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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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处-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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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止抬头,望着满树的青色杏子,眼瞳幽深不见底色。他的手抚到树干上凹凸不平的地方,整个人突然一种萎顿,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倚在树干上,低低唤了一声:

“阿杏···”

萧元脸色不变,冷冷道:“我认为要立刻取消婚礼。”

光武帝披着宽大的袍子坐在那里,微蹙眉看着萧元,没有说话。他彼时正在洗浴,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女儿打断。

“现在就拟旨,”萧元走到龙案前,直截了当的拿起朱笔,扯出一张空白的圣旨,刚要提笔写上,朱笔却被光武帝拿走了。

萧元看了光武帝一眼,有些气闷,光武帝却并未生气,随手将朱笔丢到桌案上,“你对方氏多有敌意,为何?”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有着上位者常年的冷和硬,这是南国建国两百年来,最为强势的帝王,不论是史册还是当今都是这样认为的。

萧元抿了抿唇,有些气闷道:“有报,方氏与方碍有逾越之事,”她抬眼,那双与光武萧皇后如出一辙的眼睛波澜不起,死死的看着光武帝,问道:“父皇知道她不是方家亲生的女儿,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怎可成为我南国的太子妃?怎可让她嫁给我哥哥?”

“知,”光武帝笑了笑,说:“你父皇还没有老到受人蒙蔽的地步。”

“是吗?”萧元说:“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垂下头看了一眼朱笔,愈发的坚定道:“婚事必须取消,你的算盘不该用在哥哥身上。”

光武帝披着袍子站起身,冷笑一声,他在屋中踱步,步态慵懒优雅,有些好笑与不屑的问:“哥哥?元儿,朕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你的哥哥。”

这一次,萧元即便内心怨愤,却没有做出与往日里那般的过激行为,这一年来,她的不再是那个真正只是十来岁的长公主,前后两世,她经历了这么多。

沉默片刻,她开口,“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取消婚约?”

光武帝微微笑了笑,道:“不会取消。”

“为什么?”萧元无法理解,她完全猜不透光武帝的心思。

“你顾虑,无非是她做出失德之事,令你皇兄与我皇室脸上无光,”他沉吟着开口,背着手走了几步,道:“父皇在,断不会让你处在隐患之中,这些事情,父皇自会帮你处理好。”

萧元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光武帝,面无表情,只觉得让她生出无限的烦闷。她望了望窗外在风中摇摆的宫灯,收回了目光,提着华丽雍容的裙子,快步走出屋子。

在她离去之后,光武帝叹了一口气,找来临海。

“朕让你给方氏服下的养子丹可已经办妥?”

临海是皇宫里的大总管,要在饭食之中给方氏换进去一点药,不过是举手之劳,此刻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已经办妥了。”

光武帝脸上却没有出现轻松满意的神色,而是愈发的沉重,喃喃自问道:“朕已经依照先生的意思去做了,但愿真的能保元儿平安一生。”

临海笑着说:“长公主是天家贵女,有享不尽的福气,一定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光武帝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服下养子丹了,那婚期便如期举行···”他凝视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缓缓开口:“先将方氏册为武贞县主,办得隆重一点。”

“诺。”

光武帝忽然又问,“先生可有话传来?”

“还没有···”

光武帝点了点头,“去,太子大婚在即,除了方德之外的方家人,都召回长安来参加婚礼。”

“诺。”

“长秋山的统领,也该换一个人了。”

“诺。”

临海领命出去以后,便将光武帝深夜里吩咐的事情交代下去。方碍带着人马在山中找了十天,几乎将整个长秋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容焕的下落。这样无意义的行为,引得许多将士不满,他们认为,实在不该浪费多余的精力,去寻找一个无名小卒,他们驻军在此,是为了镇守固原,是为了震慑固原那边的大禾人。

长安的懿旨却在此时姗姗来迟,比方碍预想中的快,也更加严厉。

务必找到,若是有任何差池,便叫方碍剔透来见殿下。

他的耐心早就已经磨得消失了,方家被一个黄毛丫头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整整十年了,为了给她看好这五万征天军,他连上战场杀敌的机会都没有。方碍虽知自己有隐瞒在先,可是长公主这样一道命令还是让他觉得不满。

只是,在他尚未来得及做出不满的举动的时候,另一道来自长安城的圣旨也紧随其后,交到了他的手上。

陛下恩赐,将方韵赐封为武贞县主,先行县主的册封礼,然后过几日,再与太子大婚,要求除了镇守边关的方德,所有方家人都要到长安观礼。

武贞,这个名号让方碍哑然失笑。

交代手下的人继续寻找容焕的下落,便一刻不停的跟着宣旨的人一道回京,方韵行礼的日子就在这几日,所以他们路上还须日夜兼程,能够浪费的时间实在不多。

遥远的长安,孟光长公主府,萧元方才从轻盈手中取过密报,原来方碍在往长安的路上,受了重伤。

萧元捏着密报的一角,“刺客真的是父皇派去的?”

