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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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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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窦建德杀了他的结义哥哥王伏宝夺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平恩城。可乱世当中这类事情平常至极。只要你实力不济就难免被人追杀被人掠夺。无论是窦建德还是张金称为了壮大自身到头来都要打平恩三县的主意。

在最近一段难得的安宁日子里他心里记得最清楚的不是仇恨而是张金称和窦建德两人说过的那些话。这两人都是一代豪杰张金称曾经誓言杀尽天下贪官恶霸窦建德曾经誓铲平天下不公。但到最后他们却成了河北南部最大的恶霸制造了河北南部最大的不公平。为什么结局最终走到了出点反面?为什么说得时候慷慨激昂做出来的事情却截然相反?是张金称和窦建德恶意欺骗大伙或者是他们忘记了最初的志向了么?答案显然不是这样简单。冥冥中仿佛有一双手推着他们向某个方向走。只要迈出最初数步就再也无法回头。

大唐朝廷日后的走向会怎样?会不会跟张金称、窦建德二人建立的国度那般渐渐走向誓言的反面?对此程名振同样没有把握。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清醒地认识到也许裴寂老大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你希望朝廷向哪个方向变只有参与进去才能用自己的想法影响它。

但程名振固执地认为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自己活着活着在其中挥影响。不能轻易为了某个人的几句豪言壮语或者某段仇恨而轻言牺牲。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谁的命都不比别人的贱与其把自己命运绑在某个人或者某个派系的战车上不如做踏踏实实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自己努力去追逐自己的理想。

也许再某些智者眼里他这些想法很执拗很土鳖。但爬十步还是爬一百步是土鳖自己的自由和快乐与别人无关。 

  第四章 恩仇 (一 下)

同样的消息落在别人耳朵里,感觉却和程名振听见时截然不同。没几天,张瑾、屠英、刘十七等人就找上门来,一致请求程名振带领大伙去给王伏宝报仇。

“请教头把握机会,请缨东征!”见了程名振的面,张瑾冲口说道,“如果教头领军东征的话,张某愿为教头牵马坠镫!”

“大伙坐吧?你们觉得非要亲手砍下窦建德的脑袋才能开心么?”程名振早就料到会几个人会找上门来,指了指身前的胡凳,笑着说道。

“当然,不报此仇,我等死不瞑目!”屠英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将骨头捶得砰砰作响。

刘十七做亲兵出身,为人远比其他将领机灵。见程名振态度不是很积极,拱了拱手,笑着问道:“教头不会把当日的诺言给忘了吧。如果是那样,我等也不勉强教头。今天跟教头讨封荐书,寻略阳郡公处投靠去也!”

略阳郡公是李渊的侄儿李道宗的封号,这次大唐兴师东征,主帅就是此人。听刘十七说得硬气,另外有几个原王伏宝帐下的亲信也七嘴八舌地说道:“对,如果教头舍不得眼前安稳的话,我等也不勉强。今天大伙就跟教头告个别,然后去投略阳公处,给他做向导去算了!”

“你们这些家伙啊。性子那么急做什么?”程名振无奈而笑,用手指扣了扣桌案,低声问道:“我说过不去了么?朝廷的命令还没下来,我总不能私下出兵吧?况且略阳公的主力还没出发,咱们手中这点儿兵马,杀过太行山去能掀起多大风浪来?有跟我着急这功夫,不如下去训练士卒。也省得王大哥的仇没等报呢,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众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憋了好半天,才委委屈屈地解释道:“我们不是等得有些着急么?如果教头主动向朝廷请战,朝廷的动作也会快些!”

“你等放心,跑不了咱们的差事!放眼军中,对河北的情况,谁有咱们几个熟悉?”程名振私底下也做了些推测,知道朝廷不可能放着洺州营这粒好棋不用。笑了笑,低声说道。

“倒也是……”众人想了想,很是尴尬地笑了起来。

“下去准备吧,我估计朝廷的军令这几天就会到。届时大伙都仔细些,这可是咱们投靠大唐后的第一仗!”程又敲了下桌案,低声吩咐。

“诺。末将遵命!”众人长身肃立,抱拳施礼。

张瑾等人盼军令盼得望眼欲穿,大唐东征兵马却突然在河内郡停了下来。一场巨大的变故在河南出现,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为了取得为“先帝”复仇的名号,瓦岗军和宇文化及麾下的江都军拼了个两败俱伤。正在李密带领瓦岗军对宇文化及紧追不舍的时候,瓦岗军的盟友,大隋监国郑王,东都留守王世充突然从侧面杀了出来。

一辈子总是背叛别人的李密猝不及防,被昔日的盟友杀了个丢盔卸甲。瓦岗军本部兵马十去其五,剩下的残兵败将保着李密退向东郡,发誓要找王世充讨还血债。

为了加强自己一方的复仇胜算,李密飞马传令河北,让驻守聊城一带的刘黑闼放弃对宇文化及的劫杀,前往河南与主力汇合。本来走投无路的宇文化及部喜出望外,趁机进入聊城休整。

