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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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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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知道他身为使者,总是要回去的,仍是若有所失,道:“唉,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大哥呢?”   
  柳下惠道:“全靠兄弟的周旋,贵国君答应将侵占的鲁地尽数归还鄙国,结了盟约,令我为鄙国立了大功。”   
  伍封忽想起被离要去鲁国,若是随柳下惠一并而去,岂非平白多了许多人保护,道:“被离叔叔与孔子有约,正要去鲁国,可否随大哥一道去?”   
  柳下惠大喜道:“我正愁途中寂寞,被离先生见识非凡,与他结伴而行,那是最好不过。”   
  伍封皱起眉头,道:“但颜无疑曾说要对付被离叔叔,恐怕反会给大哥带来祸患。”   
  柳下惠笑道:“颜不疑若要杀一个人,怎会预先说明?他说要杀的未必会杀,未说杀的恐怕才会杀哩!这人最会掩人耳目,名叫‘不疑’,但要对付他,唯有疑之有疑才行。何况我这次带了三百家将来,只要一路上小心防范,颜不疑真要杀人,也未必能够得手。”   
  伍封点头道:“如此我与被离叔叔说过后,派人通知大哥。”   
  一边说,一起到了府门口,楚月儿道:“师叔一路小心。”   
  柳下惠上了马车,驶了下丘。   
  伍封忙去找被离,说了此事,被离大喜,道:“不管颜不疑是否会动手,明日我也要走的了。”   
  伍封心想,非得去探察一下颜不疑的虚实不可,以免被离途中有失。与楚月儿一齐去找妙公主,这小妮子正缠着庆夫人不放,问些伍封童年琐事。   
  伍封大声道:“公主,好不好一起去看看那只‘田鸡’?”   
  妙公主怔了怔,遂笑道:“我正闷着,一同去吧。”又怨道:“你常与月儿一起,却不带我出去,是否偏心了些?”   
  伍封暗叫乖乖,苦笑道:“你是国君爱女、齐国公主,怎好到处乱跑?何况别人见了你,只有下跪的份,我手痒起来,再要找人打架,也没人当着你面敢答应了。”   
  妙公主道:“像月儿这样多好!我才不稀罕当这公主哩!”   
  伍封瞪眼喝道:“胡说什么?”   
  他从未这么大声喝过她,倒让妙公主吃了一惊,旋又娇笑起来,呢声道:“还没成亲,怎就摆出夫君大人的架子来啦?”   
  伍封轻轻在她俏脸上捏了捏,失笑道:“怪不得国君见了你就头痛,你再胡说八道,我便真让你见识见识做夫君的‘手段’!”斜了楚月儿一眼,又道:“当然,月儿也不可放过。”   
  楚月儿大羞,妙公主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哼,我才不怕哩!嘻嘻!”招手叫来一个家丁,道:“到我房中把我的‘精卫’剑拿来。”   
  那家丁愕然,心忖:“你还未过门,哪里有你的房呢?”   
  伍封疑惑道:“你的房在哪里?”   
  妙公主洋洋得意地道:“你后院的大石屋中有两间大的,右手那一间是你的,左手那一间和旁边的厢阁便是我和月儿的,适才我同庆姨说了,庆姨已命人安置妥当。”   
  伍封心道这还了得,又问:“你的剑怎会在这里?”   
  妙公主道:“我每次拿它出宫,父君便要问长问短,是以昨日便留在府中了。”   
  那家丁这才搞清楚,一溜烟跑去拿剑,伍封叫住他道:“将月儿的‘映月’宝剑也一并拿来,我们三人一起佩着宝剑招摇过市,想来也神气得紧。”   
  伍封回头问楚月儿道:“公主的安排,月儿是否满意?”   
  楚月儿含羞点头。   
  伍封叹道:“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麻烦,那两间大房,最好是你们一人一间。”   
  妙公主奇道:“那你呢?”   
  伍封笑道:“我最是好办啦,日后我随心所欲,摸到哪间房,便到哪间房睡。”   
  二女听他说得颇为无耻,齐齐啐了他一口。      
第六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三人腰挂着剑,走到前院,远远便见有一男一女正背向着他们站在堂外说话,那女子是善剑舞的剑姬之一,那男子生得头大身圆,与朱平漫差不多粗壮。   
  妙公主一见那人背影,立时笑道:“封哥哥,小兴儿可回来了。”   
  楚月儿未见过此人,并不相识,妙公主道:“月儿,这鲍兴是封哥哥身边最有趣的一个家伙,以往封哥哥不论到哪里,都带着他,只不过如今有了月儿,小兴儿怕没那么吃香了。”   
  楚月儿笑道:“公主与公子府中的人可熟哩。”   
  妙公主笑道:“也不甚熟,不过这小兴儿每日都陪着封哥哥负重练步,模样生得有趣,言语虽然粗俗,却十分好玩,是以记得。”   
  伍封打了个手势,三人蹑步过去,正见那鲍兴正高高兴兴说话,也不知说了些甚么,把那剑姬逗得格格娇笑,道:“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那鲍兴晃着大脑袋,笑道:“小红,我小兴儿说的话,岂止是‘有些道理’?那是十分有理,百理千理,千理万理,天下至理……”,他口中不住唠叨,剑姬小红叱道:“什么理不理的?你再理呀理,瞧我日后理不理你?”   