轻盈应诺。

她笑了笑,“绕了这么大个圈,原来如此。”

她被光武帝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明白了光武帝究竟想要做什么。

南国的军权经历了四个阶段,从第一任开国皇帝带兵起义开始,到萧氏一战而有了军神之名,建立了南国四十万征天军团,到萧氏一族战死,征天军天被杭家方家两分,直至后来的杭氏通敌,方家屹立不倒。

到如今,方氏已经是山雨欲来了。

光武帝周折了大半个圈子,不过是想剪除方家,一个有太子妃,却失去兵权的方家。

萧元冷哼一声,将密报放在火上点燃,扔到铜盆中,“焕儿可有消息?”

得到了,依旧是还没有。

她便失去了心情,看着化为灰烬的密报,冷冷道:“再给方碍添一味药,既然受伤了,就不必再好起来了。”

容焕的失踪,除了与方碍有关,再无别的解释。萧元叹了一口气,目色清明而冰凉,道:“将王兼召回来,任命为长秋山的新统领,再好生抚恤方碍一番,让他好生养病,静待太子大婚之日。”

第六十三章

建武十六年八月。

终于有人在南国与姑墨国的边界发现了容焕此人,八月的天气,地处雪域的姑墨国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到来年三月,雪域苦寒,之余南国来说,是一遍可以被称作秘境的地方。

容焕是在雪域与中原的交接点,洛书客栈中被发现的。

传回消息的探子说,容公子曾受了重伤,不知怎么的,失踪了一个月之久,身上的伤奇迹的被愈合了,只是脸上的伤痕却留了下来。

至于容焕是如何从长秋山到的另一个方向的洛书客栈,即便是问了他本人,也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随他的消息一同传回长安城公主府的,还有一个绣着韵字的荷包,这个荷包上犹带着容焕的鲜血味,被送到孟光长公主的手中。

这位素来以狠厉之名著称南国内外的孟光长公主淡淡一笑,就荷包扔到了地上。

萧元此时对方韵与方碍已经起了杀心,况且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

只是却被景行止劝了下来,如何劝下来的,便无人得知了,只能说景先生能为常人所不能。

容焕躺在摇晃不止的车厢中,手里捏着一个通体白玉的药瓶把玩,面上笑容邪气,原本俊美的容貌因为那一条伤疤平添了十分妖异,这个男孩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

马车的摇晃,让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的疲倦,瘦如孤竹的修长手指揉了揉眉心,很快的,便在马车的颠簸中沉睡去。

容焕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暖黄的烛火,灯下托着腮正在专注的看折子的孟光长公主。

此时的萧元,有着一种平时不曾表现出来的温婉,或者说,她从来不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她生来便带着北地女儿的强悍,又兼之姜氏皇族血统里野性。而这时,却在灯下光影中,恬淡美好。

容焕舒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惊动了萧元。

“焕儿···”她放下手中的折子,径直走到容焕的床边,含着温和美丽的笑容,双眼明亮的看着他。

她一手轻轻将容焕扶起,一手端起床边搁着已经放凉的药汁,有些叹息的语调,道:“说好了等两年在从军的,你看看你现在弄成什么样了?”

容焕抬起头,看着萧元伸过来的汤勺,一瞬间,少年郎阴鸷的目光化为眷恋的爱意,紧紧的定在萧元的脸上,一双明澈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喝了一口药汁,苦意在唇舌间弥漫开来,引得他皱起了眉头,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环住萧元的腰,十分稚气,十分可怜的说,“殿下,药好苦。”

“这下才知道苦了?”被他这样一抱怨,萧元笑得越发的开心。

她放下药碗,十分难得的温柔回抱住容焕,手轻轻抚在他的后背上,态度亲昵如同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呀!就是没吃过苦。”萧元叹了口气,说:“方碍昨日已经到了长安,两日之后,太子大婚,我带你一同出席。方家敢动我的人,便该有覆灭的觉悟。”

容焕盯着萧元的唇,看着她红艳的嘴中不断说出阴冷的话,咬了咬牙,克制住那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唤着萧元腰的手收得更紧,他不觉得让萧元为他出头有什么丢脸的事。

他的命是萧元的,自尊也是萧元的,身体是萧元,灵魂也是,他的一切,所有都是眼前这个女子给的,在某种意义上,即便她把他当成寻开心的宠物也可以。

萧元低下头,正好与抬眼看她的容焕对视,她的手顺着他脸上的疤痕摸了下去,端详了那伤痕许久。

“这样好看的脸,却多了一道疤。”

萧元叹息的口吻,眼中惋惜的神色,让容焕心中不安,会不会,因为这道疤,殿下再也不喜欢自己了?

