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周瑜将军眼下还只是左中郎将、北伐军主将而已,官阶不够,说出来的话自然份量不足,很难招降并州各郡郡守和刺史。故此,主公眼下可以将北伐将领的战功暂且记下,待战后一并赏赐,唯独周瑜将军例外,必须赐予他一定的权限和官职,并赐予他便宜行事之权,如此才能确保我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取并州全境。微臣斗胆谏言,请主公三思。”
在贾诩的详细阐述中,他始终以微臣自居,俨然将李利视作君王。其实不光是贾诩如此,李玄、李儒和郭嘉等人同样以臣子自居,藉此向李利表明心迹。
自从李利升任骠骑大将军之后,便已位居三公之上,随后又得到诏令,乘銮驾、持天子剑,代天罚罪,其地位之高、权柄之盛,已然不逊于帝王,惟独欠缺一尊王冠而已。是以李利身边的一众亲信谋士,无声无息中改口,常以微臣自居,而李利似乎从未注意过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称谓,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李利麾下将领却没有改口,仍然以末将自居,显然是叫习惯了,远不及文臣谋士心思细腻,注重细节。
贾诩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李利,确实应该给予周瑜应有的官职和权限,否则于战不利。
稍稍思量后,李利轻轻颔首,微笑道:“文和言之有理。周瑜领兵在外,此前面对的都是蛮军,官职大小倒是无关紧要,如今转战并州,的确需要足够份量的权限,否则并州各郡太守未必相信他作出的承诺。时不我待,必须尽早决断,以免耽误并州战事。”
话音稍顿,李利对李挚吩咐道:“传令李玄,请旨敕封周瑜为安北将军、武乡侯,全权负责并州战事,北地郡、安定郡和汉阳郡等三郡郡府兵悉数听从周瑜调遣。敕封鲁肃为并州刺史、都亭侯,主持河套、并州政务,整编郡府兵,施政法令与凉州相同,尽快恢复民生。
另外,传令周瑜。命张辽率领五千金猊卫由并州上党前来安邑大营,征调许褚、陈到、何曼等将领随军前来安邑。命令去卑从匈奴战俘中挑选两万控弦之士,组建朔风战骑,与张辽一同返回安邑,军前听用!”
“诺,末将遵命!”李挚躬身应声,当即转身离去。
目送李挚离开,贾诩神情微变,诧异道:“主公,此次敕封周瑜将军的官爵似有不妥啊!这都是李暹少将军的官爵。此番改赐周瑜,岂不等于无故罢免了少将军的军职?”
“呵呵呵!”李利闻言后,哑然失笑道:“我这个弟弟眼下正忙着大婚呢,根本无暇顾及军政,何况他是北地太守。只是挂着安北将军之名而已。此次北地郡遭遇蛮军入侵,他负有一定的责任。之前没有处罚他。现在正好秋后算账,一并惩处。”
说到这里,李利欣然笑道:“这两年他政绩尚可,却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待此战过后,将他调离北地郡,好好歇息一下。给他三个月时间大婚成亲。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我东征西讨,几乎从未停下来歇歇脚,饱受奔波之苦。如今他终于成家立业了,我作为长兄。岂能无休止地驱使弟弟效命疆场?”
贾诩若有所思地轻声道:“主公所言不错。少将军十五岁跟随主公征战沙场,一直以来不曾有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无怨言。如今大婚在即,少将军确实需要休整一段时间,等到大婚之后,主公自有安排。不知微臣所言确否?”
李利微微颔首,随之与贾诩对视而笑,并未做出正面回答。
“刚刚军令之中,主公下令匈奴降将去卑组建朔风营,不知是何用意?”贾诩笑声问道。
李利笑呵呵地看着贾诩,笑道:“文和似乎不太信任匈奴战骑,是担心他们未必真心降服于我吗?”。
“主公明鉴,我的确有些担心这些匈奴降兵未必真心为我所用。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防啊!”贾诩毫不顾忌地坦言道。
李利闻声微怔,稍稍思索后,沉吟道:“文和有此顾虑不无道理。然而南匈奴人并非洪水猛兽,细说起来也算不上异族,反倒与我汉人交往甚密。自从北匈奴远遁西域之后,南匈奴便依附我大汉,其族人之中半数以上都有我汉人血脉,甚至一部分本身就是汉人。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将他们彻底灭绝,有意将其兼并,彻底融入我大汉民族之中。早在北伐出征前,我就嘱咐过周瑜和鲁肃,待匈奴覆灭后,将其族人部众全部分散开来,分别前往我治下三州重新安置。自此以后,我大汉疆域之内不会再有匈奴人,只有汉人。
所以,对待匈奴降兵,我们不能避而远之,弃之不用。恰恰相反,我们要把他们混合整编成军,为我所用,如此才能尽快将其融入大汉民族。若是我等仍旧将他们视作蛮夷仇敌,处处提防,还不如直接将其诛杀殆尽,如此一了百了,永绝后患。须知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大汉民族要想长盛不衰,永远矗立不倒,单凭杀戮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一颗博大包容之心。对于那些与我汉人有着血脉兼容的民族,我们不需要一味忍让,而要征服他、兼并他,继而将其纳入我族之中。”
语气稍顿,李利深有感触地说道:“惟有如此,我大汉民族才能历经千秋万世而不衰,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永远矗立于东方神州之上!”
