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啊!”曹仪叹道:”你忘了秦柔娘是做什么出身的;岂有想不到你会闯进来的道理;他不将我们关进昭狱;而是囚禁在这里;就是为了引诱你过来啊。这一下倒好;秦升老头子没有抓着你;你倒自己跳出来送到了秦柔娘的手中。”
“大人;我一路过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城中很乱;兴许秦柔娘没有想到我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闯到她的老巢来;不多说了;大人;我们赶紧走吧!”曹相紧紧地道。
曹仪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如果真想你说的那样;秦柔娘就不是秦柔娘了。”
曹仪话音未落;景仁宫外;突然大放光明;也不知有多少支火把突然亮起;从景仁宫周边的房屋之中;涌出了大批的罗网探子;将景仁宫团团围了起来。
大门轰然被打开;秦柔娘在沁娘的陪伴之下;出现在大门口。
王景略苦笑着也坐了下去。
“出去告诉你的弟兄;不要反抗;免得枉死;丢下兵器;向对方投降。”曹仪重重地道。
“相爷!”
“照我所说的去做。”曹仪怒喝道。
曹相狠狠地一跺脚;走到门边;哗拉一声将大门拉开;景仁宫外的院子里;十数名黑衣人被团团围在中间;在他们的周围;是数百张强弩。
“丢掉武器;我们投降!”曹相咬着牙;不甘心地率先将手中的佩刀丢在地上。
“曹将军果然是个聪明人。”秦柔娘微笑道:”当机立断;不枉我在这里等你半宿。”
曹仪出现在曹相的身后;看着秦柔娘;”做这些阴谋诡计;蝇苟之事;秦柔娘;你的确是行家;但说起治国平天下;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秦柔娘冷笑着看着他;”格局大的曹首辅;现在却是我的阶下囚。”
曹仪微微一笑;”马上我们就没有什么两样了;你;我;还有皇上;都会成为城下那人的阶下囚。”
秦柔娘脸色一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曹仪摇头道:”色厉内荏;于事无补;太后;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聊聊。”
沁娘一挥手;罗网探子扑上去;将黑衣人尽皆放翻在地;五马攒蹄地捆了起来;便连曹相也不例外;曹相也不反抗;低着任;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秦柔娘款款走进景仁宫;”去年的时候;我在这里被关了数月;那可是数九隆冬;我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首辅大人;世事轮回;你没想到今天你也会被关在这里吧?”
“不说这些没用的;秦柔娘;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我说想与你聊聊;自然是有大事要与你说。”曹仪道。
“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大事?”秦柔娘讥笑道。
曹仪走回桌边;坐了下来;”我在这里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秦柔娘;你不是笨人;你难道没有想过娄湘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为什么放弃我给他划定的阳光大道不走;反而执意要踏上你这条快要沉了的大船么?”
秦柔娘脸色一沉;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想通而已;只能权当作娄湘的良心发现而已;或者是他贪恋自己的许给他的王爷封号。
“我在蜀州的安排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人;想必已经在蜀州被抓了起来;与上京城的族人一样;下了大狱;财产;也便宜了谢昭;不不不;是便宜了云昭了;这可是我谢氏数百年积聚起来的家业啊。秦柔娘;我的后路已经断了;现在;我们终于又被绑到一条船上了。”曹仪盯着秦柔娘;慢慢地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秦柔娘脸色大变。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王景略惨笑道:”首辅大人的意思就是说;娄湘投靠的不是你;而是征北军;因为他知道;蜀州已经落入到了云昭之手;我们给他指点的明路是一条死路;所以他将我们的族人送回来;送给你;便是要引起你我之间的内斗;为征北军攻打上京城创造条件。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秦柔娘盯着两人;沉默不语;半晌;才道;”那又如何?我终是没有冤枉你们;上京城现在还是平静一片;他们期待的混乱并没有出现;秦老将军已经控制了局势。”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他们真实的目的不是上京城;而是苏灿的虎卫;我相信你的罗网已经将你的旨决传给了临乡的虎卫;苏灿必然会对娄湘不会起丝毫疑心;娄湘一旦拿下蒲口;不;我现在可以确认;娄湘一定会拿下蒲口;苏灿肯定会大喜过望;便会率军从蒲口向京城进发;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云昭是想全歼苏灿的虎卫。苏灿缩在临乡;死守硬拼;云昭短时间内拿他没有法子;但苏灿以为有了娄湘的策应;便会动;他一动;从临乡到上京的这百多里路程;便会成为苏灿的最后一段路;我敢肯定;在这条路上;云昭已经准备了无数个圈套;正在等着苏灿踏进去。”
“苏灿全军覆灭;上京便失去最后一支可以策应的力量;外无可援之兵;内无必守之城;上京;撑不了多久了!”王景略道。
秦柔娘的脸色越来越白;突然喝道:”沁娘!”
