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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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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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师爷笑着摇了摇头,“有没有把柄被他老婆捏住,属下是不大清楚,但是丘夜溪的确有些姿容。几年前属下在京城时曾经见过她几面,真说得上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一个美人儿,也难怪曹尚真为她颠倒。”
  “原来曹尚真还是个好色之徒。”听着师爷的描述,不知怎么的,龙四忽然想起刚才被自己所救的那名女子。她也是个艳如桃李的人,而且眉宇冰冷,似是天生的气质,醒来之后,也该是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儿吧?
  “好色也说不上。”他继续分析,“因为曹尚真从来不去花街柳巷,除了老婆之外,没有再纳二房,成亲两年才育有一子,此后再无子嗣。寻常的大户人家早就三妻四妾了,但他居然将陛下赏给他的美人一律打发到郊外的田庄去做苦力,也有人传说丘夜溪是河东狮吼,曹尚真有心好色也不敢真的去摘野花一朵。”
  龙四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久别京城,京中的掌故所知不多,听你这么一讲,我倒是很有兴致去见见这一对夫妻。”
  “王爷若遇到曹尚真请千万小心,此人狡猾奸诈,能言善辩,都说是九尾狐狸转世。王爷性情耿直,斗心眼儿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会小心的。”说着,龙四又扬声问外面,“那个女人醒了吗?”
  “还没有,王爷。”有人回应。
  他思索着,自言自语,“服了青花丸还不醒过来?难道她的伤势比我所想的要重?”他放心不下,又起身去查看。
  待他亲眼一瞧,那女子的呼吸已经很平匀,但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有一个侍卫笑道:“王爷,看她的穿着打扮可不一般,不知道是哪个大家的夫人?可惜已经嫁了人,否则这容貌还真配得上我们王爷,英雄救美,不是佳话一桩吗?”
  许师爷跟了过来,凑近看了看,“奇怪,她既然是大家出身,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她家人都在地震中死绝了?”他目光游移,从那女子的衣着上移到她的脸,然后一愣,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但是揉了揉眼睛之后,他再仔细看了半晌,不觉惊呼道:“她……她是……”
  “你认得她?”龙四疑惑地瞥向他。
  许师爷本想脱口说出,但沉吟一瞬后,他将声音压低,凑到马车窗口,对车内的龙四悄声道:“王爷,她就是曹尚真的妻子,兵部尚书丘夜溪。”
  “什么?”龙四大吃一惊,再回头盯着那女子的面容,震惊之情表露无遗,若她真的是丘夜溪,为什么没在京城,而是独自一人身负重伤出现在这里?若她真的是丘夜溪,那么曹尚真现在在忙什么?没有找她吗?
  曹尚真正在前往丘夜溪出事前待的那个小镇的路上。
  在府中不吃不喝,闭门思考了整整一天之后,他对于妻子已经离世的这个答案依然不甘心,不顾父亲阻拦,丢下举朝之事不理,带着曹胆等一干家将,星夜兼程赶往她出事的地点。
  出门前他留话给父亲——如果夜溪真的罹难,我也要带回她的尸体。
  他怎能忍心,任由夜溪躺在那冰冷的异乡,任风雪覆盖,任暴雨鞭挞她那如娇花软玉般的身子。
  “我会在龙城等你,不论娘……会怎样,我都会等你的消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一定想办法叫人带信给我,哪怕是叫我带兵去救你,我也会毫不迟疑地飞奔而回。”
  分手前她曾这样对他说过。
  她怎能狠心失约?不等他去找她,就先一步离他而去?既然她要走,那么就换他带兵来追,无论生死,都要带她回家。
  连赶几天路,加上山路难行,一行人早已人困马乏,唯有曹尚真,始终黑眸湛湛如同淬了星光一样,带着某种狂热的执着,不肯休息,更遑论放弃。
  “少爷,再走不远就到夫人出事的小镇了。”
  这一路行来,曹胆始终不敢和曹尚真说话,他心中满是愧疚,恨不得在丘夜溪失踪那一天就自刎于废墟之上。
  回京城后见到主子痛不欲生的样子,他更是悔恨得连舌头都几乎咬断,所以当主子要他带路重返这里时,他拖着受伤的腿,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而且始终策马在队伍的最前面赶路。
  曹尚真幽幽望着夜色中前方的点点光芒,那该是半夜里,被迫睡在镇上街道的人们点燃的火光,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过许多同样的场景。
  地震使很多人死亡,如果夜溪在,她必然会和自己全力以赴救灾,或者和他讲上一大堆如何爱护百姓,为国尽忠的道理。
  但是,夜溪不在了,他要为谁尽忠去?那些死人又与他何干?他无视周围的灾情,心中满满的只有夜溪一人,心中有个焦虑的声音不停地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也许夜溪还在废墟之下活着,也许夜溪会被人平安救出来,也许等他赶到,夜溪会站在路边,沉着脸责怪他,“怎么来得这样晚?”
