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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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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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结舌,望着前面不远骑马飞驰的胖子——董卓(@!&*)?心道:是……他?!是残忍暴虐的、杀人如麻的、强废少帝的、火烧洛阳的董卓吗?我的天,怎么运气那么背,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时代,竟然碰到了古今最大的流氓、恶棍之一,古今最令我讨厌的家伙之一的“董太师”,看来以后碰到菩萨,得多磕几个头才是。

一种杀人的欲望火急火燎地蹿上来,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杀掉那个坏家伙。可转念一想,他那么胖、那么壮,孔武有力,蛮横凶暴,我怎么可能是他对手?再说,就算现在杀掉他,十常侍之乱照样要发生,何进照样要唤人进京。说不定董卓第二会比这个胖子更厉害、更狡猾,那时说不定不会有“豪杰并起”,也不会有“火烧宫室”,历史将会大乱,连两千年后会不会有我都是个问号。

一时间我几乎陷入了迷惘之中,我来这儿有什么意思?

历史书上写得够明白的,曹刘孙三分天下,最终司马氏一统天下,建立西晋。我能做些什么,改变它吗?杀了曹操、刘备、孙权,建立颜氏帝国,还是任其发展,隔岸观火呢?哈哈。

强忍冲动,假装平静地道:“原来是董卓将军。请二位英雄告知当朝年号、时间,在下对五行卦理略有所通,当不难推测你家大人宦途如何。”:两人俱是惊讶不已,韩秀道:“你真的通晓卜卦之术?”我微笑点头,他神色一肃,道:“今为光和七年二月,初五,岁在甲子。”

我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便装作沉思苦想的样子,又问道:“最近天下有何大事发生?”

韩秀道:“唉,天下大乱,太平道贼寇在中原造乱,势如破竹,都快打进洛阳城啦。这几年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可皇帝仍旧信任宦官,差不多把忠臣都给杀光了。这两年能做刺史、郡守的,全是些巴结阉党、交奉银的恶徒……”

我心中一震,道:“哦,太平道!是不是有个头领叫张角的?”

韩秀道:“正是。张角是太平道的首领,神通广大,所施符咒无不灵验。据说门下有百万之众,被称做‘太平真人’。他还有两个兄弟,名叫张宝、张梁,俱是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有超凡之术,上个月他们便集合了百万之众,围攻京畿,前锋已推到都亭附近,把大将军何进等人吓得半死呢。”

我心道:黄巾军!甲子年!毫无疑问,我赶上好时代了。我若担纲指挥重任,那么推翻现政权、成就帝王伟业,真是易如反掌的。嘿嘿,就算曹刘孙齐来,也会痛哭自己生不逢时了。道:“原来如此,我料你家主公必会重新出任二千石之职,将来位极人臣,哈哈!”

韩、张二位大喜,可他们没想到我突然发笑的意思。只因我仅仅说了上半句,还有半句未讲,那就是“位极人臣”之后的“乐极生悲”了。当然对此我只好三缄其口。

一路更是大拍两位仁兄马屁。韩张二人笑声一片,愈发出言不忌。还未到境,便成了知己一般。韩秀还将一卷画在布帛上的地图取出,让我得以知道汉境边关的情况。

未及晌午,我们就到了龙耆城。此地属凉州金城郡,由西部都尉辖属,是一个小城镇,人口有几百户。董卓与都尉大人很熟,因此人城之时,有两队汉兵列队欢迎。我从未见过那些盔甲鲜明、衣着统一的古代战士,但从美学角度上来看,似乎都存在问题,例如穿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也不前卫,应该上身赤膊,下穿一条鳄鱼牌沙滩裤,脚踏拖鞋、梳大背头、戴墨镜、抽雪茄而手执长矛、盾牌挺胸叠肚站立才好。

董卓早将赤兔马用丝帛盖了,“令人送人马厩严加看管,这才大模大样地招呼出迎的都尉大人道:”治才老弟,久已不见,一向可好啊?“

这人名叫王姿,早年曾是董卓部属。光和二年任汉阳西县令,三年初即被提为都尉,掌一郡兵马。据韩、张二人说其人不过一介庸夫,完全凭董卓的关系才有今天,所以满面鄙夷之色。我转头看去,他正满脸堆笑地走到董卓面前作揖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董卓一愣,道:“老弟这话这什么意思,我被解了职,闲置在家,有什么屁喜可贺的。”

王都尉赶忙凑土去在董卓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董卓脸上阴晴不定,摆摆手便沉思起来。我方自下马,那瘦山羊胡子便径直走来,韩张二人忙使眼色让我小心。我奔行了一夜多,只:觉得腿发软,心里难受,看见这个家伙更是恶心得直作呕,却无计可施,只得躬身站住,便听那人远远叫道:“小子,你今天是走了红运了。董大人竟还要我赏你银子。”,走到面前,又狠狠加了一句,“以后甭让我再见到你,快背着死人滚吧。”将银子丢在面前,径自去了。

