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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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残月-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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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不过练就极天魔功第九层而已,二十年前,域外天魔轩辕肃将极天魔功练至第二十层,尚败于中原武林,难道阁下妄想凭藉这九层功力在宇内称尊?”平静而祥和的语声缓缓流泄,楚落尘扶椅起身淡淡的笑道。
  冷清寒随:三护卫身旁。
  呼延竞雄阁言惊,料不到竟有人能一眼看破他的修为,第一次他正眼向楚落尘崞望去,然后心下一怔,难以想像刚刚开口的人竟是那么年轻、纤弱,而且步履虚浮,一眼即知他不谙武功。
  移开目光:他不愿与那清澈的眸相对,那使他有种被洞悉一切的感觉,他将眼光改定在冷清寒脸上,“你是冷清寒,残月楼楼主?”
  什么话都没说,冷清寒一脸冷凝,反倒一边的颜含情扮了个鬼脸,笑道:“连堂堂残月楼楼主都不识得,竟然有脸来中原武林混,不知死活。”
  人才上华山,就连续被几名武林后辈羞辱,呼延竞雄一口钢牙差点咬碎,骤然飞身而起,一掌向颜含情天灵盖击去。
  冷清寒微一提气,现出柳絮随风身法,飘至半空时,两人双掌击实,呼延竞雄一个倒翻,落地时稳稳站定。冷清寒身形飘飞,如同被微风带起,轻轻巧巧落于楚落尘身侧。
  “无定无思。柳飘絮是你什么人?”呼延竞雄惊问。
  二十年前,域外天魔即是败在无定无思此功夫之上,今日他碰上本来断无生机,但因冷清寒尚未练至炉火纯青,才堪堪与她战平。
  而他这次浩浩荡荡向中原武林下战帖!就是仗著柳飘絮不知所踪,自恃极天魔功再无克星,却不料柳飘絮的绝学“无定无思”竟让冷清寒使出。
  冷清寒不发言,只是冷眼看著他。
  强压下愤怒,呼延竞雄踏前一步道:“冷楼主年纪轻轻,却已武功盖世,本尊打心底佩服,若冷楼主愿意退出今日之战,本尊保证,日后残月楼在江湖中自行其事,毋需受制于任何人,当然,包括本质在内。”
  “住口,呼延竟雄你这个无耻匹夫,自视没有胜算就来这招,你丢不丢人?”
  叶观舟怒叱,不齿他的为人。
  “不错,任何中原武林中人都不会为你花言巧语所动,死心吧你。”宫千雪清脆的声音响起,虽是冲著呼延竞雄说的,目光却不时的瞟向冷清寒,时刻注意她的反应,但她的表情实在太冷,叫人看不出心里的盘算。
  无尘道长扶著觉远大师,身后是峨眉慧明师太、华山云磊掌门等,这些武林老一辈泰山北斗均默然无语,静待事情的发展。
  他们明白,除冷清寒外,在场之人已无一是极天魔功的对手,但他们无法强求冷清寒什么,一切由她自己决定,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凭著一口气守住中原武林数百年基业,纵使是以生命为代价。
  所有的人都看向冷清寒,等待她的回应。
  呼延竞雄乾咳一声,问:“冷楼主,你怎么说?”
  终于,她开口,冷淡而平静的道:“若我要走,便不会来。”
  “好,冷楼主好气魄,在下为方才的失礼致歉。”慕容云飞躬身恭恭敬敬一鞠躬,对她佩服已极。
  “对极对极,我们也一样。”宫千雪、叶观舟同时笑道。
  怒极而笑,呼延竟雄哼道:“好,好极了,既然冷清寒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尊不客气了,还有,本学座下王姬及七星中的瑶光可是在你手中?”
  “不错,那狐狸精就在残月楼中,有本事你劫啊,唉……可惜你已劫了好多次了,却不得其门而入。”颜含情摇头晃脑的戏道。
  “无妨,待我收拾了冷清寒,包管你们用八人大轿将她二人抬出来。冷清寒,我废话也不多说,咱们就去那里一决高下如何?”
  呼延竞雄一指千仞崖尽头两根巨大的石笋,众人随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石笋颤巍巍的连在崖边,底下云雾缭绕,如处虚无缀参之中,当真是险极、竣极。
  冷清寒言不发,一个飞身纵跃,如飞燕惊鸿,转眼之间去至茸毛边,她出掌向绝崖一击,借力之下,人稳稳一且于石笋之上。衣袂飘飞—恍如神仙。
  楚落尘眸光紧紧跟随著她。不离片刻,万般的忧心尽在不言中,他的掌心尚留有她的余温,而今却只能看她涉险,无力帮她。
  “你们留在崖上,不得妄动。”呼延竟雄向身后独缺瑶光的七星及风雨雷电四大护法道。
  “是,教主。”座下十人躬身应命。
  呼延竞雄行至崖边,一个腾身也停在另一石笋之上。
  没有半点徽兆,两人同时跃起,在半空中转眼间交手数掌,复跃回石笋。
  突地残月剑出鞘,在正午的日光下带出一道炫丽的光彩,冷清寒足点石笋,身剑合一,一式“云淡风清”已向呼延竟雄递出,剑光如练,若银河汉自九天飞落,呼延竞雄不敢轻敌,首次运用日月双轮对敌,向冷清寒迎去。
  铮铮几声金铁交呜,两人身形移动如疾电,快得令人不及捕捉,转眼已数十招过去,点点血雨洒落。鲜血透衣而过,不知受伤几许。
  楚落尘怔怔的望著,指甲已陷入掌心之中,渗出丝丝鲜红。
  崖上众人均是呼吸粗重,瞬也不瞬的看著战况,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议论!
