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雪地,“你们瞧”
顺着云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一片积雪,什么也没有?
“老大,你怎么啦?”燕小乙不解地问道
云昭翻身下马,走到一片积雪之前,抽出易水寒,用力在地上一阵扒拉,原本的雪地之上,一片片的血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云昭向前走了十几步,易水寒划过的地上,大片的血迹从雪下翻了出来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四下不太平,地上有雪迹倒也不奇怪,但如果这些血迹被人掩盖了起来,那就有问题了
云昭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石梁子,低声道:“石梁子之上,只怕有人”
哗啦一声,众人都抽出了武器,“怎么办云昭?只怕是潭州的敌人得到了通报,绕到我们面前来设伏堵截我们了但是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血迹?难道这里发生过战斗?”
云昭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半晌之后摇摇头,“这不是战斗中流下的血迹,这是受伤之后流下来的只怕?”心中一动“难道是玉门关的潭州兵有漏网之鱼,逃到了这里?”
“小乙?你前去探一探注意安全,如果有人,表明身份,假如不是玉门关的潭州兵,我们便得马上跑路了,幸亏这一路上我们赶得不急,战马还有余力否则可就真要出问题了”
“是,老大”燕小乙两腿一夹,向着石梁子奔去
石梁子后,约有一千多名士兵正趴在地上,眼光看着远处的这一群骑兵,丁健整个脸都被绷带缠了起来他瞎了一只眼半边脸上的肌肉也被削了去,包扎过后,整个脑袋便只露出了一只独眼,此时,正闪着凶光,看着远处的这群骑兵,此时此地出现了数百骑兵,只可能是蒙军的人马看他们的目的地,倒是想翻过石梁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丁健是绝不愿意与对手发生冲突的,他们虽然还有一千多人,但已经断粮数天,整支队伍虚弱之极而且大多带伤,从冯口退走之后一路之上,又与追兵打了几仗在姚猛的指挥下,他们倒是将追兵狠狠地杀了一批,但自身也损失不小,又死了数百弟兄,最后一仗,连姚猛也身受重伤,此时躺在抬架之上,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有一口气吊着了
过了石梁子,就无险可守了,无奈之下,丁健只能在这里埋伏,希望在敌人猝不及防之下,一阵乱箭将他们射倒大半,这样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所幸这一路他们一直小心地掩藏形迹,先前休整过的积雪上的雪迹也被掩盖了起来,倒是不虞敌人发现
但是丁健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群骑兵在远处停了下来,而那一片地方,正是他们曾经停留过的所在,看着有人跳下马来,在地上趴拉了一阵子,抬眼看向石梁子,丁健心里一阵冰凉,对方人不多,最多只有两百余骑兵,但现在,他们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回头看向担架之上的姚猛,在看看一群群看着自己的士兵,他们的眼神大都麻木无神,“终究还是逃不掉了“丁健叹了一口气
“将军,对面有一骑过来了”身边的士兵提醒道,丁健苦笑一下,敌人这是来试探了,“拿铁弓来,只要这家伙奔近,便一箭射翻了他,此时此刻,杀一个便赚一个了”伸手握住铁弓,拉开弓弦,丁健眯着眼睛看着对方,这一箭射出,接下来便会迎来敌军的冲锋了丁健甚至怀疑自己的士兵此时还有没有开弓的力量
但是这名敌人却狡滑得很,沿着石梁子的缓坡向上奔来,停下来的地方刚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丁健心中是惨然,看对方的架势,分明便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看来是蒙军的哨骑部队,丁健在心中想道
“石梁子上藏着的家伙们,不要藏头露尾了,你们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滚出来让爷爷瞧瞧你们是谁?”燕小乙大笑着问道
听到对面的喊话,丁健一惊,对方竟然说得是卢城本地的口音,难道对面不是蒙军?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燕小乙
“你是谁?”
“你是谁?”燕小乙反问道,但旋即眼光看到对方身上穿着的凯甲,竟然是大越兵的制式装备,“你们是玉门关的潭州兵?”
