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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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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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都不哼一声。待终于揭下了之时,不禁破口大骂道:“操你奶奶个熊!”

许翼手拿着一张薄薄的面皮,浑然不知我在说什么,当急忙道:“大人,以后再蒙上去之时,先在脸上涂一些牛抽,这样便能轻易除掉,再不会疼痛了。”

我觉得脸上千涩之极,骂人的话在喉咙里滚来滚去,半晌才咽得下去。想道:你刚刚贴的时候怎么不先在我脸上抹点油呢?现在来充烂好人了,马后屁!事后诸葛屁!

道:“……我知道了,你把这东西放这儿,先下去罢……”

许翼应了声,又向小清一揖,这才满面春风地走了。小清咯咯地笑了起来,道:“颜鹰,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好像在窝着火吧。”

我抚着脸道:“知道我窝着火还说风凉话,快去打一盆水来,我的脸疼死了。”

小清走过来,弯下腰,“哟,装得还蛮像嘛!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贵了,像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见我作势抓她,一扭身,笑着跑了出去。

待洗了脸,又得她温柔地按摩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的事情都办妥了?是不是非要等我问起,你才肯回答呢。”

小清柔声道:“夫君别生气了,刚刚跟你开开玩笑,你也当真?”她的手轻轻摸在我的耳边,突然“咯”地一笑,“你骂人好厉害,司马挨了骂,却傻傻地看着,好像还不大明白似的。”

我忍不住也笑了一下,道:“他听不懂……你就别瞎说了,快讲,今天晚上进行得顺利吗?”

小清道:“那还用说。我找到蹇硕府上,吓也把他吓死了。”哦?”我感兴趣地望着她,笑道:“从头说起,不要落过一个细节。”

我和她从这事开始讲起,一直倾谈到深夜。我对小清油然生出敬意,道:“好老婆,真是辛苦你了。我真不应该让你去冒险的,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我—个人还怎么活下去?”

小清紧搂着我,半晌才呢喃道:“别这么说。其实,只要有你,什么事我都会开开心心地去办,我知道末君最是体贴、温柔的人,我能够一辈子跟着你,还有什么苦不敢吃呢。”

她又咬着下唇道:“我真后悔晚上没把蹇硕杀掉……我真会这么做哦,哪怕历史真的破坏了,也不能任他胡来,对夫君滥下毒手。

我抱她入怀,轻抚着她的秀发,嗅着她颈脖问淡淡的香味,道:“千万别,你若胡乱杀人,少不得我也要跟着倒霉。不去管他,我们睡觉吧。”

小清摇摇头,似是没听见一般地道:“我去恐吓蹇硕,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他若知你洞悉了他的计划,恐怕顾不得和张让争宠,就会联合起来,图你的性命。唉,真是该把他杀了才好。”

我见她关心甚切,笑道:“你夫君不会有事的!别愁眉苦脸的好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只要提出异议,你就会淡淡地说‘那还不简单’……弄得我都得仰视你才行。现在一切都变了样了,你唉声叹气,我却来安慰你了。”

小清久久凝视着我,突地垂下头,道:“颜鹰,你说真话,是不是我变得比以前更没用了?为什么那时候我冲劲十足,现在却瞻前顾后的呢?颜鹰,你说呀。”

我温柔地吻着她,道:“你是变了,可不是变得没用了,而是变得越来越聪明、睿智了,变得越来越稳重、可靠了。我们彼此也越来越相爱,越来越离不开对方了,你那么‘瞻前顾后’,不就是因为你越来越关心我的缘故吗?”小清浑身颤抖着,低声道:“真是这样,真的是这样?你可不要骗我,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失去你一次了。”

我抱她上榻,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你还是好好地躺着罢。答应我,以后自检的时候,睡着好吗?我不能搂着你一起入睡,真是非常非常的难过呢。”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噩梦中辗转反侧之时,小清摇撼着我,轻声把我叫醒了。她的脸上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道:“有人来探望你了,是袁府管家袁沦。”

我一时间心里大讶,正准备出去迎接,忽然看见小清异样的脸色,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当下脸色比真正生了病还要糟,一面让小清帮我戴上假面皮,伪装好卧帐,一面暗忖道:袁绍怎会突然关心起一个原来的家人呢?必定是另有别情。除非我现在成了权、兵两重的头面人物,否则他不会有事来求我。另外,我回来的消息,除了张、蹇几个太监以外,还没有谁知道吧。可他现在不仅来了,而且知我病重的消息,此中关系,哼哼,便如白纸黑字般明了……难怪小清的脸色不好,定是有人从中弄鬼,使得宦官们平白多了袁家这么一个强力后盾,现在袁沦明为袁府管家,实劂是诸阉的探子!嘿嘿,好在我还有些防备,不然的话,今日下午,我这三千军众,恐怕立马被剿得片瓦不存。

