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终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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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终有时-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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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未必就不爱夏言,只是没意识到这点,就是一种习惯,习惯每天醒来,枕边有那么一个人,习惯偶尔想起时,身边有那么个人,也习惯回到家时,那个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哪怕只是安静坐在角落里,心里也会因此而踏实。
    一直习惯着,就忘了去探究,到底是不是爱,也忘了去设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在,心底她留存的角落会不会轰然坍塌。
    沈靳会这么崩溃和绝望,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种悔痛。为什么没有在她生前时对她好一点,为什么不能多陪陪她,说一些她爱听的话,做一些她喜欢的事。许多早应该做而来不及做的事加重了这种悔痛,比如给她的婚礼,比如一张婚纱照,或者是在她期盼时,一声“我爱你”,一顿早餐,一张全家福……太多太多举手能做的事,他从没为她做过,让她带着遗憾离去。
    沈遇一直觉得,乔时不是夏言,她有她的健康和坚强,有的是时间陪着他,等着他,所有沈靳来不及对夏言做的事,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来,但他忽略了一点,人生无常。
    他不敢往下想,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推开了那道门。
    沈靳和童童都在屋里。
    沈靳依然如那几日般,坐在夏言常坐的位置上,不言不动,一张脸死气沉沉,童童一个人在垫子上玩着球,也没什么生气,小小的身子落寞而可怜,也没人理她。
    夏晓自从夏言出事后就没再出现过,以往温馨的小屋如今显得尤为萧条冷清,物是人非的感觉。
    沈靳看他进来,眼眸稍稍转动了下,看向他,“怎么样了?”
    他知道乔时出事的事,老七有和他提过,只是他也帮不上忙,也要看着童童,自己也整天恹恹的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行尸走肉的日子,明知不该,却偏怎么也提不起劲来,每每看到一边落寞玩耍的女儿,心脏就疼得像要裂开。
    沈遇也没什么劲,摇摇头,“没线索。”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老三打过来的电话,“老五,出事了,公司最近这批货出了问题,染剂有毒物体严重超标,好几个地方都检测出问题了,现在媒体……”
    “这事你处理吧。”沈遇这会儿所有心思都在乔时身上,根本没心思再搭理公司问题,“或者你和老二提提。”
    将手机递给沈靳,沈靳摇摇头,也是没心思理会,推了回去,“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哪个部门出问题哪个部门管。”
    沈遇也没再说什么,也没时间和他在这闲聊,拍了拍他肩,人先回去休息了。
    他想迫使先睡一会儿,却怎么也无法睡着,屋里到处是乔时的气息,一闭上眼睛满脑是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人还下落不明,他怎么可能睡得下。
    沈遇翻身坐起,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重重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遇。”
    “沈遇?”
    “沈遇……”
    “诶……”
    沈遇倏地睁开眼,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他这几天恍惚得都快出现幻听了。
    沈遇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什么,可是现在,他整个都被这种后悔的情绪紧紧攫住,是他亲手将她送上了这条路。
    他掏出乔时手机,盯着看了会儿,电话依然拨得通,但电话的主人呢?
    沈遇再次重重闭了闭眼,整个人已经恍惚得不行,头重脚轻的,他逼自己重新躺回床上,什么也不想,逼迫自己先休息一个小时,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床头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警觉性高,也没进入深层睡眠,倏地翻身坐起,拿过手机,“喂?”