见已被对方揭穿了底细,石梁子之上的卢州兵便呼啦啦地全站了起来,倒是把燕小乙吓了一跳,石梁子之上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一两千人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我们不是潭州兵,我们是卢城边军我是丁健,你是谁?”丁健扬声道,此时,听到潭州兵几个字,他心中的怒火便一阵狂烧
看着上面士兵的灰色军服,燕小乙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他对卢城边军没有丝毫的好感,老当家的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中,看到他们现在的模样,燕小乙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快意“狗娘养的,你们也有今天”燕小乙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回安庆(中)
原创第一百九十八章:回安庆(中)
横行大漠的鹰嘴岩马匪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中,便灰飞烟灭,几千兄弟基本死绝,只余下了不到两百人,几十个无牵无挂的兄弟跟着红娘燕妙妙去了中原,剩下的就全部跟着云昭,而他们中的大部分,这一次又都跟着云昭参加了十里铺的袭击,听到燕小乙说石梁上面都是卢城边军,而且看起来极惨,大家都是不由自主地活起来,幸灾乐祸的声音此起彼伏
追溯上源,当年司马瑞到达卢城之后,卢城边军的核心第一营的四名哨将集体倒戈,投向司马瑞,架空王敏,这是鹰嘴岩马匪覆灭的起始原因,如果当初王敏能牢牢地将第一营控制在手中,司马瑞也就是一个空架将军,鹰嘴岩与卢城边军互相呼应,蒙军也就不可能攻下卢城。而老当家是直接死在司马瑞的手中,当初大漠一役,卢城边军第一营可是全程参于了的,而云昭亦与他们曾数度直面交手,乍一听说卢城边军的现状,云昭也是意无比,但转瞬之间,他便冷静了下来。
“小乙,嘴上留点德!”云昭沉下脸来道:“我们与卢城边军是有矛盾,甚至是有仇,但这都是因为司马瑞的缘故,这些卢城边军只不过是奉命而行罢了,要恨便只能恨司马瑞,而这些卢城边军能与蒙军打成为般模样,连几员大将都受了如此重的伤,可见战况惨烈,无论他们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只要他们肯与蒙军打,那就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我们势单力孤,团结所有人的力量是上策。”
燕小乙看着云昭,恼火地道:“老大,你说得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但一看见他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他们,我就想起老当家当现在那具还没有头颅的遗体,说实话,我就恨不得再砍他们两刀。”
这事儿涉及到鹰嘴岩马匪一伙人与卢城边军的恩怨,一边的苏定方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闷着头不作声,他与卢城边军没有什么交情,与云昭等人并肩作战数次,早已将他们当成了生死相依的朋友,自然不会在此时出头,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以为然。此时听到云昭训斥燕小乙,不由心中极是感慨,难怪岳铭将军如此看好云昭,此人心胸开阔,的确是成大事的栋梁,如果给他时间和空间,说不定将来当真会成为一方人物。
“走,我们去看看!”云昭道,“都是打蒙人的好朋友,看能不能帮上他们一点忙。”骑着乌云踏雪,便向石梁奔去。后面的骑兵沉默地跟了上去,
看着云昭等一行人,丁健眼中露出复杂之极的神情,对方不是蒙军,这让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但看着领头的云昭,他心中又着实忐忑不安,卢城边军与鹰嘴岩马匪之间的恩怨情仇,当真是理不断,剪还乱。
“云昭。”云昭简简单单地一抱拳,虽然不想再与这群卢城边军计较什么,但云昭心中终归是有些怨气。
“丁健,我认识你,蒙人闻名丧胆,大名鼎鼎的大漠黑煞。”丁健抱拳回了一礼。“姚将军受伤极重,请恕不能与各位见礼了。”
苏定方踏前一步,“安庆昭武校尉苏定方,见过丁健将军。”两人同属大越边军序列,丁健是正五品的游击将军,而苏定方原本是中郎将,比起丁健的游击将军要高了几级,但发配到了安庆,却是连降了数级,成了六品的昭武校尉,反而比丁健低了。是以向丁健行下属礼。
“不敢。”丁健敢紧抱拳还礼,苏定方得势之时,丁健还是一个低级军官,而且苏定方统带的还是大越为精锐的看家部队陌刀队,他却是知道苏定方的,而且当年苏定方敢于一刀将出身曹家的老婆砍了,当年也是轰动军界的大案,私下里,丁健几个却是非常佩服苏定方,都说他是一个真汉,想不到此时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虽然自己级别已经比苏定方高了,但丁健却是一点也不敢托大。
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鹰嘴岩马匪趁机报复的丁健,在看到苏定方之后,倒是放心不少,既然有大越的正规军的军官在此,而且还是同属边军系列,彼此之间总是有些香火情的,有了苏定方在中间转圜,事情便不至于坏到那里去,但同时心中也极为不解,苏定方是大越边军的军官,怎么和一群马匪混到了一起,而且看这群人之中,来自安庆的士兵不少,与卢城边军一样,安庆边军的军服亦是灰色。
