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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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碧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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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看看二哥,二哥回来了。”

在西凉孤寂的夜晚,逸君不是没有想过,待他归来时,有可能槿蕊已经他嫁,嫁给了玉面郎迟修泽,只是他万万料想不到会是眼前这般光景,为了生计,为了云娘,为了槿淳,委身傻子,当年那个对着皱鼻巧笑的姑娘奄奄一息,往昔欢快明艳的青春不再,只余深秋枯叶的灰败之象,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紧贴在胸口,无声的泪水一滴一滴没入她的头发,槿蕊是他心中的一炳烛火,陪着他度过西凉寒冷孤寂的漫漫长夜,如今这烛火好像会随时熄灭,想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如今也算是小有风光,可是他的家人却备受欺凌,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了,要这个将军又有何用,满腔的愤恨无处渲泻,只能化为铁拳,连着三拳砸向床边的衣橱,橱子立时蹋毁。

☆、第 65 章 英雄泪悔湿衣襟

不过二十多天没见槿蕊,云娘和胖奶娘没想到她竟然病成这副田地,旁边竟连个端茶递水的丫环婆子也没见着,哭着直喊她的名字,只是无论怎么叫唤她也醒不过来。

逸君默默抹干眼泪,立即吩咐亲卫把方圆十里内有名气的郎中全部请来,一时间,二十骑从池府出发,陆陆续续扛了郎中回来,可怜那些乡野郎中在马背颠簸的头重脚轻,脚刚沾地连茶水都没喝,就马上被推去诊脉开方,顷时,外室、外廊挤满郎中,有的交头接耳会诊病症,有的煎熬汤药……

且说郑氏被报之有人闯进了府中,杀气腾腾,连忙去搬知县太爷撑腰,知县太爷年年受池家贡奉,听闻有强人大闹池府,大怒,亲自领着官差衙役来捉拿,刚刚来到外间,就被挡住去路,县太爷喝道:“大胆,放肆,哪里来的无理强人,敢搔扰当地乡绅?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由得了你们撒泼的吗?”对身后的衙役发令:“通通给我拿下,关入大牢,敢在我的地界胡来,好大的胆子,瞎了你们的狗眼。”

“且慢。”逸君闻声出来,高大魁梧的身驱压得县太爷踉跄倒步两步,瞧他的打扮是父母官,便道:“您来得正好,池家未能善加照料家妹,致使病情延误,险些丧命,我一告池家害命,二告池家未能善加管教家丁,致使恶奴欺侮我母,还望青天大老爷秉公执法,为我作主。”

县太爷度他气度不凡,想来必有来头,官老爷的气势立即消了下去,结巴反问:“你……你是谁?”

逸君拱手道:“李敬忠元帅帐下上官逸君。”

“这位就是皇上新封的银枪威武大将军,还不跪拜。”身边的亲卫拿出官凭文书,就连他都是六品的武官,比这个七品芝麻官还高一阶。

县太爷立马想起新来下发文书,上官逸君——斩敌过万的大将军,忙跪地行礼,连连磕头,露出一口黄牙,阿臾奉承笑道:“哎呀呀,这全是误会,误会。上官将军的威名我们是久仰已久,今日得见本尊,实乃三生有幸,将军大驾光临,小地真是蓬荜生辉,请移驾到府中小坐,让下官摆宴为您接风洗尘。”

远远躲在后面的郑氏瞧架式不对,连忙脚底抹油开溜,这下事情弄大发了,没想槿蕊还有这么硬的靠山,赶忙差人去信把池老爷请回来商量对策。

逸君面无表情回道:“不用了,家妹重病在榻,无心饮宴。”转身对亲卫吩咐道:“你去找人写份状纸,去府衙击鼓鸣冤。”说毕,不再理会他,转身进了屋。

服了两天汤药,槿蕊总算转醒,只是神志依然未清明,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有人倚缩在床角,她默不出声,就愣怔怔的望向他,想要认出这是谁。

