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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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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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下毕竟是外来之人,无三位相助,只怕诸事皆难措手。”   
  夫余贝呵呵笑道:“大将军是天外神龙,田爷和孟爷自然是灵蛇,只是小人在大将军面前,只怕连条蚯蚓也算不上。明日晚间,小人会在府上设宴,款待大将军和公主,只要大将军和公主能来寒舍,那真是篷壁生辉了。”   
  伍封皱眉道:“在下行程颇为紧促,明日就想起程赶往夷维城去,只怕无暇到贵府宴饮。”   
  冉雍一直未说过话,此刻忽道:“大将军何必急在一日?明日是倭人与东屠人的比武之日,这场比武干系到两族一年之事,大将军怎会不去一观?”   
  伍封见这人一张嘴便说到点子上,心中一惊,点头道:“冉爷提醒得极是,在下明日就去看看比武,晚间到上人府上赴宴罢。”   
  夫余贝呵呵笑道:“这就好了,日后小人见了那索家牛,便有得说嘴了。”   
  老总管道:“大将军,那索家牛是索家族长,也是上人的亲家,现居北口,当年国异常到他府上饮宴。”   
  夫余贝向田新和冉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三人起身道:“既然大将军已经答应,小人们便不多打搅了,这便告辞。”   
  走到檐下,田新指着那三个礼担道:“些许薄礼,请大将军笑纳。”   
  伍封皱眉道:“这怎么好意思?”   
  夫余贝大笑,道:“小人知道大将军富甲天下,随手从府中摸一物出来,只怕比我们三家的所有家产还要多,这一点礼物自然看不上眼。不过,小人们初次拜访,怎好意思空手而来,惹人笑话?”   
  伍封笑道:“上人说笑了,哪有这么夸张?”   
  送走三人之后,楚月儿笑道:“这个夫余贝十分有趣。”   
  伍封道:“我看那冉雍更有趣些。他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却是今日话中最要紧的,我看此人大不简单。”   
  老总管点头道:“大将军说得不错,夫余贝油腔滑调,田新小家子气,那冉雍却是胸有城府,大将军若能将他心里的话掏出来,只怕对大将军镇抚莱夷大有益处。”   
  伍封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改日与这冉雍好好的聊一聊。”   
  晚间时候,伍封见快到了晚饭时间,命人将招来叫起来。他每日夜巡,自然是昼间睡觉了。   
  本来赵悦等人还担心招来会对伍封有所不利,但几天下来,见招来兢兢业业地极为称职,才放了心,互相之间便是“招兄”“赵兄”之类的称呼,也不再“招爷”才“招爷”短地见外了。   
  招来等人精神抖擞地入了大堂,伍封笑道:“招兄,这些天确确实实辛苦了,如今有了招兄夜巡,晚上睡觉也格外安稳。”   
  众人也纷纷称赞,倒不是溢美胡赞,的确是夜间少了一分担心,招来等人谦逊不休,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众人正准备吃饭,老总管带了一人到伍封面前,道:“大将军,这便是小儿墨爱。”   
  众人见墨爱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黝黑精瘦,粗手长腿,看起来似是刚刚从田中走出和农夫一样,但他一双眼睛蕴着神光,显得极为精明强干。   
  伍封想起墨爱绘制的图版竹简,知道这人外表朴素,内则文秀,何况他是妙公主的剑术师傅,又是齐平公身边的亲随,自然心生亲近之意。见墨爱正在施礼,忙握住墨爱的手,笑道:“墨兄无须多礼,来坐我之旁,一起用饭。”   
  本来他右手是老总管,左手依次是妙公主、楚月儿和迟迟三女,此刻妙公主笑嘻嘻地道:“墨大哥越来越有精神了。”向左移出了一案。   
  墨爱怎敢坐在公主之上,忙道:“小人怎敢与公主争座?”   
  伍封笑道:“大家是自己人,墨兄何必那么多礼,反而见外?”拉着墨爱入席。   
  这时侍婢家人举案奉鼎,将酒肴饭食送了上来,众人饮酒用饭,甚是热闹。   
  饭后,各人洗过了手,墨爱道:“大将军,小人明日要去见证东屠人与倭人的比武,大将军是否愿意去看看?”   
  伍封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   
  墨爱笑道:“这就最好了,小人正担心明日东屠人会闹事,有大将军坐镇,便可放心。”   
  伍封奇道:“东屠人有什么异动吗?”   
  墨爱道:“倒没有什么异动,只是今日东屠人中突然多出了七八个人来。小人与两族均熟,族中要人大多能识得,但那些人面孔陌生,站在东屠苦身边神情傲慢,理应是东屠族中地位尊崇之辈,或是为了明日的比武,从夷维来的好手罢。”   
  伍封点头道:“明日一战不仅有良田之争,恐怕与二族的荣誉还有关,是以东屠人派好手大举前来,也是常事。”   
  墨爱道:“看来明日东屠人是志在必得,小人在东屠人处用了午饭,从水南到水北见倭人武时,这些人便已睡了,定是要养足精神,想在明日大获全胜。”   
  伍封讶然道:“就算要养精神,也不必午间便睡吧?”颇觉好笑,只觉这些东屠人行事十分怪异。   
  两人谈了一阵,伍封将平启等人与墨爱一一引见,待见到招来时,伍封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向墨爱正色道:“假若东屠人今晚大举行动,偷偷摸摸地会干些什么呢?”   