  只是静静的看著,额上皆泛著汗珠。
  日月双轮与残月剑又一次交锋,二人借力同时跃回石笋,冷清寒突感足下一沉—石笋一阵松动,与绝崖相接之处轰然断裂,心中—憔,欲提气跃回绝崖,呼延竞雄自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毒针打出,她回身避开,呼延竞雄日轮脱手而出,向她击去,冷清寒身在半空,用残月剑竭力挡去,震开日轮,但气已竭,再无力上提,身形一晃,便跌下万丈绝崖。
  “不,寒儿……”如失凰孤凤发出悲呜,楚落尘扑倒崖边,却看不见她的身影,鲜血自嘴角溢出,这一刻他感到时间静止,对外界的一切已没有感觉。
  颜含情脸上泪痕斑驳,悲叱一声,飞身向呼延竟雄攻去,“匹夫,我要你偿命。”
  觉远大师大袖一挥,阻住她的去式,“右护法不可。”
  “哈哈哈。”呼延竞雄发出大笑,飞身跃回崖上,纵使遍身血迹,亦难掩得意之色。
  “恭贺教主,教主神功盖世,当世无匹。”座下众人同时单膝著地,欢喜贺道。
  呼延竟雄得出息的挥手道:“罢了,罢了。”
  中原众人惊怒交加,见白骨教如此嚣张,无不恨得几乎咬碎牙根。
  觉远大师吐了声佛号,道:“呼延施主不嫌胜得不大光彩吗?”
  “自古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日一战,足见上天助我,尔等更应趁早归顺,否则,冷清寒就是活生生的前例。”
  “不错,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但你以为今日能生离此处吗?”语声平静而森冷,其中尽是追人的寒意与刻骨的仇恨,楚落尘目光空洞,缓缓起身,手中七支银针同时扎向自己周身七处大穴。
  “楚公子,你做什么?”颜含情发出惊呼,她从未看见过他这种表情,那是一种绝望,愤恨至极处后反归于平静,没有了温暖常挂嘴角的笑,而今的他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空洞而沉寂。
  一步一步—他向呼延竞雄走去,逐渐的,他的脸色由苍白转向透明,连肌肤中的脉络都隐约可见,为他的绝美容颜更添诡异之色,他满头长发无风自起,发带轻声断裂,衣袂猎猎作响,他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索恨的魔。
  呼延竟雄的脸色变了,他倒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无定无思,又是无定无思。”这部功夫练至登峰造极之时,最显著的特徵即是人会如冰似水般莹澈,难道眼前之人已练达无定无思第十二层境界了?
  没有感情的勾动嘴角,似笑非笑之间,楚落尘衣袖一拂,慕容云飞悬挂腰际的一柄剑凌空出鞘,左手微微一引,剑身握于他手中。
  “残月如勾”、“平林新月”、“月华如水”三式齐出,结成一道浩大的光柱,向呼延竞雄周身罩去,同时右掌划出一道光弧,化出千百掌花拍向他。
  呼延竞雄月轮方才举起,已觉周身生起阵阵割裂似的痛,狂吼一声,又是千百掌击在身上,他身体震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及座下六星要救已是不及,只得同时举起刀剑向楚落尘攻去,楚落尘目光一黯,长剑脱手而出,当胸穿过呼延竞雄身体,如野兽垂死的哀呜声响,呼延竞雄霍然倒地,死不瞑目。
  刀光剑影之中,楚落尘双掌翻飞,只数招,十数柄刀剑尽数埋入白骨教众人体内,无一幸免。
  中原武林怔怔的看著这突然的变化,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觉远大师回过神来,双手合十一礼道:“公子为中原武林化解一场灾劫,老纳感激,天下武林共披德泽。”
  眼神空洞而迷惘的楚落尘轻轻一笑,似是不知觉远在说什么,迳自行至崖边,喃喃道:“寒儿,你可看见,我已为你复仇,你等我,很快我会来陪你,很快。”
  悚然—惊,颜含情叫道:“不可以,楚公子不可以。”她抢上几步,欲去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劲力所阻,无法近他三丈之内。
  在场诸人均已明了他将做什么,却无力阻止,也无法靠近,只看见那抹白色人影带著笑容跃下绝崖。
  蓦然,山道上一道紫影快逾流光,后发先至,几乎同时跃下,一把抓住楚落尘的腰际,微一提气,飞身上崖。
  那是一个紫袍男子,拥有雍容高贵之气,看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他微一挥手,楚落尘身上七支银针悉数振出,同时又封住楚落尘周身十数大穴,并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
  怔怔的望著紫袍人,楚落尘目中有泪,微一咬牙,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开口道:“师父,你……为何不早些到……”他喉头一甜,鲜血不断自口中涌出,显得分外的凄艳。
