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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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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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季收刀后退丈余,将剑往老道身旁一抛。

“带走你的人,限你们就这样开步走,乖乖立即离开,不然全废了,快走!立即走!”

老道吃力地爬起,拾剑踉跄后退。

老道退出险境,两个同伴已无顾忌,两人一打手式,并肩迈进。

“不要枉送性命。”老道惊恐地大叫,“他会五行遁术,甚至已修成化身,贫道的元神御剑毫无着力处,你们同样禁不起他一击,退!”

“我们要一半。”惶然退后的一名同伴大叫。

“你们分一半的机会已经消失了。”张文季断然拒绝,“是你们放弃的,你们走不走?”

“好,咱们走。”老道收剑咬牙说,“张小辈,咱们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

十三个人,背走了受伤的村夫,循小径含恨撤走,一个个咬牙切齿,惊怒交加。

“老弟,我以为你打走流云剑客五个人,是传闻失实呢!惭愧。”

鬼手柯永福余悸犹在:“潜山天柱峰三魔,如果妖道不用妖术,元神御剑也不易三两下就击倒流云剑客五个人。而你一出手,就把他们全吓跑了。老弟,天下大可去得。”

“今天没有你在,咱们十八个人全得死在此地。”公孙皓发信号把其他的人召出,向张文季苦笑,“三个老鬼号称魔,是指他们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与魔鬼一样可怕。你露了姓名,日后……”

“日后我同样不怕他们。”张文季肯定地说,“他们奈何不了我。”

“你也会道术?会五行道术和化身?”

“见鬼!身法快而已。”张文季笑笑,“妖道自己同样不能视力透雾,凭耳力挥剑猛扑,我的听觉比他灵敏,他像瞎子一样任我宰割,真蠢。”

“哦!是吗?”公孙皓拍拍他的肩膀微笑,“潜山天柱峰三魔竟然如此稀松蠢笨,我们岂不是白担心了。你一刀背把那位仁兄的腿骨折打裂了,他得在床上躺一个月,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我从没和玩命的人打过交道。”

“他叫一见生财关勇。”公孙皓举步向农宅走,“剑术很了不得,先天气功火候不差,普通高手用刀锋砍,不见得能伤他的皮肉。我可以和他拼个平手,所以敢逼他把红货吐出来。如果知道是三魔主持,我们天胆也不敢前来枉送性命。一见生财在江湖也名头不小,抢攻一剑更挨了一刀背,你如果存心宰他,他连攻一剑的机会也没有。咱们今天是托你的福,谢啦!红货有一半是你的。”

“我可不想做第一件事就破坏规矩。”他拒绝接受,“天柱峰三魔是强盗?”

“不是,只是邪恶的豪霸型人物,竟然主持抢劫钦差的贡物,我也感到大惑不解呢!有根有底的人,做这种人人注目的大案,所冒的风险太大,消息传出,流云剑客那些人会登门找他们的,所以我们估计错误,没料到有大名鼎鼎的人主持。他们名义上的主持人青蛟罗镇方,确是鄱阳湖的水贼头头,他那一股人三年前被鄱阳王吞并了,成了独行盗,武功并不比一见生财高明多少,只是水性高人一等而已。”

农舍内传出欢呼声,先进入农舍的人找到红货了。

一月后,流云剑客一群人在太平府找到了青蛟。

结果,青蛟受伤逃掉了,有两个党羽被擒,招出了劫贡品的经过,也供出扬州雷塘事故。

青蛟确是主事人,天柱山三魔是收赃买主,指定要这批贡品,并没直接参予行动。

张文季是唯一通了名的人,黑吃黑夺走了那批贡品,消息传出,再次造成轰动,他成了众所瞩目的江湖新秀,有了颇高的身价和知名度。

他到达京师沧州,已是半年后的事了。

沧州是河间府的府属州,是卫河(南运河)的一处大运输埠头,也是漕舟必泊的中途站,也是南运河十大盐场之一的丰财场所在地。

水驿在城南十八里的河东岸,叫砖河水驿,规模比镇江的京口驿小,本身的驿船不足十艘。

南运河从河间府境流入,北流三百四十余里抵武清县的三岔河口,地势低洼平坦,水流并不湍急,沿河皆有小河分水流入大海,在这一带覆舟,的确有点启人疑窦,何况一翻就是七艘,更是不可思议。