  墨爱愕然,旋即领悟,皱眉道:“今日是倭人武官爷的女儿出嫁,女婿是老爷子乐浪声之弟乐浪乘。”   
  伍封道:“此刻定已办完了喜事,办完喜事后又会如何?”   
  墨爱道:“若按乐浪人之俗,早已经将新妇迎入族中,但倭人武仅有阿叶一个独女,是以乐浪乘赘入倭人族,娶女便依倭人族之俗,当在今晚行抢妻之礼。”   
  迟迟大奇道:“什么叫抢妻之礼?”   
  墨爱笑道:“夷人九族各有其俗,倭人族在故老相传,当年其族之祖倭皇远涉大海之中,从龙宫中抢了龙女为妻,才有了倭人一族。倭人族每逢娶亲,新郎将夜入新妇之房,将新娘抢入新房,才算成了夫妻。”   
  妙公主讶然道:“原来倭人娶妻还要动强才行。”   
  伍封笑道:“这又何须动强?若是我与公主行此抢妻之礼,只须夜半溜到公主的香闺,叫一声‘公主乖乖’,公主多半就随我走了,哪里动得了手?”   
  众人大笑,妙公主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道:“呸,你当我这么容易随你走么?到时我躲了起来,看你如何。”   
  伍封点头笑道:“那最好是躲在月儿房中,我一手一个抱了便走,正是得其所哉。”   
  楚月儿格格笑个不住。   
  墨爱笑道:“其实抢妻之礼,理应是如此。不过倭人却略有不同,先是要让新娘躲在房中,入夜后,新郎便带着亲随潜入新娘闺房,但要到新娘房中也不大容易。只因倭人最尊敬勇士,是以新娘家中的高手如妻舅、叔侄之辈也会执棍守护,除非新郎打倒了三个以上的守护,才能入房,否则有些麻烦。”   
  妙公主道:“又有什么麻烦?”   
  墨爱道:“按以前的倭俗,子时之前新郎不能抢走新娘,便只好次日晚间再行抢妻。后来曾有新郎因抢不到妻,羞愧自尽,喜事反成丧事,倭人便改了规矩,时间以狐嗥为限,狐嗥之后,仍未能抢到新娘,便只能等第二天了。”   
  迟迟好奇道:“倭人喜欢养狐么?”   
  墨爱笑道:“倭人并不养狐,那狐嗥之声一般由新娘之父发出。他自是不愿意女儿嫁不出去,当然是等新郎得手后才装模作样地叫几声了。况且抢新娘之举,无非是增加喜庆之趣,也不是存心为难新郎。就算新郎的身手不够高明,那些未来妻舅们也会假意失败而逃。”   
  楚月儿道:“听说夷人九族中,以倭人的勇士最多,说不定与此风俗也有关。”   
  伍封忽想起一事,说道:“既然是黑夜抢妻,多半会有些混乱。若是有歹人混了进去,或扮新郎,或装护卫,只怕一时间难以认清。”   
  墨爱微微一震,骇然道:“若在这抢妻之礼上出了岔子,倭人与乐浪人两族之间只怕会大起干戈。”   
  吴舟在一旁道:“乐浪乘是小人的表弟,甚得族人看重,老爷子最重情义,若是亲弟出了事,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招来道:“小人因为夜巡,是以常常昼寝。墨兄说东屠人中有几个陌生人,这些人午间便睡,定是想在晚间闹事。否则,午间睡过之后,夜晚怎睡得着?”   
  伍封忙道:“此事不可不防,不如我们赶了去为倭人武贺喜,若真的出事,也可加以援手。”   
  墨爱皱眉道:“莱夷与新河之间多是山地,马车过去必须饶过了山,从西侧赶过去,等赶到时只怕来不及了。”   
  伍封问道:“山地之中既然车行不便,骑马能否穿过?”   
  墨爱愕然道:“那当然是可以的。小人堪舆各地全靠骑马。若是车行不仅慢,好多地方还到不了哩!”   