  鲍兴却道:“噢!”立时不再说话,只忍了片刻,又道:“不过府中除了公子外,便数我小兴儿力气最大,只是这算不上什么本事。”小红道:“这怎么不算本事?”鲍兴道:“这力气是天生的,如果也算本事的话,譬如小红你生得花容月貌,也该算你的本事了。”   
  伍封三人忍不住笑,鲍兴这才见到伍封三人,忙道:“公子,噢,还有公主。”他看着楚月儿,愣愣地道:“这位姊姊……”,楚月儿见他双目凸出,一张阔嘴十分红润,果然颇为趣致,抿嘴微笑。   
  那剑姬小红与鲍兴私底里说话,这可是各府之忌,不料被伍封见着,早吓得变了脸色,忙跪了下来。   
  伍封笑着摆手道:“你起来吧,只要不误了事,你和谁说话也不打紧。”   
  鲍兴笑道:“是了,这位姊姊必定是月儿姑娘了。”顺手扯了扯小红的衣袖,小红才站起身来,向伍封等人施礼后走开。   
  妙公主问道:“小兴儿,这些天你去了哪里?”   
  鲍兴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和小宁儿为公子打造马车,今日可算大功告成了。”   
  正说话时,便见一个精瘦汉子驭着一乘大车从府侧转了出来,这人将车停在门外,进来向伍封等人施礼。   
  伍封问道:“小宁儿,你们造的就是这车?”   
  那汉子鲍宁道:“是。”   
  众人走到大门口看那马车,鲍兴道:“这是夫人和渠公亲手设计的马车,与它车颇为不同。”   
  从外面看来,这马车与一般的马车大致相同,远不及国君的用八匹马拉的马车大,比相国田恒常坐的驷车也小了一些。   
  眼下这马车有多种形状,除了兵车外,还有格车、辇、歼车、辎车、广车、和箱车等等,这马车有点像使臣所用的和箱车,又有点像使臣途中寝卧的马驭辎车,顶上用的是一张大伞般的华盖。车舆四周用着三尺高的镶花薄铜板围起来,车底板也是铜铸,铜辕铜轴中混有着铁,坚硬异常,车軎和车辖全是用铁所制。   
  最与众不同之处,是此车底下有两根铁轴,共四个车轮,虽然少见,却另有一种豪华气派,甚至连车轮是用青铜制成,轮沿上裹着十余层厚牛皮,   
  探头往车内看时,见车上有一个黄灿灿的尺高坐床。坐床后面有五尺高背供人坐靠,铜床横贯两边向前略围,左手边留出尺许缺口,供人从舆后上车时饶到床前,此床就算坐三人也还大有余裕,若是伍封三人坐在上面,恐怕毫无挤逼之感,床上铺着厚帛裘皮,看来十分柔软。床底前沿是一个薄铜盖,打开便如一个薄箱,里面可放一些物什。   
  这马车不仅多了两轮,车舆前的铜底板前伸出两尺,上面可着两人,中有直轼,供御者手扶,以免疾驰时跌落车下。这是与它车相比的不同之处,   
  女子乘车是不能站立的,是以车舆内的铜床自然是为女子所置。伍封若在车上,手扶铜轼站在上面,这铜车又如同一乘极大的兵车,颇能避挡箭矢。   
  车前用了四马驭驶,马身上都披着革甲。此车不仅可作寻常马车之用,也可当作马车使用,既比革车坚固,又比轻车要快。如其它兵车一样,马车左右角上均有一个插放长兵器的空心铜柱,与车奇同高,左角铜柱上空着,右角上赫然插着一支长有丈八、粗大无比的铜戟。   
  伍封颇觉此戟有些眼熟,仔细想想,才想起这条戟是被他杀了的齐国猛将公孙恽的兵器,自己还曾用它杀了朱平漫的徒弟楼无烦。事后齐平公派侍卫收拾妙公主遗落之物时,将此戟送还给伍封。他也不甚在意,随手放在一边,不料渠公特地为他收藏起来。   
  伍封暗笑,心道:“我又不会坐此车上战场,要这铜戟干什么?”但对渠公如此周到之设想也不禁佩服。   
  鲍兴道:“这马车有个名堂,叫作‘铜车’。”   
  伍封笑道:“也好,我们正要去找那位‘田鸡’,便乘铜车去吧。”   
  伍封、妙公主和楚月儿从车后上了车,妙公主和楚月儿坐在坐床之上,伍封手扶铜轼,站在车上,却见鲍宁和鲍兴坐在车前的大铜板上,各执缰绳,准备御车。   
  妙公主奇道:“这就有些古怪了,御者理应站在车上执缰,哪有御者如此坐法的?”   