    “老五……”电话是老张打过来的,“刚接到报案,西岭悬崖下发现嫌疑车辆,车子已坠崖,周边散落了些女性衣物和鞋子,你……”
    沈遇胸口陡的像被重锤砸下,眼前一片眩黑,手臂颤得厉害,手掌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我马上过去。”
    声音却嘶哑得厉害,挂了电话,一手扯过搭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转身出门,
    房门关上时,眼角余光不意瞥到梳妆桌上的镜框。
    镜框是乔时摆的,里面是她的照片,她本来想摆一张两人的婚纱照或者合影什么的,没照片,她就先摆上自己的了。
    那天晚上她和他提时他也没太放在心上,这会儿突然看到,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看着照片里她浅浅微笑的样子,沈遇发现,他很想她,疯了一般地想她。
    “乔时,你一定要活着。”
    低低呢喃了声,沈遇关上了房门,匆匆下了楼,上了车,一刻不缓,几乎将车速开到了尽头,一路往西岭方向而去,路上顺道给乔泽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过去。

  ☆、105|105。清枫语作品

沈遇到那边时刘副老张和其他几个干警都先后到了,正等着他。
    这边地形虽然复杂,但盘山公路多,山鞍平坦开阔,有地儿停放车子。
    沈遇将车停在了山鞍平地上,熄了火,人坐在车里,手掌紧紧握着方向盘,却怎么也没勇气推开那扇门。
    一路过来他满脑子都是与乔时相识以来的种种,从第一次见面,她抱着那沓不算厚的资料,站在他面前,浅笑盈盈地着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乔时。”,到那天晚上,她闷闷不快地和他告别,每一个她,都变得鲜明。
    他从不知道,他把她记得那样深。第一次见面时,她白色休闲衬衫搭配黑色铅笔裤和小白鞋的清爽模样,到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与她有关的画面,她说的每一句话,至今清晰。
    他想起她拒绝结婚,他在办公室,让沈桥不折手段把人轰走时,她站在门口,尴尬又无措地看着他的画面。
    一直以来,他对女人的态度一向时,没必要惯也没必要哄,甚至不吝于让她知道,如果她爱闹,他不会惯着她,更不会哄她,他一度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踏实过日子的,彼此都不是小孩,有话就好好说,没必要像要不到糖的孩子,通过无理取闹的方式引起对方的注意,甚至要反过来哄她。
    他没有想过,他对她说出这种话时,伤害的不是她身为女人的柔软心思,而是对她的不理解和不信任。他的这些心态,其实从一开始,潜意识里就盲目地将她归类为爱闹爱□□使小性子的女人,她看明白了,所以她会受伤。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爱闹爱作的女孩,她甚至懂事得让……他想她再任性一点。
    “沈遇,你永远学不会说好话哄我。”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有什么猜忌你就直接说,别藏着掖着弄得彼此都不好受。还有你别再在我面前提这种我不喜欢惯着女人,我不会惯女人之类的话,这种话没人爱听,即使你真这么想也别说出来,听多了会把我对你的感觉消磨掉。我知道你不会惯我,但不用特地说出来提醒我。”
    他从没想过,她对他说这些话时,是抱着多大的无奈和失望。
    “乔时,适合而止。”
    “乔时,别使小性子,我不喜欢惯女人。”
    他也从不知道,他对她说这些话时,是多么的残忍,她一直在照顾着他的感受,他却从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认真为她考虑过。
    “那你的意思,假如我以后也不小心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死了,你也会马上再娶一个?”
    他不知道她当时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态来问他这句话,他想,他的态度还是让她失望的吧。
    他一直在忽略着她,一直在让她失望着,她却一直在包容着他,在为他的自以为的理智不停地找借口,不停地体谅着他。
    老二骂得对,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什么如果乔时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只能接受,生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他根本无法想象,以后生活里再没有乔时的样子,怎么可能还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路过来,他慌得无法再正常思考,他约莫是明白老二的心思的,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刨着黄土,刨得十指鲜血淋淋也要将夏言挖出来,他和他一样,有着太多太多来不及说和来不及做的悔痛,明明一开始就可以更好,偏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去,连一句“对不起”,一声“我爱你”都永远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他什么也不求,只要她能活着,他只要她能活着,别说是无条件地宠着她,惯着她,哪怕是要给她全世界,他也愿意。
    此时他就在出事地点,人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推开那扇车门,去确认她是否就在那辆车上,是否安好。
    刘副和老张就在车外,透过窗玻璃,看着他木然地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一阵阵地突起又缓下,都知道他不好受,只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刘副过来敲了敲窗门。
    沈遇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推开车门下车,“现在什么情况。”
    他嗓音极其干涩沙哑,刘副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也是担心他,低低道,“已经有人下去了,我和老张正准备下去,要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阵,又情况再通知你。”
    车子摔在崖底,有村民路过发现报的警,车里有没有人没人知道,队里一接到报案马上通知了沈遇,也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但也都是刚到,还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刘副担心人就在车里,如果人真的在车里,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这会儿也只剩下尸体了,他担心沈遇看到事故现场会受不住。
    沈遇明白他的担心,定了定心神,“我没事。”
    人已带头快步往山崖下走,人刚走两步便听到了车轮声,下意识回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乔泽,一起的还有老六。
    老六头还伤着,头上的纱布没拆,也没出院,一收到消息怎么也坐不住,赶紧过来查看情况,出门遇到了乔泽,也就搭了他顺风车过来。
    乔泽一下车便快步朝沈遇走了过来,“什么情况?”