我心中大怒,特别他居然连着小清一齐骂了。好一阵克制才将握紧的双拳放下。在地上慢慢拾起那包银子,心道:千万不要冲动,我要想办法救小清,就不能意气用事。当下将银子点好,分成三份。韩、张二人各送了一份。二位甲士见天下掉下来了馅饼,俱惊喜不已,齐道不可。

“我们相识一场,可谓有缘。如两位不弃,且收下银两。日后见面,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哈哈,”我声音一哑,低声道。“不过你们的主簿大人的确不易相处,今后你们要多加小心。”

韩、张二人俱都点头默然。我强笑着抱拳道:“再会。”便依依惜别。

主簿不给马,我只得步行离开,临走时他还恐吓我不得乱说此事,否则人头难保。我装作害怕的样子连连作揖,惹得他奸笑不已。当下亡命一般往东逃了两三个钟头,才在一个村落中寻得一家小酒店,当下钻进去要了酒菜,美美地开吃起来。

也许是吃饭太过狼吞虎咽了吧,几块大羊肉一下肚,便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更何况我的衣着破烂、怪异,还打着赤脚,一个体格强壮的汉子便走过来一拍桌子道:“你是羌人吗?是不是到这儿来吃白食的?”

我紧赶着塞完一块肉,喝了口热酒,喘着气道:“以貌取人,是小人所为。再说,我就算是羌人,就一定会吃白食吗?”

那人一拍桌子,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个汉人。可是你这副行头,准是和羌贼勾结的败种,还竟然拐带良家女子,快随我去见官!”

我心道:奶奶的,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堆屎人来纠缠不清。若不是现在的确惹人注目,早就拼上了。也重重一拍桌子,道:“你这人好是奇怪!我自管穿羌族衣服,与你何干?我自管负我老婆,又与你何干?难道天下有一部律法规定着我不准穿羌族衣服,不准背负女人吗?”

那人哑口无言,一时间连那中年的矮小老板都笑了起来,众酒客俱大笑,有人道:“杨速,你到底只是个孩子,连个羌人都辩不过。”那人愤怒,抬腿便踢断了一张长凳,众人顿时敛容。

我暗自心惊,口中却淡淡地转移话题道:“以武恃强,只不过胜于气力,遇到千军万马,匹夫之力能奈之何?置于百万军中,匹夫之勇只似沧海一粟,无关痛痒。只有善于谋略之人,才能克敌制胜,取敌将之首,不费吹灰之力。”

酒客们皆呆住。那强壮汉子似也愣了一愣,回味良久,突地抱拳道:“先生之言,使杨速茅塞顿开。却不知先生尊姓大名,适才冒昧之举,还望先生见谅。”说道,躬身一揖,却再不如刚才那般盛气凌人。

我心道:见鬼了。如果这事发生在三个月前的酒吧里,我不被群殴才怪。这个时代看起来还比较盛行“只动口不动手”法则,有事情讲道理。是我的口才特别好,还是这帮人特别笨?当下一边继续喝酒吃肉,一边道:“不怪不怪。在下居无定所,只因内子有恙,便四海漂泊,找寻名医。相逢何必曾相识,提名道姓,就免了吧。阁下若不嫌弃,一起坐下喝酒、吃肉。”

那人大喜,喃喃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妙,妙啊。”

回头喊道:“掌柜,再拿些酒肉来,这位先生的费用,都记在我的账上。”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那矮小老板在柜台后叫道:“杨速,你上次欠的账还没还呢,这次又当好人了?”…

杨速脸红耳赤,忍不住道:“不就是那两贯钱吗?改天一齐还你便是。我杨速又不是那种欠债不还的人。钱四,孙六,你们笑什么?”

我扭头望去,侧手的一桌,两人仓皇地起身离去。便微微一笑,道:“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让阁下破费。”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子,摔在掌柜台前,“老兄,这些够了吗?一并带这位兄弟付了吧。”

杨速感激道:“多谢先生。适才冒犯,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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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摆手,示意不必再提。那老板端上三大盘羊肉,十几个鸡蛋,一坛酒,道:“杨速,你今天碰到好主了。”一面看看我,笑道:“还请先生不要怪他莽撞。杨速从小没了爹娘,却学得一身好武艺,平素最喜与人比试高低,还从未有人胜他。先生今天的一席话,语出惊人,难怪杨速钦佩。”

杨速神色尴尬,道:“你就快走吧,我还得请教先生问题呢。”将他打发走,转头道:“我最是佩服有谋略之人。读《汉书》,尤是敬仰韩信将军,直看到井陉破赵一节,忍不住击掌赞叹。先生适才所讲,听得我热血沸腾,心为之动。敢问先生能否教我谋略之法?”

