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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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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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羽年露出欣喜的笑意。

“走吧,出去转转。你成日憋在府中,不嫌闷吗?”

“好啊;许久也没吃过天桥下的云吞了;很是想念啊!”

“哦?什么云吞?我也要去尝一尝!”云羽年一脸雀跃,凌子悦只觉得她十分可爱起来。

云羽年与凌子悦行入帝都市街;云羽年总是爱往人群里钻,凌子悦紧跟其后,而宁阳郡主的管事则高喊着“慢点”。凌子悦知道云羽年就是想要甩开他,果不其然,刚来到街对面,就看见云羽年露出一抹坏笑,拽住凌子悦的衣袖便将她拉入深巷之中。

“总算甩掉那个跟屁虫了!走吧!我们去吃云吞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活泼的云羽年,凌子悦也不禁掠出一抹笑来。

他们行过小摊小贩。卖葫芦的、卖寻常人家胭脂水粉的、甚至于卖蛐蛐的都能吸引云羽年的注意。

凌子悦跟在她的身后,这样的快乐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他们来到一个卖面具的小贩前,云羽年对这些面具喜欢的紧。它们表情丰富,喜怒哀乐包罗万象,谈不上精致却十分之有趣味。

凌子悦也来了兴致,一排一排地拨开那些面具,看着不同的表情。

只是当她拨开最里面那一个时,对上的却是一张温良如玉的容颜。

对方莞尔一笑,转身离去。那身灰布长衫,衣摆随风,划开一个半圆,就似另一个世界。

凌子悦赫然惊醒追上前去。

“子悦!子悦你怎么了!”云羽年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

凌子悦就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拨开重重人群,寻觅着那个背影。

她满心满怀都是如风的情绪,她的眼中摒除这个世界的喧嚣。

但是,最后的最后,却一无所获。

凌子悦独自停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中央,人潮汹涌将她淹没。

良久,她笑了起来。

多么傻啊……他若是还活着……早就潇洒于山水之间,又如何会再回到牢笼一般的帝都?

“子悦!子悦!”云羽年终于跟了上来,凌子悦的背影令她害怕。

“你怎么了子悦!你别吓唬我!”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看错了而已……”凌子悦笑着转身,将眼眶中的湿润憋回心中。

云羽年看进她的眼中,随即露出一抹笑来,“走吧,去天桥吧?”

凌子悦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远处,人潮缝隙之中,某个人目光悠远,他拉下帽檐,渐行渐远。

一个月之后,德翎驸马来到承风殿探望镇国公主之余,前往云顶宫拜见云澈。德翎公主出嫁前便与云澈感情深厚,而云澈与驸马也颇为投缘,今日驸马入宫,云澈自然要亲设家宴。

今日的驸马身着一身素衣,神态清俊,一如离开帝都时那般风度翩翩,他的腰间别着一支玉箫,帽冠简洁。德翎驸马诗词俱通,与云澈谈之甚欢。

“现在两位舅舅的地位都今非昔比了,别人都道国安侯门下的门客众多,颇得人心呢,但愿他知晓今日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德翎驸马虽然不与朝政,但却将朝中的一切看得最为清楚其实是在提点云澈,希望两位舅舅能收敛一些,云澈才新登基,莫要落人口舌。

“还是子悦知道分寸。”云澈略微感叹道。

“那是自然,子悦与你一起长大,最了解你的心思。”驸马笑道。

“她不是了解我的心思,而是她将我看的比她自己重要。她不让自己出错,是为了能继续帮朕。”云澈垂目,饮下一口酒。舌尖辛辣。

“瞧瞧,小时候我就说,若是子悦是女子,你恐怕早就娶了去。日夜恩爱,说不定此时都有皇子皇嗣了。”驸马虽然是半开玩笑,但指的却是镇国公主已经向云澈施压,要他尽早赢取云羽年,就连太后都已经在着手准备他们的婚事了。

云澈轻笑了一声,“若子悦是女子,驸马会支持朕娶她吗?”

驸马蹙眉,他虽认为云澈是在自嘲并并未将他的话当真,却极为认真道:“若陛下心中真有挚爱的女子,那就必须要娶云羽年!”

“朕知道,宁阳郡主是镇国公主最宠爱的女儿,朕新登基,若镇国公主对朕不满了,只要她说一声,无数朝臣附议,朕这个皇帝是当不下去的。被废黜的皇帝,别说心爱的女子,就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保全不得。”

“陛下明白就好。”驸马从云澈的话语中自然察觉到了端倪,“不过陛下真的有心爱的女子了?是谁家的女子?臣都好奇了,不知是否告知微臣。”

云澈笑了,“朕日日被困在这帝宫之内,见到最多的便是宫娥婢女,不如驸马看看哪些个入得了眼的,朕就封她个良人当当。”

德翎驸马也笑开了,“你啊,小心别被宁阳郡主听见了,她必不给你好果子吃。”

“驸马既然来了宫里,就多待些时日,别急着回府了,陪朕多说说话。而且子悦也许久没见过你了,还说要与你探讨诗词音律呢!”