  他这一开口,众人方知原来紫衫人竟是被称为当世第一奇人的柳飘絮,纷纷上前施礼。
  柳飘絮颔首还礼,同时不断运气护住楚落尘心脉。他竟然用了逆天大法,此法虽可激发人的潜力,使他足以运用任何他知晓的武学,但施术之后,必定经脉寸断而亡,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法。想来能令他如此失常的也只有冷丫头,难道说……他不愿再想下去,更不忍苛责他,只是长长叹息一声。
  楚落尘已在柳飘絮怀中晕厥过去,施行逆天大法之后的痛苦阵阵向他袭来,纵使在昏睡中,他的眉心依旧紧蹙。
  第八章
  两年后
  江湖中残月楼是一则传奇,它在冷清寒手中崛起,纵横武林,翻云覆雨前后不过短短三年,及至华山一役,冷清寒坠下绝崖,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残月楼必定分崩瓦解,破败消亡,却不料两年来它反倒更显壮大,继续维持执黑白两道牛耳之势。
  传说今天残月楼当家是一名书生,传说他有著绝美的容颜,曾用逆天大法奇迹般的打败西域强敌却活了下来,传说他与冷清寒有山盟海誓之约,太多太多的传说使残月楼蒙上一层神秘,但真正见过残月
  楼当家的人却寥寥无几。洛阳大道上,两人两骑在第一酒楼“会仙楼”门前停下,司徒无忆俐落的下马立于地面,司徒平也随之跃身下马。
  小二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小姐,请。”
  司徒无忆没说什么,迳自进了楼。
  司徒平向小二道:“我们两匹坐骑好生照看了。”不待小二称是,也匆匆跟进。
  两人包了一独门独间的雅室,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司徒无忆慢慢的吃著,默然无语,席上一片寂静。
  耐不住沉闷的司徒平道:“无亿,此次爹派我们去残月楼掳人,你可有把握?”
  他是个长得极英俊的年轻人,剑眉星目,眉宇间有著自负的骄狂,也隐隐有股轻佻的邪气。
  没有看他,司徒无忆细品面前的佳肴,不发话搭理。
  “无忆,为兄的在与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司徒平提高声音。就是这个样子,打从两年前娘救她回来,她就对他爱理不理,他是她义兄,而且将来会是她夫婿,她怎能这样忽略他,想来便有气啊,但不可否认,正是这种清冷的气质勾起了他的兴趣,使他有征服她的欲望。
  司徒无忆终于抬起头看他一眼,随即她离座而起,向门外走去。
  “无忆,你干什么?”司徒不一把扣住她的手,气急败坏得很。他就真的让她这样难以忍受?
  手腕一翻,掌力顺势往他腕上拂去,司徒平感到一阵麻痛,忍不住松手。看也不看他,司徒无忆推门离去。
  “司徒无忆,你……”司徒平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叫道,却无力阻止她的离去,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娃,不知道一身超凡绝俗的功夫自何处而来,她就像一个谜、一块冰,让他情不自禁想得到她,却又时时被她激怒。
  残月楼痴园
  颜含情手中端著一盏药膳,在门前停下,轻叩房门。低弱的声音自房内传出,“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看见楚落尘伏于桌案之前,查阅著各地营运状况,她将药膳放于桌上道:“公子,膳房熬了药膳,属下放在这边,您趁热喝了吧。”
  抬头看她一眼,楚落尘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颜含情无奈的点头,领命退下。
  像想起了什么,楚落尘叫住她,白手边取出一本蓝面小册。
  “对了,这本《燕双飞》剑谱你与雄飞一同参详参详,应该有些益处。”
  颜含情接过剑谱,咬咬下唇后还是把内心话说出,“公子,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别操劳过度了。”他的身体自华山一战后,比原来更不好,却仍不知珍视,前后不知累倒几回。
  微微挥手,他示意她离去,她只好轻叹的推门离开。
  窗外是一枝孤梅,已经结满了莹白的花苞,冬天无声无息的降临,却没有雪,这是个没有雪的冬天。
  楚落尘目光空茫。望著天际如血残阳。无意识的轻吟。“离魂孤雁斜阳,意彷徨,望断西风残影最成伤,最成伤……”几百个日夜,他痴痴的等著她,他相信她没有死,她不会死,何况华山绝崖之下数十次的搜寻都不曾寻到她。
  但为何她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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