看到丁健询问的目光,苏定方低声道:“云昭现在是我们安庆边军的军官,与苏某一般,也是岳将军麾一的一名昭武校尉,这里面情况有些复杂,等有机会我们再说。”
丁健心里一惊,云昭居然混到了安庆边军里?震惊的同时,心中倒是大安,云昭既然已是安庆边军,大家都统属大越军队序列,那以前的那些仇恨倒不是没有化解的可能,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云昭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私话,而是直接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一万多人的卢城边军守玉门关,怎么就这么轻易地丢了玉门关?岳铭将军只有数千人,安庆城是比不上玉门关的险固,就守到了现在仍然让蒙军不得寸进。”
云昭连珠炮般的质问让丁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既然云昭已经加入了安庆边军序列,那论起军级,自己还要比他高,但丁健也知道,云昭此人当然不能与一般军官的身份而论,此人当年只率了百余人便敢挑衅姚猛,在他眼中,只怕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加上双方之间的恩怨,当年之事,事后证明,沈风说的话都是正确的,而且对于沈风不顾自己生死而单身入营的壮举,他亦是心折不已。对于沈风的死,他的心中亦是极为歉疚的,虽然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但那一战,自己却是亲身参于了的。
一念至此,对云昭的愤怒便烟消云散,看着云昭,他悲愤地道:“我们不是从玉门关来的。”
一边的燕小乙哈的一声,“果然如此,王八蛋,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跟蒙人打便成了软脚蟹,连玉门关都不要了,拔腿便逃,还是没有逃掉吧,你们活该。”
听到燕小乙的讥讽,丁健大怒,眼睛立刻红了,“你放屁,我们一万卢城边军在冯口堵截蒙军,与他们血战两天两夜,一万卢城边军死得只剩下眼前这点人,王壮将军,乔方将军都殒命沙场,屈鲁将军镇守玉门关,战至后一人亦没有后退一步,姚猛将军身受重伤,你竟敢辱我卢城边军万余将士的英烈?”
燕小乙哧地一笑,正想反驳,云昭却从丁健的语气之中听出了问题,“住嘴,小乙,退下去。”看到云昭厉言疾色,燕小乙哼了一声,退后一步。云昭问道:“丁将军,你们不是驻守玉门关吗,怎么到了冯口?”
提起此事,丁健心里顿时悲愤莫名,“我们被司马仁卖了。”当下便一五一十地将潭州司马仁私下准备放弃潭州,退往卢宁,将他们遣往玉门关送死,而桠口的突然失守便潭州兵面临着灭顶之灾,姚猛将军顾全大义,留下屈鲁镇守玉门关,而卢城边军则急赴冯口,堵截突出潭州的蒙军大部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到后乔方等一众伤兵为了不拖累大家突累,留在了冯口阵地之上的事情,丁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心,号淘大哭起来,受到他的感染,石梁之上的卢城边军之中,抽泣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听到的只是丁健的转述,但这一战的惊心动魄却如同在眼前,看到一万余人的卢城边军如今只剩下这一千多伤痕累累的残兵,可以想见这战的惨烈。云昭等人不由动容,看着伤心大哭的丁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
燕小乙此时却也是泪流满面,大踏步上前,向着丁健深深一揖,大声道:“姓丁的,虽然我对你们卢城边军不感冒,但今天我仍然要向你赔礼道歉,我燕小乙满嘴喷粪,不是东西,你大人大量,就不要与我计较了,你们卢城边军还算是真汉。请受我一礼。”
丁健不避不让,受了燕小乙这一礼,森然道:“这一礼我代表我卢城边军阵亡的万余士兵受了。”
燕小乙直起身,道:“好,但我仍然要说,你们是一如傻蛋,司马仁不是东西,这样的狗贼你们还要给他卖命,还要为他堵截敌军,死得当真不值,让他们被蒙人杀光好,就算不被蒙人杀光,终有一天,我燕小乙也要砍下他的脑袋。”
“我不是为司马仁而战,我们为大越而战,为大越人而战,为这片我们热爱的土地而战!”丁健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姚猛已经醒了过来,半欠着身,断断续续地道:“至于砍下司马仁的脑袋,就不劳你的大驾了,只要我姚猛活着,终有一天,要为我卢城边军万余条性命与他讨还公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回安庆(下)
看着姚猛奄奄一息,但却宝相庄严的模样,燕小乙本想讥刺他几句一时也说不出口,这个家伙虽然与老当家之死脱不了关系,但是他毕竟是与蒙人打伏打成这般模样的,上万卢城边军的阵亡也让燕小乙心悸不已,他无法想象,在冯口这样一个并不大的地方,上万具尸体铺开来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小乙,你身上不是还带着有金创药吗?给姚将军换点药,这样下去,姚将军是保不住命的”云昭叹了一口气,姚猛背叛王敏和冯从义,也只能算是小节有亏,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个人还算是一条真汉子
“是老大”燕小乙闷声应道,蹲在姚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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