两天三夜没有合眼,逸君刚打了个短盹,张眼便看着槿蕊对眼望着他,他不敢激动,不敢高声,郎中说她是受到极度的惊吓,任何过重的响动都可能刺激她,加重病症,如幼年时揉揉她的脑瓜,柔声宠溺轻语道:“槿蕊,不认得二哥了?我是二哥,二哥回来了。”

“二哥?”槿蕊歪着脑袋,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宠,熟悉的眉目,陌生的古铜肤色,两腮下巴杂乱的胡须,打量良久,认出是逸君,委曲的呜咽哭道:“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如遇到救星,顾不得头晕目眩,顾不得避讳男女之嫌,连滚带爬扑进逸君的怀中,惊恐的眼珠子向四周乱瞄,“二哥,有人要害我,她们要害我,你快救我。”

“不怕,二哥陪着你。”槿蕊如惊弓之鸟,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逸君眼眶湿了,鼻声发颤,搂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安神,“有二哥在,看谁敢害你。”

耳旁还回荡着白茶阴厉恶毒的诅咒,梦中她伸着锋如刀刃的长指甲掐她的脖子,槿蕊哭道:“二哥,我做了亏心事,我害死人了,我要下阴曹地府了,要下拔舌地狱了,阎罗王要派小鬼要来抓我了。”

“不怕,二哥有法子。”逸君长臂一捞,取来银枪,甩手牢牢钉入地下,沉眸道:“二哥的枪专斩妖魔鬼怪,娘拿着它到福法寺开过光,加过持,有它在,有二哥在,任何厉鬼也伤不了你,她们要是敢来,我就让她们魂飞魄散!灰飞烟变!永世不得超生!你信二哥,二哥不会让她们害你,谁敢害你,就先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半晌,槿蕊唇边抹开虚弱的笑,“我一直都信二哥的。”

端药进来的奶娘看见槿蕊醒了,连忙去请云娘,这几日,云娘几乎没有合眼,身体支不住耗,被海棠和胖奶娘强架到床上闭眼歇觉,见槿蕊醒来,心思定了,抱她又是一场哭。

按理,逸君要避忌讳,即便是亲哥哥也不便在妹妹闺房久呆,更何况是异姓的兄妹,又是在夫家,云娘劝了几次,逸君只不听进,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但是,他打出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说是怕池家下毒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好在她和胖奶娘始终伴在身旁,又是池家先对不起喻家在先,暂且只能先这样。

这会槿蕊醒了,逸君亲手给她一口口喂粥,一勺勺喂药,然后陪着她说话,“二哥,你杀过多少人?”

“一万叁仟陆佰零陆人。”

槿蕊缩了缩肩膀,不由咽咽喉,“这么多?你怕过吗?他们会化成鬼……”

不等她说完,逸君摇头道:“二哥杀人虽多,却都是该杀该死之人,行得是正道,心无所惧,他们都是蛮横凶残的达答人,如果他们不死,死得就是我们庆元的百姓,二哥只嫌杀得少,如果能,二哥会杀到他们对庆元俯首称臣为止!”

受逸君豪情万丈的浩然正气的感染,槿蕊开颜微笑,“我老早老早就知道,二哥绝非池中物,终有一日会成为大英难,千锤百炼、万人敬仰的大英难。”

槿蕊孱弱的笑容如三春陡峭寒风中的迎春花,楚楚可怜,逸君捌开**的眼,压下浓重的鼻音,心疼道:“二哥从不想当英雄……”二哥只想堂堂正正做你的男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说着,慢慢的,槿蕊觉得有些倦意,两目发酸,揉了揉眼,软语央求道:“二哥,我很累,想睡觉,可是闭眼她们就来找我,你陪着我,不要走开。”

逸君拨开她嘴边的几缕发丝,柔声道:“二哥哪都不去,二哥只陪着你。”