李利这番话确实是有感而发,贾诩排斥大汉周边的蛮族,这是情喇中的事情。然而身为后世之人的李利却没有如此强烈的排斥感,因为东晋后期的五胡乱华以及南北之乱,这个长达两百余年的混乱时期其实就是一个民族大融合的过程,无论是南匈奴、鲜卑和乌桓,还是武陵蛮和益州南蛮,最终都将融入汉人之中。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其间还要经历无数次厮杀和征伐,持续上千年之久。
李利从没想过将所有蛮夷全都融入汉人之中,而是有选择地征服收降,对于一些盘踞海外的蛮夷则不然;比如扶罗韩、高丽和倭岛蛮夷,他就主张能灭就灭,能杀就杀,除恶务尽。
就在李利思绪纷飞之际,贾诩点头说道:“既然主公已有定计,微臣自当遵从。不过我还是建议主公不可启用蛮夷降将担任朔风营主将,眼下我军战将如云,很多将领都能胜任统领之职。请主公三思。”
“嗯,文和所言正合我意。”李利欣然颔首,微笑道:“朔风营组建之初,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暂由去卑担任主将。因为他比我们更加熟悉匈奴战俘的情况,让他挑选降兵无疑是做合适的人选。此次调遣他们前来参战,就是想考验一下他们的忠诚与战力,待此战结束后再重新整编,将领也随之重新调整。”
“原来如此,主公英明!”贾诩欣然应声,与李利对视一眼,会心而笑,至此彻底放心了。
(……)
第622章 连克十城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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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璀璨,月如钩。
北风呼啸,夜晚清冷。
梧桐孤寂,繁叶落尽,几只鸦雀栖息在枝头,坐享凛冽的北风。
东垣城外三十里,盟军先锋大营。
大帐内,刚刚换回锦袍的孙策高坐上位,一边满脸笑意地举樽自饮,一边大块朵颐。
这是距离东垣城最近的一个镇甸,一个时辰前被孙策率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恰逢天色已晚,大军当即在镇甸西门外安营扎寨。
孙策之所以选择西门扎营,其目的就是防备西凉军趁夜偷袭。若是换做别人领军,必然选择将大营扎在镇甸之中,可他孙策与一般将领不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攻陷镇甸后,立即离开,转移至镇甸之外扎寨驻军。
片刻后,当孙策酒足饭饱时,程普、黄盖、韩当和祖茂等四员老将联袂走进大帐,躬身施礼后各自落座。
其实,程、黄、韩、祖四人并不老,所谓老将,只是相对于年少领军的孙策而言的。这四人都是跟随孙策之父征战多年的将领,作战勇猛,身经百战,且对孙氏父子忠心耿耿。他们都是与孙坚同龄之人,少则三十多岁,多则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壮龄。平日里,孙策对他们颇为尊敬,以晚辈自居,见面行子侄之礼。所谓上行下效,眼见主将孙策对此四人如此敬重,军中将士自然要尊称他们一声“老将军”。这个“老”字,对于年纪大的将领来说,可能会很不高兴;但用在程普、黄盖等人身上却是尊称,寓意他们德高望重。受人尊敬。
待亲兵奉茶离去后,程普放下茶盅,疑声问道:“今夜少主有些奇怪,为何不在镇子上就地扎营,却要在镇外立寨?末将愚钝,还请少主明示。”
孙策闻言而笑,眼神从黄盖、韩当和祖茂三人身上划过,但见他们同样是一副疑惑不解之色。
当即,孙策眼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淡然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镇中百姓会欢迎我们进驻屯军,更不相信东垣城守将会如此轻易的将城外前沿阵地拱手送给我孙策。要知道,今晚我攻下的这个镇甸是东垣城抵御我军前进道路上的最后一个屏障。此地陷落,就意味着东垣城已经袒露在我军铁蹄之下;待明日我军攻破东垣城之后。即可直奔安邑城而去,兵临城下!”