  按当时之制,寻常马车的乘坐之法,车主人当在车上左边,御者在中间执缰,陪乘在右,陪乘一般都是武勇之人,护卫主人,称为“车右”。   
  兵车的御者却在中间,左右为戎左和戎右,如果车上有君主或主帅,则君主、主帅在中间,御者在左,右边是车右。   
  伍封以前乘车出行,都是由鲍宁为御者,鲍兴当车右,眼下在这铜车之前另设了御者之位,让出了车舆,可多乘一人。   
  鲍兴见妙公主这么问,便答道:“这可是渠公老爷子的心爱之作,如此一来,公主和月儿姑娘可陪公子同坐,又不必将小人和小宁儿赶了下车。”   
  妙公主笑道:“那就难说了,封哥哥如今有月儿陪着,时时带在身边,以后便未必会带着你到处去了。”   
  鲍兴笑道:“公子更应该处处带着小人,若非小人这张丑脸,怎衬得出公子的英武、公主的明媚、月儿姑娘的清丽?”   
  妙公主和楚月儿都笑了起来,这鲍兴果然很会说话,鲍宁却与鲍兴不同,一向地沉默寡言。   
  伍封对楚月儿道:“小兴儿和小宁儿是娘自小收养的,小兴儿力气大,我小时练武便由他陪着,小宁儿聪明,我读书时便由他陪。”   
  众人说着话,铜车渐渐地向丘下山驶去。   
  铜车后还跟了八乘兵车,每车用三匹披着甲的马拉着,车上站着穿着革甲的三人,左边的人佩剑持弓,右边的人手握酋矛,担任戎左和戎右,中间还有一个执缰的佩剑御者,八车加起来共有二十四人随后保护。   
  这些穿甲的家将是伍傲从伍堡中挑选出来的。庆夫人特意吩咐过的,只要伍封出门,这些人便要一起陪着。一来是伍封身份尊贵,再不能独来独往,失了大夫的威仪,二来可收护卫之效,免得遭人暗算,众寡不敌时吃亏。   
  伍封虽然大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   
  由于有妙公主同行,跟在公主身后的侍卫也有六乘兵车,十八人站在车上,紧随封府的兵车。   
  街上众人见一众兵车缓缓经过时,知道是公卿大夫,无不退避,只见那黄灿灿与众不同的大铜马车中的少年少女三人,站在上面的少年生得高大雄壮、英俊潇洒,坐着的少女生得花容月貌、妩媚动人,无不侧目。   
  有不少人认识伍封,知道他如今是名震齐国的大人物,远远施礼。幸好无人认识妙公主,免了不少麻烦。   
  到了颜不疑所住的驿馆门口,伍封对二女道:“两个小乖乖,我去找‘田鸡’玩耍一阵便来,不要乱跑,就在马车上等我。”   
  楚月儿适才已听妙公主说过“田鸡”的典故,听伍封这么一说,忍不住与妙公主格格娇笑。问道:“公子要去多久?”   
  伍封下了车,道:“这人我见着便没好气,三言两语说完便走。”   
  妙公主问:“不是说好一道去的么,为何改变了主意?”   
  伍封斜着眼道:“我怕你见了这‘田鸡’,连我这未来夫君也不要了。”不理妙公主的喝骂,笑嘻嘻地一溜烟往驿馆中而去。   
  走进驿馆,几个吴国家将迎上来,有人认识他是伍封,奇道:“封大夫,今日何以得暇前来?”   
  伍封笑道:“在下途经此处,想起颜右倾来,忽想来看看右领。”   
  一个家将道:“这个可不甚好说,颜右领到临淄多日,从不见客,连田相国相邀也拒绝了,若是今日见了封大夫,别人恐怕会说厚此薄彼,不好做人。”   
  伍封心道:“你区区一个右领,派头怎比一国之君还大?其中定有古怪。”笑着便往里走,道:“莫非右领到鄙国后有些不服水土?在下更要见一见了。”   
  那家将不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主人说了不见,居然要硬闯进去,忙道:“封大夫,右领是带兵的人,他说了不见客,若是我们放了大夫进去,必会处以军法。”   
  伍封笑嘻嘻地道:“你们就说是在下硬闯进去,最好是我们假装打一架,右领就不会怪你们了。”   
  伍封格杀了“大漠之狼”朱平漫的事,一夜间整个临淄城中已是无人不知,那些家自也听说过。听伍封这么一说,无不吓了一跳,心道:“若是与你动手,哪有命在?”见他手按剑柄,眼中神光流动,一副不怕闹事的样子,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便听房中一人懒洋洋地道:“请封大夫进来吧!封大夫要进来,谁也拦不住的。”   
  伍封暗惊:“原来颜不疑真的在驿馆之中。”   
  家将推开了房门,向伍封道:“封大夫,请进!”   
  伍封心道:“这人架子当真不小。”大步进去,便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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