他早已从幸逃大难的船夫口中知道出事的概略经过,深感其中大有蹊跷,因此经前来查明真相。

客船上了郎儿口码头,他提了行囊登岸找宿处。

郎儿口,本地人叫蔡家洼,是一座小镇,北距砖河水驿二十二里,往南上游五里左右是南皮县境。

他是唯一在郎儿口下船的旅客,镇上只有三两家设备差劲的客栈。

平时,只有南返的漕舟在这一带泊舟。北驶的船只顺水北放,至砖河水驿停泊过夜。

在平安客栈投宿,要了一间小单身套房。店伙领他进房时,邻房一位虬须大汉恰好启门外出,双方照面,客气地颔首为礼,善意地打招呼。

他的旅行证件完全合法,其实都是花钱买来的伪造证件,路引发自扬州,在旅客流水簿上留下他的大名:张武。旅行终点站是京都。

前面有一座过厅,也是旅客们交际的地方,厅右是食堂,可进膳亦可品茗。

虬须大汉在过厅,与一个店伙交头接耳片刻,店伙便匆匆走了,出店直奔镇尾的一座民宅。

张文季独自出店,在镇内镇外走了一圈,重新在河滩上相度运河的状态、水流的状况与两岸的情形,傍晚才返回平安客栈。

旅客不多,食堂里十余副座头三分之二是空的,照料的店伙也显得无精打采。

他踏入食堂,独霸一桌的虬须大汉便冲他友善地笑笑。

“过来坐,兄弟。”虬须大汉向他招手,“在下早来几天,在这里等朋友,算是老客人,我做东。”

“谢啦!萍水相逢,怎好叨扰?我自己要酒菜。”他在邻桌坐下,吩咐店伙来几味下酒菜,三壶酒。

“在下曹刚。”虬须大汉不便勉强,隔桌闲聊,“朋友预定从南方来,何时可到还没有确讯。老弟也是从南方来的?贵姓呀?”

“在下张武。”他信口说,“是从南方来,在这里有几天逗留,打听一些事。”

“哦!要打听什么事?也许我知道呢!”

“要本地人才知道。”他不想和非本地人谈,“唔!这里的酒不坏。”

邻桌有三位大汉,一个个健壮如牛。

“你们江南人,喝不惯咱们此地烈酒。”一个右耳轮缺了一角的大汉傲然说,“你叫了三壶酒,不醉死你,那一定是你祖上有德,不信你就喝吧!敢不敢接受挑战?在下是有名的酒将。”

“在下不与人斗酒斗气。”他拒绝对方的挑战,“酒是英雄财是胆,那是骗人的,能喝酒不见得是英雄,喝醉了只能算冬眠的大狗熊。”

大汉存心挑衅,激他的目的达到了,砰一声拍桌而起,声势汹汹走近。

“你说什么?”大汉厉声问,伸右手指着他的鼻尖,“你说我是大狗熊?你再说一声试试看?”

虬须大汉曹刚伸手拦住了他,抓住他的右肘。

“张老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曹刚加以劝解,“那三位仁兄……”

“他们在计算我,也因为心里不服气。”他淡淡一笑,眼中有奇异的光芒闪烁,“他们的神色已明白地写在脸上了。曹老兄,你也是。”

“咦!我也是什么?”虬须大汉曹刚一惊,眼神一变,手上一紧,五指力道骤增。

“你也是他们一路的。”他对肘部被扣毫不介意,“我已经问过店伙,你们已在这里住了两旬,共有三批人,平时见面彼此当做不相识,暗中鬼鬼祟祟不时走在一起,而且不约而同打听姓张的旅客。曹老兄,你们找姓张的旅客有何用意?”

“找镇江京口驿站的张文季,是你吧?”曹刚狞笑,扣死了他的曲池穴,“咱们在盛昌船行的伙计口中,知道你曾经表示要来沧州查沉船的真相,咱们猜想你会来的,轮流派人在此等候,可让咱们等到了,你认命吧!”

四个人把他围住了,曹刚更牢牢地扣实了他的右手,只要一扭腕,就可弄断他的手臂,或者扭转手臂擒人。

曲池穴扣死,他应该右半身已经失去控制了。

“你们代表哪一方的人对付我?”

“大江第一大帮下江帮的弟兄。”

“原来是你们这群泥鳅。”他摇摇头,“你们的胆子和勇气,委实令人刮目相看。你知道在下打发了流云剑客那些人。”

“阁下,那只是传闻,传闻是靠不住的。”

“也该知道在下在扬州雷塘打发了潜山天柱山三魔一群人。”

“那更是靠不住的谣言。”

“哦!你们下江帮号称大江第一大帮,未免吹牛吹得离了谱,把一切消息都当成谣言,不理不睬,一意孤行,真可悲。说吧!你要怎样?”

“要那一笔贡品。”曹刚傲然地说,“本来我们已经准备伺机下手的,没料到被你抢先了一步,也没料到你胆敢在京口驿下手。现在,我要带你去见敝副帮主,乖乖跟我走。”

“你见不到你们寄居镇尾民宅的副帮主了,就在这里了断好啦。”

“你说什么?”

“你以为凭我一人就可轻而易举弄走了那笔贡品吗?”

“咦!你……”

“我也有很多人呀!”