“是!说到这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微臣时的模样了。”驸马笑道。

云澈也扯起唇角,心底却泛起一阵酸意。那时候凌子悦还小,很多事不懂掩饰,见到德翎驸马的第一次就看呆了眼睛。

德翎驸马也开玩笑说如果子悦是女孩,就娶她回去时,子悦的脸当时就红了。

“子悦是羡慕驸马你这位帝都第一美男子。”

德翎驸马摇了摇头,“他对微臣的羡慕是一时的,皮相而已。况且他说过,微臣还算不上帝都第一的美男子。”

“哦?还有谁?总不会是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国安侯吧?”

德翎驸马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陛下要去问子悦了,因为他并未告知微臣。”

“想不到她还有故弄玄虚的一日。”

“微臣还想看看击鞠呢,陛下同不同我一道去啊?”

“不了,这几日宁阳郡主待在承风殿。”云澈略微叹了口气,驸马了然。

两日后,帝都城的贵族官宦子弟组成了两支队伍,比试击鞠。凌子悦也在其列,这样的盛世最容易见到那些年轻的士子以及将门子弟。凌子悦就是要通过击鞠来观察他们的性格以及为人,有没有人能够为云澈所用。

洛照江与德翎驸马一道前来看望正在整理着装的凌子悦。

“凌大人,平日里请你喝酒赏舞你都不感兴趣,这击鞠你倒是积极的很啊!”洛照江借机表达多次邀请凌子悦,凌子悦却从不赴约的不满。

“洛大人说的哪里话,子悦真的是太忙了!子悦年纪尚轻,很多事情都不懂,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做的是一团糟,于是一直在焦头烂额,别说喝酒了,就连吃饭都顾不上了。这还是陛下看子悦真的像是无头的苍蝇乱撞,特地减轻了凌子悦一些公务,这才抽出些时间来玩玩击鞠。改日凌子悦必亲临洛大人府上谢罪!”

德翎驸马笑道,“国安侯也真是的,子悦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格你会不知道吗?做事情认真,做不好就茶饭不思。陛下刚登基,自然事情多。就喝喝酒看歌姬跳个舞,没去就没去呗!”

“唉,驸马误会了,老夫的意思也是子悦别天天闷在府中,多出来走动走动!这不,骑马击鞠也是好的,没说非得到老夫府上喝酒啊!”洛照江极为精明,这话题转的游刃有余。

“那就成了。子悦啊,你可一定要赢啊!我可是花了重金下注哦!”

“那驸马可要小心了,听说这对手里面有不少是将门子弟,凌子悦还担心能不能撑过一刻钟呢!”

就在此时,凌子悦的侍从跑来道:“大人,大人,咱们队里的中郎陈方他下马时拐着腿,只怕不能上了!”

“什么?”德翎驸马倒是比凌子悦要心急,“子悦,这可怎么办啊?”

凌子悦淡然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能怎么办啊,找个人补上呗。就你了,去换了衣衫上马吧!”

“大人!”那侍从瞪大了眼睛赶紧道,“小的不行啊!小的长这么大,还没上过马背呢!”

凌子悦又笑了,“原来你不会骑马啊?那有谁会骑马的,让他顶上!”

“子悦啊!”德翎驸马拽住她,“你怎的这般随性,难不成不想赢了?”

“输赢哪有那么重要?人生在世,次次都想着要赢,赢了之后又有什么?凌子悦只求个潇洒快意。”

不远处,一个少年望着凌子悦的笑容失了神。

他见过太多王孙公子了,没有人能笑的像是这位当朝最年轻的谏议大夫,如同春日浅阳,透彻得让人无法挪开眼。

44顶天立地

他是听闻过凌子悦的名字的,云恒候的庶子功臣之后;当年的太子侍读;如今的天子近臣。而这样的凌子悦却只恣意地笑着;没有丝毫骄纵;没有眼高于顶的高傲。

就在此刻;凌子悦的目光望了过来;少年惊恐着低下头来。

他是一个剑奴,连剑客都算不上。终日只能跟在主人身后;每日所做之事就是陪府中的剑客练剑,做他们的靶子。这样卑贱的自己;堂而皇之地望着一个贵族还是谏议大夫,是极为失礼的。

谁知道凌子悦却骑着马来到他的面前;利落地翻身下马,朗声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会骑马吗?”

少年惊呆了,甚至不敢抬头。

凌子悦根本不需要下马,也不需要来到他的面前。

“他是明朔,我府中的剑奴,自然是会骑马的。”德翎驸马走了过来,代替明朔回答,“明朔!你实在太失礼了!凌大人问你话,你低着头做什么!”

明明是斥责之言,德翎驸马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想来他是十分欣赏这个明朔的。

“没关系!没关系!明朔,要不你加入我们吧!”