“娘娘有什么吩咐?”沁娘此刻也是脸色一片雪白。
“马上派人去临乡;告诉苏灿;不要动。”
“别费劲了;现在在上京往临乡的通道之上;肯定布满了云昭的哨骑;这片地方;已经被遮断了;别说是你的信使;只怕连一只老鼠也飞不过去。”曹仪道。
沁娘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出去;安排人手去向苏灿报信。
秦柔娘呆呆地坐在那里;刚刚擒获曹相的喜悦已是不翼而飞。
“放了曹相吧!”曹仪看着失魂落魄的秦柔娘;”他是一个好将领;可以帮你守城;有他协助秦老头子;上京还可能多撑一段时日;我们还可多活几天。”
“放了曹相?”秦柔娘柳眉倒竖;”我凭什么相信他?”
“任你将我关在这里;任我曹氏;王氏现在仅剩的族人都被你关在昭狱之中;曹相就只能尽心竭力替你守城;因为一旦城破;你完了;我们也一样完蛋了。”曹仪叹道。”只要我们还在你的手中;曹相就会是你忠心的看门狗。你也应当知道;没有曹相;上京城哪怕秦老头子暂时控制住了局势;终究还是要出乱子的。”
秦柔娘沉默片刻;站了起来;”来人啊;放了曹相!”
“现在;我们又在一条船上了;为了活命;又只能为你卖命了!”曹仪嗬嗬笑了起来。
秦柔娘却是怒意满脸。
曹相揉着手腕;从地上站了起来。
“曹相;曹仪的话;你听清楚了吗;接下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再教你了吧?”秦柔娘冷冷地道。
“死守上京城!”曹相狠狠地道。
“你知道就好!”
“太后;不介意我与曹相单独说几句话吧;我有些事要叮嘱他;也好让他全心全意为你效犬马之劳。”曹仪笑道。
“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秦柔娘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景仁宫。
曹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呼吸也渐渐的粗重起来。
“首辅大人;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拼死守住上京城的;有我在一日;他们就便想攻破上京城!”刚刚被捆翻在地上的曹相;将秦柔娘与曹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是为秦柔娘效力;我是为曹家保住最后的种子。”
“曹相;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是曹家这一次的确是走到了路的尽头;世上本就没有万世辉煌的朝代;也没有永远兴旺的世家;但数百的曹家毁在我的手中;心中想来;还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曹仪重重地垂下头;这一刻;似乎苍老了数十岁。
“首辅大人;我们还有希望。”曹相大声道。”我一定能守住上京城。”
曹仪抬起头来;看着曹相;”曹相;接下来我说的话;你每一个字都要听得清清楚楚。刻在心里。”
“是;相爷。”
“上京守不住了;你再尽力;也没有用。我现在要你在重新回到军队之中后;想法设法地联系到征北军;告诉他们;你投降了;他们攻城的时候;你会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
“曹公!”
“首辅大人!”
曹相和王景略两人都震惊地看着曹仪。
“不用吃惊;其实我和王大人的命运早就注定了;秦柔娘如果真能守住上京;我们必死无疑;如果守不住了;她也会在死前;将我们两人杀掉泄愤的;我们现在就已经可以说是死人了;但是曹家却还要有香火继承;王家也是一样。”
“老三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你是知道的吧?”
曹相一愕;点点头;”是;知道;三公子以前不许我告诉相爷;后来事一忙;我也忘记了。”
“老三的那个女人是个烟花女子;我曹氏怎能容这等人进门;但现在想不到竟然成了我曹氏最后一点香烟了;那个女人生有一个儿子;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吗?你回去后;找到他们;将他们母子保护起来;投降征北军助他们破城之后;云昭碍于情面;一时不会动你;所以你有时间将他们安排好;记住;安排好之后;你便切断与他们的一切联系。明白了么?这是我曹家最后的一点希望了;剩下的人在这场浩劫之中;不会再有剩下的了。”
“我明白了。”曹相点头道。
“老王;你呢;还有什么与曹相说的?”
王景略自失地一笑;”我的那点破事;总是瞒不过你曹公的;曹相;在镇中巷胡同之中;有一个小院;里面住了一个女人和几个家人;这个女人身份特殊;他曾经是先皇李嘉的一个妃子;当年宫中一片混乱;我在宫中值勤之时;偶遇了这个女人;一时动情;便将她偷偷地带出宫;藏在了那里;她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后来这个女人也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他们母子;也拜托你了。”
“是;王尚书;我记下了;我一定会将他们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为曹王家家延续烟火。”曹相泪流满面。
“没什么可伤心的!”曹仪站了起来;”你去吧;做好这件事;我与老王死也瞑目了。”
“末将告辞!”曹相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他知道;这也是最后一眼了。
门外;随同曹相前来的一批黑衣人都已被解去绑绳;却仍在侍卫们的严密看管之下;曹相大步走了出来;低声喝道:”我们走!”