我忖道:教你?有没有搞错?连刚刚你提到的什么玩意儿我都不知道,还能教你谋略。不过嘛,你这小子素质不错,若培养培养,说不定还能为我卖命。哈哈,我也得想法子保存自己,这个乱世……笑道:“谋略可是无章可循的东西,一是依靠经验,一是依靠你的能力。经验是实践中得来的,而能力,是要靠艰苦的学习来获得。你要多看兵书、战法,多读历史,吸收书中精华。然后把你学到的灵活运用到实际中去。不能照搬照抄,也不能纸上谈兵。懂吗?”看他那般迷惑的样子,笑笑道:“先喝酒、吃肉,填饱肚子要紧。”

待酒足饭饱,杨速竭力要我到他家里去“小住几日”。

盛情难却,再说我也想好好睡一觉,便“勉强”同意,抱着小清随他走到村东口一片绿野满目的林子。

林子边上是下片田地,有几个老农弯着腰吃力地耕种。

田埂上一个懒散的年轻人,却执着马鞭,叫骂、吆喝着,出言无状。我向杨速一递眼,他冷哼道:“那是马老二家的家丁在监督佃户。这些人家里什么都没有,没法还租子,便得整年为马家使唤。”

我点点头,心道:天下最苦的,就是穷人,地主老财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穷人这么辛辛苦苦地弄来的?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怎么不革命呢?”

杨速以为我自言自语,也不好作答,走进林子,殷勤地引路道:“前头便到了,家徒四壁,先生莫要见笑。”

我见一排竹篱已隐隐现于树林深处,笑道:“无妨。我闲散惯了,只要有地方睡觉就行。对了,你家里就你一人吗?”

杨速叹道:“父母死得早,撇下我跟两个妹妹,去年二妹伤风也死了,家里只有三妹一人照应。唉,家里仅有两亩薄田,一年到头,抽了税便总吃不饱,只好附带着到别人家帮工打杂,还能赚个几十文的。”

我同情地道:“真命苦,一个人撑着家不容易。”

他笑笑,无所谓的样子,“不算差了,到底还能喝上稀粥。村里那些佃户,成年吃糠咽菜,有几家还被马老二逼得家破人亡了。这几年,哪户人家不是提心吊胆的,要纳税、要征兵,还好边关静下来了,不然的话这里又没了人……嘿,我讲这些做什么呢?请先生这边走。敢问先生,不知尊夫人是何病症,倘若……”

我心情沉重,摆摆手道:“多谢关心。拙荆误服了剧毒之物,在下跑了不少地方,已经心灰意冷,正要东去求仙。”

杨速吃惊道:“小子多话,还望先生宽容。”拱拱手,再无话说。我默然跟到了篱笆边上,只听他大声叫道:“小三,有客人来。”

隔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挽着双髻,满面稚气的女孩,看样子顶多十一二岁。高兴地奔来打开竹篱,笑道:“哥,我绣好了荷包,你来看看。”

杨速拍拍她的头,道:“有客人来,别顽皮。快点来叫先生。”

小女孩穿着一身很粗的、打着补丁的衣服,长得倒还眉清目秀。也许是瞧我的衣着太怪、还抱着个人吧,赖在他哥哥怀里不肯出来,却用眼睛偷偷打量我。

“小孩子怕生,”杨速无奈地笑道,“先生请里面坐。小三,快去倒茶。”

我朝小女孩和蔼地笑笑,她也笑着跑进屋里。这才跨进门扉,道:“这孩子倒挺机灵的,几岁啦?”

“十二了。再过几年,就该出嫁了。”

我被他末一句看似无心的话惊了一跳,半天说不出话来。跨人中厅,举头四望,颇觉简朴。桌几竹榻,全都破破烂烂,一幅中堂,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的,满是灰土,又黑又脏。小女孩蹲在灶堂边麻利地掰着柴禾,塞进炉子,用火石点着了火,又用竹筒轻轻地吹起来。

杨速往内室走去,一边道:“先生请将尊夫人……放在内室。寒舍简陋,还请海涵。”

我随他走去,把小清放在数根木条搭成的榻上,又将薄被覆于其上,心中突地一苦,暗道:小清,我们已经离开神海族了。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你救活。今生今世,永远永远,不分开。

杨速见我对“尸首”默然出神,忙悄悄退出。我低下头吻了一下小清的额头,方才发现她的身体是那么凉,连唇上的一丝微笑,亦不知何时退去。心里的惊恐,无以名状。

杨家的小女孩送上茶来时,我强压思绪,笑着称谢。杨速随口问道:“先生喜欢喝茶吗?”

“当然。”我没法跟他解释我什么时候喜欢喝茶的,也许我上一次喝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两千年了,“茶叶含咖啡碱、茶碱、鞣酸、挥发油等多种物质,所以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而且还有丰富的营养,其中它的维生素A……”我口沫横飞,突地哈哈大笑道:“走题,走题了。有时候我会讲一些奇怪的话,阁下不必在意。”

杨速惊得目瞪口呆,道:“没关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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