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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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没礼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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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一旦冒出头,就像岩浆找到出口一样,开始接二连三地狂喷。
  “蝼蚁都有活命的权利,人类当然更应该有人权,纵使是万恶不赦之人,也有权利得到一位好律师。”他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不是坏人的权利,而是金钱的魔力吧?薛雅筝咬了咬牙,又问:“那么我可不可以再请问一下,那个伤害无数可怜无辜的女性的连续性侵害犯,你又为什么替他辩护?”
  她是不想知法犯法,否则她铁定先拿把剪刀,剪了那家伙的“犯罪工具”。
  “因为他病了!他得了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精神疾病,这也不是他愿意的。”他深表同情地叹息。
  这还值得同情?真不愧是名律师!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天说成地、地说成海,海又变为天。
  难怪人家要说,律师是下地狱后最该被剪去舌头的职业。
  “所以这些丧尽天良的坏蛋要人权,那么其他善良百姓就活该受害?”她忿忿不平地质问。
  “自然不是,我也知道这些人理应遭受司法的审判,但我无法强迫自己假装败诉,所以才会决定只受理家事案件,不再接这类刑事诉讼的官司。”
  他用悲壮的神情瞥她一眼。“我想只要我不插手,这些人被判刑的机率就大大提高,也算替社会大众做件好事。”
  真是……气死人也!薛雅筝真的快抓狂了。
  说到最后,这家伙根本是在为自己的能力歌功颂德嘛!
  “你只接家事案件,同样是在助纣为虐!”薛雅筝气呼呼地道:“如果你不接受委任,那当然就没你的事,可是一旦接受了,就该知道将会有一个可怜无辜的妇女,因为你的行为受到莫大伤害。”
  “带给她莫大伤害的,是她所选择的婚姻,并不是我,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的当事人自然也是。付出某些程度的代价,换回自己的自由,也算是值得,你的当事人何不把这段婚姻,当成是付出高昂学费换来的人生经验?”
  问题是,她的当事人根本不想离婚呀,所以他的清高言论,她的当事人根本不适用!
  “那么,你是认为自己做得很对啰?”她冷冷地问。
  “是不是做得很对,我不敢说,但我自认没有做错。”到了捷运站,他朝她笑笑,抛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随即从容离去。
  “你真的认为维持那样的婚姻,对你的当事人比较好吗?”
  薛雅筝怔愣着,他已走远,独留她默默思量这句话。
  之后,两人数度法庭交手,每次都火药味浓厚,只差没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最终,经过冗长的开庭程序与激烈辩论之后,张清源与苏美玉的离婚官司正式宣判了。
  出人意料地,薛雅筝的当事人苏美玉败诉,她引恨败下阵来,这结果令薛雅筝傻眼,简直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
  判决的最后原因是梁尔竞不知打哪儿弄来一份医师的诊断书,声明苏美玉患有重度忧郁症,还有转为躁郁症的倾向,曾数度自残,导致丈夫身心痛苦,不堪同居生活。
  而法官询问过苏美玉,她也坦承诊断书所言是事实,因此法官认为,既然他们夫妻已不同心,形同陌路,苏美玉还因此患有忧郁症,那么离婚对她也未尝不好。
  而张清源自愿放弃孩子的监护权,但在律师的建议下,主动提议支付儿女的养育费,直到儿女成年为止。
  他只需每月付出对他而言不足一提的两万元,即可轻松离婚,那副捡到便宜的得意嘴脸,让薛雅筝好想上前赏他一巴掌。
  “张太太……”
  离开法庭后,薛雅筝想喊住苏美玉,但是她不发一语,游魂般黯然离去。
  苏美玉那副世界在她眼前崩溃的绝望神情,让薛雅筝难过极了。
  她羞愧又懊恼,知道自己有负所托,让她失望了。
  都是那个黑心鬼的错!她咬着唇,恨恨地瞪向大获全胜、正与张清源交谈的梁尔竞,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他竟然连苏美玉的病历资料都弄到,实在太卑鄙了!
  “梁律师,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果然厉害,找你是正确的决定,我终于顺利把那个黄脸婆赶走了。哈哈哈!”张清源乐不可支地仰头大笑,一身肥肉窜动。
  梁尔竞拧了拧眉,态度冷淡地说:“那么恭喜你!不过要麻烦你尽快结清相关的律师费,还有奉劝你,儿女的养育费最好按时汇款不要拖延,否则一旦有一期拖延,即视同全部到期,必须一次把到孩子二十岁为止的所有费用全部付清,希望你谨记这一点。”
  “知道了啦。”张清源呐呐地道,有些纳闷地看看梁尔竞。他的态度怎么跟打官司胜诉前差好多?好像打赢了官司,他一点也不高兴似的!