槿蕊安心的点点头,闭上眼皮,逸君帮她掖好被,想取杯茶喝,刚刚直起腿,手却被抓住,逸君转回身,只见槿蕊握住他的手,枕在腮颊下,面对他侧身而卧,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

此时此刻,唯有逸君能给槿蕊安全感,给她片刻的安宁,唯有握着逸君的手才能安然入梦,果然,这一觉没有人再找她。

而逸君就半跪在床边守着她,生怕自己离开她睡不安稳,他竟连水米都不进,只为不去如厕小解,实在渴极了,就叫胖奶娘递杯茶水湿湿唇,润润口。

槿蕊稍好,逸君把接回家养着,没人敢言语,郑氏连面都不敢露,最好她不要再回来了。

这日,池伦浩寻上门,来看槿蕊,郑氏骗他在别苑住着可以为槿蕊祈福,虽然不想离开重病的槿蕊,但是为了她的健康,他就乖乖的呆着,不想日前下人无意说漏了嘴,他得知被骗,一路哭着赶回来,听说被接回娘家,又火急火燎跑过来,他可是槿蕊正经的丈夫,想见自己的媳妇,谁敢拦着,逸君看着他,又瘦又小的毛孩子,说话一句三顿,呆呆傻傻,心里既是酸,更是刺痛。

池伦浩趴在床沿,痛哭流涕道:“仙姑姐姐,他们…都说你…快死了,我…没能…保护…你,我…我没…没用。”

逸君心里对池家人憋着一股气,甚是厌恶,尤其是池浩伦,敛眉厉目沉声喝道:“不许哭,她活得好好的,你哭个什么丧。”

池浩伦被吓得两腿发抖,掀起槿蕊的被子往里钻,把脑袋捂得密不透气。

槿蕊掀开棉被,摸摸池浩伦的头,对逸君道:“二哥,你不要凶他,他还是孩子,他待我很好。”扳起池浩伦的头,和声细语安慰道:“你莫要害怕,我没事了。这位就是我向你常提起的二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你不是要我帮你引荐吗。”

池浩伦迟疑的探出头,望了望逸君,下刻又把头埋回去,可怜兮兮的叽咕,“仙姑姐姐,他…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模样…好…好生吓人,他不…像好…人。”比起平常说话更结巴了。

槿蕊不由失笑,估计池浩伦是第一个说逸君不像好人,抬脸对逸君道:“二哥,你先出去吧,他胆子小,身子弱,经不得吓,池家就他一条命根子了,别把他吓出好歹。”

槿蕊对池浩伦抱感恩之情,待他就如亲弟一样,他是她在池家唯一感到的真挚与温暖,逸君自然不知槿蕊与池浩伦至今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也不知他们是这般关系,只是看着她如此护着他,心中颇不是滋味,他是该静下心好好想想怎么让池家休妻了,便扭头走了出去。

逸君出去后,池浩伦抖抖索索从怀里取出黄布平安福,系上了槿蕊的脖子,“仙姑姐姐,我去城外的娘娘庙求来得,你带着它,病魔邪秽就不会找你了。”

“嗯,我天天带着它,多谢你费心。”槿蕊笑了笑,虽然面容虚弱苍白,仍然是美丽动人。

池伦浩看痴了,想起下人私下的话,随及皱起眉,沮丧的问道:“仙姑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和我回家了,不当我媳妇了?”

