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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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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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悚然道:“你是说南京提督王朴!?”

“此事不太可能吧?”张溥不以为然道,“流贼进京,怎么可能放过太子?假如在流贼进京之前,先帝已经有了安排,那太子也早该抵达南京了,可事实却是迟至今日还没有太子的消息,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子已经遭受不幸了。”

“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镳摇头道,“假如高弘图和孙传庭真把太子弄到了南京,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会全部付诸东流,到时候我们东林复社的人不要说入阁拜相、主持朝政了,搞不好还会声败名裂哪。”

张溥道:“那该怎么办?”

周镳道:“高弘图和孙传庭假如真要把太子接来南京,必然会走水路,我们可以暗中知会淮安的刘泽清和扬州的高杰,让他们在半路拦截,必要的时候……”

说着,周镳做了个杀头的手势,钱谦益、张溥、刘宗周等人勃然色变,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从小接受着儒家的教育,儒家的信条就是三纲五常,弑杀太子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那可是等同弑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可正如周镳所说的,事到如今东林复社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

接手张贴“七不可立”告示一案,应天府尹魏大本不敢怠慢,连夜赶来浙直总督行辕拜访孙传庭,其实魏大本原本是想去拜访王朴的,可惜王朴不在,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拜访孙传庭了,毕竟孙传庭是王朴的干爹。

见了面,叙过礼。

魏大本开门见山地问道:“大人,张贴告示一案究竟要不要彻查?”

孙传庭道:“要彻查,但不能现在彻查。”

其实这八个字是柳如是告诉孙传庭的,张贴告示一案是打击东林复社的绝好机会,这案子当然要彻查,把幕后隐藏的所有人全部牵出来,但现在还不是彻查的时候,因为大局未定!只有等太子到了南京,继了大统,才是真正彻查此案的时候。

魏大本听了个满头雾水,惑然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就是这八个字。”孙传庭微笑道,“这也是王朴那臭小子的意思,你回去好好想吧。”

“是。”魏大本赶紧抱拳作揖道,“下官告退。”

……

拥立新君一事就这样停了下来,这一停又是三天过去。

应天府彻查张贴告示一案毫无进展,这让马士英很是光火,可是没等马士英跑去应天府衙施压,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的联名书信就送到了他的案头。

正如周镳所预料的那样,刘泽清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对马士英根本谈不上忠诚,东林复社中人派去的人口才极佳,把福王的七大劣迹添油加醋说得跟评书一样精彩,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位武夫听得勃然大怒,连连声称若是让这样的人当了皇帝,这大明的江山还能有什么指望?

再加上东林复社暗中许诺,一旦潞王登基称帝,江北三镇就有定策之功,将来封侯封王也并非没有可能,武将图的是什么?不是封王封侯封妻荫子吗?刘泽清、高杰和刘良佐毫不犹豫地背后捅了马士英一刀。

形势由此急转直下,马士英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马士英不转变态度也不行了,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三镇总兵已经绕过了他这个凤阳总督直接向南京官场施压了,而且他们手中的砝码是沉甸甸的二十万大军!马士英要是再不转变立场,到时候东林复社自然有肉吃,他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

南京兵部衙门,史可法再次召集南京六品以上官员,商议拥立新君事宜。

史可法环顾大厅,朗声道:“诸位,拥立新君一事不能再拖了,是时候做决断了,本官以为潞王贤明,可为明主。”

史可法当众表态,这还是第一次,作为残明第一高官,他的话还是挺有分量的。

话音方落,以吕大器为首的东林复社党人纷纷表示赞同,史可法又问马士英道:“马大人,你的意思呢?”

马士英无奈道:“本官也以为潞王可立。”

孙传庭霎时皱紧了眉头,马士英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史可法又问孙传庭道:“孙大人的意思呢?”

孙传庭坚持道:“本官以为福王乃是万历帝的嫡孙,而潞王却不过是万历帝的堂侄,论血统亲疏,当立福王。”

周镳反驳道:“若逢太平盛世,立福王亦无可厚非,然而现在正逢乱世,非英明之主不足以中兴大明,因此,新君理应立贤。”

孙传庭反唇相饥道:“‘七不可立’一案并无定论,周大人焉知福王非英明之主?”