凌子悦如此清晰地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这个名字也随着凌子悦的声音变得高贵了起来。

“是啊,子悦,你随便找个人还不如让明朔去呢!”德翎驸马喜道。

“诶。”凌子悦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定要明朔愿意才行,我们的对手都是将门之后,本事不小,一个不小心就是会受伤的!”

“那更得明朔去了!他学过武艺,经常与军中的高手拆招,所以剑法了得!”

“真的吗?”凌子悦转过身来,用更加认真地口吻问,“明朔!加入我们吧!”

明朔一听见凌子悦说对手是将门子弟时心中便已经忐忑起来,凌子悦乃是文人,那些将门子弟必然横冲直撞,他若受伤了怎么办?

“明朔愿意!”

“好!”凌子悦一把拍在明朔的肩膀上,“快点!陈方既然比不了了,就让他把蓝衣让出来!”

凌子悦揽着明朔在他耳边小声道:“其实啊,那个陈方是怕了!他上下马背都是踩着侍从,前拥后簇地怎么可能扭到脚!”

“凌大人不生气吗?他临阵脱逃?”

“生气?气什么?应该庆幸上阵之前他就跑了,真到了场上他才撂挑子,我不是更麻烦吗?”凌子悦不以为意地一笑。

以凌子悦为首的士子们肩膀及额头绑着蓝色的缎带,而他们的对手个个看起来都精于骑射,武艺非凡,他们的额上绑着红色的缎带。

这场击鞠赛是近期帝都城的盛事,除了看客之外,就连帝都城里所有的庄家都摆出赌局了,投注者不少。

明朔的神情极为认真,原本有些懦弱青涩的脸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毅起来。他的背脊挺拔,一手握着球杆,另一手拽住缰绳,蓄势待发,似要冲出千里之外。

凌子悦扯起了唇角,拍了拍他的后背,“明朔,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士人,没什么本事争不过那些莽夫啊!”

“明朔不觉得。”

“哦?为什么?”凌子悦看向他。

“方才见大人骑马,便知大人骑术精湛。击鞠虽然讲究同队者配合默契,但是我们的对手各个神色倨傲,他们自恃武艺高强,殊不知击鞠不是比武,比的是马上的技术和灵便,更是首尾相顾的配合,对敌人轻怠就是自寻死路。所以小的不觉得大人会输!”明朔回答的极其认真。

“啊?我未必会输?”凌子悦摸了摸下巴,“我打赌,洛大人一定是买对手赢。我要是赢了,他可是要输老鼻子灰了!”

“方才大人说了,大人不求胜,只求潇洒快意!”

“好!既然要上战场了,你就不是什么‘小的’,我凌子悦也不是什么‘大人’!明朔,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

明说微微一愣。

“子悦成风,扬尘千里!”

凌子悦说完便策马而去。

未料到身后的明朔紧随而至。

一句“扬尘千里”死死撞在明朔心上,明朔一声低吼,“驾——”

凌子悦回过头来,明朔的身影如同振翅的飞鹰,那些精气神睿的对手不过他的食饵。

随着令旗落下,击鞠开始。

如同凌子悦所料,对手果然抢占了先机,他们带着球冲向门洞。其他士子们被遥遥甩开,只有凌子悦与明朔追了上去。那些年轻的军校根本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却不想凌子悦一杆勾走了对方的球,瞬间几个校尉便将凌子悦围住了。

凌子悦放眼望去,同队者只是远观不敢上前,却见得明朔策马向对手的球门而去。凌子悦大叫一声:“明朔——”

瞬间她奋力将球挑起,那球高高飞过所有人的头顶,落在明朔马下。

明朔一个横扫,球直入空门。

整个球场一片安静,骤然又喧嚣了起来。

军校们散开,前去追那颗球。凌子悦耸起眉头,啧啧两声。

那群军校们果然将明朔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似有怒意,夺球时球棍竟然重重向明朔的手臂砍去。明朔侧身闪躲,那球棍还未碰上他的前襟,便被凌子悦拦了下来。

明朔趁势去追那被夺走的球,左右两边均被夹攻。

凌子悦看向那年轻校尉,笑道:“这位将军,击鞠虽然不比得行军,但也是有规矩的,帝都城里这么多人都在看,可别让人对你喝倒彩啊!”

“你——”对方怒意更甚,但因理亏说不出话来。

凌子悦莞尔一笑,策马奔去。

明朔夺得一球,便在夹缝中传给了凌子悦,即时便有四五人追着凌子悦而去。

德翎驸马在看台上一阵心惊肉跳。

“子悦的对手不都是军将吗?在我云顶,军将位于文臣之下,他们难道一点尊卑都不识得吗!”

“诶!驸马你这就不懂了。这自古上阵的就看不起做书生的!子悦他年少得志,那些将门子弟看了还不眼红,非得跟子悦争出个长短不可!”洛照江对人情世故自然熟稔。

“唉!明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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