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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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贝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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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怎样的明天呢?
  知道了有关玉瑾所有的事情,额尔真的反应出乎祥毓的意料,本以为以他的性子铁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谁知他却面无表情,显得相当冷淡。
  他只是张着两只圆眼望着她,问:“额娘,你要我认他吗?”
  乍听这句话,连她也吓了一跳。“这不是额娘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他是你的亲生阿玛,没人能够取代。”她柔声解释。
  “不。”他俊逸的小脸出现他这年龄不该有的异常坚定,—字一字道:“如果额娘不要,我就不认他,谁都不能强迫我。”言下之意极为明显,他是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失去他。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满满的幸福感几乎要将她溺毙,她发誓她至死不会忘了这珍贵的一刻。
  回到京城已经两天,额尔真不再同往常一般调皮捣蛋,变得内敛许多,然而牵动她情绪,让她近日来茶饭不思的那个人,却音讯全无。
  是的,音讯全无。他不但没有现身,就连派人捎个讯息给她也不曾。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加深,但面对琴香的忧心忡忡,她还是勉力保持一副无风也无雨的悠闲自若。
  直至今日,她带着额尔真在前去卫王府的途中所看到的一幕,终于粉碎了她所有的伪装。
  她看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身旁站了一个身着异族服装的女子,但看来像汉人,两人之间的气氛和乐,时时相视微笑。
  这还不够,带给她最大冲击的,是玉瑾的肩上竟坐着一个看来三、四岁,同样也是身着异服,绑着两条细辫子,甜甜地唤着他“爹爹”的小女娃。
  她唤他爹爹,没错,她就是唤他爹爹!他不但没有反驳,甚至还亲昵地指着路边的摊子问她喜欢哪只纸鸢,那宠爱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她的亲爹。
  他有了女儿!他竟然有了女儿!
  八年的时间不算短,长居边疆的他会结识当地女子而有了孩子本也无可厚非,但他却对她只字未提,还希冀她回到他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他真是欺人太甚……
  “额娘?”额尔真发觉她的不对劲,担心的拉住她的袖子。
  坐在外边的车夫问道:“二格格,咱们还要继续停在这儿吗?”
  他们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此时她心里已一片冰凉,浑身有如坠人冰窖之中,帕子在她掌中被绞得死紧,指结因用力而泛白。
  “额娘,你怎么啦?”额尔真大为紧张,扑进她怀里想引起她的注意。
  摊子前的玉瑾因为听到“二格格”三个字而转过头来,停在不远处的端王府的马车落人他眼里。他一愣,接着大步朝马车走过去。
  “祥毓?”他试探地唤,表情没变,语气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这是端王府的马车没错,刚刚好像也听到车夫唤了声二格格,但,真有这么巧?会是祥毓吗?
  车里的祥毓忽地紧紧抱住额尔真,哑声道:“走!”
  车夫听到命令,当下扬起马鞭驾车离去。
  “且慢!”玉瑾眼看马车即将驶离,心一急,便要展开轻功追上前去,这时他肩上的小女娃突然害怕地搂住他的头,他才想到她,将她放下来。
  再回头时,马车已走远,他不放弃地想迫。“祥毓!”
  “爹爹……”身后传来小女娃略带哭音的软软低唤,他陡地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小女娃晶灿的眼睛闪烁着泪光,红红的嘴唇一抖一抖的。“爹爹又要离开晴娃了吗?”
  玉瑾霎时进入天人交战,他当然不忍心惹小晴娃哭泣,但祥毓避不见面,明明听到他的声音却要车夫驾车离开,让他心焦不已。
  这时,方才他身旁的女子走过来轻轻地抱起小女娃,朝他温柔一笑,“你尽管追去吧,我和晴娃先回去。”
  他点头,“谢谢你。”便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急追。
  马车疾驶了一段路后渐渐放慢了速度,忽然瞧见有人跟在后头狂追不止,车夫大感奇怪,禀告道:“二格格,有人一直跟在咱们车后头,咱们要停下来吗?”
  “不许停!走,快走,别让那人赶上。”祥毓气息不稳地道。
  车夫听出她语气不对,不敢有第二句话,当下挥舞着马鞭催促起马儿,马儿吃痛,撒开四蹄,马车瞬间往前冲。
  然而玉瑾苦练多年的功夫岂是一般马儿的脚力可比拟,路越远,他气越沉,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只剩几个车身便要赶上他们。
  车夫吓了一跳,连连挥鞭,然而在跑了一小段路后仍是让玉瑾赶上。
  玉瑾奔近车夫身旁,出手欲夺缰绳。“撒手!”