  张清源一脸莫名其妙地离去了,梁尔竞则是转身看见薛雅筝,立即走向她,想与她说几句话。
  岂知她根本不想与他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拦了计程车,绝尘而去。
  当晚,直到深夜十一点,薛雅筝还坐在办公室里发愣。
  她的心情郁闷极了,她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败诉,让她的当事人如此难过绝望,她感到很自责。
  不经意瞄了眼窗外,发现对面那间黑心律师事务所的灯还亮着,她一想到那名可恨的黑心律师可能还在自己附近,心里就一阵难受。
  她才不要和那家伙呼吸同样的空气呢,那一定充买了铜臭味,想必都污浊了!
  她又恨恨地瞪向对面的窗口一眼,才愤然熄灯离去。
  走在马路上,突然肚子传来一阵激烈的蠕动,还不时发出噪音,她才想起自己好像没吃晚饭,她从下午就情绪低潮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粒米未进。
  但她还是不想吃东西,她半点胃口都没有。
  “去喝酒好了。”她喃喃自语。
  自从回国之后,就因为忙碌没时间上酒吧喝酒,她很怀念以前在美国时每回下了法庭,总会和同事们一起到酒吧闲聊。若是当天胜诉,就举杯庆祝,若是败诉,大家也会互相讨论原因,积极改进。
  好怀念那段日子和可爱的同事们!
  如今她只身在台,身旁没有同事的鼓励与支持,只有一位黑心的坏邻居,想到她心情更郁闷了。
  走进一间lounge
  她讶异地转头一看,看见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脸。
  “你干嘛抢我的酒?要喝自己去叫!”她忿忿地嚷道。
  没想到他竟小气到连杯酒都舍不得叫,居然抢她的酒。
  梁尔竞不请自来地在她身旁坐下,更过分的是还越俎代庖,直接吩咐侍者送点吃的东西上来。
  “你也太没常识了,空腹还喝酒?你的肠胃做错什么事,你要这样苛待它?”他不满地质问。
  咦,他的语气居然比她还凶,这世界还有天理吗?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都没吃东西?”她诧异地瞪着他。
  “你从下午到晚上都没离开办公室,除非你把档案夹当成晚餐啃了,否则现在肚子里应该只有酒才对。”
  “你不但监视我,而且还跟踪我?!”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事实,真是火大。
  “我担心你。”梁尔竞望着她,严肃地道:“你那样子,谁放心得下?躲在办公室里闹自闭,又没吃东西,万一在路上昏倒怎么办?”
  “你……关心我?”薛雅筝不争气地红了脸,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荡漾着。
  原来他担心她的状况,一直在隔壁注意着她,等到她走了才跟着离开,甚至为了怕她出事情,还在后头悄悄跟着。
  他……其实不像她所以为,是个毫无感情的人嘛!
  “我们是老同学,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当然关心你!”他用好似在说“废话”两个字的眼神白了她一眼,然后将侍者刚送上的食物推到她面前。“趁热吃吧!”
  “啊,好。”他的善意,让向来将他视同大敌、毕生对手的薛雅筝,也不由得满心感动。
  她拿起烤肉串放进嘴里,慢慢地咬着,除了烤肉串香酥的滋味之外,好像还尝到一点不同的滋味,暖暖的、甜甜的,从心底缓缓升起。
  她没想到自己总没给他好脸色看,而他却还愿意不计前嫌,对她付出关心,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善态度,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与他宽宏的肚量相比,她是不是显得太小心眼了呢?
  “快吃吧!就算输了官司,肚子还是得填饱啊。”
  “唔,咳咳咳……”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提还好,一谈起那场惨败的官司,薛雅筝就不由得火气往上冒,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你还敢说?你毁掉了一个女人对婚姻的最后一丝依恋,你这个坏人姻缘的凶手,害人不浅!”她咬掉最后一块肉,恨恨地将串肉的竹棒折断。
  “你错了!我不是在害她,而是在救她。”他享用另一盘烤肉串,大言不惭地道:“你也知道那种男人很烂,离了婚对你的当事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能够顺利摆脱那种好色又不负责任的男人,是女人的福气。”
  “你说什么?!”薛雅筝站起来,一副想掀桌的样子。
  他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害人婚姻破裂,还当自己是英雄?
  “本来就是啊——喂!喂?”梁尔竞扬声喊着,但人家根本不理他,早已经气呼呼地走了。
  “烤肉串还没吃啊!”
