正好赶上契丹人的儿皇帝石敬瑭给契丹人当带路党、灭了后唐末帝李从珂。所以南朝对高丽的牵制彻底失效、新罗就此被高丽彻底灭亡。

可以说,蒋家人曾经作为吴越王的使者,是那段历史的直接参与人,蒋衮这些年来自然也少不了对女儿讲授自己早年的“功业”,所以蒋洁茹可算是对这段历史了熟于胸了。当下,见钱惟昱问起前因后果,蒋洁茹也不藏掖,款款述说起这段往事: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段颇值感慨的往事了。奴家也都是这些年来听家父反复念叨才熟悉。想当年,武肃王在东海的新罗国、渤海国、琉球国三国之间还是颇有威望的。

如那日本国等人与中原交涉,都是知道武肃王不过是中原的割据藩王、而非正朔天子。故而只以太政大臣、左大臣等太政官与武肃王平辈论交、国书往还。细论起来,武肃王反而比日本国天皇矮了一级,天皇与大唐天子方才是平级。

而新罗、渤海、琉球却不然,这些国度一贯对大唐称臣,自然是藩王级别的国家,按理其国君该与武肃王平辈论交。但是他们递交的国书上,往往都是写着‘上敬中原天子钱’——也就是把武肃王当作宗主之国的天子那般敬重。

家父一开始也颇为惶恐,后来才搞明白,原来这些当初藩属于大唐的国家数百年来遣使入贡都是在明州港登岸的。如遇道路不通,便会贸易、递书后折返。故而两浙一地在谁人手中,他们便以为此地藩镇为中原天子。武肃王深知其情后也不避忌,二十年来,对着海外三藩都是以中原天子自居,还下圣旨册封这三国国王。”

“圣旨?武肃王当初,竟也不怕中原朝廷震怒么?”钱惟昱听了悚然动容,吴越王几代人都对中原朝廷非常恭顺,下圣旨册封海外国王这种事情,原本钱惟昱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曾祖父会干,但是今天听蒋洁茹的转述,又显得那件事情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殿下多虑了,据奴家所知。中原朝廷中后唐后晋后汉这些,也就知道有个渤海国而已。至于新罗、高丽、最多只是知道一个名字,而国中何任国主在位、兵马钱粮几许,那是万万不知的,便是这些国度对内自称天子,也没人知道。”

听了蒋洁茹的解说,钱惟昱对于这个时代的信息闭塞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如今虽然算不上闭关锁国、封关禁海、但是中原人对于海外的消息知道地也真是够少的。将来自己要是把南唐的沿海地段全部占了,再灭了南汉。

到时候只有吴越国有如此强大的航海技术可以纵横大海。只要出了东海南海的海岸线,就算自己把外面的广阔世界闹得天翻地覆、出了海岸线就自称皇帝,中原的郭威柴荣赵匡胤都不一定知道!这对于钱惟昱在国内装低调、装怂包降低北朝警觉心的大计,实在是一块非常重要的臂助啊!

意淫了一番如何开拓海外领土之后,钱惟昱才想起该把话头拉回正事儿上,当下不耻下问地继续求教:“那么,这新罗国又是哪朝哪代的时候亡国的呢?耽罗国又如何?”

“那新罗国在大唐灭亡之前,原本也算是三韩之地的霸主。不过大唐末年,新罗国内贵族弓裔、甄萱分别叛变自立,建泰封国、后百济国。三韩之地遂重新分为三国鼎立之态。朱梁末年,泰封国弓裔的部将王建弑君自立,再将泰封国改名为高丽国(注:十国当中的前蜀开国君主也叫王建,和这个王建只是同名同姓同时代而已,不是同一个人)。

王建此人颇有武略,经过十余年经营,灭了甄萱的百济,也把新罗国主打得步步衰退、丧师辱国。到了二十年前、家父第一次作为国使代表武肃王出使新罗国的时候,新罗已经衰弱不已,只剩全州、庆州一道。根本无力抵抗,只好向武肃王恳请出面调停。

那时武肃王见新罗孱弱,但恭谨不已。且与新罗贸易每年可获巨利、新罗王每每进贡钱财逾十万两孝敬。故而出面以中原天子的名义调停高丽、新罗两国。许是高丽王建也觉得新罗立国数百年,非旦夕可灭;且其国内新占领土也颇为疲敝,内部不稳,便卖了武肃王一个顺水人情,暂缓进攻新罗最后仅剩的国土。

不过,以奴家如今从后往前看,当初那王建也不是真心害怕武肃王的调停——当时家父为使的时候,曾经假称武肃王乃是代表后唐明宗李嗣源的意思,唐明宗另有密旨要武肃王牵制王建灭新罗。当时恰逢后唐灭梁、收河北三镇、平蜀地,杨行密也名义上归顺大唐,正是有混一天下的迹象,这才吓住了王建。

可惜四年之后,李嗣源驾崩,末帝李从珂被契丹儿皇帝石敬瑭攻灭。高丽王建一看中原正朔王朝实力还不如契丹蛮夷,立刻改向契丹称臣,同年就整顿大军南下。新罗王见大势不妙,为求保全性命,结果不战而降。