槿蕊不解,扬眉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身子养好了自然会回去。”

池浩伦长舒一口气,“他们都说你……”话到一半,又停住了,他听下人都说槿蕊不会再回来了,那个叫上官的黑脸将军不和她同姓,不是亲哥,槿蕊会跟他跑了,可是他瞅着槿蕊,不敢让她心里添堵,垂下头,咕哝道:“没什么,我怕你不要我了。”

市井小民最爱传风流韵事,茶余饭后早把逸君和槿蕊的关系传得污秽不堪,一个是面如桃李、独守空房的妙龄少妇,一个是正值青年的热血男子,说池浩伦当了大王八,槿蕊在屋里养病,哪里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

槿蕊不疑,笑道:“怎么会呢,我是你的媳妇。”陪着他又说了会话,就先打发他先回家去,如果郑氏知道他过来这里,不急死才怪。

☆、第 66 章 虎狼之药伤根本

过了两日,槿蕊头发、皮肤痒到万奈,一抓就是皮屑,便吵嚷着要沐浴,云娘想着她她着差不多,便应允了,趁着中午日头花高照,烧了两大锅热水,但是不能泡,只能坐在小板凳上冲,因为葵水未净,槿蕊心想可能是害了病,体弱所致,可自她醒过来二十来天了,□依旧是血丝不断,便对胖奶娘说:“奶娘,我□一直断不干净,明日请郎中开个方子调理调理,整天绑着布条子,粘粘糊糊的好难受。”

胖奶娘坐在后面给槿蕊搓背,听闻此言,手形一滞,顿了顿,生硬的回道:“好,好。”

“奶娘,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我沐身搓背,让您受累了。”槿蕊一边用布吸发丝的水,一边说:“将来我也给你和娘搓背。”

胖奶娘抹了抹眼眶,梗住发颤的嗓音,强笑道:“小姐说傻话呢,别说你现在病着,体弱,就是你没病,奶娘为你洗身子也是应该的。”

“没有应该的,奶娘是亲人,不是下人。”

净过身,槿蕊感觉清爽许多,海棠已经把被褥全部换新,屋里的药味也淡了许多,喝了药,晾干发丝,便上床休息,迷迷糊糊睡去,现在她不用逸君陪着也能睡着,当然不比逸君在身旁睡得安稳,毕竟是有夫之妇,不比前日病里糊里糊涂不知礼,该避嫌的要避嫌。

郎中开了两帖调养的药,吃了四五日,□依旧不净,心有不解便问起郎中缘由,郎中是吱吱吾吾道不出所以然,每每细究起病症,云娘、胖奶娘、海棠便摆出母鸡护小鸡的架式,劝她不要多想,放宽心思养病,槿蕊本未多想,她们如此严阵以待,反而觉得不对味,几次后,心中疑团越滚越大,难道自己得了疑难的病症,盘算等过些日子,亲自去药铺子问个明白。

不觉又过几日,槿蕊正在午睡,隐隐约约听到逸君焦虑的声音,好像是在说自己的病,槿蕊便披衣起身,贴着墙偷听。

屋内的逸君极为焦炙,云娘和郎中对槿蕊的病症是遮遮掩掩,说一半瞒一半,今天他非要问出底里,“娘,槿蕊到底害了何病,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云娘没有答言,只是掩面低泣。

“夫人,逸君少爷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胖奶娘心一横,对逸君合盘托出,“逸君少爷,先头不对你说是因为不便,你毕竟是男子,如今是瞒不住了,小姐此次患病在腹中留下了病灶,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养了……”说着,红了眼眶。

原来在槿蕊病中,池家下人胡乱抓配草药给她服用,恰巧逢她在葵水期,有几味是未婚女子的虎狼之药,伤及了根本,十里八乡请来的郎中皆知槿蕊是池家的媳妇,这种隐晦的妇人病症自然不能对池浩伦以外的男人道,□时续时断的血丝不出一两月便能治好,只是落下不能再生养的病症,云娘不敢实言相告,逸君血性方刚,只恐他会干下出格的错事。

她不能生孩子了!!!不能当母亲了!!!

直觉肺部的气忽被抽走,无法吸呼,槿蕊脸色惨白,脑子昏茫茫一片,再也听不进其它声音,耳边又响起那惊骇的咒骂,白茶瞪着她的血红眼珠子,虽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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