  他转头看看那串香喷喷、却动也没动过的烤肉串,喃喃自语:“真可惜。”
  想也不想,抓起烤肉串咬着,一边付帐,然后急忙追出去。
  “薛雅筝,你到底在气什么?”
  他好像真的不明白她心底的痛,还这么白目地问,难怪她的怒气有增无减。
  “我没在生气!我很高兴,我高兴你打赢了官司,让那个男人在法律的帮助下正大光明地抛妻弃子,快活似神仙。”
  她只要想到张清源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就气得浑身发抖,觉得人世间没有公平正义了。
  “你不必为了这种事不平,不懂珍惜、不会善待家人的人,将来总会有报应临头的时候,你等着瞧他的下场吧。”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现在就想把那些得意可恨的笑容,从张清源脸上抓下来。
  “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他会衰老,你想当他孤老无依的时候,谁会照顾他呢?他的情妇们?”
  薛雅筝想想也是,但她还是好不甘心。“等到他老病,那还要要等很久吧?”
  “那可未必。依他的身材来看,如果他在饮食方面再不克制,我想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想到张清源神猪似的身材,薛雅筝忍不住噗哧一笑,但是想起梁尔竞在一旁,于是又板起凛不可亲的高傲神情。
  “就算真是这样,那也只是你安慰自己、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的说词而已,你坏人姻缘的罪孽依然存在,永远不会消除。”
  “律师本来就是跟罪恶脱离不了关系的行业,反正在你眼中我早已恶贯满盈,也不在乎再多加一条罪名啦。”
  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一本杂志,悠哉地扇凉。
  “你——”她气鼓鼓地瞪他,但他却没种地落跑。
  “哈哈,忙了一天,我累了,要回家睡觉了。晚安,夜游的公主!”
  他大笑退场,俐落地用杂志挡住攻过来的小拳头,顺道把杂志扔给她。
  “送你,不要就丢掉啰。”
  “鬼才要你的东西呢!”薛雅筝瞪向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再瞪着被塞到手上的杂志,下意识就想丢进垃圾筒。
  不过不经意一瞄封面,发现这期的专题报导,正好是妇女二次就业的探讨。
  她双眼倏然睁大,忽然有个好主意,她脸上浮现欣喜之色,也急忙转身离开。
  第四章
  “张太太——不,苏小姐!你要搬家吗?”
  薛雅筝一走进,就发现苏美玉家门前有部搬家车。
  “啊,薛律师!”正在将东西搬上车的苏美玉转头看见她,立即诧异地喊道。
  “你在搬家吗?”薛雅筝惊讶地看着满车的家具用品。
  “是啊!其实这房子是登记在我名下,但是我不想再住在这个伤心地,所以决定卖了它,另外找房子住。”她转头看看住了多年的老房子。
  “对不起,我失败了!不但害你败诉,还必须搬离自己的家……”薛雅筝沉痛地说道,愧疚地垂下头,向苏美玉道歉。
  她知道她有多么不愿意离婚,但她却搞砸了一切……
  没想到,苏美玉竟然笑了。
  “没关系的,薛律师!我并不怪你,是我丈夫太无情,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想通了,其实这样也好,这种婚姻不要也罢,现在被判决离婚,我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几只狐狸精找到家里来。”
  “张太太……”
  “该改口了,以后请叫我苏小姐。”苏美玉笑着说道。
  “是的,苏小姐。你能够想通很好,不过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薛雅筝关心地问。
  “未来也不能坐吃山空,我打算去找工作,幸好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我太操心。”
  “工作?那太好了!”
  她连忙打开自己的公事包,从里头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这是我替你找的一些就业资料,有妇女二度就业的杂志探讨,还有劳委会的职业辅导,以及民间征才的资讯等等,希望对你有帮助。”她诚心地将东西交给苏美玉。
  苏美玉欣喜地接下资料,频频道谢:“我才刚想到,你就都替我准备好了,你真的很费心,谢谢你!”
  “没什么啦,我只是……”
  只是正好梁尔竞丢下这本杂志,她看见封面的报导专题,忽然想到还能为她做点事罢了……等等!梁尔竞一来不失业,二来不是妇女,他看这种妇女二度就业相关报导的杂志做什么?
  薛雅筝诧异地想到,这会不会就是梁尔竞留下这本杂志的原因?要败诉的苏美玉振作起来,重新出发?
  有可能吗?黑心的他,其实是个面恶心善的大好人?
  薛雅筝这么想着,倏然一阵恶寒窜过心头。
  想到他胜诉时得意的嘴脸,她猛力摇头。
  不,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她不相信!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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