  所以听到曹胆这样说,又看到那些火光闪烁之后,他竟然无法抑制自己澎湃的心跳,一甩马鞭,催马直奔前方的点点火光。
  曹胆见状,急忙喝令所有家丁护卫即刻跟上。
  跑进镇中,在曹胆的指点下,曹尚真终于找到了让他魂牵梦萦多日的所在——
  那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只能从砖瓦木块中依稀露出的招牌一角,勉强辨认出此地曾经是一座客栈,到处都是灰尘,破碎的桌椅板凳,各种看不出原貌的家具,以及……路边停放着的一具具被白布包裹的死尸。
  曹胆赶到时,先问这附近的人,“有没有人从这里挖出来一……一个女人?”
  旁边幸存的街坊邻居擦着泪,用手一指那些白布,“挖出来的人都在那里。”
  曹尚真踉跄着走过去,颤抖地用手去揭最近的一块白布。
  曹胆跑来想阻拦他,“少爷,已经隔了这么多天,只怕人已经不能看了,味道也不好闻了,请您站远些,还是属下替您——”
  “滚开。”他横眉竖目地咒骂道:“就算是她化成白骨,变成鬼,也是我的妻子,我有什么不能看,不好闻的?”
  一块块白布被掀开,但丘夜溪都没有在其中。
  曹尚真忽然兴奋起来,四处打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还有些人被埋得很深,没有挖出来。”某人哀伤地说。
  他举步踩上一块断倒的房梁,颤声叫道:“夜溪?”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
  于是他又叫了一声,“夜溪,你在不在?若在,就回应我一声。我是尚真,我来接你回家。”
  依然没有回答。
  周围的人看到他这样痴狂的样子,都不禁纷纷陪着垂泪,向曹胆打听,“是谁罹难了?”
  “小声点。”他生怕他们的话会触及主子的心头之痛,却也忍不住一起落泪,“是我家少夫人。”
  “难得世上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一位大婶心痛地惋惜道。
  曹尚真在废墟上来来回回喊了十数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最终被劳累悲伤双重压力击垮,一下子跌倒在废墟之上,竟站不起来。
  “少爷。”曹胆慌得急忙跑来扶他。
  他又一把将他推开,重重地喘着粗气说:“带人挖开这里,我要找到她,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要看见她。”
  “是、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挖,少爷,您累了,应该先休息一下。对了,此地有我们曹家的当铺,不知道震塌了没有,不如您先去那里休息,若这边有了什么进展或发现,属下立刻派人通知您。”
  曹尚真却坚决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绝不再离开她一步。”
  曹胆忍不住跪倒哭道:“少爷,好歹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我怎么和老爷交代?”
  他苦笑一声仰起脸,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无瑕的明月,喃喃地说:“夜溪,我早和你说过,你若被人抢走,我也就活不成了。现在你知道了吧?这样孤独痛苦地活着,真不如死了干脆。”
  拗不过曹胆的苦苦哀恳,他终于上了马,去寻找曹家在此地开设的当铺分号。
  留在这里的十余名家丁,立刻用各种工具开始了挖掘寻人的工作。
  第4章(2)
  就在他离开不久,另外一行人马也同样进入这座小镇,就是龙四等人。
  路过这片废墟时,龙四看着挥汗如雨的曹府家丁,慨叹道:“难得现在还有这样拼命做事的人。”
  许师爷骑着马在一旁说:“也许是他们家的什么亲戚被埋在这里了吧?看他们的衣着,像是来自同一府院。”
  “天灾国祸,只有倾国之力才能力挽狂澜,若是家家都如他家这样舍生忘死的救灾,茯苓国何愁不再强大?”龙四将目光收回,又投向身后那辆马车。
  车内的人,不知道醒过来没有?既然她是曹尚真的妻子,那么从她口中应该可以知道一些关于曹尚真的私密事情,能否彻底扳倒曹尚真,也许就全看这个女人的了。
  他又四下了望,“镇里连一间可以休息的客栈都没有吗?”
