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农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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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农家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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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日都会来安家看大郎,若是他来不了就会派人过来。因他真心待安家,安木对他另眼相看了起来,每日都要派李进和何小一送青菜顺便探视何老三,就是候押司派来的人走时也会大包小包的送些粮食什么的。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越发亲切,连带着张门子也和安家的关系好了起来。

见到锁嫂一家来了,安木便请候押司派来的张门子将县里的事情讲了讲,当听到何老三在县里没有受什么委屈,过几日就能回来,众人才放下了一颗心。锁嫂千恩万谢的拜谢过安木和张门子,领着儿子回了家。

刚刚进了家门,大儿子何小一往李户长家的方向瞪了眼,压低声音道:“娘,我听张门子话里的意思,竟是做死了我爹是贼。那天若不是小二和李进拉着我,我定要去敲闻冤鼓,为我爹喊冤?”

锁嫂‘啪’的往大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你个混帐东西,你还没弄明白?这明明就是李户长在和安家打架,咱们不过是旁边遭灾的小鬼罢了。大老爷明里暗里向着李户长,你敲了闻冤鼓,大老爷能会放过你?定要先打你五十杀威棒杀杀你敲鼓的威风。若是你捱不过去怎办?纵是捱了过去,咱家可买不起讼状纸!民告官,能有甚好下场?打赢了官司又能怎样?以后咱家还能呆在沙湾吗?大老爷和李户长还不得把咱们往死里逼?我的儿,娘这一辈子不求甚,只求你们兄弟几人能平平安安啊!”

“大老爷已经判下来了,这案子根本就翻不过去。只要你爹能回来,就是担了罪名又怎样?你是不是想把你爹害死在牢里啊?安大姐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似的往牢里送,你怎就不明白这是甚意思?这是在保你爹在牢里不受苦。这天大的恩情你咋就没记住?就只会闯祸?我怎就生了你个糊涂的逆子啊……”

何小一听完锁嫂的话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扑通’跪在地上,他的七个弟弟喊了一声‘娘’也跟着跪了下来,围着锁嫂哭成一团。

何老三确实没有受什么罪,多亏了候押司四处替他打点。

一番努力后,何老三在传说中变成一个为奉养八十老母而偷盗的罪人,被魏县尉的仁政所感动自愿自首,魏县尉原本想将他投入狱中,可是又想到他的老母无人奉养,几番犹豫之后将此事上报给了知州。知州看完卷宗之后双目含泪,连呼‘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欲报之德,何以为报?’认为罪人既是为了奉养高堂行窃,更何况又还了脏物,只需教育一番即可。

再向下看,写到已故安举人其女其子感念贼人乃是孝顺之人,竟是自愿拿出钱来替罪人打点。不由得感慨这才是人间至孝至情!遂大笔一挥,免了何老三的惩罚,让他回去继续侍奉老母。又对安举人子女多加抚恤,从自己的职田中拿出了两石粮食来,每年拨给安家一次,以奖励安家的仁义之举。

此事传到各县,令魏县尉的名声大上了一个台阶,县令主簿县尉们纷纷派人送来了贺仪和土产。顺带着,安大郎的仁孝之名也第一次出现在乡绅们的口中。

候押司见状便趁热打铁,买通了一个说书人,让他每日讲安举人的家事,博取世人的同情。又借茶博士之口宣扬安举人生前曾写了一篇声律启蒙的巨著,可惜走的匆忙世人竟无缘以见,万幸他的大女曾随他读书倒把全书给记下来了。

一时之间,安举人成为了陈州热议的话题,不知有多少读书人只为一睹这本《声律启蒙》真假来到沙湾,来了之后立刻被强烈的吸引住久久不肯离去,如饮琼浆,如醍醐灌顶,以前做诗时不太明白的地方,立刻茅塞顿开。有些人甚至带了笔墨纸砚坐在旁边逐字记录,回去后试着做诗,竟是中规中矩,拿去给大人看后,都得了夸奖。从那以后,来安举人坟茔听背书的增加了一倍。

只可惜,流传出去的声律启蒙仅仅只是短短几段,若是能够看到全书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于是,这些人便开始接触安木和大郎,只为求能够多听几句。

又过得三五日,便到了丁未年癸卯月甲午日(景德4年2月27日),这一天,恰好是春分,也是安举人的三七。安木领着大郎去坟上痛哭之后,便披麻戴孝的去曾帮着治丧的村民家里谢孝。

到了下午,张文学和洪助教马山长三人不期而至,正准备听背书的书生们见到他们来了,便尾随着他们进了安宅。

“妙哉!”张文学坐在外客厅里,听着大朗背诵启蒙中诗句时,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之声。洪助教和马山长频频颌首,不时的点头称是。