  车夫不肯轻易屈从,侧身躲过,一不留心使力不当,整个马车打斜往一旁滑去,右边的车轮重重陷入沟坎,车中顿时传出惊叫。
  “额娘!”
  玉瑾大惊,抢上前打开车门,一个娇小的身子冷不防地歪倒,跌进他怀里。
  “祥毓!”他抱紧了她,惊恐地发现她的额际竟流出鲜血。
  原来在车身倾斜之际,她的额角不幸被车内橱柜的尖角碰破,猛烈的撞击力道让她立刻陷入昏迷。
  “祥毓,醒醒!”玉瑾焦急地唤。“快醒醒!”
  “额娘!”额尔真也飞扑过来,搂紧她的腰。“额娘你怎么啦?快张开眼睛啊!额娘!”
  回应他们的,只是祥毓痛楚的容颜。
  拥着她纤弱的身子,这时,饶是面对儿子生死未卜尚能冷静自持的玉瑾也不禁六神无主,还是额尔真朝着已呆若木鸡的车夫严厉大喝,“快送我额娘去找大夫!”才惊醒了他。
  他深吸口气,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颤抖不休的心稍微稳定下来。“她的身子目前不适宜再受到任何震动,我先带她去百草堂,你们随后跟来。”语毕,他施展轻功,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额娘突然这样被带走,额尔真怒意更炽,冰寒着一张小脸对再度傻眼的车夫冷然道:“去推车!蠢奴才,弄伤我额娘的这笔帐回头再跟你算!”
  躺在百草堂内室的床榻上,祥毓始终没有转醒。
  她额上的伤口已包扎妥当,大夫说不消片刻就会清醒,可她一直没醒过来。
  玉瑾心急如焚地又把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夫抓回房里,恶声恶气地质问他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为什么样毓一直不醒。
  斯文的年轻大夫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祥毓一眼,道:“我的医术从不曾出过差错。”
  玉瑾怒道:“瞎眼了你!没看到她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吗?再医不醒她,我拆烂你的招牌!”
  大夫轻叹了声,“我已经说了,我没有过失。病人需要安静休养,你再这样大声吵嚷,我要轰你出去了。”
  “你……”玉瑾眯起眼,凶恶地揪起他的衣领,不过顾虑到样毓,他还是压低了音量?“你好大的狗胆,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在我面前敢这么嚣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要轰我出去?你试试——”看字还没说出口,数道几乎不可见的银光倏地疾射而来,他立即有所警觉,旋身想避开时整个人已然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天杀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脸似笑非笑,击掌两下,两名仆役推门而人。
  他用下巴弩了弩木头人似的玉瑾,道:“架走。”
  玉瑾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像垃圾般被扔出门外,轻而易举地被处理掉。
  “终于清静多了。”大夫满足地吁了口气,缓缓来到床前。“你可以醒来了,这位姑娘。”
  床上的人儿张开眼睛,清明的眸光说明了她其实清醒已久。
  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大夫没露出半点惊讶的神情,笑笑地调侃:“我这床还挺舒服的是吧?否则怎么不愿起来呢?”
  祥毓没有吭声,呆呆地望着床顶,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
  大夫倏地睁大眼,“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呀!”
  祥毓抬手捂住脸,不愿让别人瞧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可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大夫头疼的揉揉额角,实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带你来的那位仁兄在外面,我去叫他进来。”
  “不!”她道,声音哽咽。“我不要见他。”再也不见他。
  整颗心仿佛被用力被绞碎了,她不曾体会过这样的痛楚,是她给了他伤她的能力,她怎么这么傻?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她竟然就这样把心交付出去,放在他手里,让他亲手捏碎!
  “这……”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不过他说什么都不愿趟这浑水。“你先别哭……不如这样吧,你的伤只需再敷个几帖药就没事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家,可好?”
  她点头,拭去眼泪,强自镇定地坐起身问:“我儿子呢?”
  “你儿子?我没见着你儿子……”才说着,门外便一阵吵嚷,一个小小身影冷不防地冲进房来,正是额尔真,他因为马车深陷沟里许久不能动,所以直到这时才赶来。
  “额娘!”他飞扑到床边,上上下下盯着她直看。“额娘,你怎么样了?”赫然发现她颊上残存的泪珠,他更是大为紧张。“你怎么哭啦?是伤口疼得厉害吗?”
  祥毓轻搂着他,摇了摇头,目光忧伤。
  “那是……”他转过头,冷峻的眼神射向大夫。“有人欺侮额娘?”
  大夫惊讶于他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气势,赶紧否认道:“别瞪我,要瞪去瞪门外那家伙。”
  额尔真不解地回过头。“额娘?”
