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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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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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样的对话也在左军继续着。新兵大比是补充兵员的最好时候,可汗大点兵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一大批新兵来到黑山城,这些人何去何从,就全靠新兵大比来确定了。
  善弓箭之术的、力气大的、马战强的,各个都会找自己擅长的本事去比试,最强的那几个往往很快就被中军要走。
  但也有因为家族关系、或者同乡友谊,去了不同的军中的。
  “花木兰是怀朔人?我们军中有什么怀朔子弟认识花木兰吗?”
  左军里有不少没落的鲜卑贵族之后,所以实力要比右军稍稍强些。由于注重同乡关系,左军往往是以地方为一个队伍,怀朔的和怀朔的一起,武川的和武川的一起,结为火伴,共同御敌。
  “有人认识他的堂兄花克虎,和这位却不认识。据说花木兰父亲早年腿脚有伤,不利于行,和这些军户人家来往的不多,所以我一圈问下来,各个都说不认识花木兰。”
  偏将连忙回答自家镇军将军。
  “那可真奇怪了,凡是白天操练的校尉都说花木兰强的不像是新兵,这样的勇士,在乡中应该特别出名才是啊。”
  各地官员和将士还有“举荐”制度的,文官有“举孝廉”,而武将在军府有“推举”的名额,所以左军将军才有此一骂。
  左军的镇军将军普廉见打“亲情牌”无效,有些恼火。
  “怀朔那地方的军府佐官都是吃干饭的吗?这样的人才应该直接送入正军才是,发个什么军贴啊!”
  “也许是疏漏了。”
  “你再出去打探打探,那个认识花克虎的,叫他私下去和花木兰说通说通,那天我要去要人,让他先知道我这里有什么好处!”
  “是!”
  。
  黑山大营里,左右军和中军是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
  中军乃是贵族和高门投效的地方,因为任何一个地方的中军,就代表着“精锐”二字。皇帝御驾亲征时,中军是直接由皇帝指挥的,晋升的也最快。
  正因为如此,带着家将家兵入伍的贵族子弟比比皆是,几乎每个贵族都可以自成一队,甲胄又齐整,所以实力强大也不为奇。
  但相对的,中军的高级将领对底下的手下控制力是最低的。
  就拿中军的先锋营“鹰扬”来说,鹰扬将军拓跋简是当今陛下的侄儿,乐安王拓跋范的次子,如今黑山大营主帅的侄孙,真正的天潢贵胄,中军的镇军将军根本就拿他没什么办法,有时候反倒要看他的脸色。
  而且,中军里势力纠葛太重,外人很难立足,贵族高门林立下,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意味。
  虽然这些来军中混前程的贵公子们为了不违抗军令,大部分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听指挥战斗的,但一旦损害到他们的军功和名声,也偶有撂挑子不干的事情。
  中军的镇军将军尉迟夸吕是历任镇军将军里做的最憋屈的一位。
  这几年,独孤家、步六孤家、贺赖家,各个都不把家中子弟送到大可汗的宿卫军里去,反倒塞到黑山来历练。他原本一个镇军将军在三军中做的威风八面,如今还没有右军那夏鸿来的痛快。
  尉迟将军虽然手下亲信多,可中层将领却是缺的要命。
  独孤家和其他几个大族那是从家将到家兵带了个全,出去根本不需要再派其他的兵卒,尉迟将军有可用的游击将军和大将派遣,千夫长却是缺的紧。
  家将自然护卫自家主子,可是打仗并不是陪着贵族出去打猎的游戏,有时候需要冒险,而不是只懂护卫的走狗之辈。这散兵游勇总是也要有人带的,可人人都攀附权贵,有才的倒没几人听他的了。
  所以培养有才能的、没有任何势力瓜葛的新人将领,对尉迟夸吕来说非常的重要。
  左军和右军也大致如此。右军是所有普通军户最好出头的地方,左军则注重合作和同乡之间的平衡,在左军中征战最是安全。
  左军和右军的虎贲、骁骑二营都不弱于鹰扬,只是名声不显。
  一个新兵自然不会知道这么多,大部分人都一听到最强的中军招揽自己,都直勾勾的奔中军去了,可是泯然与众人矣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更多的则是变成了贵族的附庸,能真正冒头的,少之又少。
  
  别的新兵不知道这么多,贺穆兰却是知道一点的。就个人感情来说,她自然是希望进入右军,最好直接进入有智慧又有风度、心胸的王将军手下,省的兜兜转转一大圈。
  可是若是为了早日出人头地的话,去中军应该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前世和中军接触不多,大概知道那里面都是一群真正眼高于顶,鼻子都能翻上天的家伙,但只要一旦真正让他们折服,又是一群最最可靠的袍泽。
  就像那十四羽林郎和若干人的大哥,这些人只是因为身份尊贵而格外有个性了一点,其实大部分本质都不错。
  而贺穆兰觉得以花木兰的武力,获得他们的尊重也不是很为难的事情。
  花木兰在从前就负责带过新兵,自然知道新兵未入大营前,其实练兵的校尉都对所有人有一番考验,这些校尉通常就是三军中人,也肩负着为本军选拔新人的任务。
  贺穆兰正是知道如此,所以在每一次操练中都十分认真卖力,几乎就差没把“武力值爆表”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她自信大比结束,三军的正军一定都会有将军来招揽。
  啊,武力太强也是一种罪过啊。
  贺穆兰烦恼地摸着下巴。
  “到底去哪一军好呢?”