“唉。”史可法叹了口气,对孙传庭说道,“孙大人,福王是否犯有‘七不可立’,现在的确还未有定论,但是今天若不能拥立潞王,只怕大明朝的江南半壁江山立刻就要遭受刀兵之灾了。”

孙传庭勃然色变道:“史大人此话何意?”

史可法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孙大人有所不知,淮安总兵刘泽清,扬州总兵高杰和凤阳总兵刘良佐已经联名发来急信,坚称乱世当立贤主,非潞王不足以中兴大明,我们若不拥立潞王,他们就要发兵南下!”

“发兵南下?”史可法话音方落,一把激昂的声音忽然在大厅外响起,“好一个发兵南下!这是武力威胁还是兵谏?或者说刘泽清、高杰、刘良佐他们想造反吗?莫非他们以为燕子矶大营的十万大军是泥捏纸糊的吗?”

大厅中的所有官员霍然色变,纷纷转头向大门外望去,人影一闪,风尘仆仆的王朴已经昂然直入!

紧赶慢赶,改走陆路的王朴终于在六天之内赶到了南京!

“王大人!?”周镳闪身出列,厉声喝道,“燕子矶大营的十万新军固然厉害,可那不是用来和江北三镇精兵火并的,本官向你郑重声明,那十万新军是朝廷的军队,是大明的军队,不是你王朴个人的军队,它们是用来抗击流贼的,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

王朴眸子里霎时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这位大人面生得紧呢,却不知现居何职?”

周镳甩了甩衣袖,傲然道:“本官新晋礼部主事周镳!”

“周镳?”王朴冷然道,“周仲驭?”

周镳道:“正是本官。”

王朴道:“收问周大人,礼部主事是几品?”

周镳道:“正六品。”

王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喝道:“驸马都尉呢?”

周镳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道:“超品。”

王朴厉声喝道:“一个个小小的六品主事,也敢在议事大厅上公然咆哮超品的驸马都尉,你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你的伦常纲序呢,你的礼仪廉耻呢?”

周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王朴抢白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钱谦益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周大人也是一时心急,驸马爷请别和他一般见识?”

史可法让人给王朴设了座,接着说道:“刚才周大人虽然言语鲁莽,可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江北三镇和燕子矶大营的新军都是大明朝的军队,理应共抗外敌,切不可自相残杀,所以本官觉得江北三镇总兵的意见不能不考虑……”

“不必考虑了。”没等史可法说完,王朴就冷然道,“太子尚在,福王、潞王根本就没有继位的资格!”

“啊?”

“啥,太子尚在?”

“不能吧,太子不是早就死在流贼手里了吗?”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哪!”

王朴话音方落,大厅里霎时就炸了锅,有高兴的,有激动得痛哭流涕的,也有神色阴沉满脸不信的,连兵部尚书史可法也失去了一向的冷静,激动地站起身来,问王朴道:“王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朴回头把手一招,朗声喝道,“有请太子!”

厅中大小官员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外,脚步声响起,两道身影缓步进了大厅,当先一人虽然身穿土布衣衫,却神情自如,在众多南京官员的注视之下毫不局促,举止间透出一股从容淡定。

史可法神情激动,正要纳头下拜时,礼部主事周镳突然大叫起来:“且慢!”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了周镳脸上。

王朴冷然道:“周镳,你又有何话讲?”

周镳伸手一指太子,厉声道:“说此人便是太子,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有何凭据?”

“凭据?”王朴大笑道,“在座诸位尽可以询问太子宫中之事,看看是否有假?”

当下就有东林复社的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询问太子宫中之事,太子对答如流毫无差错,至此,厅中的所有官员再无怀疑,此人要不是太子,怎可能知道这么多宫中的事情?连先帝每天的膳食银子是多少,又是哪天削减到一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传庭道:“周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周镳以衣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沉声道,“知道宫里的事情不足为奇,只要事先探知宫里的巨细事情,再把这些事情告诉此人便可!因此,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为信,除非有认识太子的人当面指证。”

王朴目光如刀,恶狠狠地盯着周镳,厉声喝道:“周镳,你几次三番大放厥词,亵渎太子尊严,究竟是何居心?又该当何罪?”

“哼哼。”周镳冷笑道,“休说此人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还未有定论,就算他是真太子,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国祚的传承,太子事关大明国本,岂容刁民假冒,此事焉能不慎?本官耿耿此心,何罪之有?”

王朴抚掌冷笑道:“周大人可真是舌灿莲花啊!”