少年眼中悲伧的神色刚要聚集,萧元的吻却落到他的伤疤上,很轻柔很短暂的一个吻,却让少年明亮的眼睛沾染了绚丽迷茫的色彩。

“我的焕儿,本该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有汜···我的有汜,他如果活下来,本可以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可是···

萧元眼睛突然像是结了冰,冷而硬,她勾了勾唇角,笑容妖质而诡异,她捏了捏容焕的脸,说:“喝了药,早点睡吧,我等你睡下再回去。”

容焕却眨了眨眼,突然说:“殿下,景先生在吗?我想见他。”

萧元一怔,说:“在。”

她不知何时,容焕与景行止还能私底下见一面了,她还记得不久之前,两人一见,还是剑拔弩张之势。

容焕等了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来人正是白衣羽仙的景行止。萧元正要在桌前坐下,谁知容焕却说:“殿下,我想吃藕粉。”

萧元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容焕,却见他眼神坚持,便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容焕必不会对景行止说话,可是心里却实在好奇,容焕要与景行止说什么。

她皱着眉,走出房中,犹豫了一下,让轻盈将她抱上屋顶,谁能想到南国的孟光长公主也会做这种梁上君子的事?

“我容焕虽然不喜欢你,可是救命之恩却不得不谢。”

景行止站在屋中,却避开了容焕的一拜,略微白的脸上,没有什么喜怒,只是说:“我救你,是因为元儿,你我之间,没有恩情之说。”

他这样一说,容焕脸上刻意表现出来的缓和之意便收了起来,有些嘲讽的一笑,却没有说出激愤的话,而是将方韵与方碍的事情,更加详细的告知景行止。

他说完之后,抬眼看了一眼景行止。

景行止却连眼色都没有变,平淡无波的道:“这些事都是小事,一切都早有安排。”

这样一句话,无论是屋顶上的萧元,还是床上的容焕,都不解其意。

然而景行止却没有再解释什么,直接走出了房间,关上门之后,唇上露出一点笑容,待萧元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景行止抱下了屋顶。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便是,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偷听?”

萧元气闷,一挑眉毛,道:“那你说的一切早有安排是何意?”

——

长安城崇政殿,深夜寂寥无声。

景行止从密道中走出来,白而秀质的面容,带着世间不曾有过的仙气,似乎要乘风而去。

他从那个狭窄的密道缓缓走出来,衣抉翩翩,声音平静:“我这里有一味药。”

原本正在案前批折子的光武帝忽然一震,循着声音望去,便看见景行止,此时冷夜的风吹来,光武帝不知为何,居然赶到冷意。

景行止隐藏在长袖中的手臂抬起,修长五指随意的握着一个洁白的玉瓶,轻轻的放在光武帝的桌案之上。

“此药名叫养子丹。”

“何谓养子丹?”

景行止的脸上出现一种悲悯的笑容,近乎机械化的背诵道:“养子丹,采母体以养胎儿,服食者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有孕,生下健康的孩子,孩子一旦生下,母体亏损,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二月殇。”

话一说完,两人便四目相对。

景行止勾起一抹笑,道:“陛下万不要有用在自己身上的想法,与服此药者相欢,男子之损不亚于女子,或可终身不育。”

那一瞬间,光武帝突然对这个慈悲为怀的男子产生了一种恐惧,那种恐惧是他做皇帝之后多年不曾有过的。

“朕有疑惑。”

光武帝伸手,将白色的玉瓶放在手中把玩,想了一下,问:“自建武五年遇到先生,到如今先生做这些事,究竟为何?”

景行止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有些模糊,他看着光武帝,却在此时想到了在公主府中的萧元,眼神不觉温柔眷恋。

“我做这些事,只有一个原因。”他那双看穿人世红尘的眼睛似乎透过光武帝再看另外一个人。

“我要让元儿,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他说:“我的冗长苦闷的一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对于陛下,你与你的萧皇后,还有下一世,还有轮回,可我与元儿,只有这一次了。”

他此时的神情和言语都实在古怪,这番言论,是他第一次与光武帝提起,不像是在敷衍光武帝,可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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