  祥毓此刻什么也不愿多说,拥紧了他的小身子,泪水又开始直往下掉。
  “额娘别哭。”他轻声安慰。“有孩儿在呢,孩儿绝不容许任何人欺侮你。”听他的语气似是要去寻玉瑾秽气,她搂紧他的脖子道:“额娘没事了,咱们回去吧。”她不愿儿子去见他,她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见额娘如此虚弱,这时即使对玉瑾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暂时抛诸脑后了,他小心地扶她站起来。“好,咱们先回去。”他望向大夫道:“药帖呢?”
  大夫猛然想起他已把药帖交给了玉瑾。“我再开一张给你。”不一会儿已写好交给他。“内服外敷都写在上头。”
  额尔真将用药的方法仔细记牢了,朝他点头道谢,“多谢大夫。”面色接着一沉,冷声道:“门外的那个人可以请走吧?我额娘不想看到他。”
  “可以可以,那还有什么问题!”大夫当下命人把仍动弹不得的玉瑾抬进别的房间。
  玉瑾虽然行动受制,口不能言,但对于祥毓房里的一举一动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当祥毓说不要见他时,他激动得想呐喊,想吼叫,心急得想加速运气冲破被封住的穴道,无奈徒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却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祥毓定是误会他了,把晴娃当成他的女儿,可她不是啊!祥毓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显然对他已绝了心,或许,他当真再也见不着她了!
  思及此,他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
  祥毓,别走!听我解释!
  当她和额尔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股深沉的绝望笼罩住玉瑾发颤的心。他知道,从今而后要想再见她一面,可能难如登天了……
  玉瑾料得没错,自那天起,他便没有办法见到祥毓和额尔真。
  刚开始,他还能冷静地上端、卫两王府询问她的去处,可时间—久,他用尽各种关系和手段,还是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时,心里的恐慌便像潮水般汹涌地泛滥成灾。
  她是真狠下心不愿再见他了,她有心要躲,天下之大,教他到哪儿找她去?
  早朝后,他望着茫茫天地,不禁失神呆立。
  好不容易,当他以为可以再度拥她入怀的时候,偏又生出这许多风波。
  难道他俩的缘分当真只有从前那短短的一年多吗?他真的再也见不着、触不到她了吗?从此天涯各一方,他只能从回忆中获得些许慰藉,独尝这份思念直至老死吗?
  不,绝不!他握紧双拳,誓言非找着她不可,天地再大又如何?他总会想出个法子,再不,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找到她,他绝不罢休!
  打起精神,他快步离开宫中,殊不知适才茫然若失的模样全入了打巧经过的淑妃眼里。
  “娘娘,您在瞧些什么?”见主子止住了步子,身边的宫女不解地问。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淡淡地道,若有所思。
  没想到才一段日子不见,飒爽俊朗的玉瑾贝勒竟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来其实祥毓在他心里有着相当的分量,可祥毓为什么还会如此神伤呢?
  淑妃思及近日来祥毓憔悴的模样,禁不住垂首叹息。
  原来那个让玉瑾遍寻不着的祥毓,是躲进了和她交情最好的淑妃宫里。
  玉瑾恐怕还不晓得她与她们这些嫔妃们有着不错的交情吧?可这事儿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他们两人,又还要折磨彼此多久呢?
  “我说祥毓,你又何必这般死心眼?男人哪,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只要那汉人女子懂得分寸也就罢了。”
  夜里,额尔真睡下后,祥毓和淑妃坐在园子里赏月,淑妃忽然不经意地说出这番话。
  明显消瘦许多,额上有着淡淡伤痕的祥毓听她提起此事,沉默半晌,久久才低声道:“他不该瞒我,我也……不愿同别人共事一夫。”
  “也是,日日夜夜想着要如何争宠,可真要把人给逼疯了。”淑妃语带自嘲地道。“宫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祥毓道:“皇上对你眷宠甚深,怎么你……”话至此处,她不再说下去。
  淑妃淡淡一笑,“眷宠?能得几年?女人啊,一旦年华老去,就什么也不值了。”她的声音里含着些许苦涩。“咱们别提这个了,谈谈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吧!”
  祥毓垂头细细咀嚼她的话,心里的哀伤渐渐转浓。“我想带着额尔真,到一个他永远也寻不着的地方。”她幽幽地道。
  “从此两不相干?祥毓,你也真够狠的,连听他一句解释也不肯。”
  祥毓没有看她,表情清冷地望着一弯新月,默然无语。
  淑妃见了她这样子,低声叹息。“不瞒你说,今儿个晌午,我见着他了,还真把我吓了一跳,他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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