“怎么?”周镳冷然道,“驸马爷可是不敢让人指证?”

周镳算是和王朴扛上了,事实上他也是没有退路了,整个东林复社也许还有退路,但他周镳却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假如不能把潞王扶上帝位,那么东林复社肯定会名誉扫地,而他周镳作为福王“七不可立”的幕后策划者,以及暗中联络刘泽清、高杰、刘良佐等外镇总兵的主事者,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周镳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才可能冲出一条生路!不管王朴带来的太子是真还是假,周镳都铁了心要把他变成假的,只有这个太子是假的,潞王才能顺利上位,东林复社才可能当朝执政,他周镳才可能入主内阁当首辅,成为大明第一重臣!

“哼哼!”王朴冷笑道,“本驸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来人,有请方检讨!”

厅中官员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转向门外,人影一闪,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已经进了大厅。

“密之!?”

与方以智交善的陈贞慧、吴应箕等复社儒生又惊又喜,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周镳却是脸色大变!

王朴指着方以智,向周镳说道:“这位是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和你都是复社中人,他的话你总不会不信吧?”

周镳深吸一口气,团团作揖道:“列位大人,下官怀疑密之受人挟迫,因此,在他指证太子之前,下官想先和他单独谈谈。”

史可法点了点头,问王朴道:“王大人,你的意思呢?”

“可以。”王朴冷然道,“有什么话,周大人尽管和方检讨说。”

周镳抱了抱拳,把方以智带进了偏厅。

关好门,周镳压低声音说道:“密之,现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有什么话你尽可以直说,只要你说出真话,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方以智道:“仲驭兄想知道什么?”

周镳道:“王朴弄来那位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方以智道:“是真不假。”

周镳闻言一窒,好半天才“提醒”方以智道:“你是不是再想想?”

“不用想了。”方以智道,“他的确就是太子。”

“你!?”周镳又急又气,连声说道,“你是不是受了王朴的要挟?你怎么能受他的要挟呢,别忘了你是复社的人!”

方以智皱眉道:“仲驭兄,在下并未受驸马都尉的要挟。”

“你……无知!”周镳急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你是唯一的证人,知道你的话对我们东林复社有多重要吗?因为你的无知,我们东林复社中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还有更多的东林复社中人将为此而死!”

方以智道:“可太子的确是真的!”

周镳火道:“不,太子不是真的!你,你贪生怕死,自私,懦弱,你不但甘心降贼,现在又助纣为虐,你的良心何在?你的气节何在?”

方以智叹了口气,说道:“仲驭兄,这可是关系到皇家龙脉动的大事啊,在下敢信口雌黄吗?在下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太子蒙受不白之冤哪,因为他是先皇的血脉,是我大明的储君啊。”

“粉身碎骨?”周镳冷然道,“我却看不出,方大人原来这么忠烈刚毅!这可关系到大明的万世基业呀,与你个人的性命相比,熟轨熟重,希望方大人好好想想,不要一味的贪生怕死,颠倒黑白,你也是知道礼仪廉耻的人,不要一错再错!”

方以智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反问道:“周大人,你的话说完了吗?”

周镳阴声道:“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把一切都想清楚,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多谢周大人提醒。”

方以智向周镳抱拳一揖,转身出了偏厅。

稍顷,周镳和方以智两人都返回了大厅,王朴冷嗖嗖地望着周镳,问道:“周大人,该说的都说了吗?现在可以请方大人指证太子了吗?”

史可法道:“那就请方大人告诉大家,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方以智道:“是真不假。”

史可法闻言大喜,又要率领南京官员向太子叩头行大礼时,周镳再次出声阻止道:“史大人且慢!”

史可法皱眉道:“周大人,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周镳道:“下官怀疑方以智受人挟迫,说了违心之言,因此他的证词不足为信!”

“好。”王朴连连点头道,“为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连复社中人的话也不信了!本驸马可告诉你,一旦太子是真的,那你刚才的那番话就是诬陷本驸马,再加上你刚才公然亵渎太子,周镳,你死定了!”

周镳昂然道:“下官还是那句话,耿耿此心,何罪之有?”

史可法无奈,环顾左右道:“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大人,可知有谁认识太子的?”

钱谦益忽然说道:“下官想起来了,王铎王大人不是曾经当过太子的东宫讲官吗?因避战乱,王大人昨天刚好到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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