    沈遇往崖下看了眼,“先下去吧。”
    人已带头往崖下走。这个地段距离崖底不算特别远。崖底处在一个被四面山峰环绕的盆状地带中,底下无道路通行,这里是唯一能迅速到那里的地方。
    车子无法判断具体从哪段路摔下去,整个车子几乎摔解体了,解体的窗口能看到一件黄色的韩式呢子大衣,一大半飘在了车顶,衣服不远还遗落了只黑色松糕鞋。
    沈遇认得那衣服和鞋子,乔时那天晚上离开时穿的就是这衣服和鞋子。
    他突然不敢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已被夜雨淋得脏兮兮的呢子大衣,心脏狠狠抽搐着,颤抖着,需要花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铺天盖地的晕眩感,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害怕,掀开被摔得稀巴烂的车顶,等着他的是她几近被压成肉酱的尸体。
    乔泽也停下了脚步,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处,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蜷起,又松开,低低道,“她不可能在车里。周围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腐尸味。”
    大跨步往前。
    沈遇却没动,他的常识和经验告诉他,车里不会有人,事故现场和味道太干净,可是如果他再次判断错误呢?那天让老六送乔时就是他的判断错误所致,他以为,事情才刚发酵,不会有人想到要动她,六年前的旧事,没人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所以他想在这种恨意被撩拨起来的时候把她送回去,结果呢?
    老六也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担心地看着他,叫了他一声,“五哥?”
    沈遇吐了口气,“我没事。”
    往前走去。
    乔泽已经和刘副几个合力掀开了车顶,车子下确实没人。
    从掀起车盖到确认只是短短的几秒,沈遇却觉得仿似经历了一场生死,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难熬。
    车盖掀开时,沈遇整个心情都陡然放松下来,甚至有点想落泪的冲动,他从没有过这样两个极端的情绪变化,他已经要被逼疯了,乔时再不出现,他想他真的要疯了。
    他走了过去,与乔泽和刘副一起检查车里情况,想从里边找出点蛛丝马迹,而后在乔时那件几乎被缠绞撕裂的呢子大衣口袋里,沈遇发现了老六车上失踪的那只行车记录仪。
    老六车里的行李记录仪为什么会在乔时的大衣里?是她带走的吗?
    她的衣服里藏着老六的行车记录仪,又将这件带了行车记录仪的衣服留在了车里,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是乔时还是绑她的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有没有可能,这起车祸就是她制造的一个求救信号?
    沈遇和乔泽互看了眼,心跳陡然加速,某种类似于活过来的情绪开始在四肢百骸流转。
    几乎同时的,两人手臂迅速伸向了那只行车记录仪,同时握住。
    乔泽看了他一眼,松了开来,“你来吧。”
    沈遇拿起,试着开了下播放键,老六在一边道,“这个是锂电池的,都这么多天了,估计没电了。”
    沈遇按了按,果然没反应。
    他将东西翻转了过来,黑色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暗红的字,沾着血写的,歪歪扭扭,但还是能辨得出来,一个“昭”字。
    老六也看到了,某些模糊的记忆突然电闪雷鸣般,从脑海里一划而过,而后慢慢清晰起来,他兴奋得一拍脑袋,“徐昭……对,徐昭,我想起来了,有他,一定有他。有个人身形和他很像。”

  ☆、106|106。清枫语作品

沈遇转向刘副,“刘副,派人盯住徐昭。”
    当下拿着行车记录仪回了山上,将东西插入车内充电,按下录像回放,迅速将进度条拉到出事当晚。
    记录仪清晰将车祸时的画面还原了出来。嫌疑车辆迎面疾驰而来时突然打闪光灯,沈桥急速闪避,车子失控撞破护栏,直直撞上斜坡,记录仪被撞落,之后整个画面陷入黑暗中,但东西没坏,内置电池在记录仪撞掉电源后持续录像。
    沈遇估摸着行车记录仪当时掉落在了乔时大腿上,乔时在被撞晕,在短暂昏迷后有过清醒,也可能是行车记录仪被撞落砸在了她头上,将人砸醒了。
    从记录仪的录音里能听出三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确实徐昭无误。
    三人来到车前,砸开了窗玻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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