待一切准备妥当,小清也自去一旁煎药。稍顷,许翼才小心翼翼地领着袁沦踏进室内。我根本不予理睬,仍是直挺挺地躺着。许翼道:“大人偶感风寒,没想到一病就病得不轻,这两日夫人连日连夜地照料,方才有点起色。袁管家一定要见大人,望以身体为重,远远地站开。”

袁沦咳嗽了一声,好像想让我清醒过来似的,“我与你家大人生死与共,早已是情同手足的知己朋友了。好歹让我看他一眼再走。”

小清向他问安。袁沦连忙答礼,道:“夫人要保重身体。”

我看不见小清的表情,只听她叹了口气,轻声慢语地道:“夫君的身体一向都很硬朗,可不知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我心里大笑,忖道:好个小清,你连一点夫妻情分也没有了,只想咒我死,好图谋我的遗产啊?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便听袁沦慌了手脚般,劝慰道:“颜将军正当壮年,怎会有事!夫人多虑了。”待好容易劝止下来,这才挑帘人室。我听他微微有些抽冷气的声音,便知他的心里,又多信了三两分。

许翼蹑行过来,俯身在我耳边道:“大人,袁绍府的管家袁沦来了。大人,大人……”

我知他是想“叫醒”我,故意缓缓睁开眼,慢慢扭头望了望,嘴唇嗫嚅不清地动了几下。

许翼把耳朵几乎要贴在我的嘴边,半晌才“唔”一声,直起身道:“将军神志还是不清,说他不认识袁绍!”这句话当真得体,我几乎要拍掌叫起好来。

袁沦仍不死心,上前轻唤了几声,这一次我装作疲累的样子,缓缓转了头,又睡了,他这才扭身出帐,言辞伤痛地道:“颜将军怎会变成这样!不知夫人近来喂将军什么药物,我看将军气若游丝,应该用些参汤才是。”

我听见他们又在一旁查看小炉上的药品,袁沦还要了一张药方子。又询问、折腾了好半晌,这才悻悻然地告辞离去。许翼送他出帐,客气地道:“袁管家慢走,待大人病好一些,我一定说起你来过的事情。”

小清却是俯身人帘,见我仍是直挺挺地躺着,“咯”的一笑,伸手在我肋下一胳肢。我大叫着跳起来,道:“痒死了,你谋财害命啊。”

小清也笑道:“若是那样,你可活不到今天。怎样,我做得还像吧。”

我揭下面皮,舒了一口气,道:“像什么,跟哭丧似的……我布置的才叫像哩。妥妥帖帖、毫无遗漏,你瞧见没有,袁沦这般精明的人,仍然落人我的彀里,哈,真是得意死我了。”

小清嘴一撇,却没有刺我一句。我瞪着她,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平常这时候,你就该攻击我了。

小清低下头,柔声道:;“可我想来想去,真的都是你的功劳,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心花怒放,张开双臂向她抱去,笑道:我真是爱死你了,连说起话来,也比平日里体贴得多。”

小清扭身躲开,道:“不害臊;谁说我体贴啦。你……”

我捉住她,正要抱她起来,司马恭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道:“将军,将军,袁沦来过,可说了什么吗?”一只脚便跨了进来。

我搂定小清不放,却笑吟吟地望着帐外。小清羞得忙把头埋到我的怀里,只听司马恭“呀”一声,又转身走了出去,道:“太早了罢,将军还在睡觉,我怎么这么糊涂呢!待会儿我再来找他。”

我和小清面面相觑,不由大笑起来。

一切事情都在顺利地进行着。连续几天,每晚小清都要到城里去“散散步”,来去好几个小时,连马匹都累得不行。到第四天,便听见传闻,洛阳城中蹇硕家中闹鬼,吓得蹇大人得了重病,圣上已命太医诊疾。

闻此消息,我放下心来,“看来宜早不宜迟,最好这两天就和王越联系。我料南郑文函将至,得与他们想一个周全法子。另外,更要借此机会,铲除几个替蹇硕出主意、打前站的家伙,哼,颜复就是其中之一。”

小清惊讶道:“可他是张让府里的管家呀,除非我去暗杀了他。”

我干笑一声,道:“这一点我自有办法。他不仁,亦不能怪我不义了。这一次若非王越遣人来送信,即使是你,恐怕也无力回天了。我一到京师,必定会被五马分尸,到时候连骨灰都找不到。”

小清点点头,忽地咬牙道:“那就干吧!”