书生们聚集在前院中,虽然没资格进外客厅,却个个神情紧张,随着大郎的背诵嘴角微动,显见得是在跟着学。

“能写出此鸿篇巨著,足可见克明有大材!”张文学听大郎背诵了几段后,抬手让他退到一旁休息,引来了院中书生们的不满,直到张文学呵斥了几句,才恢复了安静。

洪助教和马山长走到院中将书生们斥责了一番才回到外客厅中和张文学说话,俩人一个说克明在县学中悬梁刺骨,乃是县学里一等一的辛苦人。另一个说只可惜英年早逝,否则仅凭他的文章,定是能得个状元的。最后二人异口同声的认为这都是张文学教育有方,否则的话仅凭安克明的努力那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如此的高度。

“余岂敢居功?若是克明不好学余纵是再能教也教不出啊!”张文学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今日能看到他所留下的这篇巨著,这便是他对吾等的教导所做出的最大报答。”

此话一出,不仅洪助教和马山长喝彩,院中的书生们更是齐声叫好,纷纷称赞张文学。

安木抬眼看了看院中的情形,扯了扯嘴角,扭过头看到大郎木然的站在旁边,悄悄的往他身边走去,拉住了他的小手。

用嘴型说道:“……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大郎原本木然的脸,立刻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书生们迅速的安静下来,让出一条通道。

“珊瑚对玳瑁,锦绣对珠玑。桃灼灼,柳依依,绿暗对红稀。好,对得好……好,好,好……”一个身穿澜衫,头戴幞头,脚登粉底皂靴的老者分开众人走了出来。走动间澜衫下露出一抹麻服,竟是不知在给谁服着孝。

院中所有的书生叉手而立,齐声喊了声‘苦涯先生’。

见到此人进来,张文学三人立刻站了起来,向厅外迎去。

第31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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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涯先生,”张文学满脸热情,抢步上前扶住了老者,“先生也不和学生说一声,学生也好备车去接。怎好劳动先生亲来?”

等到洪助教和马山长都见过礼后,众人劝苦涯先生坐在了上首,几个人就叉手立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电子书下载

张文学趁着施礼的机会,眼角往苦涯先生的袍底看去,待看明了里面确实是一层麻衣,偷偷的往大郎方向看了看,头垂的更低些了。

苦涯先生捻须笑道:“老朽刚刚从克明坟上回来,顺路来家中看看孩子。文学倒是好记性,还记得今日是三七。”这话一出,张文学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尴尬,他哪里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是因为听到了声律启蒙一书的事情,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沾光的。

苦涯先生如同没有看到他脸上表情似的,连声称赞张文学爱护子弟。直到吕氏端来了茶水,张文学恭恭敬敬的端了上去,才算堵上了苦涯先生的嘴。

苦涯先生乐呵呵的啜了口茶水,眉头皱了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茶碗放下,问道:“张文学来多久了?”

张文学听到苦涯先生一直称呼他的官职,悚然一惊,答道:“在先生面前哪里当得起文学的称呼,先生直呼学生名字既可!学生是今日下午到的。”

苦涯先生点点头又问了洪助教和马山长几句话,随后便把目光落在了大郎身上,见他通身孝服面容消瘦,站在那里颇为老成持重,没有同龄幼童的活泼和明朗,眼眶瞬间红了。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学识,了不得!老朽曾教过你父三年,原以为他能蟾宫折桂,却未曾想转眼间就……”说到这里,苦涯先生的声音逐渐低沉,怔忡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如今,他虽早逝,见到你们颇为聪颖懂事,想必也会欣慰的多。”

看到苦涯先生如此悲痛,张文学三人慌了神,端茶的端茶,捶背的捶背,劝慰的劝慰,闹了一个鸡飞狗跳,把安木和大郎挤出圈外。

安木没想到这位苦涯先生竟是动了真情,心中微有一些感动,抬首看了他几眼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握住了大郎的手,姊弟俩人依偎在一起如同风中浮萍孤苦无依。

苦涯先生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今日老朽只是为克明三七而来,不免伤了情,还望几位莫怪我失礼之过。”

张文学是个聪明人,听到苦涯先生这句话,便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三人退了出去,将院子里的书生们也一起带走。

“人老了,不中用了,就敢欺负到我的门上……”苦涯先生等到张文学三人出去后抚着大郎的肩膀,柔声道,“傻孩子,怎不早些派人去找我?若不是今日来,我还不知呢……家里的那些人都是混帐东西,说什么怕我受不住,连克明的丧事都不敢和我说,由着这些腌臜货色欺负你们……若是我早知道,岂会让你们受这些委屈?”