  “我要去左军。”阿单志奇也刚刚练完武回来,见花木兰在自言自语,一屁股坐在她的身侧。
  这几日他已经见识到了花木兰的厉害,一开始的自信和轻浮也都收敛的一干二净。他在家乡里也是少有的勇士,可到了黑山城,这个面善心也善的同铺之友就彻底打醒了他的狂妄。
  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在家乡那小地方是强,到了军中,也许还不够别人看的。
  “咦?不是右军吗?”贺穆兰惊讶地瞪大了眼。
  她还以为阿单志奇后来在右军是自愿的呢。
  “我只是普通军户之子,高攀不上中军那种地方。右军听说以武力排定座次,杂胡和汉人也数量颇多,我不想一天到晚跟着斗鸡一样的火伴打仗。”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听说左军以乡邻为单位,这样即使战死,家人也有同袍照顾,是以各个同进同退,奋不顾死。我武川武风强盛,所以勇士不少,等我去了左军,找到武川军团,也可发挥自己的长处。”
  “左军啊……”贺穆兰低喃了一声。“怎么和说好的不太一样?”
  “花木兰的话,应该是想去中军的吧?”阿单志奇遗憾地说道:“你这样的强者,去中军才算是合适。不过即使你去了中军,我们也依然可以当好兄弟。只要你不嫌我高攀……”
  “你哪里的话,中军要不要我,还难说呢。”贺穆兰谦虚地回了阿单志奇的话,摇了摇头。“不过即使去不了中军,左军我也不太想去,若是去不了中军的话,我就去右军。”
  “去右军?”
  “恩,右军有最好的将军,也有最棒的火伴。”贺穆兰想起花木兰那么多充满情感的经历,笑着点头。
  “左军太重视‘地域’了,我不喜欢以人为的把所有人按照地域划在一起。你想想看,也许你们完全合不来,但只因为是同乡,就不得不一天到晚都在一起,这不是太惨了吗?”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过,若是你去了右军,遇见不好的火伴,难道能够分开?”
  阿单志奇嘲笑贺穆兰,“我们可是来当兵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可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话,遇见不好的火伴,还能偷偷教训一顿。若是同乡的话,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写信回家,让自己的儿子揍你的儿子?不要不要……”
  贺穆兰说着笑话,心中想的却不是这回事。
  花家在怀朔也不是完全无名,难保就没有认识花弧一家的,若是相处地久了,难保不露馅。万一回乡探亲的时候跑跑同乡家,这女儿家身份藏都藏不住了。
  想必花木兰当年进入右军,应该也是松了口气吧。
  “只有强者才能有挑选的余地啊。”阿单志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若是出不了头,就只能‘凑活’了。”
  
  接下来的几天,贺穆兰勤练武艺,每日里常有不同铺房的新兵前来邀请切磋,她也都一一交手,不过大多是点到即止。
  几日下来,“花木兰”的名头更胜了,概因他从无一败,而且无论是比箭术、比骑术、比空手近身功夫还是比力气,都未落得下风之时,几乎是个全才。
  这样的结果引得右军的王副将甚至想去问问他还懂不懂谋略,若是连这个也通,那也不用新兵比试什么了,他就直接把他位子让花木兰得了。
  贺穆兰也在通过这些比试迅速的适应着马战和骑射,她缺乏实战经验,对自己座下这匹红马的性格也不是十分了解。
  它比越影差多了,许多次差点输了,都是因为这马的速度太慢,反应也不如越影敏锐的原因。
  不过贺穆兰至少对自己能进中军有了一些信心,因为三军都私下派了人招揽过她,算是先有个保证。
  待到新兵大比那几日,新兵人人都得了号牌,贺穆兰的是四百七,她估摸着这次大比的新人约有一千左右,老兵接到军贴都是直接进入正军的。
  这几天比试的各种项目都不相同,早上可能是比力气,下午就是比腿力看谁跑的快,第二日又是比骑马、比射箭,待到第二天下午,留下来的人数已经不足三分之一。
  贺穆兰和阿单卓自然都留了下来。
  跑步比的是负重跑,贺穆兰跑的不快,速度也不是她的长项,但是架不住“负重”这一项。别人都累的跟狗似的,贺穆兰背着那些甲胄一点也不觉得沉,即使跑的不快,也是身轻如燕,比那些几圈后已经累趴下的新兵要好得多。
  骑马也是如此,贺穆兰的马不是好马,可是在新兵里也不算差,贺穆兰大部分钱财都花在这匹马了,总算没有拖后腿。
  待到最后一日,开始比试“马战”,才算是真正的重头戏。
  “四百七……”木五一个新兵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对上花木兰,怕是要输的难看了……”
  “你没上供?”
