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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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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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就是他们二人在一起,杨宁则去了师门所在的道观,在那里他需要修行三日才能下山,这次杨宁回道观的一个很重要原因,是他在定远县得了五百两黄金,他要用这笔钱重新修缮道观。

杨宁修行的道观叫南岩宫,也就是今天李维正和叶紫童要去的道观,它位于武当山独阳岩下,始建于元至元二十二年,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叶紫童之所以一定要来这里,是源于在襄阳时杨宁的一句玩笑话,说南岩宫太乙真人像在二十年前曾显过圣灵,只要在太乙真人面前虔心祈祷,都能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叶紫童心中也有梦,可是能不能成真呢?

其中一段山路异常狭窄陡峭,两边是万丈悬崖,叶紫童毕竟是女子,看得心惊胆战,她紧紧地拉着李维正的胳膊,身子紧挨着他,山道上风力强劲,使人难以站稳,李维正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她的肩头,生怕她失足掉下去。

他们之间就存在着这么一丝暧昧,虽然李维正知道叶紫童喜欢自己,他也爱慕叶紫童的身材,但他们之间总还缺少一点什么,就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不捅破它,他们永远也成为不了那种关系,可要捅破这层纸说简单也简单,但说难也很难,关键就在于时间或者一种异乎寻常的契机.过了最陡峭的路段,前面的路顿时开阔了,叶紫童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抱着李维正的胳膊,而李维正则从后面搂着她的腰,他们的手竟是紧紧地握在一起。

‘啊!’地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丢开了对方,不仅叶紫童的脸胀得通红,连李维正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心中竟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本来有说有笑的一段旅程就因为这个本能反应而变得尴尬起来,好在南岩宫就在前面了。

“刚才那个只是我们患难与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李维正笑着解释道,可是越解释心中似乎越有鬼,他见叶紫童脸上羞涩,目光中竟隐隐有一种喜悦之色,他不由暗暗叹了一声,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把持不住了。

又走了一段路,二人便到了南岩宫前,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竟颇为热闹,香客络绎不绝,男男女女都有,观门前还摆了五六个小摊,两人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刚才山道上可一个人也没有,这些人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台阶上有一个老道在扫地,李维正走上前躬身施礼道:“请问道长,这里香客众多,难道都是早上来的吗?我们一路都没看见人。”

老道士连忙向他回礼笑道:“施主可能是走错了路,后山是险路,人迹罕至,是我们为提高道行所刻意走的修行路,一般都人走前山大路,我们南岩宫太乙殿灵验,每天都有众多香客络绎而来,天天如此,随时都有。”这时,松林那边走来了一大群专程来上香的村妇,大多上了年纪,头上包着蓝色土布,挎着竹篮,脸上一片虔诚,老道士指了指妇人们所来的方向笑道:“施主看见没有,从那里来才是康庄大道,施主却走了险道,出门不利,当处处小心才是。”

李维正暗暗骂了一声晦气,便拉着叶紫童进了观,南岩宫虽然名声在外,但确实有些破旧了,土墙皮大片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泥土和麦秸,除了太乙殿稍微看得出最近翻新过,其余各殿都随处可见腐坏的梁柱,观中道士只有零星几人,大多数人都在做功课,李维正请一名道士替他给杨宁转告一声,便带着叶紫童四处游逛起来。

叶紫童买了几柱香,她想去太乙殿磕头烧香,偏偏那里香客最多,每次只能让四人进去叩拜,大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李维正不高兴排队,他见旁边老君殿游人稀少,便向那边一指笑道:“我们先去老君殿看看吧!”

“好的!”发生了刚才山路上的一幕后,叶紫童又变得温顺听话,李维正说去那里她就去那里,颇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

两人走进老君殿,里面没有一个人,叶紫童盈盈跪下,合掌给老君见礼,李维正却懒得给自己的祖宗叩拜,他背着手慢慢瞻仰两边的雕塑,这时从后门过来两人,似乎也在欣赏雕塑,从两边慢慢地靠近了他,李维正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他有一种本能的感觉,这两人似乎在包抄他,他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老君殿的大门‘吱嘎!’一声关上了,大殿里立刻暗了下来,李维正一愣,他突然看见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向自己刺来,凌厉无比,正是他心中已经先有了一种警惕,在生死间的一刹那,他猛蹬墙壁,身子向后滚去,躲过左面致命的一剑,但右面一剑却没能完全躲过,长剑从侧面穿过他的小腹,竟将他的小腹割开一条口子,险些割掉他的命根。