蒲口;娄湘盯着飘扬着征北军旗帜的城头;拔刀怒喝一声;”进攻!”潞州镇兵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潮水般地涌向蒲口城;小小的蒲口城显然无法抵挡对手如潮的进攻;在稍加抵抗之后;征北军便弃城而去;逃之夭夭。
娄湘站在蒲口城头;意气风发;大声道:”来人啊;马上传信给苏灿大将军;娄湘已经顺利攻下蒲口;请苏大将军马上向蒲口运动。”
站在他一边的屠文庄亦中哈哈大笑;”我们在蒲口恭迎苏大将军的大架。”
临丰;苏灿大营。众多将领云集苏灿大帐。
“蒋守德;李德武。”
“末将在!”
“你二人率本部人马;驻守临乡;为大军断后。”
“遵命!”
“黄宏!”
“末将在!”
“你率先锋营;立即赶往蒲口;与娄湘汇合;确保蒲口通道以及往宁乡的道路。”
“末将遵命!”
“黄宏马上出发;中军三更造饭;五更出发;我们回上京!”苏灿大声道。
征北军卢城营;孟姚看着丁仇;”要收网了!”他笑道。
朴德猛益州营中;”终于要结束了;吾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北地看看了;离乡十年;我可真想家啊!”
札木合跨坐在战马之上;拨弹着星眸的弓弦。
蒋旭扛着陌刀;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
燕小乙与三眼虎正在打着赌;赌谁能拿着苏灿的人头。
第一零五零章:送死的节奏
丁仇靠在战马身上;佩刀已经擦得雪亮;呛然有声之中;他将刀插进去;又抽出来;又插进去;又抽出来;在他的身后;一万卢城营士兵全副武装;席地而座;黑压压地战据了大片地方;但却极其安静;久经战阵的老兵闭目养神;已经打过几场仗的士兵则目不转晴地盯着远处招展的将旗;而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却是满脸兴奋神色之中又有压抑不住的紧张。
远处;一名背插小旗的信号策马如飞奔来;听到马蹄声响;丁仇铿地还刀入鞘;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丁将军;大营令!”信使翻身下马。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躬身交给丁仇。
哗拉一声撕开;丁仇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命令;顺手便将信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嚼巴嚼巴之后;生吞了进去;两眼放光;将精钢打制的面具小心地戴好;翻身上马;伸手拔出插在马旁的长枪;蓦地将长枪高高举起。
掌旗官将大旗举起;在空中用力挥舞;咚咚咚三声鼓响;不远处的一万卢城营士兵忽啦一声站了起来;甲胄碰撞;响成一片。
“征北军!”丁仇大呼。
“万胜!”上万士兵齐声响应。
“出击!”长枪前指;丁仇大声下着命令。
马蹄声声响起;骑兵率先而行;从丁仇的身边一一奔过。
“第一哨第一队;出发!”随着一名军官的喊声;两队士兵大步从军阵之中步出;并肩大步向前走去。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不停地响起;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开始踏上征途。
丁仇的任务;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蒲口;与娄湘所部聚歼虎卫由黄宏率领的先锋营。
张葳坐在一辆拖着重甲的马车之上;看着身前不远处走来走去的蒋旭;自己身板算是相当魁梧了;其实在整个陌刀队中;就没有身板弱的人;身板差了;别说举起陌刀砍杀;便是那一身重甲也压垮了他;但与蒋旭比起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儿。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凶兽;拖着几十斤重的陌刀走来走去这么长时间了;丝毫没有疲累;也没有感到枯燥;让他坐下似乎不太可能。看着蒋旭的身板;突然想到王馨儿那娇娇怯怯的模样;不由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夫妻两个倒是相映成趣。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蒋旭转头看向张葳;嘿嘿地笑了起来;看着蒋旭憨厚的笑容;张葳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蒋旭是一个忠厚的人;别看身板大;长得凶;但在家里却被小巧的王馨儿吃得死死的;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叫他坐下不敢站起。张葳对于蒋旭这个部下特别满意;这人忠厚;对于权利是个什么东西根本没有概念;作为自己的副手;完全就是一个摆设;从不管事;而且由于他特殊的身份;更是可以替自己挡不上明枪暗箭;作为一个后来加入征北军的将领;有这样一个副手;那是自己的福气。
这是自己加入征北军后的第一战;但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战了;苏灿的虎卫已经是大越朝廷最后一支精锐的部队了;这一次掉进了征北军的陷阱之中;再也没有翻身之日;突然想起自己要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重返上京;心里不免感到怪怪的。
跟着他到这里来的有五千陌刀队;说是五千人;但真正的人数却达到了八千人;剩下三千是陌刀队的辅兵;光是拖着陌刀兵盔甲武器的马车;就有上百辆。五千陌刀队列阵而战是个什么场面;张葳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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