安木听了他的话,心中一股暖流涌上,激动的叫了声苦涯先生。

“叫我甚?”苦涯先生唬着脸,怪道。

“大父!”安木福至心灵,立刻福身叫了声大父。

听到安木这个称呼,苦涯先生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我教了你父五年,论理你和大郎是我的孙辈,叫我一声大父也不算过份。”

安木听了这话,立刻拉着大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苦涯先生坐在上首,端端正正的受了大礼,然后又说了一番安木才明白,原来这位苦涯先生姓郑,是陈州有名的文学大家,安举人正儿八经的授业恩师。

苦涯先生道:“高氏虽是一个糊涂人做了糊涂事,到底是你们的娘亲,万不可恨她。我有几个学生在京中为官,待我写了信让他们设法为你娘亲谋一个诰命。有了这个诰命,你们姊弟将来也生活的容易些。”

安木听了这话,多日来在眉头凝聚的乌云如同被风吹散,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多谢大父!”领着大郎以手加额恭敬的行了一礼。

苦涯先生看着聪颖伶俐的安家姊弟,想到早逝的安克明,不由得长叹。扭过头看着那碗沏的乱七八糟的茶,心中百感交集,安克明饮茶极其挑剔,吃茶只用红泥小炉烧煮,所饮之水必是隔年的雪水埋在树根下消尽了轻浮之气才肯入口。没想到他一去,家中竟成了这个样子。

待听到安木说家中的粮仓曾被村民搬空时,急忙叫安木和大郎扶着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粮仓已满了才点点头。又去看了前院的棚屋,当看到棚屋四面漏风不能挡雨遮风之时,脸上抽搐了一下。

对李进说道:“大郎和他姊姊尚年幼,待五月时再搬到棚屋中守庐吧。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我的意思。总不好叫他们姊弟为了守孝,却连命都不顾了吧。”

李进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急忙拱手道谢,又说了一番安木和大郎的好话,说他们整日吃粥没一点油水,到了夜里就睡在棚屋,天天到安举人坟前读书,一心一意给父母守孝。只听得苦涯先生满脸带泪,搂着大郎一迭声的叫痴孩儿痴孩儿。

到了日头西斜时,才依依不舍的将苦涯先生送上牛车。

苦涯先生拉着大郎的手说道:“痴孩儿,在家里听你姊姊的话。你姊姊虽年幼,倒是一等一的明白人。今日大父来的匆忙,明日派人来给你家送些油粮来。”

安木急忙说道:“大父身子不好,不要过于劳累,家里不缺粮食吃。”

苦涯先生摇摇头没接这话,看着聚集在他牛车旁的书生们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问道:“克明早夭,可给大郎留了名?”此话一出,牛车旁的书生们立刻屏住了呼吸,羡慕的看着大郎。

安木对这件事情没有印象,往大郎那里望去,见到他摇头,便叉手道:“禀大父,先严去的急,未曾给大郎起名。”

苦涯先生唔了一声,沉吟半晌后方道:“大郎少有贤名,赐你名文卿!可惜父母早逝,便字天瑞,好借上天的瑞气压压晦气。”

“多谢大父!”安木知道古代人起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尊长者不可取。苦涯先生替大郎起了名和字,那便是将他列入到了门墙下,急忙拉着大郎当着众人的面磕了三个响头。

苦涯先生又当着众人的面勉励了大郎几句,才让牛车缓缓开动往村口而去。随着他的牛车开动,张文学三人和一众书生们紧跟着也坐上各自的车子,渐渐的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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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谢先

看到车子一辆一辆的出了村口,李户长偷偷喊住准备进宅子的李进,“叔有个事想问你……这个老先生是谁?怎么县里的张文学如此敬重?”

李进撇撇嘴,满脸讶然之色,“户长怎地不知苦涯先生?当年官家欲请他为大学士,连下了三道诏书,苦涯先生要为母守十年孝,就给拒绝了。这都没几年的事情,怎地户长不知?”

“你说啥?苦涯先生?”李户长听了李进的话呆若木鸡,半晌没有言语。悔不该看到安家没有了父母就想占便宜,若是早知道苦涯先生会为安家撑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伸手的。郑家是陈州大族,家中势力盘根错节,学生又多在朝为官,一呼百应,弄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如果郑家知道自己的娘家侄儿偷了安家,那会怎么做?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冷颤,拨腿就往家跑去。

李进见到他失魂落魄的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往家跑,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遭瘟的杀才,我怎么会和这畜生般的人是一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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