他大叫一声,在地上连翻三个滚,瞬间滚出五六丈外,将一排栅栏撞散了架,两名刺客轻喝一声,举剑猛扑上来,李维正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大喊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毁掉信件。”

饶是他有急智,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猜到了对方还是为信而来,果然,两名刺客犹豫了,李维正再次大喊,“后退三步!否则我和信同归于尽。”

两名刺客对望一眼,却没有动,就在这时,从老君像后面转出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听他的话,后退三步。”

两人回退了三步,剑尖仍然指着李维正。

黑衣人慢慢走上前,看着李维正似笑非笑道:“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李维正也忽然认出了他,“是你?”他心中异常震惊。

“没错,是我,你想不到吧!”黑衣人又走了一步,天窗射入的阳光正照在他脸上,赫然竟是程延年的副将韩淡定,他微微一笑道:“你很厉害,最后一步棋居然把所有人都耍了,不过你也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李维正强忍腹部伤口的疼痛,他无比震惊地望着这个万万没有料到的敌人,沉声问道:“我犯了什么错误?”

“你不该把信一分为二,让一个平庸的人拿到另一半,否则我真的想不到,笑到最后的人居然是你。”

韩淡定遗憾地摇了摇头,“平庸就是平庸,从俞平手中我不仅轻而易举地夺回了另一半,还知道你的同伴出身武当,我便猜出你可能来武当山了,实不相瞒,我刚刚去过你们的客栈,在你的行李中没有找到另一半信,否则,我真不忍心来打扰你。”

李维沉默了,这些天云诡波谲,他明白夺信后并不是一走了之那么简单,如何善后甚至比夺信更要复杂,他的实力不够,所以他才想到把信给俞平一半,事实上俞平拿走的是并不重要的一部分,而核心内容还在他的手上,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平息作为夺信主帅俞平的不满,更重要是可以把风险转给了俞平。

他也知道或其他人必不肯罢休,定会一路追赶,所以他才反其道行之,躲到武当山来,这就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应该说他的策略天衣无缝,但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俞平竟然那么弱,败退得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韩淡定这支奇兵,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韩淡定是谁了,他一直担心、却始终没有露面的燕王手下。

李维正望着韩淡定得意的目光,冷冷道:“信就在我手中,你以为你就能拿得到吗?”

“你看看便知道了。”韩淡定手一摆,一名大汉拉过了叶紫童,剑抵着她的脖子,叶紫童满眼愤怒盯着韩淡定喊道:“亏我父亲还叹你跟了程延年可惜,原来你也这么卑鄙。”

韩淡定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叶小姐,你就错了,我并不卑鄙,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情郎,我到底是谁?他心里可清楚得很。”

他转头又瞟向李维正,等待他的回答,李维正当然知道他是谁,可有的事情不能说出来,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应该想到的,晋王的人至今没有露面。”

“晋王?”

韩淡定一怔,他盯了李维正半天,眼中渐渐露出了赞许之色,他忍不住一竖大拇指道:“李维正,你确实厉害,到现在还如此思路冷静,我不得不佩服你。”

他的脸色忽然一沉,冷冰冰又道:“就算我是晋王之人,你现在该怎么办?”

李维正向叶紫童望去,脖子上的剑慢慢刺进去了一分,一缕鲜血顺着她洁白的脖子淌下,叶紫童拼命向他摇头,让他不要答应。

“好!我答应把信给你。”

李维正毫不犹豫道:“你先把她放了。”

韩淡定盯着李维正的眼睛,半晌,他一挥手,“放了她!”

“首领,可是…”控制叶紫童的男子大惊,哪有先放人质的道理,首领糊涂了吗?

“我的命令没听见吗?放了她!”韩淡定厉声喝道。

男子无奈,只得放开了叶紫童,叶紫童深深看了李维正一眼,一转身向殿外跑去,她跑出殿外不久,便听她大声喊道:“有人要毁老君像,你们快来人啊!”

大殿内依然是一片寂静,李维正和韩淡定彼此凝望,皆一动也不动,也不说一句话,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刚才的男子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声吼道:“我们已经放人,还不把你手中的信拿来!”

李维正没有理睬他,还是没有说话,韩淡定仿佛和他有了默契,也一言不发,忽然,大殿门‘砰!’地一声撞开了,大步走进几名拿剑的道士,为首正是杨宁,他一眼看见了李维正,大喝一声,猛冲上来护住了他。

这时,韩淡定终于伸出了手,“拿来吧!”