自知时日无多,丧心病狂的宇文化及想在临死前再过一把瘾。不顾亲兄弟宇文士及的反对,废掉自己树立的傀儡皇帝,改国号为大许。

远在长安的大唐君臣闻讯。立刻对战争的目标起了争执。

很多旧隋遗老,世家贵胄聚集在太子府詹事李纲,宋国公萧瑀身后,坚持认为大唐既然是禅让得国,继承了隋朝正朔,应该不顾一切继续向东用兵,杀掉宇文化及,为前朝天子杨广报仇。这样,民间那些曾经受到大隋洪恩的俊杰之士才会更对大唐归心,脱离他们的统治者,配合大唐一统天下。

而以薛国公长孙顺德为首的一些关陇新贵,却认为一个道义的名分,价值远远比不上数位英雄豪杰。瓦岗军自从李密火并翟让之后,诸将就已经离心。如果大唐趁着李密兵败的机会雪中送炭,介入河南战事,有可能将很多不世英才招揽在手。如秦叔宝、罗士信、程知节、单雄信和张亮,都是万里挑一的名将。将他们拉拢过来,可极大弥补大唐兵力充足,独挡一面的人才却十分匮乏的缺陷。

持上述两种观点的大臣各说各话,争论不休,谁也不肯向对方妥协。结果,大唐皇帝李渊也犹豫了,迟迟做不出最后决断。在内心深处,他倾向于前一种观点。认为正朔名分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在夺取长安之后不立刻建国,而是找了个十二岁的傀儡杨侑摆在自家头顶大半年,直到杨广死后才羞答答地搞了个禅让。

但理智去告诉他,长孙顺德这回的观点可能是正确的。秦叔宝、罗士信两个曾经在张须陀帐下效力,杀得河南群盗闻銮铃声而色变。无论号召力和战斗经验,在当世都数一数二。而程知节、单雄信等人虽然不像秦叔宝、罗士信那样有名,但其在翟让麾下时也屡立奇功,曾多次击败东都前来讨伐的官军,几度打得王世充缩在洛阳城内不敢出头。

反观大唐,虽然实力雄厚,但可以一振三军士气的名将却屈指可数。仅有的几个当中,某些人还属于无柄之剑,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自己。若是真的能将瓦岗众豪杰笼络在手的话,以大唐的兵力加上诸将的能力,扫平河南几乎易如反掌。而瓦岗群雄来归,对于依附于大唐的诸多地方实力派,也能起到很大的威慑制衡作用。

“古语云,天赐良机于人,人若不取,其后必遭天谴。此刻宇文氏如离群之兽,出水之鱼,正是苍天赐予我大唐的机会。若是陛下不趁早图之,恐怕窦建德会借势而起!”宋国公萧瑀见李渊一直犹豫不绝,干脆搬出天命论来为自己的见解做注脚。

“是啊,此乃天赐良机。瓦岗将星四散,人主若能聚之,何愁天下不定。”同样的天命论,到了薛国公长孙顺德口中,却完全成了相反的概念。

对于天命气运之类的歪理邪说,李渊向来是不怎么在乎。否则当年他也不会有胆子造大隋的反了。但对于群臣的态度,他却不能置之不理。一个合格的君王应该勇于纳谏,还要把握朝堂各方势力的平衡,尽量做到不偏不倚。否则,无益于国家的长治久安,自己的皇位也岌岌可危。

“朕曾经受大隋先皇厚恩,若不能为其复仇,恐为后世所笑!”装作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渊沉声说道。“但薛公之言,却令朕难于取舍。昔日汉光武曾经说过,人心不知足,得陇且望蜀。如今朕眼睛望着河北,心思却对河南也舍不得放下。诸位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

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太子府詹事李纲气得胡子直往天上飘。他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最喜欢把“仁义礼智”挂在嘴边上。见李渊继续和稀泥,闪身出列,躬身启奏道:“陛下此言差矣!若瓦岗诸将真有传说中那些本事的话,李密就不会被王世充所败了。不过一群屠狗杀猪之辈尔,岂可因其而耽误讨伐逆贼之大事?”

“李詹事这话就过了!”长孙顺德本来跟李纲就不属于同一派系,见老家伙如此嚣张,立刻站出来反驳,“如詹事之言,武侯、藤公将往何列?无诸将血战之功,何来大汉四百年江山?倒是六国诸多华衮,哼哼,只懂得发朝露之鸣尔!”