  伍封笑道:“幸好我们一路过来,在途中都练习骑马,我们便骑马去吧。”   
  众人之中除了伍封、妙公主、楚月儿、平启和墨爱之外,便只有迟迟学过骑马。赵悦、蒙猎、鲍宁和鲍兴等人因不习骑术,在一旁搓手跺脚,颇为情急。   
  吴舟道:“我们夷人也常骑马,小人自小就学会了骑马。”   
  招来插口道:“公子,小人也会骑马。”   
  伍封讶然道:“原来除了吴兄外,招兄也会骑马。”   
  招来道:“小人是中山鲜虞人,从小便会骑马。只是小人在未跟随公子之前,常有功名之心,是以从不敢说自己是鲜虞人。那日相国想赐小人带兵卫之职,小人一是想投奔公子,二是怕别人知道小人是鲜虞人,便辞了其职。不仅是小人,鄙师妹叶柔也向我学过骑马,骑术甚精。”   
  平启哼了一声,道:“招兄,鲜虞人又有什么不好?我是林胡人,吴兄是乐浪夷人,公子从未嫌弃我们,你怎能不敢说自己是鲜虞人呢?鲜虞人立国中山,虽不属周室,其实也是天下列国之一哩!”   
  招来满脸惭愧道:“平兄教训得是,我再不会嫌自己是鲜虞人了,否则,今天也不必说出来。”   
  伍封笑道:“对方的人手并不多,我们也不必太多人去。公主,你便留在府中陪迟迟,我与月儿、平兄、吴兄和招兄由墨兄引路,一起去观礼。”   
  妙公主正想不依,伍封道:“我们的人手不多,府中又不熟,你不在府中策应,万一有歹人来了怎办?何况将迟迟留在府中,你不陪她也不好。若是府中有何差迟,嘿,我回来便会找你算帐哩!”   
  妙公主立感重任在身,得意地道:“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府中,谁敢来闹事?”   
  鲍宁鲍兴早跑出去准备骏马,迟迟插口道:“公子,人家今晚有喜事,这么闯上去怕不好吧?不如准备两份厚礼给倭人武和乐浪乘,也算恭贺人家大婚之喜。”   
  老总管也道:“迟迟姑娘说得不错,老朽年纪大了,竟未想到这一点,老朽这便去办。”忙出去找人按俗备礼。   
  伍封大喜,道:“迟迟这主意极好。”心道:“迟迟从小周游各地,见惯人情,是以处事周到。”   
  一阵间诸事齐备,众人上了马,鲍宁和鲍兴为伍封与楚月儿拿来了铜戟和笔管矛,一行人出了北门,向东北方向驰去。   
  墨爱在前引路,离城五六里,便见一排低矮的小山。齐东之山与齐西之山有些不同,虽然也有石,不过山上的土较多,随处可见林民在山上种的各种果树,只是天色已黑,众人也看不大清楚山上林木。   
  招来紧随在墨爱之后,平启与吴舟在后面,将伍封与楚月儿簇在中间,那一匹载着礼物的马缰绳却系在吴舟的马后。除了伍封和楚月儿二人,众人将备好的火把点着,在窄窄的山道上蜿蜒而行。   
  墨爱在前面大声解释:“本来这山中并无行径,后来因齐人不断攻莱,夷人行军不便,就在山上修路,如今莱夷之地,这种山路贯于每座山中,是以各地皆能通行无阻,除了胡胜、许长蛇和叶小虫儿,再无其他盗贼,不像以前山林之中,贼子多如牛毛。”   
  楚月儿奇道:“不料征战也有其好处。”   
  伍封笑道:“如今天下列国,只怕有一半以上的路径是为了征战而修的吧。”   
  平启道:“小人还是觉得大漠和草原上好,望过去一览无余,无谓有路没路,纵马奔过去便成。”   
  招来却道:“好固是好,只是不大适合太多人住,尤其是大漠之上,风沙万里,白骨随处可见,那都是饿死、渴死或没于风沙的人畜。”   
  吴舟笑道:“我倒觉得海边最好,尤其是风平浪尽之时,看上去晴空碧海、天水相连,海风习习处,令人心中纯净。就算是大风大浪,也是奔腾咆哮,威势惊人。何况海中鱼虾海贝、彩藻厚草多可以吃,再加上晒水为盐,真是绝妙哩!”   
  墨爱也道:“小人倒是喜欢穿行山中,在幽林中常有从未见过的林木禽兽,出人意料之外。”   
  楚月儿问伍封道:“公子觉得哪里好呢?”   
  伍封搔头道:“这个便搞不清楚了,只怕是不论何处,有月儿在身边就最好罢。”   
  楚月儿大感迷醉,从马上探过头来,小声地道:“月儿也觉得在公子身边最好了。”语气十分认真。   
  平启等人年纪都比伍封和楚月儿大了不少,见这二人情意绵绵地说着情话,暗暗好笑之余,也觉得令人羡慕。   
  众人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穿过了山。   
  墨爱道:“从此处下山,若是东行,便要穿过东屠人的地方,若是直接往前走,过了新水上的小桥,便到了倭人的村寨。”   
  众人怕赶不及,当然是直接前行,骑马甚快,不一会便到了小桥之上。   
  墨爱指着远处一片火光通明之处,道:“大将军,那里便是倭人武的居处,看来如此热闹,多半是平安无事。”   
  众人策马奔了过去,远远见一排黑黝黝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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