我笑起来,“你凶巴巴的就不像女人了。该温柔一点嘛,哪能整天想着杀人呢?再说,这件事情必定不能由你来做,无声无息地把他杀掉了,还有人为他出殡呢。我希望借张让的手把他处死,还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只能在荒野之中喂狗。”

小清不太相信地笑笑,道:“张让怎会那么傻。我又不是没见过颜复,这个人滑得很,张让对他是言听计从。你就看看这次他出卖了自己的主人,还那么没事似的,也没人敢说一句话,你就该知道了。这小子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更别谈让张让来杀他。我看行不通。”

我正欲反驳,司马恭和许翼、高敬两司马出现在大帐之外,三人抱拳参见已毕,这才由长史上前道:“禀将军,这两日营中清净,我们的探子也纷纷回来了,却不见洛阳城的动向,也不见宦官们来骚扰了,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高敬也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前几天袁绍府管家来过之后,蹇硕便再也没派人来探望大人,而且也没有任何命令了。听说皇帝生辰即至,不知将军是否得了令旨,要进宫见驾。”

“还没有。我装病,一则碍于大将军的命令,不得不如此;二则也好为我以后的计划打下埋伏。现在蹇府出了岔子,大家都很清楚吧?”见众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不由笑道,“这事情实际上是楚夫人策划的,蹇硕受此大惊,必定对我们另有打算,更不会再与张让斗狠了。但这两日你们仍要小心防范着点,我和夫人去洛阳办点事,大营就由长史统领。一切待我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有眉目。”

诸将有些诧异地看我,司马恭道:“敢问将军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若自去洛阳,不啻于羊人虎口,太冒险了。不如交待末将代为办理来得妥当。”

两名司马也都抱拳道:“不劳长史亲去,请大人交给我们办吧。”

我笑道:“都别争了,这次的事情,非得我亲去不可。你等留在营中,也不是没事可做。至少得操练士卒,严加管束,不得稍有怠慢。”

诸将无不凛遵领命,正待退下,忽见左军司马入帐票道:“启禀大人,侍中董扶来求见大人……”

我心里又惊又喜,南郑一别,没想到在这里突然有了见面的机会。但同时又担心他是不是蹇硕、张让派来的,不由得又沉吟起来,道:“是他?他来干什么……”

只听得帐外一阵大笑,一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道:

“鄙人冒昧来见,没想到故人已把我忘了。难道阁下生出南郑之后,就再也没有朋友之情了?”

我伪装已是不及,心中暗凛,做出高兴的样子,笑道:

“是……董侍中吗?颜鹰相迎来迟——”疾步走出帷帐,只见帐口一人,已被几名兵士用矛尖抵住胸口,却是一副毫不畏惧之态,正是南郑一别后再没联系的广汉人董扶。不禁暗中佩服,上前斥退兵卒,深揖一礼,轻声道:“颜鹰相迎来迟,还请侍中大人莫怪啊。”

董扶大笑着搀起我手,道:“哪里,哪里。鄙人冒昧,虽知将军有难言之苦,却不得不硬闯贵帐,情势所迫,还请包涵。”

听他的口气,不由得我不吃惊,当下只得沉默。董扶忽“嘿”地一声,贴近我的耳边,小声道:;“将军切勿以为鄙人是张让派来探听虚实的,扶此来,实是以将军身家性命以及将军日后之事考虑。”

中午,我在帐中设宴,为董扶接风,我与小清、司马恭等人作陪。宴席之中,董扶再也没提起南郑的事情,只拿些热闹、客气的话来说说,我装作笑容满面的样儿,不停地劝吃劝喝,心里却升起一把火来,暗道:董扶这厮老得已成精了,要钱还是要东西,明讲好了嘛!干吗如此拐弯抹角?

好容易酒罢席散,军卒撤去碗碟杯盘,重又奉上香茗。

董扶瞧着,突地笑道:“敢问颜兄,你的营中,竟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也没有吗?这等杂务,实是不该让军士们做才对。”

我强忍怒气,道:“军营之为军营,在乎队伍的纪律和素养。若是许多女人在营中进进出出,嘿嘿,那还成什么体统!”

董扶大笑道:“颜兄果是厉害人。试问天下,哪个将军帐中没有几个歌舞姬呢?谁不是三妻四妾地偷偷带在身边?独独颜兄,营中只有一位夫人,再无其他女子,由此可见阁下高明。鄙不如也。”

我听他称呼一变,已变成兄弟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董兄谬赞,小弟惶恐。这营中的规矩,是历代历朝定下的,小弟可无权变动它。不过我新募军卒不久,还未及整肃,所以权且带着夫人。我想这样,已经颇有些逾矩了,怎么能够再大招歌舞姬,触犯军纪呢?”

董扶摇头笑道:“颜兄初忝军衔,又是首募兵卒,于朝廷军纪抵触,也是在所难免的。不知者不为罪嘛,颜兄不必太过自责了。”

司马恭脸色一变,就待站起。我急忙踩了他一脚,朝董扶笑道:“是,是,董兄高见。请到偏帐说话。司马长史,烦你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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