武侯是汉初名将樊哙的谥号,他与西汉另外一个开国功臣藤公夏侯婴一样,出身都极其寒微。未发迹前,樊哙曾与人屠狗,夏侯婴则靠赶大车谋生。但在汉高祖刘邦有生之年,这二人却都被依为左右臂膀,形影不离。多次在战场上救了刘邦的命。可以说,没有他们,汉高祖早死于楚军的刀下了,根本不会有后来的大汉国。

与樊哙、夏侯婴同一时代,还有很多六国的遗老遗少借助陈胜的力量起兵反秦。但他们先是为了权力争斗不休,毁掉了陈胜开创的大好局面。随后又不知进退,挑战刘邦天威,最后被大汉逐一消灭。临死前只能发出几声“人生苦短,繁华亦逝”的哀叹。作用和能力根本不能与樊哙、夏侯婴这等屠狗辈相提并论。

李纲歧视秦叔宝等人出身寒微,有勇无谋。长孙顺德立刻拿出樊哙和夏侯婴的故事来反驳他。二人起初也许都没想牵扯太多其他内容。但听在群臣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滋味了。出身高贵如萧瑀、苏威者,立即觉得长孙顺德这是借机对他们这些前朝遗老进行嘲讽。出身寒微如丘行恭、李仲文等,则觉得长孙顺德说得痛快,字字句句落在了自己心里。

眼看着双方又要争执起了,李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诸位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却天天为些言语上的细节计较,不觉得无趣么?今天只说正事,不准提起其他!”

“臣等遵旨!”长孙顺德挑衅般瞪了李纲一眼,躬身退下。

既然李渊已经发了话,李纲和萧瑀等人不便再跟长孙顺德继续纠缠。躬了下身,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李渊清了清嗓子,扫视四方,“有人能给朕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么?朕明说了吧,不想放过宇文化及,也舍不得瓦岗群雄。谁能帮朕想个两头兼顾的主意?”

“但凭陛下决断!”几个当朝重臣躬身说道。闭上嘴巴,再也不发一言。

李渊轻轻叹了口气,“朕要是能想出办法来,还要你等干什么?玄真,你来说说!”

裴寂因为在河东领兵大半年,却毫无建树,这几天被一群有心人交相弹劾,狼狈不堪。正低头思过之时,猛然间听到李渊又点了自己的将,犹豫了一下,出列说道:“办法也许是有的,只是个中策而已。也许两头都做不好。也许还不如集中精力先顾一头!”

“说来听听吧!总比天天争论不休好!”李渊看了他一眼,笑着鼓励。这就是裴寂的好处了,拙于口舌之争,但总有办法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比起某些整天张口闭口微言大义,做起事情来却一团糟的家伙,简直是天上地下。

裴寂拱了拱手,低声道:“我大唐今年四处开疆拓土,高歌猛进,难免内部空虚。用一句俗话说就是摊子铺得太大,暂时控制不住。所以的确没有余力同时在河南河北发起两场战争。但勉强而为之的话,可以用一明一暗两手来。也许会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怎么个一明一暗法?”李渊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笑着追问。

“明,则下令略阳郡公继续东进,攻击宇文化及,并传檄文于天下,请群雄并力讨贼。我大唐将为出兵者提供一部分粮草。”裴寂清清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样,无论宇文化及最后死于谁手,功劳至少都有我大唐一半。仁人志士论及讨贼首义者,也当属我大唐。”

“嗯!”群臣眼睛都亮了起来,冲着裴寂频频点头。大唐坐拥半壁江山,些许粮草辎重还是提供得起的。这条计策最妙之处,在于“首义”二字,其他诸侯只要出兵,就等于听从了大唐的号召,气势难免比大唐低了一头。若是毫无表示的话,则会被谴责为宇文化及的同党。进退两难。

“暗,则请秦王殿下出兵渑池,调停洛阳、瓦岗之争。王世充腹背受敌,自然会减轻对瓦岗军的攻势。而我军止步于新安后便不继续向前,洛阳兵马也不敢轻易掉头来战。既卖了好处给瓦岗,又无需真正跟王世充交手!”

“好!”李渊抚掌大笑,“还说是中策。连中策都如此出人意料了,上策还要如何?”

“裴大人太一厢情愿了吧?那可是窦建德的地盘,略阳公的兵马如果太少的话,此贼岂肯把好处全让我大唐捞了去?”不满裴寂一个人专美于前,李纲冷笑着质疑。

“陛下过奖了!”裴寂先躬身向李渊致谢,然后向李纲轻轻拱手,“李詹事提醒得正对。裴某的补救方法为,请陛下出一道圣旨,将幽州军和博陵军向南调动,做出随时准备南下的姿态!”

“嗯!”李渊沉吟了片刻,不愿轻易接受这个建议。博陵军和幽州军在大唐的地位很独特,为了天下计,李渊离不开这两支队伍,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愿意让这两路兵马的势力扩张得太厉害。

看到李渊的脸色,裴寂知道自己又多嘴了,笑了笑,出言补救道:“若是陛下着博陵、幽州两路兵马另有大用,臣还可以举荐一人,领兵威胁窦建德后路,令其不敢出全力与略阳公争锋!”

“谁。尽管说来!”李渊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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