  木五里知道如何交好花木兰的办法后,几乎大部分人都送了吃食,他们私下里戏称为“上供”。也有个别倔强的没送,不过贺穆兰也因为木五的人对她很友好,至少在这里维持着必要的客气。
  “上了,我给过牛舌。”那新兵点了点头,眼睛一亮。“你是说,看在牛舌的份上,他不会让我输的太难看?”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那几天切磋的人说,至少私下切磋的时候,全是点到为止,没有太过分的。”
  可不像对吐罗家那几个,差点把招子都废了。
  “但愿吧。”
  
  马战开始,两两对敌,整个校场里打的热火朝天,不时有人被木枪挑落马下。
  虽是军中选拔的比试,可还是有脸面受伤、刺中要害跌落马下,被马蹄子踩伤的倒霉蛋,也不能说一点危险的都没有。
  贺穆兰对上的是有些眼熟的新兵,连脸面都被皮盔护住,待看到贺穆兰看他,把皮盔脱下来一笑,做了个“牛舌”的口型。
  想起来了。
  给她牛舌的室友!
  待有了这丝“情分”,贺穆兰也留了些情面,至少互相来回对个十几二十回合,才把对方挑于马下,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待遇见不认识的人,自然还是干脆利落的几下就把人撞下去。骑马也很累,她也想早些休息,早点有个结果。
  渐渐的,有些人看出贺穆兰那里明显有区别对待,在交战前和她说话或者谈笑过的,她下手就会缓些,比试的时候也轻慢不少。
  这让右军将军夏鸿心中不悦。
  “那是怎么回事?为何这般重要的大比,他居然还会视作儿戏?”
  左右很快就把消息打探来了。
  “启禀将军,那些放过去的似乎都是‘木五’的人。”
  “笑话!他竟然把这种事情当做卖人情的地方了吗?”夏鸿一拍案台,连声音都高了一些。
  王副将就在左近,见主将生气,立刻问了问原委。他心中也不太欣赏这种人,右军行事风格是凡事全力以赴。但他毕竟见的新人多,当下为花木兰说话道:
  “相处了一阵子,有些同袍之间的感情也是正常的。反正都是赢,让对方输的好看些,也不失厚道。这花木兰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傲慢,这不是好事吗?
  “这毕竟不公平。若是人人都这么做,还比试什么?最强的那个和谁关系好,谁就得第二吗?”
  “呃……将军言重了吧?真要关系重大,谁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中军的尉迟将军却是有了其他想法。
  “花木兰为何对有些人手软,有些人却毫不留情?”
  “启禀将军,有些是和花木兰同在新兵处的新兵。”
  “这花木兰还是个重情之人呐?”
  “这……末将不知。”
  “去查查,花木兰平日里在同间里关系最好之人是谁,问问木五的人,速速回报。”
  “是!”
  贺穆兰却不知她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别人的不快和深思,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秒人”、“哦,是熟人,普通攻击”以及“休息一会儿,等新人再来”的举动。
  新人大比一定意义上是车轮战,除了武力,更考验别人的体力。贺穆兰放水还能打的这么轻松,已经让同批的新人纷纷骇然。
  阿单志奇虽然也站到了后来,但已经汗流浃背,体力不支,离摇摇欲坠也不远了。他料想自己大概已经也进了一百名之内,进左军没什么问题了,所以虽然疲累,脸上却不沮丧。
  “我是鸭肫。”一个木五的“室友”挤出一个笑容,对着贺穆兰傻笑。
  越到后来,贺穆兰见到过的熟悉脸孔也越少,所以她随便虚晃两招,打到他不痛不痒的地方,那“室友”知道自己不是贺穆兰对手,轻轻滑落马下,牵着马走了。
  又过了一刻钟,剩下的号牌抓阄后,贺穆兰对上了阿单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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