李维正平静地从脖子扯下一条链子,链子另一头挂着一只小小的黑色铁筒,随手抛给了他,韩淡定一把接住,看也不看,一挥手令道:“我们走!”

四个人一齐冲出了后门,很快便消失在远方,李维正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

卷二 风起云涌 第五十六章 再踏征程

南岩宫的一间静室里,李维正沉沉地熟睡着,南岩宫的老道对治伤有独到的手段,清理伤口、施以伤药,他小腹上的伤势很快便稳定住了,剑刃割开皮肉,并未伤及内腑,而且剑上也没有毒,将养一个月当完好如初。

床榻旁,叶紫童呆呆地望着李维正,脸上挂有未干的泪痕,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少女的矜持在这一刻没有了,她对眼前男子的爱恋更加深沉,她无法忘记他为自己放弃信件的那一刻,他眼睛里坚决、果断,没有半点犹豫,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值得她一生依靠的男人,她相信那一刻就算让他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会毫不犹豫,叶紫童的心已经融化了,她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泪水再一次忍不住涌了出来,这是喜悦的泪水,是饱含着无限深情的泪水。

这时,李维正动了一下,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叶紫童见他醒了,连忙跑到外面去叫人,片刻,杨宁和他的师傅一齐快步走了进来。

“师傅,他怎么样了?”杨宁关切问道。

杨宁的师傅叫太和真人,是南岩宫龙虎殿的主持,精通医术,武艺也很高明,他看了一眼李维正的气色便笑道:“脸色再不像中午那般惨白,说明他失血已经渐渐恢复了,吃点补药,再睡一夜,明早便可无恙。”

“师傅,这已是他一个多月来的第二次受伤,徒儿无能,无力保护他。”杨宁心中既内疚又惭愧,他希望师傅能传授给李维正武艺。

太和真人看了一眼这个俗家徒儿,笑着安抚他道:“人在岸边走,焉能不湿脚,这和武艺高低没有关系,就算他练成绝世高手,皇帝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所以不在他练不练武,关键是要让人不敢杀他。”

“道尊说得对。”不知何时李维正已经醒了,他声音低微地笑道:“只要手中有权,就没人敢动我一毫,练武防身,那只是下乘手法。”

“呵呵!李公子醒了。”太和真人走上前,搭了他的脉搏片刻笑道:“公子脉搏强劲,足见生命力旺盛,应该无事了。”

他沉吟一下又道:“公子身体强健,可见以前练过武,可惜不得其法,虽然练武防身只是下乘手法,但多一技总不是坏事,老道的师尊曾留下一套刀法,太过于凶猛,适合战场拼杀,南岩宫怕弟子杀人惹事所以不准传授,如果李公子不嫌弃,我就送给你了。”

李维正筋骨已固定,不能再练武了,不过给他一套实用的刀法,也能防身和对付一般的小毛贼了,更关键是,太和道长发现了李维正的锦衣卫腰牌,令他心中惧怕不已。

旁边的杨宁忽然失声叫了起来,“师傅说的刀法莫非就是……”

他想起了从小听说过的一套神秘刀法,六十年前在武当各寺观切磋武艺中曾一飞冲天,它以霸道和凶猛震惊了武当山,但又迅速如流星般消逝了,不知下落,只留下种种猜测和传说,杨宁见师父郑重地点点头,便欣喜地对李维正道:“五哥恭喜你了,我师傅拿出南岩宫的压箱宝贝给你了。”

李维正也不矫情,便欣然点头道:“那就多谢道尊了。”

“好吧!你就在南岩寺休养两日,我慢慢讲给你听。”

太和真人又将手里药瓶给了叶紫童笑道:“这里面一共有四十丸,都是大补之药,一天只能给他吃一粒,多吃无益,记住了吗?”

叶紫童接过药,“我记住了。”

太和真人走了,叶紫童见他们似乎有正事要谈,也知趣地退下,两人一走,杨宁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那个韩淡定究竟是什么人?”

“他应是燕王朱棣安插在湖广的卧底。”

李维正想起武昌的一场争夺,不由微微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已经想到燕王应该会派人在幕后操纵,但一直没有出现,我便把他忽略了,却没想到竟是韩淡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俞平恐怕已经遭难了,或许正如韩淡定所言,这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我该直接烧掉那封信,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杨宁脸色变了数变,见李维正眼中充满自责,便安慰他道:“五哥已经考虑得够周全了,一般人得到信都是急急向回赶,你却反其道躲到武当山来,谁又能想得到?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必要烧掉信,毕竟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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