如今想来,新罗正式亡国,距今恰好16年——也就是后唐为契丹兵灭亡的同年。新罗亡国后又四年,高丽王建遣使勒令原本一直对新罗称臣的耽罗国王付由尊改向高丽称臣。付由尊一开始不允,后来为王建武力威慑,不得不屈服称臣、派太子末老入开京城朝贡。七年前,自坚王付由尊被鸩杀;高丽人派兵送还世子末老拥立为傀儡。”

这一串时间点太多,几乎把钱惟昱给听晕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理出几个重要的梗概:新罗亡国发生在16年前,耽罗改投高丽发生在新罗亡国后4年、也就是12年前。直到7年前,高丽人才杀了老耽罗王,然后放回一个被他们控制多年的傀儡世子,正式把自己的这个藩国给彻底控制了。

这两个国家亡国才分别16年和7年,都还没超过一代人的年龄,说不定民间还是颇有人心向故国的。自己如果将来直接入侵高丽,肯定会遇到剧烈抵抗,但是自己如果打着帮助原本对南朝恭顺的属国拨乱反正的旗号的话,说不定就能拉拢不少人心、减少很多阻力。

看看别的穿越客,哪怕是穿到宋朝、明朝的,都要想尽办法把已经一团团结、朝鲜族民族意识都形成了几百年的耽罗岛给打下来。自己如今的时间点,可是比历史上所有穿越客优势大多了吧?三韩之地的民间认知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民族意识,还有两块刚刚倒了不过十年的大旗可以扛,不用就太可惜了。

“要是可以再纳几个新罗国的亡国公主什么的当小妾的话,说不定号召力就更大了……嗯,想远了。”钱惟昱努力把那两个龌龊的意淫念头从自己脑中赶出去,又偷眼看了一下蒋洁茹。

钱惟昱见对方神色如常,看来是没有看出来自己在想啥,而且也可以断定自己木有好色地流口水,这才继续试图打消刚才的念头。钱惟昱在心中对自己默念:

“这个年代的高丽棒子还没发明整容术,应该都很丑的才对。不过要是真的需要为了华夏民族开疆拓土的丰功伟业,自己肉身受点苦难貌似也不是不能忍……嗯,要不到时候吹了灯,咬咬牙让那些棒子女自己坐莲也就是了。”

钱惟昱收束了一下自己心中那大义凛然的想法,换了一副正色继续对蒋洁茹说道:“如今时机或许还不成熟,不好对高丽动手。但是耽罗岛是一定要先拿到手的,就算不是武力解决,至少也要先让商人渗透、多购土地修筑马场。想来如今耽罗岛在高丽也不过是番外之地,不受重视,如果徐徐图之还是颇有机会的。

水师方面,目前还是以新式福船为主,相信对付高丽人的海船已经足够了。不过耽罗岛和高丽西岸多山,只怕还要等林仁肇将军把善于山地作战的步军新军练成,才好武力动手。”

“殿下,可要我们蒋家安排商船队先去打前站么。”

“不必了,孤从海船水师当中抽出一些战船,去掉旗幡名号,运载一些资粮绸缎、茶叶瓷器,亲自去一趟,顺便也查看高丽、日本风物人情、朝政派系。

这些国家不比南唐、南汉。南汉南唐皆是我汉人族类,只要前去征服的君主雄才大略、轻徭薄赋、爱民明达,便可以让被征服的人民心悦诚服。高丽日本这些国家,必须利用他们如今内部的重重矛盾、拉拢其中一派,或拨乱反正、或经营傀儡,否则只怕会陷入持久游击的泥潭。”

。。。

。。。

第90章 目标耽罗

五代时期,在钱惟昱从大食人那里弄来纬度定位航海法之前,汉人海商去耽罗和日本一般都是五月末六月初才启航的——

再早的话,风向不足以让海船在无需逆风抢风的情况下一路到达;再晚的话,东海台风季的到来,会让危险很容易发生。历史上吴越人别说远航日本,即使是去北方的后周、北宋登陆入贡的贡使也偶有没于海中的,其危险就主要来自于东海上夏秋季节的台风。

如今,钱惟昱自己准备这一行的时候,也是本着宁早不晚的态度来筹备的,早了无非是不顺风,开慢一些,也总比被不可预测的台风威胁到的要好。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白龙鱼服的事情,以钱惟昱的谨慎是不会去做的。他是一个深沉的人,冒险的血液,在他血管里根本不存在。

所以,在五月初七那天,三十几艘苏州海船水师麾下的新式战船就在昆山大寨拔锚了,向着东北方的耽罗岛方向缓缓驶去。这三十艘战船中,有1艘五千料的巨舰、10艘两千料的大舰、剩下20几艘也全部是一千料的。足见这几年来吴越造船工业规模和质量的底蕴。除了这30条属于水师的战船之外,还有20条钱惟昱本身的王室商会的商船,其中大部分也都是一千料的新式大福船。

钱惟昱的旗舰上,有顾长风亲率的一百名内牙亲兵护卫。30艘水师战船的统帅者则是飞鱼都都指挥使陈诲,20条王室商船组成的船队,则由蒋衮的堂弟蒋正明带领。

四百料的福船在别的国家或许还是一种难求的越海利器,但是在如今的吴越国,却已经是二线小海商才用的了。这一差距,足见这数年来吴越一方航海贸易利润的膨胀、和民间资本自发性地对造船业的巨大追加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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