  “都震塌了,连好房子都没剩下几间,”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禀报,“县太爷的府衙倒是坚固,还可以住人。”
  “那就去他那里借宿好了。”龙四一挥鞭,“走。”
  曹家当铺名为“清风堂”,就建在县太爷府衙的隔壁,因为当初修建时花了不少银子,修建得很是坚固,所以在这场地震中没有垮塌多少,还有好几间完好的房子可以住人。
  听说曹尚真来了,这几日一直过得慌慌张张的掌柜,更是惊慌失措地奔出来迎接,“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疲倦地摆摆手,“我想找间房休息一下。”
  “好,好,少爷里面请,有间客房还算干净,就是怕被震过之后不大安全。”
  “不安全也无所谓,反正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个‘死’字。”他苦笑道。
  当铺的几名伙计听说他到来,也连忙跑到外面迎候。
  曹尚真见柜台上还摊着一本账簿,随口问:“此时还有账要记吗?”
  一名伙计答道:“有些灾民的家垮塌了,家里的银子一时间找不出来,就将随身的东西当到这里,换些钱先去买米。”
  他本是随口一问,听过后,更默默地跟着掌柜向后院走,伙计的话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但就在他的身子擦过柜台的一刹那,忽然看到柜台的栅栏后面,那些挂着各种当品的横竿上,有个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的闪进了他的眼中。
  他瞬间站定,本能地用眼角余光去寻找吸引他的那点光亮。
  走在前面的掌柜察觉身后的曹尚真停住了脚步,不解地回头问:“少爷,您怎么……”话说到一半已经梗在喉中,因为他突然发现主子的表情完全变了,那激动与狂喜,又有些震惊质疑,完全不似他刚才颓废哀伤的神情。
  曹尚真的手穿过栅栏窗框,一把抓住挂在里面的一件东西,嘶哑地连声质问:“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从哪儿来的?”
  伙计和掌柜都吓得急忙围过来,只见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中是一只小小的珍珠耳环。
  掌柜的一时间想不起这东西的来历,急忙用眼神询问伙计。
  一句伙计连忙答道:“是白天一个男人进来当的,说是他妻子的东西……”
  “放屁。”曹尚真陡然暴怒,骂出粗口,“将那个人抓来,我倒要问问,他哪个妻子配戴这件东西?”
  跑进来的曹胆急忙将掌柜的拉到一旁小声说:“这耳环是少夫人的,夫人日前出门,就在此地失踪。”
  掌柜的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吓得急忙跪倒告罪。
  曹胆提议道:“少爷,我们对此地不熟,不过旁边就是县衙,不如通知衙内,请县太爷帮忙抓人吧。”
  曹尚真将那只耳环紧抓在手中,捂在胸口,好一阵子才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句,“好,你去办,务必把那人找来,我要活剥了他的皮。”
  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另一只已经被他摩挲过无数次的耳环,一对耳环终于重逢。
  耳环上的“溪”与“真”字清晰可辨。
  耳环如你我夫妻,溪字是你,真字是我……
  如今耳环重逢,你我重逢之日却在何时?
  他的心中淌血,眼中竟已无泪。
  县衙中,县太爷正诚惶诚恐地接待龙四一行人,龙四原本不走这条路,所以此地县太爷没有收到接待王爷的邸报,本来小镇就因为遭遇地震让县太爷焦头烂额,王爷又乍然驾临,更让他手足无措了。
  好在龙四的要求简单,只要几间房子休息,并开了一个药方,让县太爷找人去把药抓来。
  县太爷壮着胆子问:“是王爷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龙四没有多说,又问:“衙内有没有女眷?”
  “有,有下官妻子和几个丫环。”
  “找个丫环过来,我这边有个女病人需要看护。”
  话音刚落,他手下的一名侍卫兴匆匆地跑来说:“王爷,那女人醒了。”
  龙四眉毛一扬,立刻走去安置丘夜溪的厢房。
  只见她已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漆黑如夜,空茫如洞,与她雪白的脸孔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迟疑了下,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才合适,斟酌了半天,最终只是问了句——
  “你醒了?”
  丘夜溪的目光有些呆滞,迟钝地游移过来,投注在他身上,好半天才问,“你是……谁?”
  “龙四。”
  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心想如果她真的是丘夜溪,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她全无反应,只是点点头,问道:“是你救了我?”
  “是。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吗?”龙四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丘夜溪倒下的地方距离城镇有段距离,周围也没有大块的石头,她到底是怎么受伤,又怎么会倒在那里的?
  但她还是茫然的摇摇头,干涩的嘴角微微翕张,“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那,可要我通知你家人?”
  她又摇摇头,“家人……我不记得了。”
  龙四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追问一句,“你说你不记得的意思是……”
  她虽然茫然,却很平静,努力地再思索了好一阵,终究放弃地摇头,“想不起来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许师爷急匆匆地进来,张口说道:“王爷  ,真是太巧了,您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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