说到这里。孙策语气突变。冷笑道:“安邑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李贼屯兵司隶的大本营!李贼在司隶境内驻军十万,眼下大半集结于安邑大营,只要我们兵临城下,西凉军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龟缩不战,他们退无可退,不得不战!”
“啊!”帐下四将闻言大惊。程普急声道:“难道少主想要速攻东垣城,而后直接与安邑大军决战?”
“对呀!势在必行,有何不可?”孙策不以为然地颔首说道。
程普、黄盖等四员老将闻言大急,为首的程普急忙摆手道:“不、不可。万万不可呀!”
孙策虎目微怒,神色不悦地沉声道:“难道四位叔父认为我孙策攻不下安邑,惧怕西凉军吗?”。
“不,不是,少主息怒。”眼见孙策发怒,程普神色顿变,急忙解释道:“我等绝对没有轻视少主的意思,只是心中不安,担心少主重蹈老主公孙坚之覆辙,功败垂成啊!”
孙策神情微变,脸上的怒色稍减,沉声问道:“程叔何出此言?我等连日来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士气高涨,斗志昂扬。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值此大胜之时,正是我等趁胜攻取安邑的大好时机,岂可戛然止步,贻误战机?”
程普闻言愕然,神色愈发急切,接声说道:“少主所言句句属实,正因如此,我等才会前来劝阻少主不可继续进军,反而应该驻军休整。昔日陈留会盟时,老主公孙坚同样是攻城拔寨无往不利,孤军深入,以至于最终粮草耗尽被贼军趁夜袭营,功败垂成啊!此事就发生在河南地界上,与我们仅有一河之隔,前后不过五年光景,难道少主都不记得了吗?”。
孙策闻言色变,却不是恐慌害怕,而是一脸愠色,颇有恼羞成怒之意。只不过碍于情面,他没有立即发怒,然而粗重的鼻息和涨红的脸颊都说明他内心十分愤怒,奈何程普毕竟是跟随孙家父子两代人的老将,这让他怒不可遏之余,又深感无奈。
看到孙策沉默不语,程普急切的神情稍稍舒缓下来,继续劝说道:“当年老主公孙坚就是因为轻视西凉军的战力,认为西凉军被盟军吓破胆,兵无斗志,军心涣散,故而穷追猛打,半月内攻克西凉军十余座营寨。不承想,正当我军高歌猛进时,袁绍和袁术兄弟二人却在后方使坏,断掉我军粮草,以致我军粮草辎重紧缺,被西凉军趁机劫营,大败而回。
如今我等面对的局面与当年何其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截至此时,少主率领前军一路攻城拔寨,勇猛无敌,已然立下赫赫战功。然则,不知少主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所攻取的城寨几乎都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每战都是一举攻克,称得上是势如破竹。难道威震天下的西凉军果真如此不堪,战斗力孱弱至此吗?”。
“嗯?”孙策眉头轻扬,双眸骤然睁大,沉吟道:“程叔此话何意?难道你想说这些城寨都是西凉军故意留给我们的,世间岂有这等好事?”
“末将并无此意。”程普摇头说道:“少主稍安勿躁,且容末将禀明实情。此次我等跟随少主连战连捷,起初末将与公覆等人甚为欣喜,认为少主勇略不下于老主公,智谋亦是不遑多让,有望秉承老主公遗愿。立足江东,成就功名大业。然而接下来我军依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竟在十日内连续攻取十座城寨,却始终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让末将等人大喜之余,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战比克攻必取,难道这就是所谓兵强马壮的西凉军吗?”。
说话间,程普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色。平复心神后,继续说道:“于是,我等四人就暗暗留心随后的战斗,发现无论是驻守城池的守军还是营寨镇甸中的兵士,战斗力极其有限。手中兵器也是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兵士所持兵器早已残破不堪。有此发现后。我等立即前往战俘营。当面询问降兵缘由。
从降兵口中得知,我们所攻取的十座城寨之中,所有守军都是未被纳入西凉军序列的普通郡兵。平日里他们只负责看守城门和关卡,两年来几乎从未参与过战事,也没有严加训练,军纪涣散。战斗力极差。据说,他们只要没有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每月还能领到一些粮饷,待遇不错。足够一家人填饱肚子。正因如此,这些郡兵每天看守城门,准时交接,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年好日子。久而久之,他们手中兵器都上锈了,战斗力可想而知。因此,此番面对我盟军先锋的进攻,他们根本不堪一击,无法抵抗我军的强大攻击。”
程普似乎言犹未尽,可他却突然闭口不言,似是等待孙策的回应,隐隐透着考校之意。显然,他和黄盖、韩当、祖茂等人虽然对孙策很忠心,却对孙策是否有能力带领他们重现昔日荣光仍旧心存疑虑,拿捏不准。因此,在很多问题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