食堂口一声轻咳,踱入鬼手柯永福和一名中年人。

“我们的人数虽然没有下江帮多,但一比十绰绰有余。”

鬼手柯永福微笑着说:“你们的副帮主只带了十一个人,轮派在此地策应你们住在客店的眼线,我们去两个人,就把他们埋在河边的泥淖里了。”

曹刚大吃一惊,伸另一手擒人。

张文季呵呵一笑,手一伸一抄,便反扣住曹刚的右小臂有骨折声传出。

“去你的!”他笑叱,手一抖,曹刚庞大的身躯上升,飞起,弹出,向三大汉飞砸。

三大汉骇然急闪,恰好落在算中。

第 四 章 九华尘嚣

鬼手柯永福与同伴两面一抄,各擒住一个,先一耳光把大汉打得七荤八素,再扭断双手将人往外拖,两大汉鬼叫连天狂叫饶命。

张文季也逮住一个,另一手拖起曹刚,一手一个拖出食堂,外面已有三名同伴相候,接过人扛上肩,与鬼手柯永福两个人出店扬长而去。

一早,张文季与鬼手柯永福,与及另一位中年人,出现在河岸旁。

北风凛冽,寒气袭人。辽阔的河面,一群群大小船只扬帆急驶,上下航道已经难以明显划分,似乎都在争航道,这是上下船队交错时经常会出现的脱序现象。

那些有特权的船只,及有急事的轻舟,都想利用这段辽阔的河面,争取优先快驶的特权,不理会靠左行驶的规矩了。

“没有什么好查的了,老弟。”鬼手叹了一口气,“这叫做无妄之灾,这也就是无奈的人生。”

“真该死啊!”张文季痛苦地说,“破产不值得惋惜,但死了那么多无辜哪!”

“在那些人的心目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他们要负责。”张文季咬牙说,“已证实了吗?”

“已经证实了。”鬼手指指河面,“冬日水枯,你看到的河面不但窄了许多,水流也平缓。年初春末出事时,春水滔滔浊流滚滚,船一失去控制,后果不问可知。”

郎儿口也叫丘淀,因为数百年前这儿曾经设坝堵水,把这一带形成巨浸。

后来在沧州域西设闸,把水从城北导入涛沱河流入大海,才把坝掘开泄水。

京师人士把广大的湖称做淀,顾名思义,可知这一段河面其实像一座大湖,所以叫丘淀。

盛昌船行的船就是在此地失事的。盛昌沉了七艘,其他一起翻覆的不下十艘之多。

“你知道,国贼大奸严嵩父子在北地所获的金银珠宝,通常派自己人运回江西袁州,走水路人多比较安全。”

鬼手柯永福详加解释:“江西严家养了七千名亡命,组了一帮一会,黑龙帮与黑鹰会高手如云,运送赃款金珠的重责,落在这一帮一会头上。那次他们有三艘船南驶,逆流行舟缓慢,恰好在这里碰上了顺流北放的大河盗群。令叔的船跟在漕舟后面,尾随的船更多,云沉风恶,暮色四起,视界不良,船只也太乱。一帮一会的人,与大河盗群无法作正面交锋,人下水见船就毁舵。结果,无辜的船遭了殃,船失去控制撞成一团,还不知有人在水中弄鬼呢!严家的三艘船,乘乱驶上了河滩。大河盗群的八艘船,只有三艘是完整的。”

“那一定有金龙罗文龙在内,他是威震海疆的大海贼,勾结倭寇荼炭我海疆的巨匪。”

“金龙罗文龙,只是一帮一会的名义上司令人。”鬼手柯永福详加解释:“他主要的工作,是奉严奸父子之命陷害忠良,锄除异己,并不专心干预一帮一会的事。黑龙帮是半公开的组织,所以江湖朋友知道他这个人凶残了得。黑鹰会最神秘,负责暗杀行刺,保护运赃船或陆运队,只是附带地工作而已。你要找他赔偿?”

“这么说来,就不能找他负责了。”张文季叹息一声,他是一个讲理的人。

“那次的主事人,很可能是黑龙帮的副帮主,金角黑龙洪斗。”鬼手柯永福说:“那恶贼心狠手辣,所以不顾一切下令残害无辜的船只,杀死一两百无辜,这家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至于为何由副帮主出动,就无法猜测了。”

“我要找他。”张文季虎目中杀气涌现,“由我暗中出面,唆使一些亡命打严家运赃船的主意。如果有金角黑龙在场,我就出面相助;他不在,事后由你们转手夺过来,但留一半给出面的亡命,如何?黑吃黑必须公平。”

“妙哉!此计可行。”鬼手柯永福欣然雀跃,“只是……你出面,日后你……你将成为严家的目标……”

“我希望他们找我,哼!”

翌年初夏,江西严家从京师运往袁州的三艘运金船,在郎儿口同一地点被一群亡命劫走了。

严家的黑龙帮高手如云,在天下各地作案,勒索官府,抢劫大户,甚至公然派出伪官,无法无天,接任知州与知县,人手众多,消息之灵通天下无敌。

终于,被一帮一会查出劫金船的主谋,是一个叫张武的年轻人,水上水下的功夫超尘拔俗。

大索天下的结果,张武这个人竟然从此失了踪。

直至严嵩父子垮台,一帮一会势衰撤回江西袁州,追缉张武的事才不了了之,被劫的三船金银永远不知下落,可能早就被重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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